夏永丽
(中国铁道博物馆,北京 100015)
作为晚清风云人物之一,张荫恒近年来逐渐受到学界关注,已发表论文约20余篇,包括三大类:
第一类,张荫恒生平事迹。如周轩《维新人士张荫恒》(《紫禁城》1989/03)、王贵忱《张荫恒其人其著》(《学术研究》1993/06)、魏长洪《张荫恒述评》(《新疆大学学报》1998/01)等。第二类,张荫恒与外交。如苏晨《张荫恒与戊戌英德借款和胶州湾、旅大租借》(《学术研究》1994/06)、马忠文《旅大租借交涉中的李鸿章、张荫恒的“受贿”问题》(《学术界》2003/02)、叶葳《清末驻美公使张荫恒》(《历史档案》2009/02)等。第三类,张荫恒与戊戌变法。如范耀登《张荫恒与戊戌维新》,(《汕头大学学报》1992/04)、王贵忱《张荫恒<戊戌日记>后记》(《新疆大学学报》1998/03)、孔祥吉《掀开历史人物的面纱——读<张荫恒日记>有感》(《福建论坛》2007/11)等。
其中,在第三类问题上,既往学者对张荫恒在变法失败后被流放新疆的原因虽有注意,如马中文《张荫恒流放新疆前后事迹考述》(《新疆大学学报》1996/04),但大多仍认为其遭遣原因在于向光绪帝推荐康有为并支持变法,而其得以免死,则是因英美干涉。但笔者在重新梳理各种史料后,认为实则另有其因,故拟以张荫恒入仕后,尤其是变法前后的活动为线索,对其思想、性格进行分析,从而对其被发配原因进行探析。
光绪八年,张荫桓迁按察使,旋入总理衙门,但在光绪十年七月十五日,终因“屡经参奏,众望不孚”,奉旨退出总理衙门[1]219。二十年甲午战事起,群情激昂,张荫桓、邵友濂奉命赴日,抵沪时,匿名揭帖竟遍布通衢,肆口诋讥,互相传播[2]卷一0五,18。二十三年二月,张荫桓奉使欧洲,司业贻谷劾其跋扈,买船中饱[3]552。
步入光绪二十四年后,内忧外患突然加剧。先是,光绪二十三年,为彻底偿清对日赔款,清政府拟大举借款。英、俄为此分别向清政府施压。以致户部诸人一度打算取消借款,改为通过发行“昭信股票”以集资本,但未果。张荫桓遂又提议通过赫德转借英国商人之款。最终,借款事成,李鸿章竟因此而对张荫桓深表不满。据张荫桓记:“傅相以借款有成,甚怒,既嗔子斋,复嗔余。”[3]514与此同时,作为地方督抚的刘坤一、张之洞等人亦接连上奏请求取消借款[2]卷一三0,8。
稍后,俄国因清政府拟取消借款,竟恼羞成怒,要求租借旅顺、大连以作军港。翁同龢借故规避。二月二十一日,张荫桓与李鸿章奉派交涉俄事。据张荫桓记:“合肥约午初来晤,谓常熟顷过访,述口敕奉派与余商论俄事……合肥出示说帖,谓曾示常熟,不肯担当”[3]517。
二月二十八日,中俄谈判。“巴(俄使)出条款一折,常熟(翁同龢)阅竟即离座。仲山(廖寿恒)来,余嘱详阅。仲山阅过,亦行。傅相(李鸿章)与之辩论。余饥甚,回西堂午食。复出晤……其时,常熟、仲山、筠丈(许应骙)早行矣。”[3]519
总理衙门诸人对中俄交涉的纷纷退避态度,令张荫桓极为不满。三月初一日,张荫桓记:“余语合肥(李鸿章)以奉派俄事,毁我两人而已,合肥谓同归于尽,何毁两人之足云。”[3]519但时势如此,张荫桓与李鸿章只得力争。三月初六日,交涉终于完成,总理衙门又奏派两人签约。[3]521
三月,德亲王亨利来华观光,光绪帝准备予以特别优待,翁同龢、刚毅等人反对。[4]3108光绪帝不为所动,派张荫桓负责有关事宜。张荫桓杂糅中西礼仪,拟定接待用绿轿黄绊,届时庆亲王奕劻、礼亲王世铎迎至城外,一面电知北洋大臣迎送如仪。至于接见地点,经张荫桓建议设在正殿。
对此,奕劻、翁同龢、刚毅等人更为不满。李鸿章此时亦提醒张荫桓处境岌岌可危。闰三月初九日,据张荫桓记:“午后赴署,接晤海靖,商讨德亲王觐礼,微有异同。合肥谓余有和世泰之愆,为余危。”[3]526
与此同时,慈禧对德亲王来访也颇感兴趣,积极准备率先予以接见。张荫桓因不符西俗而劝阻。光绪帝“闻太后欲与同见,意颇不怿”。[3]538一些对张荫桓不满之人乘机造谣中伤,据张荫桓记:“屡有传闻,谓我见好外国,藉为要重之地,并有谓我窥测意旨,离间两宫者,冤哉。”[3]571
闰三月初八日,安徽布政使于荫霖上疏痛斥李鸿章、翁同龢、张荫桓误国[4]3117。但此折似乎并未对张荫桓产生影响,在其日记中未见相关记载。
闰三月二十三日,德亲王抵达,一切觐见礼仪皆如张荫桓所拟。诸人对张荫桓的不满再次爆发。二十七日,大学士徐桐公开参劾张荫桓,罪名包括:一、“本年借英款一万万两,该侍郎假托洋商勒捐为名,八三折扣外加使费,致我中国吃亏二千万两。”二、“此次德使亨利来觐,一切礼仪皆张荫桓主持……乃该国使觐见入宫门时桀骜无礼,众目骇观,是张荫桓止知曲徇夷情,不顾有伤国体”。三、“张荫桓与其同乡人道员梁诚、容闳等,与洋人时相往还,行踪诡秘。”[5]
四月初十日,御史王鹏运又弹劾翁同龢与张荫桓狼狈为奸、朋谋纳贿[4]3129。二十一日给事中高燮曾也上参劾张荫桓,辞连翁同龢。翁同龢记:“高折意斥余而未明言,但指张某为主,户部不敢驳耳。”[4]3132
综上所述,在处理涉外事宜的过程中,光绪帝以及政枢诸人自觉或不自觉地将张荫桓推向前台的做法,固然给了张荫桓展示才华的时机,但也给他带来致命的负面影响,令张荫桓成为守旧官员的攻讦对象,成为朝野上下人人唾骂的汉奸、国贼。正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张荫恒走进了戊戌变法。
四月二十三日,戊戌变法开始,原本就已经是千夫所指的张荫桓更是雪上加霜。反对派官员接连不断的参奏将矛头集中于张荫桓、翁同龢与李鸿章三人身上。对此,此时已经存在裂痕的光绪帝与慈禧,作出不同的反应。四月二十六日,光绪帝下旨赏赐李鸿章、张荫桓一等第三宝星,明确表示支持、保护态度。慈禧却拿帝师翁同龢开刀,在二十七日突然逼迫光绪帝下旨将翁同龢罢斥回籍。帝后间的矛盾开始公然爆发。处在夹缝之中的张荫桓进退维谷、岌岌可危。所以,张荫桓的友人徐用仪曾于二十八日劝其格外韬晦[3]571。
但事情至此,已非张荫桓所能左右。五月初三日,御史胡孚宸又上奏参劾张荫桓[6]。据张荫桓记:“胡折以胶澳、旅大、威海各事皆余主持,尤甚者借款图私利,不借便宜之债,而借息扣极重之债,与翁同龢朋比,翁既获咎,若不予余重罚,无以对翁。”[3]540
胡孚宸所参张荫桓诸条罪状,与徐桐以前所参并无重大区别。慈禧此次反应却是迥异。初五日早晨,慈禧与光绪帝同时召见军机,论及张荫桓事,廖寿恒、刚毅极力替张荫桓辩白。慈禧态度稍变,命光绪帝次日召见张荫桓并予以训斥,以求改过自新[3]539。
出乎意料,次日张荫桓并未受到任何训斥。相反,廖寿恒、刚毅却受到斥责。据张荫桓记:“上听毕,问廖寿恒:‘昨日在太后前说是他一人经办,何以今日不说?你们甚么事不管,问起来绝不知道,推给一人捱骂。’上词色甚厉,仲山碰头不已。”[3]540显然,光绪帝正在竭尽全力保全张荫桓。
经此一番惊吓的张荫桓,一度萌生退意。据张荫桓记:“旋至庆邸园,述今日奏对事,并商引退,庆邸嘱以从缓。”[3]540五月十四日,作为友人的许应騤亦劝说张荫桓“自为计”[3]542。
可能是猜到此时张荫桓内心的恐惧、犹豫,在十六日,慈禧又出人意料的召见张荫桓,并对其进行了一番安抚。显然,这种及时的安抚策略对张荫桓起到显著作用,打消其隐退之意。据张荫桓记:“跪对三刻,沥陈近状,仰荷圣慈曲体,捐縻顶踵,不足言报也。”[3]542
五、六月间,随着变法的推进,各种矛盾愈发严重。六月十二日,时任翰林院学士的恽毓鼎便曾哀叹:“语及时事,相与太息,乱将作矣,吾奚适归!”[7]161“世变日亟,人心日非,天下事非区区措大所能挽救,日夕忧愤,亦复何益!”[7]162
值此风声鹤唳之际,一些政枢重臣也变得愈发谨慎。在六月初六日与英使的交涉中,总理衙门大臣王文韶竟始终未发一言,令张荫桓都不得不佩服其“养气之功深矣。”[3]546身为军机大臣的钱应溥则更是高明,屡屡托病不朝[8]1500。
在此种情形下,张荫桓勇于任事的性格再次带给了他灭顶之灾。诚所谓本性难移。经受五月参劾风波后的张荫桓,又渐渐地故态复萌,积极参与到光绪帝的变法过程中,并凭借其通晓洋务的特长,很快成为光绪帝最重要的变法顾问之一。
由此,张荫桓再度成为众人攻击的焦点。恽毓鼎七月初三日记:“阅《国闻报》,录春间皖藩于次棠方伯(于荫霖)举劾一疏,切直沉痛,足以褫奸邪之魄,而增敌忾之忱,近来章疏中有数文字。”[7]165《国闻报》公开刊载是年春间于荫霖的奏折,而此时的翁同龢早已被罢斥回籍,其矛头所指,自然不言而喻。所以,在七月初六日,作为张荫桓友人的盛宣怀一度前来劝其转求外任[3]555。但张荫桓已经躲避不及。稍后,甚至连身为维新派干将之一的官员王照亦上奏参劾张荫桓“滥保革员张上达、黄玑、陶锡”[9]1029。
与此同时,伊藤博文的访华令京师的政治气氛变得愈发令人窒息,谣言四起。
八月初四日,御史杨崇伊密奏慈禧:“风闻东洋故相伊藤博文,即日到京,将专政柄。臣虽得自传闻,然近来传闻之言,其应如响。伊藤果用,则祖宗所传之天下,不啻拱手让人。”[10]461慈禧的猜忌心理愈发加重。
不幸,张荫桓恰恰是奉命带领伊藤觐见的主要官员之一。事后追忆,张荫桓即不无感慨地说:“噫!我之祸亦由于此,此次伊藤系自来游历,我因与彼有旧,至京时来见我,我遂款以酒筵。伊藤觐见,又系我带领,时太后在帘内,到班时,我向伊藤拉手,乃外国礼,而太后不知。上殿时挽伊之袖,对答词毕,又挽伊袖令出就赐坐,太后皆见之,遂疑我与彼有私[3]562。”张荫桓以西方礼仪接待伊藤博文的做法,引起慈禧的不满,对其以后的获罪实在是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但应当说,直至此时,慈禧仍是猜忌而已,并未对张荫桓产生其它想法。初五日伊藤博文觐见完毕后,慈禧得知光绪帝打算赏赐其宝星等物时,尚且说道:“所赏宝星等物,务须选上等极华美贵重者,着张荫桓加意办理”[3]563。
八月初六日,戊戌政变发生。慈禧诏逮康有为,官兵扰至张荫桓府第,令其大吃一惊。据其自述:“本月初六日缇骑数十人来我宅封巷东西口,我以为查抄也,不敢出。”[3]558
但此日有惊无险,官兵乃为搜查康有为而来。张荫桓继续入值办公。据其日记:“我复至户部办事,晚间赴京朝官筵宴,坐有庆邸及廖寿恒大司寇,庆邸拍我胸曰:‘汝放心,与汝无干,汝勿畏。廖亦以寻常语相慰藉。我怒曰:‘汝亦无良,事不涉汝,自不畏,参我者众,我能勿畏乎?’遂各散。”
“初七日,仍随班朝见,太后在帘内,皇上在炕侧坐,太后令廖寿恒拟拿康有为党羽谕旨……是日并无他耗。”
在八月初六、初七两日,慈禧并未降旨逮捕张荫桓。初八日方将其传至提督衙门。初九日,逮捕林旭、杨锐诸人后,将其转交刑部审讯。由此可知,在逮捕张荫桓的问题上,慈禧应是进行了一番思考的。并且,在初七日,张荫桓尚随班觐见,得见慈禧命令廖寿恒草拟捉拿康有为党羽谕旨情形,可见此时的慈禧尚未将张荫桓视同康梁,但是什么让慈禧突然产生逮捕张荫桓的念头?答案应是张荫桓在变法过程中的种种表现,以及朝野上下对其普遍不满的舆论压力。
八月初四日,给事中张仲炘亦上奏参劾张荫桓[11]。
据郑孝胥是年八月初五日记:“返馆,幼陵(严复)、暾谷(林旭)皆来。暾谷言,上势甚危,太后命新章京所签诸件,自今日悉呈太后览之。又言,崇伊纠合数人请太后再亲政,且以‘清君侧’说合肥,又以说荣禄。余惊曰:‘此事急矣。康有为已去,张荫桓尚在,惟有逐之以息众谤,则或可免祸耳[12]682。’”又,政变发生后,徐桐叫嚣:“不杀荫桓者是举为无名”[13]109郑孝胥、徐桐两人的言论当是代表了其时一般官员的想法。
在此种情形下,慈禧以张荫桓为替罪羊,对其惩治无疑就成了一种高明的政治需要,既可借此安抚朝野舆论,又可为善后政变提供一个借口。否则,影响如此广泛的变法活动,最终竟以康、梁窜逃,谭、林等六名小卒的被杀收场,岂不令反对变法诸人心有不慊?
在张荫桓被发配新疆之后,依旧有人奏请对其予以严惩。一道密折即奏称:“再八月十四日奉上谕:已革户部左侍郎张荫桓著发往新疆,交该巡抚严加管束等因,钦此。此中外闻之欢欣鼓舞,惟张荫桓居心巧诈,比匪为奸,而且厚拥私赀,广通声气,极其力之所至,无不可以作。设或死灰图燃,难保不勾结外国隐滋患端。击恶务本,古有明训。应如何严刑以防后患之处,伏惟圣裁。谨附片密奏。”[14]但未见慈禧览阅此奏后如何反应。
一直以来,学界普遍认为张荫桓获罪是因推荐康有为,并支持光绪帝变法;慈禧下旨逮捕张荫桓时初拟将其处斩,其最终得以被发配新疆,是因英、美干涉的结果。
但据记载,当张荫桓被逮之际,“上(光绪帝)代白非康党,庆邸亦奏非康党,始生全。”[15]349作为戊戌政变主谋之一的荣禄,在入京召对时,亦“谓张某不无微劳”,力请从宽发落[16]517。
另据张荫桓自述,朝中尚有某中堂代其辩白,慈禧答言:“此人我将来必用,但业定罪,暂时不能赦免。”[3]572慈禧所言不知真假,但在当时尚有光绪帝、庆亲王奕劻、荣禄等人敢出面替张荫桓辩白,则亦足以说明其时张荫桓并非被所有人都认为是康梁同党,罪该万死。而慈禧如果固执地认定张荫桓为康梁同党,那么,即使是在将张荫桓发配后,亦可以在其后两年中,随便找一个借口将张荫桓秘密处死。但事实恰恰相反,张荫桓在新疆不仅未再受到任何惩治,反而因新疆巡抚饶应祺的关照而生活的甚为舒适,“馆之抚署,供给周备。”[17]320
回顾张荫桓在戊戌变法前后的所作所为,不难发现,作为晚清最了解国外情势的臣子之一,张荫桓对变法是持积极支持态度的,但他并未完全投身于变法,对变法也并未起到像康有为那样的灵魂作用。他只不过是凭借自身的特殊的政治地位,举荐了一些具有变法思想的官员;在变法的过程中,负责了一些具体的外交事务,为光绪帝提供了一些咨询,但他不自觉地扮演了实权派支持者的角色,尤其是在翁同龢被罢免以后,加以李鸿章处于半赋闲状态,故让所有的反对变法者在无法公开表示对光绪帝的反对时,不约而同地将憎恨集中到了他的头上。而张荫桓因其性格上的恃才傲物、不拘小节,更加招致了世人普遍的反感。既然如此,当戊戌变法发生后,张荫桓之被发配,只不过是慈禧顺从朝野舆论,以顺利完成戊戌政变的善后工作而采取的一个步骤,张荫桓不过是暂时充当了被废弃的、可怜的棋子而已。
[1]光绪朝上谕档(第10册)[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
[2]王彦威.清季外交史料[M].台北:文海出版社,1934.
[3]张荫桓日记[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4.
[4]翁同龢日记[M].北京:中华书局,1998.
[5]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录副奏折,档号03-5359-082,徐桐奏为特参户部侍郎张荫桓奸贪误国事.
[6]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录副奏折,档号03-5737-060,光绪二十四年五月初三日,奏为御史胡学宸奏参张荫桓折及奏参浙江道员李宝章片并谕旨恭呈慈览事.
[7]恽毓鼎:澄斋日记[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04.
[8]胡思敬.戊戌履霜录[M]//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一辑第0448册).台北:文海出版社,1966.
[9]于荫霖.悚斋日记[M]//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一辑第0224册).台北:文海出版社,1966.
[10]戊戌变法档案史料[M].北京:中华书局,1958.
[11]光绪朝军机处《随手登记档》,光绪二十四年八月初四日记:给事中张仲炘折,参张荫桓由.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12]郑孝胥日记(第2册)[M].北京:中华书局,1993.
[13]沃丘仲子.近代名人小传[M].北京:中国书店.1988.
[14]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朱批奏折,档号04-01-08-0144-007,奏为已革户部左侍郎张荫桓居心巧诈请严刑以防后患事.
[15]苏继祖.清廷戊戌朝变记[M]//戊戌变法丛刊(一).上海:神州国光社,1953.
[16]邓之诚.骨董锁记[M].北京:中国书店,1991.
[17]罗惇曧.宾退随笔[M]//戊戌变法丛刊(四).上海:神州国光社,19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