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虎军
(四川外国语大学 国际关系学院,重庆 400031)
晚清时期,美国小说进入中国。1872年,华盛顿·欧文的短篇小说“Rip Van Winkle”被首次译成中文,发表在4月22日的《申报》上(谢天振、查建明,2004:1),这是最早进入中国的美国小说。此后将近30年,没有美国小说进入中国。20世纪开始,美国小说陆续进入中国。1901年,林纾与魏易合作翻译了斯托夫人的小说Uncle Tom’s Cabin(1852),取名《黑人吁天录》(谢天振、查建明,2004:260);1906年,上海商务印书馆编译出版了爱德华·毕拉宓的小说Looking Backward(1888);1907年,林纾与魏易合译出版了欧文的《见闻札记》(收入《瑞普·凡·温克尔》与《睡谷传奇》等短篇小说)(谢天振、查建明,2004:260)。随后,美国小说开始大量被译介到中国,中国的美国小说研究随之兴起并逐渐活跃起来,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中国不仅出现了大量的美国小说评介、研究论文与专著,而且译介了很多国外美国小说研究成果,很多评介和研究成果不仅学术分量颇重,而且历史价值甚高。新中国成立前,中国的美国小说研究大体经历了日益活跃期(1916-1929)、繁荣发展期(1930-1939)和深入发展期(1940-1949)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在研究对象、研究方法、批评标准、批评观点以及研究的广度和深度方面呈现出各自不同的特征。本文对新中国成立前中国的美国小说研究做一历史考察,以突显这个时期中国美国小说研究的整体面貌和历史走向,为学界研究美国小说提供历史参照。
中国的美国小说研究始于1916年。是年,孙毓修编著出版了《欧美小说丛谈》,收入三篇评介美国小说家的短文章:《斯拖活夫人》简单评介了斯托夫人及其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以及她对欧文与霍桑的影响(孙毓修,1916:41-43),《霍桑》简单评介了霍桑的生平与创作并比较了他与欧文和库柏的不同(孙毓修,1916:45-49),《欧文》简单介绍了欧文(孙毓修,1916:49-51)。严格地讲,这三篇短文章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美国小说家研究论文,却是国内最早评介美国小说的文字,因此具有比较重要的历史价值。除此以外,20世纪20年代之前,中国几乎没有其他评介美国小说的文字。
进入20世纪20年代,中国的美国小说研究开始逐渐活跃起来,评介美国小说的文字频现于各种文艺期刊。1921年,《小说月报》第12卷第5、11号分别发表了理白评介杰克·伦敦和沈雁冰评介梅·辛克莱小说《威克的惠林顿先生》的短文章。1922年,《东方杂志》第19卷第20号发表了幼雄的《美国革命文学与贵族精神的崩溃》,文章以刘易斯《巴比特》为例论述了美国文学中革命精神的兴起与贵族精神的衰落,是国内最早的美国小说主题研究;《小说月报》第13卷第5号发表了沈雁冰的短文章《美国文坛近况》,介绍了美国文学的最新情况。1923年,《小说月报》第14卷第6、7、11号分别发表了沈雁冰的短文章《两部美国小说》、《美国的短篇小说》与《美国的小说》,分别评介了格特鲁德·阿瑟顿(Gertrude Atherton)的《黑牛》和安德森的《许多婚姻》、奥·勃林主编的The Best Short Stories of1922:II:American以及1923年上半年美国“关于欧战的小说”、“两性问题小说”、“由近代人的‘望乡心’产生的憎恨都市的小说”、“描写异域情调或古代风化的小说”、“恋爱小说”、“反对结婚的小说”和“描写‘新奇迹’的小说”及其代表作(沈雁冰,1923:1-2)。总体上讲,20世纪20年代前半期,中国美国小说研究以概论性评介为主,真正意义上的深入研究仍然很少。
20世纪20年代后半期开始,中国的美国小说研究日益活跃,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产生了不少颇有学术分量的评介和研究成果。1927年4月,商务印书馆出版了郑振铎的《文学大纲》。该书第43章①该章最早发表于《小说月报》第17卷第12号(1926年12月)。第二部分介绍了布朗(Charles Brockden Brown)、欧文、库柏、霍桑、爱伦·坡和斯托夫人等南北战争前的美国小说家。作者认为:布朗是“美洲的第一个重要的小说家”(郑振铎,1998:357)、文学方面“美国的开国元勋”(郑振铎,1998:358);欧文和库柏与霍桑和爱伦·坡不同:“柯甫[库柏]和欧文把人生的外面的冒险与奇遇写成为他们的传奇”,而“霍桑与爱伦·坡写的却是人生的内面的事件,他们的心灵的冒险与奇遇”(郑振铎,1998:360);霍桑是“美国文学史上第一个写悲剧的人”(郑振铎,1998:362);坡是“美国最伟大的作家,没有一个美国作家在欧洲文学史上有他那样之有力的影响的”(郑振铎,1998:365)。第43章第三部分介绍了南北战争后美国小说界的“三个一等重要的作家及好几个很有才情的作家”(郑振铎,1998:367):马克·吐温、豪威尔斯、詹姆斯以及哈特、朱厄特、克莱恩、诺里斯和欧·亨利等12位19世纪后期的美国小说家。作者认为:马克·吐温是“最深沉而博大的美国人”,“没有一个作家比他更适宜于解释他所住之国的,也没有一个国家有他那样的一个作家更适宜的去解释它的”(郑振铎,1998:367);詹姆斯是“十九世纪有数的艺术家之一”(郑振铎,1998:369)。第46章第三部分简单介绍了刘易斯、华顿、安德森等14位20世纪初的美国小说家。郑振铎《文学大纲》中对美国小说的评介虽然比较简略,却是国内对美国小说的第一次全面评介。
1929年3月,上海ABC丛书社出版了曾虚白的《美国文学ABC》,这是中国第一部美国文学研究专著。该书“总论”说:“美国人的文学作品是理想的、甜蜜的、织巧的、组织完善的,然而,他们没有抓住人生的力量[……]他们成功的小说家既不多,又是软弱。”(曾虚白,1927:7)作者认为:“美国作家的小说自然也有各种不同的好处,然而要找一部完善的,简直很难:巧妙了不免软弱,坚强了不免粗糙[……]因此美国作家的小说,虽有惊人的产量,始终不能攀登文坛上第一流的位置。”(曾虚白,1927:9-10)这种观点表明,20世纪20年代,中国学界对美国小说的认识还比较粗浅。“总论”之后的部分涉及七位小说家:欧文、库柏、霍桑、爱伦·坡、马克·吐温、豪威尔斯和詹姆斯。作者认为:
在欧文的不朽作品里,我们听不到革命的号角,也找不到开辟荒芜的伟大事业,只享受他静悄而旧式的诙谐、温文的语调、尔雅的态度。对于地方性浓厚的热情,他只有微笑的淡漠。就在自己国家里,他也像是个同情而注意的过客,眼见的虽熟练地了解,可是不会投身到思想的漩涡里去。他不会叫我们感觉到在他那时最占据人们心灵的是什么,最烦扰人们生活的又是什么。他的确是跳出人群的一个袖手旁观者。(曾虚白,1927:15)
同样,“古柏[库柏]的作品是大刀阔斧粗枝大叶的东西,若拿精细的文学眼光去研究他,可以说毛病百出。什么叫风格,什么叫描写,他一概不问”(曾虚白,1927:19-20)。因此,“古柏[库柏]不是艺术家[……]我们不应把他高高地捧到第一流作家的位置上去[……]他是个旷野里的作家”(曾虚白,1927:21)。但是,霍桑却不同,虽然“很多美国的批评家说霍桑是一个表现清教精神的作家”,但“这是个重大的错误”,因为“霍桑的作品特别显示给我们看他已经完全脱离了清教的色彩。他的作品是纯艺术,决没有受什么黑奴问题或其他重要的政治问题的影响[……]他的目的只注意在艺术化表现灵魂的形态,决不想开发什么道德问题”(曾虚白,1927:34)。因此,霍桑“是一个讽咏者,不带一点儿道德的气味;他表现的[……]决不是清教的精神,是‘美’的精神,是毁灭灵魂的清教道德所仇视的‘美’的精神”(曾虚白,1927:37)。同样,爱伦·坡不仅是优秀的小说家,而且是“切实的、大胆的、高超的、而且是独立的”批评家(曾虚白,1927:61)。马克·吐温是“穿着小丑衣服的人生哲学家”(曾虚白,1927:92)。豪威尔斯“抱着伟大的志愿,要给美国的文学开一条新的途径[……]可是他却不能接受写实派的根本条件:要讲赤裸的真理,并且他始终没有找到了写实派的真精神”(曾虚白,1927:100),而他“写实的失败是在他根本上没有了解人生”(曾虚白,1927:103);但是,“在他的范围里讲,他仍旧是个完善的艺术家。他没有写一页不好的文学,他没有写过一句能让人家修改的句子[……]他的情绪和事实虽不能引人的注意,可是他的作风是有陶醉性的;看他表演英文的艺术确是种文学家的愉快”(曾虚白,1927:104-105)。詹姆斯是“美国第二个写实派的领袖,然而他仍旧算不得怎样伟大的作家”(曾虚白,1927:114),因为“他能深入到每一个单独的人,却不能深入到人生中去”(曾虚白,1927:115);然而,“根本上讲,詹姆士[詹姆斯]是一个头脑清晰、理智透开的思想家[……]他是个解析心理的专家”(曾虚白,1927:116-117)。《美国文学ABC》虽然不是美国小说研究专著,但对上述七位小说家的深入评论是前所未有的。
1929年,中国美国小说研究还产生了另一个重要成果。是年8月,《小说月报》第20卷第8号发表了赵景深的《二十年来的美国小说》,这是中国最早的美国小说断代研究,介绍了20世纪前20多年美国小说的发展状况,重点评介了“较著名的12个人”(赵景深,1929:1247):“罗曼小说家”伦敦、加兰和阿瑟顿、“神秘小说家”坎贝尔(James Branch Cabell)和赫格西默、“心理小说家”达金顿和华顿与“社会小说家”德莱塞、安德森、辛克莱、刘易斯和凯瑟,文章还简单总结了评论界对刘易斯的评价。通过对12位小说家的评介,文章比较全面地勾勒了20世纪前20多年美国小说的面貌,虽然对涉及小说没有做文本分析,但“却无疑扩大了美国小说在中国现代文坛的影响”(谢天振、查建明,2004:264)。
20世纪30年代,中国的美国小说研究呈现出非常繁荣的景象。1930-1931年,《小说月报》第21 卷第1、4、5、8 号和第22 卷第1、2 号分别发表了赵景深的短文章《最近的美国文坛》、《辛克莱的山城》、《美国文坛在俄国》、《美国文坛杂讯》、《美国文坛短讯》与《刘易士得诺贝尔奖的舆论》,分别简单介绍了美国文学的最新状况、辛克莱的小说《山城》、美国文学在俄国的情况、赫格西默的小说《宴会的衣服》、达金顿的小说《欢乐之港》和刘易斯获诺贝尔文学奖后的舆论反应。1932年,《国闻周报》第9卷第18期发表了挹珊的《战后美国小说概况》,介绍了美国批评家Gorham Munson的论文《战后美国小说》。文章认为,一战之后,美国小说界没有越出德莱塞、刘易斯、菲茨杰拉德与海明威的影响(挹珊,1932:1),他们是“当代美国小说界之路标”(挹珊,1932:3),是“美国四领袖小说作家”(挹珊,1932:5),他们“能占据领袖地位,产生影响者,并非仅只能力使然”,而因“每人均受大数量读书界之欢迎,均有极多模仿者”(挹珊,1932:5)。
1933-1937年,中国美国小说研究产生了很多具有历史和学术价值的重要成果。1933年,《文学》第1卷第3号发表了黄源的《美国新进步作家汉敏威》,详细评介了海明威及其创作,是中国第一篇专论单个美国小说家的论文。同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了张越瑞的《美利坚文学》,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了杨昌溪的《黑人文学》。《美利坚文学》是中国第一部美国文学史,概括介绍了17世纪初到20世纪30年代初美国文学的历史发展,评介了49位美国小说家,包括早期小说家布朗、浪漫主义小说家欧文、库柏、爱伦·坡和霍桑、19世纪“乡土派”小说家哈特、马克·吐温、朱厄特和加兰、“写实派”小说家豪威尔斯、詹姆斯和毕拉宓、19世纪末“自然主义”小说家克莱恩和诺里斯以及华顿、凯瑟、刘易斯和安德森等20世纪初的小说家。作者认为:布朗的小说“不是伤感的,不含道德教训的,而是高特式[哥特式]的(Gothic)或浪漫的”(张越瑞,1933:40),但他“所写的恐怖不是高特式[哥特式]的机械的而是心理的。这种写法影响到日后欧林坡[爱伦·坡]、霍桑的创作”(张越瑞,1933:40);坡是“一位盛世的文宗”,是“在世界文豪队里显出伟大金光的”作家(张越瑞,1933:59);霍桑“是灵魂的宣露者,是美国最伟大的小说家”(张越瑞,1933:83),《红字》是其“最伟大的悲剧小说”,是“‘美’、道德、诗意三种元素集合成”的“旷世的伟著”(张越瑞,1933:83)。《黑人文学》是中国第一部美国少数族裔文学史,其“黑人的小说”部分比较详细地介绍了杜波依斯、拉尔森、休斯等十一位美国黑人小说家。作者认为:1912年之前,黑人小说“在思想上和行动上都是很和平的”(杨昌溪,1933:40);1912年之后,“黑人对于美国和宰制亚非利加洲[非洲](Africa)的帝国主义者作了新的控诉。所以,从那时起,小说家在描写上转变了方向,在意识上已经从缓和的领域而到了激烈的阶段。不但在黑人文学方面开展了一个新的局面,而同时更为黑人民族解放运动开拓了一个新时代”(杨昌溪,1933:41)。作者指出:“美国的黑人小说家[……]为了[由于]生活的压迫,好像只有对于[……]短篇小说方面有所贡献,而对于长篇小说的创造,除了休士[休斯]的长篇小说《不是没有笑的》外,只有约翰逊(James Weldon Johnson)的《一个有色人的自传》(The Autobiography of an Ex-Col-ored Man)算是好几部长篇自传中出色的作品。”(杨昌溪,1933:44-45)
此外,1934年,《现代》第5卷第1号发表了赵家璧翻译的Milton Waldmand的《近代美国小说之趋势》,第5卷第6号推出了“现代美国文学专号”。《近代美国小说之趋势》分析了美国小说从“英国的”走向“美国的”发展趋势,评介了20世纪初以来追求“阿美加主义”的小说家詹姆斯、豪威尔斯、华顿、德莱塞、刘易斯、赫格西默、凯瑟和福克纳,认为:前四位尽管有诸多不同,但都在努力回答“怎么样才是一个美国人”的问题(Waldmand,1934:108),而这些小说家中,福克纳是“美国近代小说家中最重要的”,因为他的小说“不但是纯粹的艺术作品,并且是十足美国的”(Waldmand,1934:108)。“现代美国文学专号”收入八篇美国小说研究论文,其中一篇概括论述了美国小说的历史发展,其余七篇分别评论了伦敦、辛克莱、刘易斯、德莱塞、海明威、帕索斯和福克纳,此外还有一篇短文章介绍了美国第一部小说《同情之力》。如此大规模地集中评论美国小说,在20世纪30年代前的中国美国文学研究史上尚属首例。
20世纪30年代正中期,中国美国小说研究产生了很多重要成果。1935年,《世界文学》第1卷第4号发表了允怀的《黑人文学在美国》,对黑人小说有一定介绍。《时事类编》第3卷第8、13期分别发表了高植的《两本人物正相反的美国小说》与他翻译的穆尔(Harry Thornton Moore)的《今日之美国小说》,前者评介了威尔特(Thornton Wilder)的《天堂是我的目的地》与阿奇博尔德(Norman Archibald)的《天堂高——地狱深》,后者评介了20世纪30年代前半期美国小说的主要派别:模仿海明威情调的小说、“普罗小说”、“地方小说”和“城市小说”。文章说:“近来许多小说的情调是模仿汉敏威(Ernest Hemingway)[……]那些模仿他的体裁的人都惨然失败了[……]但许多模仿他的情调而不是他的体裁的人却有相当的成功。”(Moore,1935:78)文章比较详细地介绍了一些代表性“普罗派作家”、“地方派作家”和“城市文学作家”。《现代文学》第1期发表了斐丹翻译的高垣松雄的《美国小说的一侧面》,评介了以福克纳为中心的美国现代实验派小说,分析了詹姆斯、刘易斯、海明威、弗兰克、帕索斯和福克纳小说中的实验技巧及其影响,认为“文学的技巧,是受作家的世界观与创作之目的支配的”(高垣松雄,1935:67)。《协大艺文》第2期发表了点默的《美国小说家马克吐温》,介绍了吐温的生平及其早期作品,认为他“是美国的萧伯纳。他的作品里充满着独创的滑稽的笔调,同时还具有最高的艺术的条件,并不只幽默而已[……]在亚美利加[美国]文坛上占有最高的地位[……]他的作风是奇趣的、豪爽的。他是美国写实主义文学的先驱。在他的讽刺的幽默的文章里透露出他底社会主义和德谟克拉西的意识”(点默,1935:7)。此外,中华书局出版的张梦麟与刘杰夫合译的杰克·伦敦的中短篇小说集《野性的呼唤》前有两篇文章,介绍了伦敦及其创作。
20世纪30年代后半期,中国美国小说研究的重要成果首推1936年出版的赵家璧的《新传统》,这是中国第一部美国小说研究专著。作者在“序”中说,“美国的文学是素来被人轻视的,不但在欧洲是这样的,中国也如此”(赵家璧,2013:2),但这种现象不应该出现,因为:
现在中国的新文学,在许多地方和现代的美国文学有些相似的:现代美国文学摆脱了英国的旧传统而独立起来,像中国的新文学突破了四千年旧文化的束缚而揭起了新帜一样;至今口头语的应用,新字汇的创制,各种写作方法的实验,彼此都在努力着;而近数年来,在美国的个人主义没落以后,从五四时代传播到中国思想界来的“美国精神”,现在也被别一种东西所淘汰。太平洋两岸的文艺工作者,大家都向现实主义的大道前进着。他们的成绩并不十分惊人,但是我们至少可以从他们的作品里认识许多事实,学习许多东西的。(赵家璧,2013:2)
在开篇一章“美国小说之成长”中,作者勾勒了美国小说从马克·吐温的“边疆的现实主义”,经过豪威尔斯的“缄默的现实主义”、辛克莱和伦敦所代表的“早期的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凯瑟和华顿等代表的“逃避现实的浪漫主义”、德莱塞、安德森和刘易斯的“个人主义的现实主义”、海明威和福克纳的“悲观主义”,发展成帕索斯的“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的成长轨迹。作者认为:马克·吐温是“近代的‘美国的’小说的始祖”,因为“在他之前,没有一本小说能这样的摆脱殖民地心理而写得如此独创而富有边疆精神过”(赵家璧,2013:8),因此,“马克·吐温的‘边疆的现实主义’(Frontier Realism)或称‘初民的现实主义’(Primitive Realism),终于替今日的美国现实小说树了一块基石”(赵家璧,2013:9)。但是,“霍威耳斯[豪威尔斯]对阿美利加主义[Americanism]和现实主义在美国的成长,和马克·吐温是同样值得纪念的”,因为“虽然他没有把那时代的生活忠实的记录下来,并且有许多不彻底的地方,至少他已看到美国作家所应写的题材比[必]得是美国的事物,而写小说的基本条件更脱不出对于事物忠实的观察和热情的抒写”(赵家璧,2013:10)。辛克莱和伦敦使美国小说“在写实的企图以外,带上了些社会的意识”,他们的暴露文学“对于二十世纪的美国文学,发生极大的影响,因为它在现实主义以外,又替美国小说开辟了一条社会主义的道路[……]把美国人的目光,第一次由‘个人的’转变而为‘社会的’了”。(赵家璧,2013:13-14)德莱塞使“美国的现实小说[……]开拓到‘真实的现实主义’的园地里去了”;但是,“德莱塞的现实主义是个人主义的现实主义,他代表了美国农村和都市里数千万小有资产的个人主义者,为了[由于]受到各方面的压迫而难以生活,在替他们吐露着悲观失望的情绪”(赵家璧,2013:23)。到了福克纳,美国小说又深进了一层,因为“福尔克奈[福克纳]的小说不但在形式上是美国的产物,他的故事和思想,也是现实地美国的”(赵家璧,2013:32)。帕索斯使美国小说“又深入了一层”(赵家璧,2013:33),因为他“把社会上的实际材料,作者本身的生活经验,和各层社会间的许多男男女女的历史,完全打成了一片,是马克吐温,霍威耳斯[豪威尔斯]一辈人所意想不到的。他替美国的现实主义又开辟了一条新路,不是缄默的写实主义,也不是个人主义的写实主义,而是社会主义的写实主义”(赵家璧,2013:35)。作者总结说:
一百五十多年来,为了[由于]思想上,言语上,经济上的落后,停顿在英国殖民地意识上的美国小说,从马克吐温起开始挣扎,经过霍威耳斯[豪威尔斯]、伦敦、辛克莱的努力,到二十世纪开始,由德莱塞、安特生[安德森]、刘易士[刘易斯]而逐渐建立,如今到了福尔克奈[福克纳]、帕索斯,而成为一种纯粹的民族产物了。这里,美国的人民活动在美国的天地间,说着美国的话,表露着美国人的思想感情;在美国的散文中,包容着美国的韵调,讲述着美国实际社会中许多悲欢离合的故事。(赵家璧,2013:35)
然后,作者分章评论了九位美国现代小说家:德莱塞、安德森、凯瑟、斯坦因、威尔特、海明威、福克纳、帕索斯和赛珍珠,认为:“讲现代的美国文学,就得从特莱塞[德莱塞]说起”,因为“美国民族文学一开始就在摆脱理想文学而向现实主义的大道前进,但是马克吐温、霍威耳斯[豪威尔斯]、诺立斯[诺里斯]、杰克伦敦一群人只替特莱塞[德莱塞]开辟荒芜,帮助完成特莱塞[德莱塞]的事业而已”(赵家璧,2013:37);斯坦因“一反过去文艺作品用最华丽的字句和最雕饰的修辞去叙述故事的旧习惯,而模仿小孩子的言语,用最本质的字句去表现最本质的东西[……]她把所有文字上的装饰全部剥落掉,而只用了几根动不得的骨干”(赵家璧,2013:99-100),她的重复“并不是第一种东西的第二次表现;而是第一种东西的第二种表现。并不是静止的反复,而是进展中的变化;不单是空间的,而是空间加上时间了的”(赵家璧,2013:102);海明威是“散文界中伟大的天才”(赵家璧,2013:145),他“用最经济的文字,‘报告’最复杂的情绪”(赵家璧,2013:150);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是“现代文学中最大胆的实验作品”(赵家璧,2013:159),虽然“题材上已经是惊心动魄的戏剧,可怕的故事,和变态的人物,可是取用了乔也斯[乔伊斯]的形式,所以并没有获得广大的读者群”,但《圣殿》“利用了侦探小说的方法,他的作品才逐渐被人注意起来了”(赵家璧,2013:165);帕索斯“用新的形式去表现新的社会结构”,因此,“他写小说所用的方法,和其他小说家根本不同”(赵家璧,2013:181)。
20世纪30年代后半期,中国美国小说研究的另一重要成果是1937年傅东华与于熙俭编译出版的《美国短篇小说集》译者《导言》,该文比较详细地评介了19世纪初到20世纪30年代美国短篇小说的历史发展,是中国第一篇全面评介美国短篇小说的论文。文章说:
不但在英语的短篇小说中,就是以全世界的短篇小说而论,美国的短篇小说也占着极重要的地位。因为,我们晓得,美国和法国的短篇小说是近代短篇小说所由发展的两个主要的源派,而法国则等到一八五二—六五年间 K.波特莱尔(Baudelaire)翻译了E.爱伦坡的作品方晓完成了近代短篇小说的艺术,而产生了G.莫泊桑之流的大作手。那么我们即使说美国的短篇小说是近代短篇小说的鼻祖,也不算过分夸张的。(傅东华、于熙俭,1937:1-2)
文章评介了11位短篇小说家,认为其作品虽然“不能代表美国短篇小说的全部”,却能代表“美国短篇小说对于近代短篇小说所贡献的各种成分”和“时代潮流”:欧文、霍桑与爱伦·坡的短篇小说体现了“形式与技巧上的完成”,马克·吐温与O.亨利的短篇小说体现了“幽默的成分”,哈特的短篇小说代表了“地方色彩即乡土小说”,安布烈斯·皮尔斯与詹姆斯的短篇小说体现了“心理分析或性格解剖”方法的娴熟运用,德莱塞的短篇小说展现了“生理的解剖”,凯瑟与刘易斯的短篇小说反映了“大战后美国生活”;欧文是“前期浪漫主义即初期国民时代(1800-1840)的代表”,霍桑是“后期浪漫主义即后期国民时代(1840-1861)的代表”,爱伦·坡是“南方浪漫主义的代表”,马克·吐温是“南北战争后所谓镀金时代(1865-1900)的代表”,哈特、皮尔斯与詹姆斯是“美国写实主义创始的代表”,O.亨利是“写实主义确立时代(1900-1920)的代表”,德莱塞是“自然主义的代表”,凯瑟与刘易斯是“大战后的代表”(傅东华、于熙俭,1937:2-3)。文章认为:欧文在短篇小说里“创造了一种独特的优美动人的情调,就成了短篇小说所不可缺少的一个元素。短篇小说的体裁虽不完成在欧文手里,欧文却曾给短篇小说打下了一个坚实的精神的基础”(傅东华、于熙俭,1937:4);霍桑“把道德和艺术调和得非常融洽,以致他的作品里虽然包含着深切的教训,却使你无论如何不会觉得讨厌”(傅东华、于熙俭,1937:5),因此,“他的作品里面一般地充满着黑暗的阴影,而又流露着闪电一般的光明,使读者读了之后自然觉得现实之可唾弃和光明之可追求”(傅东华、于熙俭,1937:6);爱伦·坡“用做诗的方法做小说,他的小说也就同他的诗一般,作风简洁而能给人以强力的整个印象”(傅东华、于熙俭,1937:8);马克·吐温“在体裁上[……]替短篇小说开闯了一条新路”(傅东华、于熙俭,1937:9);哈特“并不怎样掩饰人们的恶,但他有一种技俩,能够显出即使万恶的败类也未尝不包含着几分的善,而表现时又丝毫不违背自然”(傅东华、于熙俭,1937:10);皮尔斯的短篇小说“非常精细而深刻”(傅东华、于熙俭,1937:10);詹姆斯“常能引起读者的轻妙的笑和不可及料的泪,把握题材擅长发明力和布局的技巧,故虽在社会意识上价值不如那些同时代的社会抗议的作家,却不能不认为都市生活的精密的反映,因而具有了历史的价值,同时又完成了美国短篇小说最高的技巧”(傅东华、于熙俭,1937:11);德莱塞“大胆打破了从前那种讲究布局的作风,而自创一种新风格,因为他已经看出现实的人生是并不如小说家意想的那么有结构的”(傅东华、于熙俭,1937:12);凯瑟的短篇小说“写实的观察非常忠实,但一般的含着悲剧的情调,往往把现代生活烘托在过去时代的背景上”(傅东华、于熙俭,1937:13);刘易斯是“一个眼光锐利的第一流的讽刺家。他的题材是彻底地现代生活的[……]他对于现世相的各方面表示着深刻的不满和愤激”(傅东华、于熙俭,1937:13)。
20世纪40年代,中国的美国小说研究略有衰退,但有价值的成果仍然很多,不少成果并非简单评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深入研究。这个阶段,中国学界更加关注国外的美国小说研究情况,译介了不少国外美国小说研究的最新成果。
1940-1948年,中国出现了不少评介美国小说的文章。1940年,《健康生活》第18卷第6期发表了玉棠的《美国小说家格雷的奋斗经过》,介绍了格雷(Zane Grey)成名前的艰辛与出版处女作的曲折经历。1941年,《文学月报》第3卷第1号推出“美国文学专辑”,收入铁弦的论文《关于约翰·斯丹贝克》。1943年,《时代生活》第1卷第6期发表了龙溪的《几部新翻译的美国小说》,评论了斯坦贝克的《愤怒的葡萄》、《人鼠之间》与《月落》和奈埃德的《高于一切》。1946年,《世界知识》第1期介绍了辛克莱及其《龙果》。1948年,秦牧的《世界文学欣赏初步》介绍了辛克莱的《屠场》和伦敦的《马丁·伊登》与《野性的呼唤》。
1943-1949年,中国美国小说研究产生了很多重要成果。1943年,《时与潮文艺》第2卷第2号推出“美国当代小说专号”,收入孙晋三的《美国当代小说专号引言》、吴景荣翻译的《泛论美国小说——离了旧世界的桎梏》和林疑今的《当代美国问题小说》三篇论文。孙文以英国小说为参照评论了美国小说,认为后者比前者健壮,因为:
英国的小说,犯了一个大毛病,就是和活生生的人生,已是距离渐远,研究的对象,走向变态的人生,而不是崭新活跳的人生,作家的注意,在技巧的实验,而不在素材。当代英国小说,或探测到了灵魂的深处,或遨游太空,但都没有一种“活”的感觉,一种“生”的喜悦。而这种“活”的感觉,“生”的喜悦,却正是当代美国小说所给予我们最醒目的印象。当代的英国小说家,给读者以一个梦幻世界的感觉,而美国小说家,却没有陷得这样深,也管不了这样多,只是写面前有血有肉的人生。因此,美国当代小说,似乎特别的健壮。(孙晋三,1943:1)
因此,美国小说的写实性比较突出,但“美国的写实主义和欧洲与英国的写实主义稍有不同,就是,旧世界的写实主义作家只是以一种新的态度来写旧的题材,而美国作家所写的却是崭新的东西”(孙晋三,1943:3)。文章评介了美国写实主义小说中代表“本地风光”、“赤裸裸的写实主义”、“社会批评”和“幻灭破碎的写实主义”的小说家及其风格。文章还认为,美国的短篇小说比英国的更为兴盛,因为“短篇小说在英国只是一种次要的体裁,甚至有些‘不登大雅之堂’,似乎很少受人注意。但是,从最初,美国文学里就以短篇小说为一种主要的类型”(孙晋三,1943:5)。吴文分析了美国小说从“英国式”走向“美国的”历史嬗变及其脱离英国小说传统之后的特征,认为美国小说的“历史虽短,但已经与不列颠的现代小说并驾齐驱”(吴景荣,1943:7),其“蓬勃之气以及创造性,已胜过出产于大不列颠或其他英语各地的小说”(吴景荣,1943:7)。林文分析了美国问题小说兴盛的缘由,评介了“种族问题小说”、“政治问题小说”、“经济问题小说”与“社会问题小说”的代表人物及作品,认为“自从1929年经济大恐慌后,问题小说逐渐成为美国文学的主流”(林疑今,1943:13)。1944年,重庆新生图书文具公司出版了胡曦翻译的加尔·凡·多兰的《现代美国的小说》,其中介绍了克莱恩、诺里斯、伦敦、欧·亨利、加兰、德莱塞、华顿、凯瑟、辛克莱、刘易斯、安德森、沃尔夫(Thomas Wolfe)、福克纳、海明威、法莱尔和赛珍珠等22位美国小说家。1946年,《西风》第67期发表了林疑今翻译的纪德(A.Gide)的《幻想的会晤——谈美国小说》①原文为法国作家纪德在美出版的《幻想的会晤》的一部分,由美国《新共和周刊》编辑Malcolm Cowley翻译成英文,1944年2月7日发表于该刊。,该文评论了海明威、福克纳、帕索斯、斯坦贝克、刘易斯、德莱塞和考德威尔等美国小说家。1947年,《新闻资料》第149期推出“美国文学专辑”,收入大卫·邓普赛(David Dampsey)的《现代美国小说及其背景》以及评介辛克莱、刘易斯、海明威、斯坦贝克、德莱塞和黑人小说家拉爱特的短文章。邓普赛的文章分析了现代美国小说的特点及其产生背景,认为其主流是写实主义的(邓普赛,1947:1652),经历三个发展阶段:1900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写实主义“是记录社会变化的现象、抗议一切的不平”或“嘲笑和分析富有阶级”(邓普赛,1947:1652),其代表是豪威尔斯、诺里斯、伦敦和辛克莱;1917年到1930年的写实主义“选择了讽刺形式的文字”,体现了“对于保守政治和大商业的反感”(邓普赛,1947:1653),其代表是海明威和刘易斯;1930年以后的写实主义是社会分析性的,是“对于社会基本问题的探讨”和“对于经济崩溃的诊断”(邓普赛,1947:1653),其代表是考德威尔、法莱尔和福克纳。1948年,《时事评论》第1卷第24期发表了刘夔翻译的Newton Arvin的《泛论近代美国小说家》①该文最早发表于《新闻资料》第163期(1947年),第1768-1769页。,该文分析了二战之前克莱恩、诺里斯、伦敦、德莱塞、辛克莱、刘易斯、海明威、帕索斯、法莱尔、考德威尔与斯坦贝克等小说家的“外倾主义”与“文件记录式”自然主义特征,展望了战后南方作家福克纳、安·波特、韦尔蒂、麦卡勒斯、卡波特和亨利·米勒等向“内倾主义”与“人情化了的诗化了的自然主义”发展的趋势(Arvin,1948:13-14)。同年,《新中华》复刊第21期发表了陈东林翻译的 Malcolm Cowley的《第二次大战的美国小说》②1949年,赵景深将其译为《美国小说与两次世界大战》,发表于《幸福》第24期,第17-21页。,该文以20世纪20年代出版的描写“一战”的小说为参照,分析了40年代末出版的描写“二战”的小说的主要特征,认为描写“二战”的小说是“反叛的、现实的、自然派的,同时要比一九一七年以前的多数小说更注重形式的问题”(Cowley,1948:50-51),因为“大多数的第二次大战的小说,在动作和对话上是根据海明威的;在结构上是根据杜斯派索斯[多斯帕索斯],在氛围上是根据菲吉勒特[菲茨杰拉德],在幽默上是根据史坦培克[斯坦贝克]。同时还有福克纳和华尔夫(Wolfe)的痕迹,并且在《裸者与死者》中有法莱尔的气息”(Cowley,1948:52)。文章说,20世纪20年代的“作家们努力创造美国文学的一种新的传统”,但40年代末的“美国作家——包括新的战争小说作家——努力在发展已经存在的传统”(Cowley,1948:52)。1949年,《方向文辑》第1期发表了江森的《试论当代美国小说》,该文以《斯坦贝克苏联行》中的话——“在美国和英国,一位良好的作家是社会的守望犬。他的任务是讽刺社会的病态,攻击社会的不公,指责社会的过错”(江森,1949:15)——为引子,认为:
美国的文学,尤其是小说,能够在世界文学中放出灿烂的光辉,就是因为他们[它们]能大胆地描绘当代美国的真实生活,去接触社会,体验生活,狂喜地拥抱现实生活,他们看穿了美国资本主义社会中之矛盾与病态,勇敢地揭穿暴露这社会的不合理。因此美国的小说作品中都充满着积极的背叛者。作家们更以年青的富有幻想的眼睛去观察,梦想着一种新的改革。因此他们的写实主义里还有着崭新的内含的浪漫性,这就形成了美国近代小说的基调。(江森,1949:15)
因此,当代美国小说的主流是“富有批判性的积极性的写实主义”(江森,1949:15),其代表作家是克莱恩、诺里斯、伦敦、辛克莱、刘易斯、安德森和德莱塞,其中德莱塞是“美国近代文学的开山鼻祖、写实主义的奠基人”(江森,1949:16)。
新中国成立前,中国的美国小说研究相当繁荣,但不同阶段的研究具有明显不同的特点。20世纪20年代之前,中国的美国小说研究刚刚兴起,虽然有一些美国小说评介,但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研究。20世纪20-30年代,中国的美国小说研究呈现出非常繁荣的景象,既有大量的简单评介,又有不少的深入研究;既有专题论文,又有研究专著;既有很多国内研究成果,又有不少国外研究成果的译介。20世纪40年代,中国的美国小说研究较前一时期略有降温,但其研究意识却明显增强,简单评介减少了,深入研究增多了,及时译介国外研究成果也更多了。总体上讲,新中国成立前中国美国小说研究有两个突出特征:其一,研究以概论性批评为主,虽然整体评介和研究美国小说的论文和专著不少,但专门评介和研究单个小说家或单部小说的成果很少;其二,研究以“写实主义”批评为主,主题研究较多,审美研究较少;主观性评价较多,共识性结论较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当时的中国文艺界,特别在专搞外国文学者的圈子里,美国文学一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赵家璧,1980:9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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