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 试

□李立泰

免 试

□李立泰

戈黎明刚睡下，手机忽然响了。

一位口音温柔、普通话极好的女士通知她，你好，你是戈黎明同志吗？

是。

我是大文化公司的。

噢，您好。

你好，是这样的，我是大文化实业公司总经理秘书，你笔试通过了，通知你参加面试。时间是明天晚上9点，地点在卡尔丽迪亚大酒店808房间。由老板亲自出题面试。请做好面试准备。

挂了电话，戈黎明陷入莫名的沉思。

戈黎明研究生毕业，为找工作东奔西走，像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戈黎明身材高挑、明眸皓齿、秀发高耸、皮肤白皙、眼睛美丽、衣服得体，浑身上下像在墨水里泡过，通体充盈着一种文化感。她的气质和风度在任何人眼里，已经不会与一个农村大学生发生联系。其实，若按潜规则，戈黎明的精神防线稍微松一下，就有岗位了。

笔试那天，公司老总巡场时看她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好长时间，像透视机似的，想把她装到眼里。

说心里话，这个公司很对她的胃口。若被录用，将每天和城市的文化人，那些衣履不沾纤尘的高层接触。

放下电话，戈黎明想通知的几个关键词：面试、晚上、房间、老总。

去面试就意味着飞蛾扑火，自投罗网。但是自身的防线在自己身上，他老总能奈我何？假如不去面试，就是放弃这次机会，再去游荡。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当决定单刀赴会以后，就睡着了。

她走进808房间，老板色眯眯的眼珠放射出绿色的光芒。

小戈啊，你今天更加迷人漂亮啦，特性感。啥面试啊，我告诉你，今天晚上才是真正的笔试。老板的眼珠子几乎蹦出来，盯着她的胸脯不松开。

老板慢悠悠地说：慌什么！先说说话嘛，酝酿酝酿感觉。小戈，你长得太漂亮了，简直比电影明星还棒。

老板您可别那么说，俺一个农村孩子，没见过世面，还请您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互相帮助嘛。

老板从沙发上起来坐到戈黎明身边，手伸出来准备探索她那两座山头儿时，戈黎明呼地一下站起来：老板还面试吗？

当老板动手想那样的瞬间，她吓得“嗷”地一下，吓醒了。出了身冷汗，被子都湿了。

晚上她精心化妆，描了眉画了眼涂了口红。挑出最好的裙子穿身上，还转着身子看好看不好看。一直到满意了为止。

她走出出租屋，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不能骑车了，拦了的士过去。车上有人，戈黎明一只脚上了车，犹豫着不想上去。

师傅说，你去哪儿？

卡尔丽迪亚。

好，先送你。

那个男人目不转睛地看戈黎明，她浓妆艳抹，描眉画眼，咋看咋觉得她是干那个的女人。于是便说，小姐，咱商量个事好吗？你别去卡尔丽迪亚了。

由此看来，在任何情况下我们均不能通过既不处在我们的权力之下又不为我们所诚信占有的自由人实现取得，同样，也不能通过既不属于我们的用益权又不为我们所合法占有的他人奴隶实现取得。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我们不能通过家外人实现取得……

戈黎明瞪他一眼，没理他。

咱说实在的，去哪儿不是挣钱啊！

你瞎了眼了，我不是做那个的！

那家伙笑起来，别不好意思，我出高价怎么样？现在没人笑话。笑贫不笑娼嘛！

戈黎明喊，下车！

师傅停下车，她拉车门，那家伙拦着她不叫开门。

她非要下，他俩拉扯起来，把她的裙子扯烂了，头发也乱了。

戈黎明硬冲下车来。外边雨下大了，她仰望苍天，泪水搅拌着雨水淌下来。一路淋得水淋淋的，脸上的妆花里胡哨。她浅一脚深一脚、狼狈不堪地回到出租屋，倒头大哭……

第二天中午睡梦中，电话铃声叫醒了她。

她有气无力，喂，哪位？

还是那位熟悉的女声，你好，我大文化公司的。你是戈黎明吧？

你好，是的。啥事？

小戈同志，我告诉你件大喜事，你荣幸地被我大文化公司录取了！

戈黎明心里一惊：骗子。我没参加面试怎么录取？

好啊。叫我交多少钱？

“咔”，戈黎明挂了手机。

她躺下睡觉。现在人想钱都想疯了，这法子也太低级了，你不去打听打听，我去都没去面试，就通知我录取了。真是可笑。

一会儿电话又打过来，说，小戈，你咋挂了？是这样，昨天面试的事是我一手操办的。我是老板夫人，以后称我嫂子即可。原来几任女秘书都叫我辞退了。这次来面试的几个女孩是我通知的。凡是昨晚来面试的都叫我打发回去了。唯你没来面试，所以你被破格录取为老板秘书。你简单准备一下，明天来公司上班。

（原载《北京文学》2014年第10期 作者自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