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大学2008-2011年度学术报告述评——开放教育商业模式下的办学成绩与质量保证

引言

1976年，约翰·斯柏林博士（Dr.John Sper⁃ling）创建了凤凰城大学（University of Phoenix，以下简称UPX），并致力于为成人学习者提供本地化的高等教育机会和方便灵活的上课时间，也即提供突破时空限制的高等教育服务。在过去的30多年里，UPX的办学服务范围在不断拓展，已经从一个仅提供学士学位的办学机构，发展成为一个提供副学士、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课程的综合大学。截至2013年12月，UPX在美国的38个州、哥伦比亚特区和波多黎各建立了69个校园（campus）和80个学习中心（learning center），其中加利福尼亚州的学习中心多达24个[1]。现有教职工2.9万多人，在校生40多万人，累计培养毕业生70多万人[2]。

UPX早在1989年就开始建立网上校园，比英国开放大学的互联网使用（20世纪90年代中期）要早，与今天的Coursera、Udacity、edX三大MOOCs网站相比，既有相同点，也存在差异。相同的一面如，提供在线课程，采用市场化运行机制，是营利性教育机构等。不同的一面是，UPX并没有与知名高校合作以充分利用世界名师资源，但是UPX能够颁发办学证书、文凭和学位[3]，而且已经具备了20多年的成功在线教育经验。丹尼尔曾对UPX和MOOCs的教学现状进行对比，UPX学生毕业率虽然比往年有所下降，但是副学士和学士学位毕业率在33-35%之间，硕士学位毕业率在60%以上，而MOOCs的平均完成率不到10%[4]。作为美国规模最大的私立大学和营利性教育机构，UPX在高等教育市场化、网络化方面走在了前列，在人才培养和成本效益方面取得了成功。

信息时代，在线教育逐渐成为教育领域的“数字海啸”[5]，UPX的办学经验能够从另一个角度，为我国远程开放教育、在线教育的发展和开放大学的建设提供参考。为此，本文对UPX现有的2008年-2011年年度学术报告（Academic Annual Report）进行解读（2011年年度学术报告是其发布的最新报告），以期有所启发。

一、报告的内容

综观UPX4年的学术报告，发现它们在具体内容上存在差异。现按照报告二级标题，略去每年报告中共有的执行摘要（Executive Summary）、尾注（Endnotes），将具体内容列表对比，见表1[6][7][8][9]。从表1可以看出，UPX年度学术报告内容主要分为两部分：一是认识和做法部分，主要从学校自身发展和质量评估角度出发，分析当时的美国教育背景和学校有关重大问题的认识和做法；二是学术成绩部分，主要介绍本年度学校取得的成果，尤其是学校在学术质量方面取得的成绩。

表1 凤凰城大学2008-2011年年度学术报告结构内容

现将这4年年度学术报告的主要内容归并介绍如下：

（一）年度报告中学校对重大问题的认识和做法

重大问题往往是学校发展的年度主题或年度重点。2008年的重大问题是学生学习评估，2009年强调对新一代学习者教育需求的满足，2010年是质量和质量保证，2011年关注技术应用与在线学习的实施。其中2010年和2011年介绍了UPX相应的做法与对策。

由于2008年的学术报告是UPX正式发布的第一份年度学术报告，与后几年的报告相比，对美国教育背景的分析和阐述相对较少，主要是系统介绍了有关学习的评估体系，强调学校在促进学生实现学习目标上应承担的责任，以及根据评估结果对学校进行持续改进。

2009年的学术报告在“2.新一代教育”中，阐述了“新一代学习者（Next Generation Learners） ” 的概念，他们是指非传统类学生（non-tra⁃ditional students），即那些没有从高中直接升入大学的学生群体，包括已参加工作者、已为人父母者等9类人群，他们在美国大学生中占更大的比例（73%）。UPX正是定位于为这类学生群体提供教育服务。报告进一步探讨了美国高等教育面临的5个问题：①学生多样化的挑战（the challenge of diversity），强调种族和年龄等的多样化；②补救教育（Reconsidering Remediation），对完成大学学业所需的、基础的语言和数学等知识的补充；③问责制和透明度的呼吁（The Call for Accountability and Transpar⁃ency），强调制定教育水平的衡量机制，提高有关教育产出等方面的透明度；④ 毕业率 （Completion Rates）；⑤投资回报（Return on Invest⁃ment，ROI），强调学生和社会要从教育中受益。

2010年的学术报告在“2.对学术质量的要求”中围绕质量的内涵和质量评估指标展开探讨，认为随着美国由工业社会进入信息社会、知识社会，已有的质量定义和评估指标已经过时。尤其是这些质量评估指标主要是用于全日制大学（这些学校招生数仅占全美1/4），对于“新一代学习者”，传统质量评估指标中的毕业率、就业和收入等并不适用。为此，UPX围绕学生学习体验（student academic experience）的基本要素，根据既能在内部持续改进、又与外部可比（即与外部基准建立联系）的原则，确立了课程开发、评估和教师三个基本质量因素，对应了建立质量、测评质量和传递质量三个基本质量管理环节。

2011年的学术报告在“1．高等教育为什么必须改变”和“2．凤凰城大学的学术技术”中对技术应用和在线学习实施进行了探讨。报告认为，信息时代的工作场所不同于工业时代，对能力的要求也不同；人们的工作和娱乐方式都发生了改变，但学生的学习方式仍然没变。传统教育灵活性不够，实施一个全新的专业课程体系或采用新的信息技术等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此必须做出改变以适应学生生活和反映当前社会功能，即向在线学习（e-learning）发展。而整合在线学习存在许多障碍，需要做好设计（prop⁃erly planned），为学生提供一个科学设计的混合学习环境（blended learning environment）。UPX的发展与技术发展密切相关，学校强调利用技术增强学习者的学习体验，目前提供的技术支持涵盖了教室内外所涉及的各个方面的学习体验。学校提供了学生和教师门户（Student and Faculty Portal），通过该门户，学生和教师可以获得有关支持服务和教学工具。报告认为，技术最重要的潜能，是通过创建更为个性化的、具有自适应功能的学习环境，提升学生的学习参与和学习成果。技术潜能的一个重要方面是环境智能（ambient intelligence），即技术了解用户，并在不知不觉中针对用户的行为习惯提供个性化的互动与服务。环境智能与社交网络的结合，使得跨学科、跨项目、跨群组的对话和交互成为可能。

（二）年度报告中展示的学术成绩

经过对UPX4年年度学术报告的汇总，UPX取得的学术成绩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项目课程、认证

根据2011年学术报告，UPX提供副学士、学士、硕士和博士项目（Associate Programs，Bac⁃calaureate Programs，Graduate Programs，Doc⁃toral Programs）。其中，副学士项目只有艺术副学士学位，设有会计、通信等23个专业（Major），不分方向。学士项目主要有艺术学士，设英语专业；并有科学学士，设会计、生命科学、金融等21个专业，其中金融、通讯、信息技术等专业又有多个方向（Concentration）。硕士项目有一般硕士，设金融管理、健康管理等8个专业；并有艺术硕士，设教育专业，下分课程与教学、成人教育与培训等多个方向；还有科学硕士，设会计、咨询、心理学等6个专业，其中咨询、护理学等专业又分多个方向。博士项目有管理学博士，设金融管理、教育、健康管理、管理4个专业，其中教育、管理下分方向；并有哲学博士，设高等教育管理等3个专业；以及教育专家（Edu⁃cational Specialist）。

UPX自1978年起就获得了美国北部地区高校委员会（the Higher Learning Commission of the North Central Association of Colleges and Schools）的区域认证。除了区域认证之外，学校还申请并通过了护理、咨询、商务、教育等方面几个学位项目的认证。

2.人口结构统计

这部分内容体现的是UPX对弱势群体（或社会保障不足的群体，underrepresented populations）的支持，主要对教师和入学学生的种族结构、性别结构进行统计，并与美国大学的整体情况进行对比。结果显示，UPX的少数民族学生比例、女性学生比例都要高于全美大学平均比例。教师的情况相同。此外，根据2007年美国《高等教育多元化议题》杂志，UPX在面向弱势群体的硕士教育方面排名第一。根据2008年该杂志的汇总数据，从UPX获得学位的少数民族学生比全美其他大学都要多。

3.学生满意度

UPX通过调研对学生的满意度进行分析，所采取的调研方式主要有两类：一是学校内部的学生满意度调研，包括课程结束后调查（Student End-of-Course Surveys）、项目结束后调查（End-of-Pro⁃gram Surveys）和毕业生调查（Alumni Surveys）三部分。二是Annually Noel-Levitz组织实施的全美大学生满意度调查和排名报告（National Student Satisfaction and Priorities Report），该满意度调查在2009年更改为全美大学生参与情况调查（the 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NSSE），主要评价学校在学生知识、技能和个人发展方面所起到的作用。UPX在2008-2011年都组织实施了学校内部学生满意度调研，学生满意度大多在80%以上。2009年、2010年参与了NSSE，调查结果显示，与美国研究生院校（Master's Universities and Colleg⁃es）相比，UPX在其中10项指标上均高于全美平均水平。

4.标准化信息素养评估

SAILS最初由肯特州立大学制定，主要是依据美国大学与研究型图书馆协会（Association of Col⁃lege and Research Libraries，ACRL）所提出的高等教育信息素养能力标准进行评估。SAILS参照了ACRL五类标准中的四类，主要是测量本科生的信息素养，有40个标准化、多选的评估项目。UPX在SAILS评估的基础上，选择了其中8个核心项目的评估结果进行多方面对比，包括与所有其他参与机构的学生的对比（包括两年制社区大学、本科院校、研究生院校），本校新生（Freshman，完成了1-30个学分的学生）与毕业年级的学生（Seniors，完成了90及以上学分的学生）的对比，本校校园学生和在线学习学生的对比等。结果表明，UPX学生在信息素养方面与所有其他院校可比，尤其是相对于新生，毕业年级的学生信息素养有明显提高，在线学习学生的得分要高于校园学生。

5.学术水平与进步

通过对4年年度学术报告的梳理，UPX学术水平部分的内容逐渐丰富，已包含多个方面：

一是美国教育考试服务中心（The Educational Testing Service，ETS）组织的学业水平和进步测量（MeasureofAcademicProficiencyand Prog⁃ress）。这是一个大学本科层次的技能评估，涉及批判性思维、读、写、数学、人文、社会学科和自然科学等7个方面。该评估旨在帮助教育机构对一般的教育项目结果进行评估，以促进教学和学习的质量。UPX历年的数据对比结果都说明，新生入学时可能比其他学校学生得分稍低，但到即将毕业的时候，各项能力水平都与其他本科院校甚至是研究生院校相当。

二是学生毕业率（Graduation Rates）。美国中学以上的教育提供商和教育机构都得通过“中学以上教育机构数据库”（the Integrated Postsecondary Education Data System，IPEDS），向教育部报告招生规模、课程结业率和毕业率等相关信息。UPX根据IPEDS的数据，将学校毕业率与其他学校进行对比。根据UPX实际情况，报告对8年内（一般是3年）完成相应学习的毕业率都进行了统计。结果显示，虽然UPX的学生风险因素数量高于其他学校，但毕业率有保障，副学士、学士、研究生毕业率都与美国其他大学相当。其中风险因素是指美国教育部（the Department of Education，DOE）列出的可能会影响到学生完成学位课程的7个因素：在职学生，高中毕业过后一段时间才入学，没有合格的高中毕业文凭，有孩子，单亲家庭，经济上依赖父母，以及入学后兼职过多。

三是入学前培训（University Orientation）和第一年适应课（the First-Year Sequence，FYS）。这两项内容与奥巴马政府提出的四大教育目标相对应，是UPX根据2009年美国教育政策调整采取的措施之一。入学前培训通过为期三周的无学分、免费课程，让学生熟悉UPX的学习模式、了解学习困难和所需的投资等，确定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旨在帮助欲申请的学生做出更合适的选择，这对应了四大教育目标的前三项（大学毕业率、大学入学率、学费）。第一年适应课是在入学后的第一学年，开设一些帮助学生尽快适应大学学习方法和学校教学环境的课程，对应第四项教育目标（有技术的劳动力）。学校2009年在一些学生退出率比较高的学习中心开展了入学前培训项目的试点，2010年11月在全校范围内实施，参加了该培训的学生，有80%选择了注册入学，选择离开的20%的学生也表示获得了良好的学习体验。这80%的学生在接下来的第一学年适应课中，通过率要高于前一年的新生。通过这两个项目，学生的保持率和成功率也得到了提升。

6.担负能力与投资回报

根据2008年学术报告，学生担负能力主要源自两方面：直接成本和间接成本。直接成本方面，由于技术创新和教育规模，UPX的学费（tuition）和其他费用处于美国大学的中等水平。间接成本方面，学生可以随时注册入学，并按照周次学习课程，学习时间、地点灵活，入学后还能继续工作。此外，私立教育机构的公共费用也与担负能力密切相关，而基本情况是，公立大学、非营利性教育机构能够获得大笔纳税人支出（Taxpayer Costs，主要是政府直接支持和捐赠基金），并且不需要缴税（Taxpayer Credits）。私立教育机构只能获得少量纳税人支出（主要是助学贷款的利息津贴，以及学生贷款违约金），但是需要缴税（包括企业利润税、销售和其他税）。而且，UPX的缴税额超过了所获得的纳税人支出，因此，UPX实际上是让利于纳税人了。

根据UPX4年学术报告的梳理分析，学生投资回报主要表现为学生在读期间的薪水增长。学校内部研究显示，UPX学生入学后的平均年薪增长要高于全国同期的平均水平。

二、报告的特点

整体来看，UPX年度学术报告主要有以下突出特点。

（一）明确学校定位，强调社会责任

UPX有明确的学校定位，尤其强调学校所承担的社会责任。2008年报告中明确指出，UPX的成立源于一项社会责任议程（或理念，Agenda），即为缺乏足够社会保障的人群（弱势群体）提供教育机会。提高就业率、健康指数和参与公民事宜等都是大学使命的关键内容。

2009年报告指出，美国本科在校生中，27%是在传统大学学习，这部分学生属于少数。而UPX定位于满足其他大多数的、“新一代学习者”的学习需求。对于“新一代学习者”，UPX开展了多方面的特征调查，如人口结构统计中对学生种族、性别结构的调查，标准化信息素养评估，学业水平和进步测量等对学生知识能力水平的调查，以及学生学业风险因素中对学生基本状况的调查等，有些调查已经成为常规内容。

2010年报告中进一步明确UPX总的使命和目标是：“提供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使学习者能够提升知识、技能以实现他们的职业目标，促进他们所在组织的效率，为他们的社区提供领导和服务。”并归纳了学校的8个具体目标：

·促进学习者的认知和情感学习、知识、技能和价值观，并且促进这些知识在工作场合的使用。

·提高学习者的交流、批判性思维、协作和信息利用能力，增强学习者终身学习意识，增加学习者获得职业成功的机会。

·通过教师提供教学指导，建立理论和实践之间的桥梁。这些教师不仅有先进的学术水平，同时也有来自他们自身职业最新实践的技能。

·提供通识教育和基础的指导与服务，帮助学生做好学习各种大学课程的准备。

·利用技术建立有效的教学模式和教学手段，扩大学习资源共享，加强协作与交流，促进学生学习。

·评估学生学习，并基于评估数据来改进教学/学习系统、课程、教学、学习资源、辅导和学生服务。

·组建成为一个营利性机构，旨在培养创新精神，关注为在职学习者提供的学术质量、服务、卓越和便利。

·获得财政资源（盈利）以支撑学校的使命。

（二）创新质量指标，以数据展示成绩

2010年的报告中对学术质量的指标进行了探讨，认为社会发展和教育需求变化对质量的定义和评估指标提出了新的要求，传统的毕业率、就业和收入等并不能反映UPX的质量。为此，UPX根据学校定位，以及学习者和教学模式等特点，不断创新并完善有特色的质量指标。

首先，从质量指标项上来看，强调外部评估与学校定位的结合。这些质量指标项目也就是UPX的学术成绩项目。根据前文分析，主要有学校开设的项目课程、通过的认证、在人口结构上对弱势群体的支持、学生满意度、标准化信息素养评估、学术水平与进步，以及担负能力与投资回报等。其中标准化信息素养评估等来自外部评估，而人口结构、担负能力与投资回报等体现了UPX在社会责任方面所作出的贡献。通过这些学术成绩，UPX已经向社会集中展示了其学术质量的核心内容。

其次，在具体的质量指标上，也结合学校特点进行了调整。如毕业率，UPX不同于传统大学，学生并非在规定时间内（如学士学位3年）毕业，为此，UPX对各个层次8年内的学生毕业率进行统计，并与全美其他大学进行比较。又如投资回报，UPX统计的不是学习者的绝对收入，而是统计学习者在注册学习期间收入的增长。

最后，这些评估指标都能够形成量化数据，通过数据对学校的学术成绩进行说明和佐证，增强了报告的说服力。

（三）质量横向可比，突出学校优势

如前文分析，UPX的质量指标，既要能够实现内部持续改进，又要能够与外部可比。而与外部可比的集中体现，是UPX在各项评估指标上与美国其他院校进行横向比较，并证明两者之间是可比的。这种可比有以下两种类型。

一是在学生成绩、毕业率等方面，UPX取得的绝对成绩要优于或相当于美国院校平均水平。如在人口结构方面，UPX本科生、研究生和教师中的白人比例要低于美国其他院校，弱势群体占比更高。又如全美大学生参与度调查（NSSE）、标准化信息素养评估（SAILS）、ETS组织的学业水平和进步测量（MAPP）等方面，美国UPX与其他院校，尤其是硕士院校学生水平相当。此外，在毕业率方面，UPX学生风险因素数量更多，但相同风险因素数量情况下，UPX学生毕业率要高于全美平均水平。

二是在价值增值上，UPX取得的成绩要优于美国其他院校。这种横向比较类似于国内远程教育领域的一个观点：即远程教育绝对质量（培养目标）与普通高校不可比，而质量增值（学生入学前后的知识、能力等的提升值）与普通高校可比。如学业水平和进步测量（MAPP）方面，2008年报告中，UPX就毕业年级学生的能力水平增值（即毕业年级学生-新生）与美国其他院校进行了对比，发现UPX新生在读、写等能力方面要明显低于其他院校新生，但毕业年级学生的读、写能力与其他院校毕业年级学生水平相当。

（四）突出年度主题，不断改进完善

从学术报告侧重关注的内容来看，2008年的报告关注UPX的责任，2009年的报告关注新一代教育，2010年的报告关注质量，2011年的报告则关注技术。每一年的报告也都根据主题进行结构和内容的调整。此外，报告自身也不断完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结构和分类的调整，进行内容整合以突出学术成绩。2009年学术报告中，首次出现“学术成绩”部分，并且将2008年学术报告中的人口结构统计、质量和担负能力等内容都归入这部分。此后，在2010和2011年学术报告中不断充实这部分内容，将学校的项目课程、认证以及投资回报等内容也并入其中。

二是数据更加丰富、更有针对性。比如人口结构统计，2008年报告中是笼统地对学生的人口结构和性别进行统计比较，2009年开始分别对新生、本科生、研究生的人口结构和性别进行统计比较。又如UPX内部学生满意度调查中的“课程结束后调查”，2010年在以往调查的基础上，增加了一项对学生学习体验（Satisfied with Learning Experience）满意度的调查，这与外部NSSE对学习者学习体验调查的目标一致。UPX在2008年对SAILS的结果进行了多方面比较（见前文介绍），但在后续报告中，UPX强调突出自身优势，数据分析更加聚焦，主要将新生、毕业年级学生分别与研究生院校学生进行比较，以及对本校的新生和毕业年级学生进行比较。

三是内容更加精炼和规范。大学常规工作介绍性内容在后续报告中不再出现，如2008年学术报告中的责任（主要是对学校评估的学习目标、评估过程、学习结果进行介绍）、大学成功的预测项目（学生的风险因素和毕业率关系）、UPX国家研究中心等。对所使用的数据来源和部分可能会出现误解的名词进行了明确界定，如2011年报告中增加了数据的总注释和定义（Overview Notes and Definitions），说明了报告数据统计的时间段，以及硕士院校指的是提供本科和研究生教育的院校等。

当然，UPX年度学术报告也存在其商业性色彩。如报告开篇就是“执行摘要”，这是商业计划书的常见内容；又如在各种外部评估的数据比较中，虽然数据和数据说明等越来越规范，但UPX通常是挑选自身得分较高的项目进行比较，等等。

三、报告启示：借鉴和建议

从前文分析来看，UPX对我国远程教育机构发展和整个远程教育领域的规范管理有以下启示。

（一）重视学生群体的界定与特征调查

UPX结合学校的建校理念与目标，将学生群体明确定位为在职成人，建立了监督日常教学工作的质量管理系统，形成学生调查的常规内容和流程，调查范围基本覆盖了从学生入学至毕业的各个教学或服务环节，如个人基本情况、入学时能力水平、各课程结束后的满意度调查、教师教学评价、项目结束后的满意度调查、对服务的满意度调查等。UPX重视学生的反馈和满意度，重视与传统学生的横向比较，并根据调查结果及时采取应对措施，以数据驱动决策制定，形成良好循环，将高质量的服务理念贯彻在课程设置、课程设计、教师队伍建设和管理、教学过程、支持服务等各方面。

我国广播电视大学、网络教育学院、开放大学等主要远程教育机构有自身的办学定位。如我国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四个面向，即面向地方、面向基层、面向农村、面向边远和民族地区。《关于支持若干所高等学校建设网络教育学院开展现代远程教育试点工作的几点意见（教高厅〔2000〕10号）》中，提出了网络教育学院的5个主要任务：开展学历教育，开展非学历教育，探索网络教学模式，探索网络教学工作的管理机制，以及网上资源建设。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基础上建立的国家开放大学，其历史使命是适应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需要，促进终身教育体系建设，促进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形成；其主要任务是大力发展非学历继续教育，稳步发展学历继续教育，推进现代科技与教育的深度融合，搭建终身学习立交桥。

但是，我国远程教育机构缺乏对所服务的学生群体的界定，缺乏对学生群体系统的、常规的调查，更缺乏对自身学习者与普通高校学习者的对比与差异分析。我国远程教育领域虽然有对学习者特征的零散研究，包括学习者学习行为特征、学习障碍、辍学因素等，但这些研究一是不够系统，二是没有形成常规内容，难以对远程教育机构教育教学改革发展形成长期有效的支持。对学生群体特征的界定，是以学生为中心的前提，是了解学习者学习需求、改进教学内容与教学模式、提高教育质量的重要基础。因此，应当将学习者群体特征调查作为我国远程教育机构办学的常规业务内容，通过特征调查，一方面有助于远程教育机构逐步明确所服务的学生群体；同时，也有助于根据调研结果，彰显自身优势，了解存在的不足，进一步扩大优势和制定改进措施。

（二）建立合理的质量观和质量标准，增强质量透明度

在学生群体界定和特征调研的基础上，我国远程教育机构应根据学习者特征和人才培养目标，建立新的质量观和质量标准，同时应加强教学质量评估，及时向社会发布质量报告，展示办学成绩和办学优势。

一是报告内容上，以效益质量和结果质量为主。笔者曾提出远程开放教育的质量，应由过程质量（服务质量）、结果质量（产品质量）和效益质量组成。过程质量虽然是远程教育机构内部质量保证体系的重要内容，但这是学校内部质量保证行为，而且难以量化和向社会有效展示。借鉴UPX年度报告做法，应凸显结果质量和效益质量。其中效益质量重在突出我国远程教育机构在学生规模与结构、生均成本投入等方面的优势，类似UPX的人口结构、担负能力与投资回报等。

二是报告形式上，强调质量指标的量化和可视化。所有的指标项都能够量化为相应的数据。不仅学生知识、能力水平能够量化，学生满意度、人口结构都能够进行量化，甚至学生学习费用投入、学生学习期间的工资增长，乃至学生学业影响因素与毕业率的关系等，都能够量化并通过图表予以展示。

三是办学成绩上，强调结果质量纵向、横向的可比。一方面，纵向上应该突出学生在入学前和毕业后的知识能力水平、收入等增长。另一方面，横向上与其他院校进行比较，展示远程教育机构的质量优势，同时，我国远程教育机构一直以来有学生知识能力增值与普通院校可比的观点，这也应当通过量化数据进行有效佐证。

事实上，这些要点已经在UPX的学术报告中得到了有效展示。我国远程教育机构应在现有年鉴、年报年检等的基础上，进行质量的量化统计和横向、纵向比较，让社会和政府能够一目了然地看到自身的质量水平，增加学校教育产出、教育质量的透明度。

（三）健全质量评估体系和流程，以评估促改进

质量评估的目的不仅在于展示机构办学成绩和办学优势，更在于通过评估重新调整学校发展规划和资源投入等，改进教育教学工作，进一步提高教学质量。这对我国远程开放教育质量管理的外部环境和内部执行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一是要加强外部认证、评估，为远程开放教育提供一个质量提升的外部参照体系。UPX之所以能够进行质量的横向、纵向比较，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美国有各种全国范围的认证、评估组织和制度。UPX的项目可以进行外部的认证，UPX的学生可以参与NSSE、SAILS和MAPP等调查评估。我国远程教育机构归类于成人教育机构，采用的是与普通高校不同的质量标准，虽然远程教育领域有政府组织的年报年检、校外学习中心评估等，但是这些数据也很难对外进行公布、排名等。高等教育领域全国范围的调查评估很少，而且这些调查评估并没有将远程教育机构纳入其中。既无法参与，就更无法进行某些质量指标的比较和改进，如学生结构、知识能力增值等。

二是以学习目标作为评估起点，评估与整个学校相结合，内部评估与外部评估相结合。内部评估与学习目标的联系，是要使学校的各项投入、各项措施都以学习者学习目标的实现为最终导向。UPX评估的首要依据是学习目标（Learning Goals），主要包括专业技能和价值、评判性思考和问题解决、交流、信息使用和协作。学习目标被列入了学校课程、教学及评估办法之中，适用于选修了各个层次、各个课程的学生。为了使评估与学校整个系统的改进紧密结合，UPX将学习成果（Learning Outcomes）分成了课程、项目、学院、大学四个层次，与学校各个层面相对应。而内部评估与外部评估相结合，既能保证学校的持续改进，又能够与外部进行横向比较，确保学校评估有良好的外部质量参照体系。

三是健全质量评估流程，评估结果最终要作为学校改革发展的依据。UPX经过长期探索形成的一套评估工具和流程值得借鉴：①一个全方位的机构质量评估系统（all-encompassingInstitutional Quality Improvement System），该系统旨在通过基于质量控制（quality control）和保证文书（assurance instru⁃ments）的持续评估，证明大学达到了预期目标；②一套成熟的质量控制流程，即学术评估计划（AAP，Academic Assessment Plan）。AAP包含四个持续迭代的步骤：准备学位项目的年度评估计划；根据学生学习成果，发布年度评估结果报告；基于评估结果进行改进；监测改进的效果，这是一个封闭的循环。最终，评估结果要作为学校制定改进措施和未来发展计划的依据。

（四）加强教育信息化建设，增强学习体验

对于远程机构而言，通过质量评估进行学校资源投入的调整，其中一项重要内容就是教育信息化建设，通过各类教学应用软件系统、数字化学习资源建设，让学习者能够享受到更好的学习环境和学习资源，从而提高过程质量（服务质量）。如2008年报告中，UPX根据评估结果，对技术基础设施进行再投入，包括在线学习系统（online learning system）建设和课程资源建设等，其中为校园和网络在线学习提供了1,700多门课程。这对我国远程教育机构有以下启示。

一是要把教育信息化放在学校战略发展的位置。UPX对教育信息化越来越重视。在2008年报告中，仅将教育信息化作为教育再投资的重要内容。但在2011年报告中，将e-learning和技术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强调技术给教育带来的变革，将技术应用作为整个学校发展的战略，探索技术在教育中更有效的应用。

二是以增强学习体验为目标。技术应用应当以促进学习者的有效学习为最终目标，而在操作层面上，技术应用要围绕学习体验展开，尤其重视交互工具、社会化工具的应用，促进学生之间的交流和分享。根据2011年报告，UPX现有的技术应用涉及了学习者学习体验的各个方面，有虚拟实验室、Prep Center（学生用于熟悉大学和了解自身情况）、Workshops（用于基础技能学习）、Gradebook（教师对学生进行评分反馈和组建学习小组等）、Early Alert System（教师及时提醒课程学习进度不理想的学生）、ebook collections（电子书以及其他文本材料）、数学和写作中心（数学和写作训练），以及大量课程辅助工具，如模拟仿真、虚拟组织、电子档案和虚拟科学和计算机实验室等。最为显著的是学校对社交媒体的引入，建设PhoenixConnectsm学习社区。增强学习体验，促进学习参与，其最终目的是为了促进学生学习目标的实现，落实以学生为中心的理念。

三是自下而上建设教育信息化。UPX上述技术应用是为了解决实际问题，是各个学院在线教学实践探索的成果。如为了解决语言、数学等基础能力的“补偿教育问题”，学校建设了卓越写作中心和卓越数学中心，并不断拓展服务内容，如增加live class tu⁃toring使学生可以与教师进行音、视频交流，提供worksheet center以完成数学函数和公式的练习等。我国远程教育机构的教育信息化建设，既要进行整体规划、设计，更要根据常规性的教学评估与需求调研，解决教学中的实际问题。同时，要加强各种应用软件系统、门户网站的整合，建立统一门户，让学生和教师可以方便获得有关支持服务和教学工具。

四、结语

近年来，美国高等教育学费飞涨，成为美国高等教育机构和社会各界普遍关注的问题。根据美国彭博社2012年7月9日报道，美国助学金贷款总额竟然超过了房贷，占领华尔街运动中有许多学生抗议高额学费[10]。在2013年8月22日，奥巴马政府宣布了一项新的高等教育问责制，美国联邦政府将根据高校的表现对其打分评级，高校得分越高则得到的联邦财政援助越多。其中评估的标准包括：平均学费、招收低收入家庭学生的比例、有效保证学生毕业时没有过高债务等[11]。这些标准，也正是UPX在年度学术报告中所强调的办学成绩和办学优势。而这些优势，又使得UPX进一步获得来自政府、社会更多的财政资助（financial aid），如学术竞争力奖学金（Academic Competitiveness Grant）、联邦佩尔助学金（Feder⁃al Pell Grant）、联邦补充教育机会助学金（Federal Supplemental Educational Opportunity Grant）、受伤战士项目（the Wounded Warrior Project）等。

作为一所营利性的远程开放教育机构，虽然UPX的招生制度等屡遭质疑，但它在降低教育投入、促进教育公平等方面适应了美国高等教育发展的需要。它主要通过营利收入支撑学校运作，向政府纳税，在经费方面有更多的自由，为机构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基础与条件保障。同时，作为教育企业，其教育服务意识更强。美国的经济学家，比如弗里德曼等，就曾力挺营利性大学，认为这是高等教育发展的方向[12]。目前美国MOOCs三大网站中的Coursera和Udacity就是营利性机构，在提供免费资源的同时，也在探索营利模式，以在开放教育资源和可持续发展之间寻求平衡。UPX经过几十年的实践，其商业模式相比MOOCs机构更为成熟，同时也存在差异，如UPX没有与其他高校和名师合作、拥有自己的教师团队、可以独立颁发学位证书等，这为当前MOOCs的发展提供了借鉴与反思。

在成功的商业模式之外，UPX在教学模式上还实现了对教育质量的有效保证，除在SAILS、MAPP等各种外部评估中取得了较好的排名外，其质量保证体系、课程资源、管理服务等也曾获得有关嘉奖，如：1998年亚利桑那州联盟（Arizona Quality Alli⁃ance，AQA）颁发的质量先锋奖（Pioneer Award for Quality），对学校建立和部署的基本质量系统进行表彰；2010年AQA颁发的展示卓越奖，对学校开发的高质量学术课程进行表彰；2011年AQA颁发的三个卓越奖，主要对学校的迎新工作室（University Orientation Workshop）、从业者博士论文评审过程（PractitionerDoctoralDissertation Review Pro⁃cess）以及官方成绩单申请过程（Official Tran⁃script Request Process）进行表彰。此外，还获颁美国军方友好学校、环境杰出奖等。UPX在提高教育教学质量的同时，不断寻求社会的认证、表彰，得到了社会各界的认可与肯定。学校在质量保证方面所采取的一系列方法与措施，为远程开放教育的发展提供了很好的经验与思路，值得其他远程开放教育机构、开放大学等借鉴与参考。

[1]University of Phoenix．Campus Locations[EB/OL]．[2013-08-15]．http://www．phoenix．edu/campus-locations．html．

[2]University of Phoenix．Magazines[EB/OL]．[2013-08-15]．http://www．phoenix．edu/university-magazines．html．

[3]University of Phoenix,Milestones and Recognitions[EB/OL]．[2013-05-20]． http://www．phoenix．edu/about_us/media-center/awardsand-recognitions．html．

[4]John Daniel（2012）．Making Sense of MOOCs:Musings in a Maze of Myth,Paradox and Possibility．http://www-jime．open．ac．uk/jime/arti⁃cle/view/2012-18．JIME,Journal of Interactive Media in Education,ISSN:1365-893X．

[5]Geoff Shullenberger．The MOOC Revolution:A Sketchy Deal for Higher Education[EB/OL]．[2013-09-12]．http://www．dissentmaga⁃zine．org/online_articles/the-mooc-revolution-a-sketchy-deal-forhigher-education,February 12,2013．

[6]University of Phoenix．2008 Academic Annual Report[R]．[2013-08-15]．http://www．phoenix．edu/about_us/publications/academic-annu⁃al-report．html．

[7]University of Phoenix．2009 Academic Annual Report[R]．[2013-08-15]．http://www．phoenix．edu/about_us/publications/academic-annu⁃al-report．html．

[8]University of Phoenix．2010 Academic Annual Report[R]．[2013-08-15]．http://www．phoenix．edu/about_us/publications/academic-annu⁃al-report．html．

[9]University of Phoenix．2011 Academic Annual Report[R]．[2013-08-15]．http://www．phoenix．edu/about_us/publications/academic-annu⁃al-report．html．

[10]朱新伟译．美国助学贷款成“卖身契”总额竟超房贷[EB/OL]．[2012-7-9]．http://www．guancha．cn/Education/2012_07_11_83914．shtml，观察者网．

[11]刘诗萌．国家拨款与政府大学评级挂钩[N]．光明日报，2013-08-25（08）．

[12]薛涌．美国大学分类[J]．文苑，2011，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