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笔下的叔孙通
——以《史记·叔孙通列传》为中心

2014-03-20 11:16李方擎
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22期
关键词:司马迁史记性格

李方擎

(广东农工商职业技术学院,广州 510507)

司马迁笔下的叔孙通
——以《史记·叔孙通列传》为中心

李方擎

(广东农工商职业技术学院,广州 510507)

对于叔孙通这个历史人物,后世学者的评价历来存在分歧,如仅以道德判断去衡量,则未免偏颇。通过分析司马迁笔下叔孙通的性格,兼顾道德判断与历史判断,可以发现其性格的缺陷和制礼的副作用,通过人性的角度也看到其为政的智慧和功劳。

《史记》;叔孙通;司马迁;性格

鲁迅先生曾评价《史记》曰:“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1]581司马迁则“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完成的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史记》,具有极其重要的史学和文学价值,开史传文学之先河。而史记70篇列传所记载的人物,无论正面、反面,无一不倾注了太史公充沛的情感、理性的包容与无尽的才华。本文选取《刘敬叔孙通列传》中的叔孙通作为讨论对象,有三方面的原因:其一,通过对《史记》三家注本的统计,叔孙通在本书正文中共出现29次,足见其重要性。其二,能够入选《史记》列传之人物,首先是经过独具慧眼的司马迁的深思熟虑,叔孙通亦不例外,司马迁评价其为:“希世度务,制礼进退,与时变化,卒为汉家儒宗。”[2]2726其三,现世学者对叔孙通的评价不一,有说其是深谙时宜、懂得通变之俊杰;邓师国光评价其制定了“尊君卑臣”的屈服礼学,投主所好,而非复原孔子的礼仪[3]206-208;另一说则认为阿谀奉迎、毫无为士风骨是其特点,抑或,他完全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冯道式的人物。[4]3965

汉朝是一个政治、思想大一统的时代,尤其在西汉,经济的繁荣让学术重见生机,黄老之学尤为兴盛。在文化方面,汉朝受齐、楚文化影响颇深。在制度上,汉承秦制,虽然表面上废除了秦代严苛的刑罚,知识分子阶层得以稍微安身,但实际上自汉高祖以来,政治是为“外宽内深”,表面上高祖、文帝、景帝等显得宽厚无量,内心深处还是充满着对儒生的仇视,就是士人阶层也无法直言献策,否则司马迁就不会因为李陵案而坠入缧绁之中,成为举世冤案。然而,就是在这个时代,叔孙通游刃有余地侍奉“十主”,颇有战国时期苏秦、张仪连横合纵的味道。他利用种种机智圆滑的手段,配上不俗的才学,让他辗转于各主;他审时度势、铤而走险,却得以保身;他为汉高帝制礼,受禄颇丰,得“汉家儒宗”之名(且不论此“名”是否实在)。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里说道:“扶义俶傥,不令己失时,立功名于天下,作七十列传。”[2]3319因此,太史公本着“不虚美、不隐恶”的实录精神,对于叔孙通这样善于把握时机,不让自己埋没于世,积极“立功名于天下”的“俶傥”,即使主观上对其人品有所鄙薄,还是可以理性地包容入传的,足见太史公惊世骇俗的气量。就叔孙通,本文将从三个维度来浅析,分别是:叔孙通的性格特征、司马迁观叔孙通、人性角度下的叔孙通。

一、叔孙通的性格特征

叔孙通,姓叔孙,名通,又名何,是鲁国薛县人,春秋时鲁国权臣叔孙氏的后代。在秦国的时候,他曾经以儒术见长而被召入朝廷做“待诏博士”。之后,依次侍奉秦二世、西楚霸王项羽、汉高祖刘邦等,先后在十个皇帝下为仕。在《史记·刘敬叔孙通列传》里面,司马迁把叔孙通性格的两面性刻画得淋漓尽致,既有作为阿谀逢迎、圆滑世故的伪君子之一面,又有机智不凡、深谙儒术之一面,二者互为表里,是一个游刃有余的多面手。

在叔孙通被秦朝召入做待诏博士后,没过几年,陈胜便在山东起义,于是二世派使者去山东打探。得知情况之后,二世显得忧心忡忡,急忙召集博士官和儒生问道:派去楚国守卫边境的士兵半路造反,现在已经攻下了蕲,进入了陈郡,你们说该怎么办?一群博士和儒生便回答:“人臣无将,将即反,罪死无赦。愿陛下急发兵击之。”[2]3720二世顿时脸色突变,火冒三丈。这时叔孙通便急忙向前解释道:“诸生言皆非也。夫天下合为一家,毁郡县城,铄其兵,示天下不复用。且明主在其上,法令具于下,使人人奉职,四方辐辏,安敢有反者!此特群盗鼠窃狗盗耳,何足置之齿牙间。郡守尉今捕论,何足忧。”[2]3720大概就是安慰二世不必惊惶失措,因为天下已经归于大一统。叔孙通甚至称赞二世为“明主在其上”,把这帮造反者视为“特群盗鼠窃狗盗”,这是多么荒唐可笑的画面,从中体现了叔孙通阿谀逢迎的一面,在众儒之间,扮演着一副伪君子的嘴脸,但秦二世却是心里“美滋滋”的。最终直言者和阿谀者命运可谓天壤之别,“诸生言反者”全部被投进监狱,“言盗”的人全部被罢免官职,可见二世的荒唐昏庸,而叔孙通则受赏“帛二十匹,衣一袭”,还“幸运”地被拜为博士,何其荒谬哉?诸生都斥责他:“先生何言之谀也?”他不以为然,因为他得以“脱虎口”,免于受罪。无独有偶,当叔孙通穿着儒服会见汉王时,对儒生向来不喜爱的汉王“憎之”,叔孙通立刻“变其服,服短衣”,汉王甚喜,如此变化无常。“谀”的确是叔孙通性格中重要的一点,这是司马迁自己都非常深恶痛绝的,但是又体现了他机智、深谋远虑的一面。叔孙通不可能不懂得韩非所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的道理,秦皇、二世均是暴政之君,为了保身,叔孙通便本能地使出其自私、圆滑、世故的招数,这是本性的流露。作者通过二世、儒生、叔孙通之间的语言对话,营造了跌宕起伏的画面。两两对照,烘托人物,并运用对比的手法,把机智而奉承的叔孙通的人物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表面看似君臣间斗智斗勇,实则饱含了司马迁对二世和叔孙通丰富的讽刺意味。

根据《刘敬叔孙通列传》,叔孙通辗转楚怀王、项羽之后,最终“从汉”。据文中所载,从汉以后,发生了多件与叔孙通有关且颇为重要的事情,从中可以窥探其性格的两面性。

投降高帝后,叔孙通带着一批儒生弟子,约百余人,儒生们都等着升官赏赐,但是他没有和这帮儒生弟子“共享降福”之意,却向汉王多举荐了一群“盗壮”之士。弟子们心想侍奉了叔孙通多年,却没有被举荐,于是甚为不服,便讽刺叔孙通“专言大猾”,大意是叔孙通专门讲夸大的话语,为人狡猾不堪。而后,叔孙通告诉弟子们不要互相争执,自己绝不会忘记诸生。表面上看来叔孙通实为老奸巨猾,按理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叔孙通不光自己得志,弟子也理应“有福同享”。殊不知,精通时务、善于把握时局的叔孙通先进荐“斩将搴旗之士”,此是考虑到他们为汉朝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不先举荐他们,则必会带来杀身之祸。待国家安定,再进诸生也不迟,事实上叔孙通在“制礼”成功后做到了这一点,否则诸生不会欣喜若狂地称叔孙通“诚圣人也”,通过这件事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远见以及“知当世之要务”的性格特点,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何尝不是其政治智慧的体现呢?

当然,在司马迁笔下,叔孙通绝对不是一个会讨好皇帝的儒生,他更像一个方士。李长之先生在《司马迁之人格与风格》里这样评价叔孙通:“到了西汉,书呆子式的儒家固有,但当权的儒家都是方士和‘黄老派’合流的人物。试看为汉代制礼仪的叔孙通,弟子们骂他“专言大滑”,意思就是夸大而狡猾,而他回敬两个鲁生却是‘若真鄙儒也,不知时变!’无怪乎司马迁讽刺他说:‘大直若诎,道固委蛇,盖谓是乎?’这哪里是儒家,简直是黄老!”[5]9确实,在西汉年代,纯正的儒家是很难在朝廷立足的,就连董仲舒所谓“儒术”都把儒、道、阴阳学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应用在君臣之间。

《汉书》对叔孙通的记载基本上是承袭《史记》的。试看,班固评叔孙通“舍枹鼓而立一王之礼,遇其时也”[6]2131,而《史记》则是“希世度务,制礼进退,与时变化”,二者都肯定了叔孙通深知时务的性格特点,但司马迁引用道家的“大直若诎,道固委蛇”则颇有讽刺意味,意是憎恶他阿谀奉承、反复无常的性格特征。后世对叔孙通的评论颇多,宋代王安石、苏轼和清代王船山均对叔孙通制礼行为所轻之,在此则不加详析。

二、司马迁观叔孙通——外讽刺而内实录

在《报任安书》里,司马迁特别提到:“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计,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7]407《史记》列传人物的性格各异,例如,既有饱含正义的屈原,又有贪婪的李斯。叔孙通能够入选是情理之中,因为他在作者眼里是“非常之人”。从世俗的道德判断而言,叔孙通根本不应该存在于《史记》之中,因为其反复无常之性格让人不齿,其实这多少是出于意气,非理性之思。前面已经提到,司马迁的人才观是“扶义俶傥,不令己失时,立功名于天下”,立德立言立功者为人才[8]353,叔孙通制礼立功,因此符合之。当然,司马迁书写叔孙通时是出于情感倾向和“实录精神”的。

司马迁继承了楚国屈原浪漫主义之特点,是伟大的诗人,而且是抒情诗人。[5]2因此,《史记》具有浓郁的抒情性。[9]468这是明确的,尤其是每篇列传最后的以“太史公曰”为首的语句,抒情始终是描写人物的重要手法。那么在情感的角度,司马迁对叔孙通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呢?笔者认为是带有不痛不痒的讽刺性艺术的。例如,在秦二世面前,叔孙通当着诸生之面,毫不忌讳地奉承二世是明主,可笑哉!汉高祖五年,天下已定,高祖为求简易之仪法,以免群臣争功。叔孙通不顾三代累积下来的仪礼和“天下初定,死者未葬”的情况,称礼是“因时世人情为之节文”之属,召集诸生三十余人成功“制礼”。于是,“尊君卑臣”之礼开始实行,高祖愉悦无比。叔孙通甚而认为“人君无过”,这不是教皇帝犯罪吗?也怪不得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说:“今叔孙通谏孝惠,乃云‘人主无过举’,是教人君以文过遂非也,岂不缪哉!”[10]84当然叔孙通的聪明才智、知时善务值得肯定,甚至可以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从长远来看,这种“尊君卑臣”的屈服礼学让专制制度显得更为独裁,影响至今。显然,司马迁不赞同这种急功近利的制礼方法,有悖于三代损益之礼。

又如,汉高祖十二年,高祖皇帝刘邦想更易太子,叔孙通于是向高祖进谏,力劝高祖不要在此时变换太子,而且还举了两个例子:晋献公“以骊姬之故废太子”使晋国大乱,以及“秦以不蚤定扶苏”导致“灭祀”。叔孙通甚至一发稽言曰:“陛下必欲废适而立少,臣愿先伏诛,以颈血污地。”为阻高祖易太子,甘愿以死劝谏的叔孙通看起来虚伪荒诞,这简直就是一场讽刺性的闹剧,多么丑恶的嘴脸,为了阻止高祖换太子而不惜丧身,何其荒谬?这暗含了司马迁个人深深的讽刺,讽刺的背后让人反思为良臣之道不存的可悲性。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叔孙通所处的政治生态决定了他的性格必须倾向于圆滑世故、审时度势。从二世的残暴,到项羽的妒贤才,再到高祖的求简易之礼,他所侍奉的君王当然不如尧舜,且汉承秦制,专制制度很难开出贤明的政治生态,叔孙通只能铤而走险。司马迁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如果是直言不讳地侍奉皇帝,那后果不堪设想。但是作为汉儒的代表性人物,对于叔孙通、公孙弘、董仲舒,司马迁都肯定了他们的业绩,同时也对他们各自的个性弱点予以意味深长的讽刺。[8]207这是一种“实录”与批判精神的体现,讽刺中见真实,真实中见讽刺,客观而不偏颇,实为外讽刺而内实录,不得不让读者为这高超的叙述笔法而钦服。

叔孙通在司马迁眼里是矛盾的人物,否则讽刺之笔不会如此之多,但司马迁具备常人所缺乏的客观而真实的历史感,不仅让自己客观化,而且让人物客观化,这种客观化在《管仲列传》《李斯列传》等篇都可以找到。

三、人性角度下的叔孙通

前面已经分析了叔孙通的性格特征,以及司马迁对这种性格特征持外讽刺而内实录的态度。对于叔孙通的为人,不妨从人性最基本的方面出发,我们可以看到其中的合理性。

那么,怎样定义“人性”二字呢?探讨人性主题是非常复杂的,在此不详细展开,只简略论之。人性即是人的本性,既指人的生命、性命,又指人的本来面目,还指人的性格和人的天赋素质。[11]15根据许慎的《说文解字》解释,“人”为“天地之性,最贵者也”[12]365。“性”为“人之阳气”[12]502。因此,“人性”是天地之间“最贵者”的“阳气”。从天地之间的自然属性来看,人性是没有善恶之分的。人性之所以产生“各修长短”的区别,是由于社会环境作用的结果。[13]235性善与性恶更多是由于社会生态的熏染所致。这里从两个方面来看叔孙通:一是人的天赋素质,二是社会生态所引起的性格变化。

第一,从人的天赋素质来看,叔孙通的聪明才智体现出了不同平凡的高智商和高情商。他之所以能够游刃于众国是与其先天的敏锐政治嗅觉息息相关的,承着优异的天赋,加上后天的锤炼,培养了叔孙通善于因时利变的才能。第二,从社会生态所引起的性格变化来看,叔孙通追名逐利、趋利避害是人在社会中的正常趋向。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2]3256这是司马迁发展了“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的义利观的表现。叔孙通当然是为了利而侍奉十主,凭借的是自己的学识和能力。二世时,他被拜为博士,在汉朝,先后被拜为博士和太常,受到的赏赐不可谓不多,这体现的是他好利的一面,但其辅佐汉王刘邦安定国家,使西汉经济、社会一片繁荣,他的功劳远远盖过了他对利的追求,就像管仲辅佐齐王成就霸业之后,他“富拟于公室,有三归、反坫”,但结果是“齐人不以为侈”[2]2134。司马迁是认同管仲这种相对的利己行为的,因此不能因为叔孙通性格的阿谀奉承、反复无常就认为他只求功名利禄。对于叔孙通的趋利性,我们应该从关怀的角度出发,他是“识时务者”,不要武断地把叔孙通看作只是“喻于利”之人。

在君主专制之下,知识分子不是被杀就是被辱。气节之士当然很可赞佩,但不是应当有的而且是很可悲的。[14]192叔孙通似乎有些可敬,在“出身于草莽”的汉高祖之下为政,他更多充当的是治国之工具,而无治国之权力,如果表现为“士可杀,不可辱”的气节,表面看似很伟大,但那时叔孙通早已身败名裂。人当然有向善的趋向,但是人无完人,人,在社会中并非独立之个体。因此,叔孙通是“适者生存”。我们并不掩饰叔孙通因社会生态所引起的性格向恶转变,但是人性的关怀必须正视其自保与发展的倾向。

四、结语

面对历史人物,要就道德判断与历史判断两者之对比而融和之而皆与以承认[15]7-8,方能显豁其本真。在司马迁笔下,叔孙通性格中,表面上表现为反复无常、阿谀逢迎的外在形象,这是表象,并不值得深究。实质上,这是一种深刻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般的智慧体现,“希世度物,进退与时变化”的他能和董仲舒、公孙弘齐名,亦可观其超凡脱俗的智谋。总之,评价叔孙通,既要看到其性格的缺陷、制礼的副作用,又要从人性的角度看到其智慧的结晶和为政的功劳。

[1]鲁迅.鲁迅全集:第10册[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

[2][汉]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2011.

[3]邓国光.经学义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4]韩兆琦.新译史记[M].台北:三民书局,2008.

[5]李长之.司马迁之人格与风格[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

[6][汉]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2011.

[7]徐北文.古文观止译[M].济南:齐鲁书社,1981.

[8]张大可.司马迁评传[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7.

[9]张大可.史记研究[M].北京:华文出版社,2002.

[10][宋]司马光.资治通鉴[M].台北:文化图书公司,1974.

[11]李沈阳.汉代人性史论[M].济南:齐鲁书社,2010.

[12][汉]许慎.说文解字注[M].[清]段玉裁,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

[13]周先民.司马迁的史传文学世界[M].台北:文津出版社,1995.

[14]牟宗三.中国哲学十九讲[M].台北:学生书局,2010.

[15]牟宗三.历史哲学.序[M].台北:台湾学生书局,2000.

【责任编辑 王萍】

A Primary Study of Shusun Tong Based on Sima Qian’s Biography of Shusun Tong,Historical Records

LIFang-qing
(Guangdong AIB Polytechnic College,Guangzhou 510507,China)

For Shusun Tong as a historical figure,the evaluation of the later scholars toward him has traditionally been divided. Itwould be biased if only tomeasure him withmoral judgment.Through the analysis of Shusun Tongwithmoral judgmentand historical judgmentwritten by Sima Qian,this paper focuses on both his character defects and the side effects ofmaking rites and his political wisdom and contribution.

Historical Records;Shusun Tong;Sima Qian;character

K207

A

1009-5128(2014)22-0043-04

2014-09-28

李方擎(1988—),男,广东龙川人,广东农工商职业技术学院教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中国文学与思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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