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晓阳,李冬莲
(大理学院,云南大理 671003)
我国涉藏问题国际话语权刍议
曾晓阳,李冬莲
(大理学院,云南大理 671003)
在当代涉藏问题上,我国往往停留于被动地辩解,陷入西方的话语陷阱,涉藏问题国际话语权明显呈现“西强我弱”格局。话语权的核心是服人心问题,是心理认同问题。建构我国涉藏问题话语权应从战略上进行总体谋划,紧紧围绕“认同”来做文章。
涉藏问题;话语权;认同
尽管中国以自身的决心与行动向世界表明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并以自身的发展成就让世界普遍受益,但我国的国际形象仍不断被质疑甚至被丑化。其中的一个直接原因在于“西强我弱”的国际话语权格局。西方话语主导下的涉藏问题国际舆论即是其典型。在所谓的西藏主权、民主、人权、宗教信仰自由、环保、民族文化保护等问题上,西方极尽所能地抹黑中国,西藏“越发展,越挨骂”。西方以所谓的民主、主权、人权等问题为由,抹黑西藏形象,给中国戴上“集权、专制”的帽子,使中国陷于国际舆论的尴尬被动地位,实现牵制中国的企图。应该承认,在涉藏问题上,中国至今尚未建构起能够使世人理解和接受的较有说服力的国际话语体系。中国涉藏问题话语权建构已成为一个迫切问题。通过扭转涉藏问题国际舆论的被动局面,可以削弱西藏分裂集团的国际“道义”基础、压缩其国际生存空间。这不仅关系到我国的国际形象,更关系到我国的稳定与安全。
(一)内部因素
1.话语主体:官主民辅
目前,我国涉藏外宣的主渠道是政府、政府主导下的媒体与少量的公共外交,而民间渠道,如民间宗教交流、文化与艺术交流未能充分启动。西方民众天生对政府有一种不信任感,我国在涉藏问题上的官方声音被西方质疑,而民间主体的力量没有充分启动。这是我国涉藏国际舆论被动的一个重要原因。
2.话语内容:中国气派的话语建构与输出不力
我们的涉藏外宣呈现“自说自话”的尴尬局面,往往只有海外华人华侨与留学生关注我们传播的信息。对此问题,涂光晋作了较深刻的分析。他认为,西藏议题在西方以与中国几乎完全对抗的方式进行:中国是以经济发展为主线的“农奴解放”话语,西方是以信仰自由为主线的“被迫出走”,且“信仰自由”“被迫出走”在西方具有比“经济发展”更深的文化认同〔1〕。西方话语主导下的西藏议题设置是产生这一现象的重要原因。我们看到,涉藏问题的几个关键议题如主权、人权、民主、宗教自由等,都是由西方设置的。这些术语产生于西方特定的语境,与西方的社会文化土壤密不可分,而在全球化的条件下,却成了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适价值”。西方以这种所谓的普适价值来衡量它国,不符合其标准的就是落后或专制,这实际上是文化帝国主义的一种全球战略:用西式的价值观一统天下、推广“民主和平论”的战略运用。无疑,这些价值观包含人类的某些“共性知识”,对其合理之处,我们应借鉴吸收,但不能搞“拿来主义”,生搬硬套,误国误民。因此,如何在涉藏关键政治术语中,打造并输出具有中国气派、为世人认同的话语,显然已成为一个迫切问题。
3.话语质量:传播效度有待提高
我国涉藏外宣的信息无法有效落地。影响国际传播效度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如我们的涉藏外宣观念往往还停留于单纯的宣传、外宣工作的领导方式有待改进、国际涉藏舆情动态监测机制建设欠缺、新闻技巧有待提高、未能主动参与国际议程设置、未能充分利用各种国际机制与平台发声、未能充分利用各种可能的手段做好相关国家的议会工作等等。
4.中国媒体不敌航空母舰式的西方媒体帝国
与主要的西方媒体帝国相比,我国的媒体无论在规模还是国际影响力方面,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国的媒介实力意味着它在国际上的话语权力,因为媒介是人体的延伸,媒介即信息〔2〕,“话语即权力”〔3〕。
(二)外部因素
西藏分裂集团获得了广泛的国际同情与支持。这些同情与支持力量主要包括西方政治势力、媒体、社会名流、西方民众、某些国际政府组织、国际援藏非政府组织、海外流亡藏胞等。这些力量之所以会对分裂集团产生“心理认同”,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是基于个体的宗教文化与心理认知的认同:西方由来已久的神话西藏、“西藏情结”以及藏传佛教在西方日益扩大的现实影响。藏传佛教在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在西方获得了很大发展,具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其忠实信徒分布于西方的各个阶层,从普通民众到社会名流,从好莱坞明星到政界要人。他们不遗余力地为“藏独”活动提供经济支持、政治声援,构成“藏独”的坚实民意基础。例如支持“流亡政府”的一个重要非政府组织(Non-Gov⁃ernment Organization,NGO)——“国际西藏运动”,其主席好莱坞影星李察·基尔就是达赖喇嘛的忠实追随者,据说基尔已在2011年闭关修炼。他控制的基金会是“国际西藏运动”的重要财源。美国国会资深议员佩洛西也有深厚的西藏情结,他不遗余力地支持涉藏问题进入国会议程,并多次在国会成功通过了涉藏法案。佩洛西的助手与许多涉藏NGO的负责人保持着紧密的工作关系〔4〕。在他们的努力下,“西藏得到了国会跨党派的普遍支持,议员及其助理们,尤其是助理同达赖的追随者一起工作,他们共同牢牢吸引住了历届美国政府和世界各关注‘西藏问题’的团体的注意力”〔5〕。应该看到,这些人支持“藏独”,更多地是出于个体的宗教心理与体验,而非政治因素。厘清这一点很重要,这是我们对症下药,开展有针对性工作的认识前提。
二是基于现实政治利益而产生的认同:把涉藏问题作为敲打中国的一张牌。西方通过支持所在国的反对者而获益的事早已屡见不鲜,如苏东剧变、颜色革命、中东乱局等。由此看来,他们对“藏独”的支持就再“正常”不过了。西方的如意算盘是:其一,以涉藏问题打压中国,使中国在外交上陷于被动,抹黑中国的国际形象;其二,通过这个“麻烦制造者”在中国西南大后方挑起事端,制造不稳定局势,分散中国的注意力,迫使我国不得不在大后方投入相当的资源,从而无法集中力量应对来自亚太地区的挑战,这就配合了美国“重返亚太”的战略;其三,由于西藏接近中东、印度洋与中亚,而这些地方是世界的地缘政治中心和能源中心,因此涉藏问题成了阻遏中国力量向这些地方延伸的一张牌〔4〕。在时机成熟时,把西藏从中国分裂出去,使之成为一个缓冲国,先把俄国推向北方,再在中国和中亚石油国之间设置一道像西藏这样的政治屏障,符合西方永久控制世界地缘和能源中心的战略利益〔6〕。
涉藏问题话语权构建是个复杂的系统工程,既要有微观层面的技术探讨,以资提供一套可供操作的策略与途径;又要有宏观层面的谋划,以期解决全局性、长远性问题。显然,目前我们还没有真正迈出这一步。笔者粗浅地以为,话语权问题归根结底是“心理认同”问题,是服人心的问题。我们应在确保国内和谐发展的前提下,紧紧围绕“认同”来做文章:通过加强对国际宗教界、海外流亡藏胞、“藏独”组织的宗教统战工作,树立“信仰中国”的对外形象,扩大统一战线,取得宗教文化认同;处理好与相关国家的关系,取得它国基于现实利益的考量而产生的国际认同;通过中国气派的话语建构与输出、加强对外宣传建设,取得意义认同。
(一)建构我国涉藏问题国际话语权的前提条件:确保国内和谐发展
国际话语权的根本决定因素在于自身综合实力。发展是硬道理,落后就要挨打。唯有实现中华民族的复兴,才能解决其他问题。在建设和谐中国的大背景下,实现西藏跨越式发展,同时加强西藏文化、环保工作;打击“三股势力”、防止境内外各种分裂势力合流。祖国的进步、西藏的发展与稳定是建构我国涉藏问题国际话语权的基础。
(二)加强宗教统战工作:争取国际宗教文化认同
如上文所分析的,国际社会对“藏独”的同情与支持的一个重要因素是藏传佛教在西方深厚的群众基础与现实影响。我们维护国家统一、民族团结的斗争,在西方民众心里却成了“宗教迫害”,这种认知又因西方对辩证唯物主义指导下的社会主义实践的误解而更加刻板化。在西方看来,宗教信仰自由与唯物主义是不相容的,我们“文革”期间的宗教政策的失误更深化了他们的这种刻板印象。如何争取国际宗教界的支持、争取他们的心理认同?宗教问题只能用宗教的办法加以解决,唯有对外树立“信仰中国”的宗教形象,打造中国宗教宽容、信仰自由的形象,才可争取人心。我们的党章已作了重大修改,将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从党章中删除,淡化了意识形态的对抗。过去我们简单地、不分历史阶段地把社会主义制度与资本主义制度完全对立,忽视两者在相当长时间里共生共荣的必然性,片面强调意识形态的对立。这种简单的对抗方式难以获得普遍的国际认可,反而使自己孤立于国际舞台。在此背景下,“信仰中国”形象的树立亦是应有之意,这不仅可改变西方对唯物论与社会主义的刻板偏见,也可在一定程度上缓和意识形态的对抗,从而改变涉藏问题国际舆论一边倒的被动局面。为实现这一战略意图,首先,我们应积极扩大并支持各种民间层面的宗教交流与互动,充分发挥宗教界的作用。在这方面,步子可以迈得更大些、更加积极主动些,放开手脚去做。要让国际社会看到,在印度本土佛教式微后,佛教真正的土壤在中国,中国不仅具备独一无二的佛教历史根基与土壤,而且拥有宽松的、宽容的现实条件,中国才是当代佛教的兴旺发达之地。诚能如是,则国际佛教界的民心归矣,“藏独”的国际支持亦被釜底抽薪。其次,要做好海外流亡藏胞的统战工作,以瓦解“藏独”的群众基础。重点要做好流亡海外的活佛的统战工作,因为他们在西方有广大的信众和影响力,通过做活佛的统战工作,实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其三,要做好部分“藏独”分子的宗教文化认同,实现争取一批、孤立一批、打击一批的目标。“藏独”集团内部并非整齐划一、铁板一块,大体上可分为“元老派”与“少壮派”。“元老派”是那些早年追随达赖喇嘛流亡印度的人,有些已过世,在世的也年事已高。他们对西藏的历史有较多了解,并且经过几十年的折腾,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看清了大势,明白分裂没有出路。对于这批人,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包括宗教统战在内的各种方法争取过来,壮大爱国力量,削弱“藏独”的群众基础。考虑到这些人已至暮年,故此事宜尽早开展,以争取主动。“藏独”中的“少壮派”往往是那些在海外出生且接受西式教育的新生代,他们的生活与思想方式均已西化,加之对西藏的历史与现状所知甚少,所以他们的思想与行为都很激进,是“藏独”的中坚力量,包括“3·14”在内的各种严重涉藏事件都是他们策划与组织实施的。对于这批人,我们要继续开展针锋相对的斗争。
(三)依托硬实力开展外交:争取它国基于现实利益的考量而产生的国际认同
如上文所分析的,国际社会除了因宗教因素而同情支持“藏独”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即基于现实政治利益的考量而“认同”分裂集团。鉴于此,我们的一个可选策略是依托硬实力开展外交,以争取它国基于现实利益的考量而产生的国际认同。具体而言,对于欠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输出中国模式,树立中国模式的吸引力与示范效应,同时通过加强对这些国家的经济援助与合作开发,强化它们对中国的经济依赖与政治信任,从而实现我们的话语权;与此同时,要重点处理好与周边国家、大国的关系。对周边国家继续推行“亲邻、睦邻、富邻”政策,确立我国在区域性国际组织中的火车头地位;对于大国关系,我们在加强硬实力的同时,继续加深大国经济的互补性、互利性,通过赢得更多的经济话语权来实现政治话语权。
(四)话语内容:中国气派的话语建构与输出、意义认同
瑞士日内瓦大学亚洲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张维为先生认为:“从某种程度上,中国的崛起恰逢其时,为世界提供了有别于传统西方话语的另一种模式,我认为它对人类的贡献会非常大。中国模式回应了当今世界的一些根本性的挑战:发展中国家有没有权利把消除贫困、实现现代化放在最优先的地位?发展中国家有没有权利从自己的传统和现代的互动中,产生出符合自己国情的政治制度安排?发展中国家有没有权利在实现各种人权中确定自己的轻重缓急?发展中国家有没有能力提出自己的核心价值观,影响迄今为止西方思想占主导的价值体系?对于这些问题,中国模式都给予了肯定回答”〔8〕。因此,我们要抓住难得的历史机遇,顺势而为,用国际上能够普遍接受与认同的表达方式讲述“西藏故事”、传递中国声音,扩大“中国道路”“中国奇迹”的影响力;对于涉藏问题所涉及的所谓西藏的民主、人权等政治术语,我们应结合我国国情和人类文明发展规律,赋予其更加科学的含义,并将其纳入中国气派的话语体系中,从而逐步确立中国涉藏问题国际话语权的意义认同。
(五)加强对外宣传建设:话语表达的认同
媒体平台建设方面,要着重做好几项工作: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跨国媒体集团;加强媒体人才队伍建设;中国媒体海外并购;支持海外华人媒体发展;利用西方媒体传播我们的话语。
话语主体的转型方面,要逐步朝“民主官辅”的方向,大力推动民间外交、公共外交。涉藏问题的国际表达主体,以民间渠道为常规性主体,政府退居幕后、起协调组织性作用,实现“政府意志、民间表述”。
话语质量的提升方面,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如加强涉藏舆情动态监测机制建设;加强和改进党对涉藏外宣工作的领导;善用新闻技巧;更新涉藏问题国际传播观念;注意涉藏话语的标准化;主动参与国际议程设置;全力参与国际机制的建设;做好有关国家的议会工作、聘用国际专业公关公司开展政治公关运动等。
〔1〕涂光晋.中美官方西藏主题新闻发布的政治修辞分析〔J〕.国际新闻界,2009(8):32.
〔2〕李凌凌.媒介即信息:人类传播史解读〔J〕.当代传播,2002(4):4.
〔3〕丹纳赫.理解福柯〔M〕.刘瑾,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2:197.
〔4〕曾晓阳.美国涉藏非政府组织的生存环境分析〔J〕.大理学院学报,2013,12(5):19-23.
〔5〕KNAUS J.Official Policies and Covert Programs:The U.S.State Department,the CIA,and the Tibetan Resistance〔J〕.Journal of Cold War Studies,2003,5(3):78-79.
〔6〕张文木.印度的地缘战略与中国西藏问题〔J〕.战略与管理,1998(5):105-109.
〔7〕张维为.中国模式挑战西方政治话语〔J〕.社会观察,2008(10):43.
(责任编辑 杨斯斐)
On Chinese International Discourse Power for the Tibetan Matter
ZENG Xiaoyang,LI Donglian
(Dali University,Dali,Yunnan 671003,China)
For the matter of contemporary Tibet,we often only passively defend against the West,thus falling into the western discourse trap.In general,the West appears stronger whereas we weaker in terms of international discourse power for the matter of Tibet.We believe that the core matter of discourse power is psychological recognition.So only deeply root in psychological recognition,can we really establish a strategic plan of international discourse power for the matter of Tibet.
Tibetan matter;discourse power;recognition
G647
A
1672-2345(2014)05-0050-04
10.3969∕j.issn.1672-2345.2014.05.012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西部和边疆地区青年基金项目(13XJC850004)
2014-03-05
2014-04-02
曾晓阳,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当代涉藏问题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