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梁
(1.盐城工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江苏 盐城 224051;2.南京师范大学 商学院,江苏南京 210046)
国外对企业迁移的研究始于Mclaughlin and Robock 的“why industry moves south”[1]。国内最早研究企业迁移的是白玫。随着企业迁移现象的产生和盛行,国内外学者纷纷展开研究,形成较为丰富的学术成果。
企业迁移是企业区位调整的一种特殊形式,也是适应市场需求,消费者偏好、环境管制以及技术进步变化的一种方式[2]。白玫从价值链的角度定义企业迁移是企业价值链活动在空间上的变化[3]。后来,魏后凯对这一定义做了必要的补充:“它既可以是完整迁移,即关闭企业当前区位的经营活动,将其转移到另一个区位中;也可以是部分迁移,即企业的部分活动迁出,如建立分厂、迁移总部及研发部门等。”[4]艾斌指出企业迁移可以看成是企业注册地的空间转移,但为了追求某种比较优势资源而没有实质性资源流动的注册地的空间变化不能称之为企业迁移[5]。总的说来,大多数学者们都同意企业迁移不仅包括物理位置的迁移,也包括下设分支机构的异地设立,同时应该涵盖生产要素的地域转移[6]。
企业迁移的类型可以按不同角度分类,根据迁移的模式分为整体迁移和部分迁移;根据迁移行政范围分为国际迁移和国内迁移,在国内迁移中,又根据目标区位是否在一个特定的空间范围,分为区内企业迁移和区际企业迁移;按迁移的距离可以分为短距离迁移、长距离迁移和远距离迁移;还有针对我国实际情况的分类,如根据企业迁移的驱动力可以分为行政驱动型和市场驱动型;根据迁移前后企业所在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不同,分为上行流、平行流和下行流;根据影响迁移的决定因素,分为市场扩张型、成本推动型和产业升级型[7];根据企业迁移的路径选择,可以分为渐进式和跳跃式[8-10]。
企业迁移行为理论认为企业迁移时在不完全信息和不确定条件下做出的企业决策行为,是一个复杂的决策过程。Simon以及Cyert和March建立了一种企业行为理论,该理论是基于有限信息和有限理性的假设前提下的。该理论中,“最优行为”被“合适行为”取代[11,12]。Pred 把行为区位理论的四个关键因素,即有限信息的作用,使用信息的能力,认知和心理地图和不确定性纳入一个行为矩阵。在这个矩阵中,将企业沿着两个维度(信息的可获得性和使用信息的能力)把企业分为有能力选择合适区位的企业和无能力选择合适区位的企业。如果企业有大量有效信息且能利用信息,那么它就会选择一个较好的区位。如果相反,则企业会选择一个极少盈利或不可能盈利的区位[13]。
从企业迁移规模来看,小企业和年轻企业更倾向于迁移,迁移意愿随着企业的规模增加而减弱,也可能随着企业成长寿命而减弱;但也有学者指出大企业的跨区域成长愿望强于中小企业[14-18]。从迁移轨迹来看,中国企业迁移存在从中心区迁移到过渡区然后迁移到边缘区的趋势,具有梯度性和等级性[4,19,20]。从企业迁移质量来看,高品质集群企业更为追求迁移成长[21],服务于大市场的企业有较高的迁移倾向[17]。
企业迁移的内部动机很大程度上是考虑利润成本因素。研究者主要遵从古典经济学分析方法,其研究出发点在于成本最小化或利益最大化,形成新古典企业迁移理论。新古典区位论的一般原理是根据亚当·斯密的理论,由艾萨德提出,被称之为成本学派,理论核心是企业根据生产成本最低确定生产区位[22]。杜能的农业区位论就是将农业生产的成本作为最重要的因素考虑。韦伯的工业区理论是根据投入与产出的运输成本最小来决定产业区位。对于其他的区位因素,如劳动力和外部经济,也是相似地从成本考虑。英国经济地理学家罗斯特朗和史密斯提出空间盈利边界理论。其主要思想在于,由供求关系确定各地的产品价格;由生产成本和运费率共同确定各地产品的社会成本;由此得出成本曲线和收入曲线,两线交点即盈利边界[23-25]。按照新古典区位理论的思路,美国印第安纳州埃文斯威大学的奈科斯丁和泽莫提出了一个解释企业迁移的理论框架。在这个框架中,企业给收益设定一个固定值,一旦企业超过这个收益率,多数企业会选择留在当前区位,不会迁移到最优区位[26]。经济格局的形成具有偶然性、路径依赖、历史和特殊事件的成分。一旦早期的区位优势形成以后,通过前向和后向关联,可产生积累效应。这种非理性的经济分布在规模报酬递增作用下,具有锁定效应。这也是影响企业迁移的重要原因。因此,现实世界中,自动向最优空间格局发展的趋势并不存在,企业往往位于次优的空间中[27]。邹璇等从理论上论证了新型动态区位选择理论,考虑当区位因素动态变化条件下,为了实现收益最大化而进行的区位选择行为[26]。一些学者通过问卷调查,得出成本是企业迁移的首要原因[28-29]。一些学者从具体的成本来考虑企业迁移问题,认为城市商务成本(主要是要素成本和交易成本)是企业是否进入某一城市投资的重要决策依据[30-32]。除了成本考虑,企业还会为了获得原料、能源、劳动力等供应而迁移。另外,有些企业从情感方面考虑迁移,包括对改善办公环境的向往,对特殊区位的偏好,试图提高知名度[17,21,33]。
制度经济学的研究者认为企业迁移时处于社会制度和网络之中,不仅仅表现为企业的行为,还需要考虑企业所在的社会文化环境。这方面是由克鲁格曼开创的,他认为企业是嵌入在一个社会文化环境体系中,他考虑企业迁移与地方的根植性问题,这也是导致企业迁移的重要原因[34]。Robert发现风险资本和企业迁移是共生的,风险资本的转移会影响企业迁移的决策[35]。一些学者指出企业所在地区的发展条件也会影响企业迁移决策,如发展空间缺乏、工资和土地价格上涨、停车问题以及日益严重的交通拥挤,促使大城市中心区企业逐步向郊区扩散[2,36-38]。另外,集聚不经济也会促使企业进行迁移[21,39-41]。
部分学者认为企业迁移对迁出地而言将有利于当地的经济发展、产业政策的贯彻和产业结构的改善,使当地从比较优势走向竞争优势,从原来的劳动密集型、低附加值、高耗能的产业为主,转变为以信息技术外包等新兴产业为主。只要核心企业对原集群的反哺机制存在并且路径通畅,核心企业外迁对集群的正向效应占主导,在这种情况下核心企业外迁不会使集群衰退,也不会使本地产业空洞化[6,42]。同时,企业迁移对企业过度集聚的迁出区而言,缓解了当地资源环境承载压力和要素价格上涨压力[6,38,43,44]。企业迁移本身可能是一种反壁垒行为,同时可能促使要素形成统一市场[45]。
也有学者持相反意见,认为企业迁移对迁出区的产业结构影响不明显或不利于迁出区的经济发展。企业迁移可能造成迁出区当地产业的上下游之间有不同程度的脱节,尤其是一些龙头企业的外迁,可能会使整个产业链遭到严重破坏[6]。如果企业外迁过快,可能造成迁出区产业链中断,甚至出现产业空心化,从而导致经济衰退[29,38]。
企业迁移对迁入区的产业结构演化有较明显影响,袁金宇等以上海市为例进行企业迁移对地区产业结构影响的实证分析,结果显示,企业迁移对区域产业结构的调整发挥了较好的作用,对各产业的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尤其是对第二、三产业的发展贡献率较高[46]。魏后凯认为企业迁移有利于迁入地的产业竞争力提升,就业机会的增加[4]。赵弘论述了企业总部迁入对迁入地会产生GDP贡献效应、产业乘数效应、消费带动效应、劳动就业效应和社会资本效应五个方面[47]。企业迁移能促进迁入区周边的工业化进程,同时也不可避免地会给当地环境带来污染和破坏[29,45]。
现有文献对企业迁移的主观和客观动因、企业迁移的区域经济效应进行了有益的研究。今后还可以从更多角度考虑企业迁移问题。首先,各地区根据自身环境承载能力和已有比较优势产业,选择性吸纳企业迁移。企业迁移的动因包括获得生产所需资源、降低空间成本、较大的盈利和成长空间等。不同类型企业迁移的成本收益不一样,对目标地区选择要求不一样。所在行业、规模以及企业年龄不同,企业迁移意愿不同。
其次,企业迁移与劳动力迁移是共生的。企业迁移会吸引劳动力的回流和集聚;劳动力过度迁移也会导致企业做出迁移决策,可以寻找两者互相影响的机制和临界条件。
另外,各地区应该充分利用市场化政策积极引导企业迁入。地方政府空间经济行为会影响企业迁移意愿和绩效,同时企业迁移会影响地方政府的财税收入和政府职能的转变效率。政府应该积极出台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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