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雯
摘 要:在《赎罪》这部小说的翻译中,译者运用了大量的四字结构来描写人物、景物、动作以及心理特征。这是一种归化现象。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是译者旨在从形式上迎合中国人的习惯,从文化上帮助中国读者更好地理解原小说,并从认知上提升译本的文采。
关键词:四字结构;目的论;《赎罪》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4)02-0207-02
《赎罪》是麦克尤恩的著作,发行于2001年,并在2007年改编成电影,从此被广大的中国观众所熟知。这部小说被评为麦克尤恩最著名的小说之一,也是这一时期最负盛名的获奖书籍。郭国良将这部小说翻译成中文,不仅使中国读者能够更好的理解这一著作,也使中国读者对麦克尤恩的写作手法有一定的了解。由于这部小说的深刻内涵以及电影的宣传,在中国有许多学者从各个方面研究这部小说,主要是针对作者独特的叙事手法。如杜维平和高一琼在《麦克尤恩的自由国度——论〈赎罪〉的陌生化叙事结构》中就认为小说先被建构后被瓦解的陌生化叙事模式,使得小说显现出一种强烈的不确定性,需要读者不时地将先前对事件和人物做出的判断进行新的审视和修正。通过置读者于不断自我推翻和自我修正的实际体验中,小说得以在充分展现其陌生化美学意蕴的同时强化了读者对主人公及其自身的自我意识觉醒的认知力。而有的学者却认为被誉为“当代叙事信念经典”评论家多从小说的后经典叙事结构和小说阐发的叙事伦理来探询《赎罪》的深层意义,却忽视了文本内含的解构叙事技巧对于叙述者的叙事意图的削弱和颠覆。因此在《复杂人性的质询——论〈赎罪〉的解构叙事效应》中,黄一畅从美国解构主义叙事学代表人物J.希利斯.米勒(J.Hillis Miller)关于叙事作品中叙事线条复杂性以及反讽叙事的基本观点入手,揭示《赎罪》中叙事话语的解构功能,论证麦克尤恩运用解构叙事手法以实现其人性探讨的终极书写动机。而在《衔接与翻译——〈赎罪〉及其中译本对比研究》中,施秋蕾从韩礼德和哈桑合著的《英语的衔接》一书中的衔接理论为理论框架,结合英汉衔接手段对比研究的大量成果,通过分析、比较郭国良译麦克尤恩小说《赎罪》中各类衔接方式的处理,指出郭版翻译对高出句子层级的衔接手段敏感度不足,也未表现出重现原文衔接效果的强烈意识。
关于这部著作的研究多是从文学或语言学的角度来着手,很少有学者将这部小说的原文和译文进行比较,从翻译的角度来研究它。更没有人对于译文中大量出现的四字结构短语给予过多的关注。郭国良在翻译这部小说时运用了大量的四字结构,这些四字结构被广泛地运用在对人物、景物、动作以及心理特征的描写中。这是一种归化现象。本文将对这种本土化现象进行研究,探讨译者采用这样翻译方法的目的。
一、四字结构的表现
四字结构是现代汉语中最活跃、最具有表达力的精华。它不仅包括既定的四字成语,也指合理搭配、自然通顺的四字组合。其特点是结构严谨、言简意赅、节奏感强。在翻译中使用时可以使译文更加的形象生动、传神达意、风采倍增,也可以使读者更容易理解原文的内涵。
(一)四字结构在人物描写上的表现
麦克尤恩在人物的描写上大费笔墨。他描写人物的外貌,通过他们的外貌表现他们的性格。例如,我们可以透过塞西莉亚的心理来了解巧克力商这一人物。书中描写到“she contemplated how deliciously self-destructive it would be, almost erotic, to be married to a man so nearly handsome, so hugely rich, so unfathomably stupid.”郭国良翻译为“她想,如果嫁给一位如此英俊潇洒、如此富有阔绰、如此昏庸冥顽的人,简直是自我毁灭,甚至是荡检逾闲”。这里译者通过5个四字结构的短语形象地勾勒出巧克力商的形象,为之后他所犯下的罪行埋下了伏笔,并从侧面反应了塞西莉亚表妹的性格。而在描写塞西莉亚的表妹时,麦克尤恩写到“the girl was almost a young woman, poised and imperious, quite the little Pre-Raphaelite princess with her bangles and tresses, her painted nails and velvet choker”。译文为“ 那位女孩几乎已经像个小妇人了……她镇定自若,傲慢威风,带着手镯,卷着头发,染着指甲,……”这句翻译的四字结构中,前两个短语直接表现了表妹的性格,后3个并列短语的排比增强了句势,不仅让我们在脑海中大致勾勒表妹的形象,并从侧面向我们透露出表妹的性格。这类的例子还有许多。作者用“carved”和“still”来描写塞西莉亚的脸,译者将这两个词译为,“棱角分明”和“沉静木然”。作者形容利昂为“too handsome, too popular, no sting of unhappiness and ambition”,译者也保留了原文中的排比句势,翻译为“他英俊帅气,人见人爱,没有烦恼,没有雄心壮志”。
(二)四字结构在景物描写上的表现
作者对于景物的描写也丝毫不吝惜笔墨。小说带给我们浓重的英国田园式的风光就是来源于作者对于景物的描写。文中有大段大段的景物描写,如“their motionless crowds of thick crested oaks, their greens softened by a milky heat haze. Then, nearer, the estates open parkland, which today had a dry and savage look, roasting like a savannah, where isolated trees threw harsh stumpy shadows and the long grass was already stalked by the leonine yellow of high summer.”相应的译文为“山上浓密高耸的橡树林一动不动,乳白色的热浪蒸腾氤氲,将片片草坪蒸得柔和起来。近处,宽敞的草木区今天看上去一片荒凉干燥,就像东非大草原一样热浪滚滚;残忍的盛夏已把长草烘焙得形容枯槁;直射的阳光下,几棵孤零零的树木和它们映在地上的粗短的影子形影相吊”。在上面这部分的翻译中几乎每一个短句中都运用了四字结构的短语,如“浓密高耸”、“荒凉干燥”、“形影相吊”等。endprint
(三)四字结构在动作描写上的表现
译者在翻译动作时也常使用四字结构短语。比如原文中形容罗拉争抢布里奥妮的角色时的状态都是形容词“the advance of Loras dominion was merciless and made self-pity irrelevant.”但译者在翻译时将这些形容词翻译成四字结构的动词,“罗拉顾盼自得,步步为营,毫无怜悯,使布里奥妮的自怜显得格格不入”。在另一个例子中“but, exhausted as he was, and maligned, he would not be turned away from his purpose, his vision.”译文为“然而,尽管他精疲力竭,尽管受到中伤诽谤,马歇尔依然固执己见,不改初衷”,译者依旧使用了一系列的四字结构表现马歇尔的动作。
(四)四字结构在心理特征描写上的表现
最后是四字结构在心理特征上的运用。当罗比应邀参加塔利斯家的晚会时,他的心理被描述成“excited and, strangely, free”。这里的3个形容词分别被翻译成“万分激动”、“莫名其妙”以及“自由自在”,表现了罗比此时轻松的心情,也是他此生最后的轻松心情,和他即将到来的厄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此外还有布里奥妮的母亲对她侄女的态度描写。她母亲认为她侄女是一个哗众取宠的人,她认为她是“tranquil”和“triumphant”。这两个单词也被翻译成四字结构“心平气和”和“洋洋得意”。
二、归化的目的
20世纪70年代,功能派翻译理论兴起于德国,经历了几个阶段的发展。其中,汉斯·弗米尔将翻译研究从原文中心论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他认为翻译是以原文为基础的有目的的和有结果的行为,这一行为必须经过协商来完成,翻译必须遵循一系列的法则,其中目的法则居于首位。翻译过程的最主要因素是整体翻译行为的目的。
(一)形式上的目的
四字结构是形式上的一种归化表现,因为中国人习惯用四字短语。无论是书目的标题还是街上的标语,四字结构总是频繁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据统计,四字的电影片名占大多数。因此为了迎合中国人的习惯,译者在这篇小说的翻译中使用了大量的四字结构短语。一方面这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中国人崇尚简约的本性。冰心曾说过“我们伟大的祖国,是有写短文的文学传统的”,她还拿包括上下数千年的《古文观止》、杜牧的《阿房宫赋》、韩愈的《祭十二郎文》、巴金的《随感录》来说明“短而充满真情实感的”。另一方面四字结构在音律上面非常押韵,读起来琅琅上口,一气呵成。比如在描写塞西莉亚的房间时,译者翻译为“书本不合,衣服不叠,床铺不整”。或者在塞西莉亚下水捞花瓶碎片时,她“踢掉鞋子,解开扣子,脱了衣服,又解了裙子”。这些动作的翻译增强了动作的连贯性,也加强了全句的气势。
(二)文化上的目的
四字结构在文化上也是一种归化,因为文字是文化的表现形式之一,而文字中的成语更是一种显著的代表。成语是四字结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不同的文化都有自己约定俗成的表达方式和文化内涵。两种文化中千差万别的两种表达方式也许会有相同的意思。例如《赎罪》的翻译中“other needs”被翻译成“鸡毛蒜皮的事情”,“There was nothing that she could think of to say that would bring it back”被翻译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无论是鸡毛蒜皮还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都是中国文化中所特有的用法,翻译成这样的成语增加了文化的归属感,可以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原文小说。
(三)认知上的目的
四字结构还是认知上的一种归化,因为成语是文学素养和文化的象征。“在心理学,‘认知是指个人心理过程,即心智具有内部心理状态(比如:信仰、意志和意愿)”。认知还指“心理过程或知识的能力,包括意识、知觉、推理和判断等”。成语的使用提升了译文的文采。比如说“黄钟大吕”这个成语的翻译。这个成语出自《周礼·春官·大司乐》,形容音乐、言辞庄严、正大、高妙、和谐。如果读者不能正确理解这个成语的意思,也就不能正确理解全句所要表达的意思。因此这种四字结构的运用提升了译文的层次,增加了译文的深度,增强了译文的文采。
《赎罪》是当代一部著名的小说。诚如其名,这不仅是布里奥妮对她姐姐和罗比的赎罪,也是整个时代关于战争的赎罪。为了扩大中国读者的视野,郭国良将这部小说翻译成中文。在翻译中,译者大量地使用四字结构短语。这是一种归化表现。这种归化现象主要出于3方面的目的——形式上的归化适应了中国人的表达习惯,文化上的归化增强了译文的理解性,认知上的归化提升了译文的水平,因此四字结构的归化现象增加了文章的可读性。
参考文献:
〔1〕Ian, McEwan. Atonement[M]. Vintage, 2002.
〔2〕Munday, Jeremy. Introducing Translation Studies: Theories and Applications [M].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10.
〔3〕郭国良.赎罪[M].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
〔4〕胡壮麟.语言学教程[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5〕张培基.英译中国现代散文选(一)[M].上海外国教育出版社,2009.
(责任编辑 姜黎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