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 威
(长春光华学院,吉林 长春 130000)
新罗乡歌《处容歌》探析
房 威
(长春光华学院,吉林 长春 130000)
朝鲜新罗时期的乡歌是朝鲜国语诗歌真正开始的标志。由于它产自于本乡本土,是原汁原味的,因此能够最鲜明地展示出朝鲜文学及文化的民族个性。同时,乡歌又是最早出现的朝鲜国语诗歌样式,其中蕴涵朝鲜文学及文化的许多根源性因子,留下了原始朝鲜人的生命痕迹,成为古代朝鲜人集体意识的象征性表现。新罗乡歌无论在形式上还是内容上,都呈示出朝鲜传统文学及传统历史文化的独特韵味,对新罗乡歌的研究具有一定的文学史价值。
新罗乡歌 《处容歌》 乡札标记法
公元676年,新罗第三十代君王文武王法敏统一朝鲜半岛,标志着统一新罗时期的到来。而在文学方面,早已产生于三国时代的乡歌——朝鲜最早的文学形式,也得到了空前繁荣。由于政治原因,后人称三国时期与统一新罗时期的乡歌作品为“新罗乡歌”。作为朝鲜文学开端的乡歌是在汉文化的不断影响下产生的。
乡歌,原意为相对于汉文诗歌的韩国诗歌。在文学上,指新罗时期,使用“乡札”标记法,即以汉字的音训标记韩国语的一种诗歌文学作品。乡歌又可称为“词脑歌”。乡歌的出现标志着韩国文学史上韩语记录文学的开始。在乡歌之前,韩国文学以口耳相传的方式流传,直至乡歌的出现,才有了以文字记录下来的韩国语文学作品。乡歌文学的形成,可谓韩国文学史上重要的里程碑。
乡歌至今流传的作品很少,仅存25首。依格式可分为四句体、八句体和十句体。《处容歌》为收录在《三国遗事》中的八句体乡歌,在结构与形式上与其他新罗乡歌作品亦无不同,但其具有的传统价值观念、民俗信仰、生活理念等内容对朝鲜半岛人民产生了深远影响,因此对《处容歌》的研究,其文学价值不言而喻。
《处容歌》为新罗时期有名的8句体乡歌,其背景说话如下述。
新罗第49代宪康王时期,从首尔到乡村住宅与院墙鳞次栉比,无一栋草房。春、夏、秋、冬四季分明,街道上总是洋溢着优美的音乐,国家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某天国王带领大臣们来到开云浦海边游玩,结束后回返途中仪仗队一行在溪边休息。突然乌云密布、大雾突降,四周变得一片漆黑,一群人不得所去方向。宪康王问下臣为何会如此,过了一会儿下臣回答:“这是东海龙王所为。您需作些贡献方能解除。”宪康王向相应官员下令,为东海龙王在近处建一座寺庙,宪康王的命令一出立即云开雾散。因此宪康王一行人当日所在的地名命名为开云浦。龙王对为自己建寺庙一事很开心,因此带着七个儿子来到宪康王的面前,边跳边唱边赞扬其德政。东海龙王的其中一个儿子随宪康王来到首尔辅佐宪康王,其名为处容。宪康王指了一位美女给处容为妻,为的是安抚处容,把他留在身边,同时封给处容重要的官职。处容的妻子非常美丽,招来了疫神的爱慕。疫神变身为人,夜晚偷偷与处容的妻子睡在一起。处容回来后,本应妻子一人在床上,却出现了两个人。处容一边唱歌一边跳舞退了出来。处容所作之歌如下:
东京明期月良
夜入伊遊行如可
入良沙寢矣见昆
脚乌伊四是良罗
二兮隐吾下于叱古
二兮隐谁支下焉古
本矣吾下是如马于隐
夺叱良乙何如为理古
处容边唱边跳退出来之后,疫神现身跪在了处容面前说:“我爱慕您的妻子,今晚犯下了错。而您丝毫没有气恼之色,真的让我感到叹服。我在此起誓,今后就算看到您的画像我也不会进门。”从此人们在大门上粘贴处容的画像,阻挡类似疫神的鬼神,并祈祷好事降临。
同时发现处容所唱之歌是用汉字记录的,但其意思却与汉语不同,因为之前曾提到,新罗乡歌是采用“乡札标记法”记录的,“乡札标记法”是利用汉字的音或义标记韩国语的一种标记方法。
对《处容歌》分析的争论之处在于“处容”本身推究其根源上。民俗信仰的观点见解中,处容不仅能击退邪恶并带有咒术性力量,而且是弃恶扬善的神,同时也有处容属于巫术的见解。再有观点认为处容既是巫,又是巫神,把东海龙王奉为主神的降神巫。疫神为带来疫病的鬼神,处容的妻子与疫神通奸指处容的妻子患上了疫病,处容的歌舞为治疗疫病的礼仪,具有咒术性质。因此,把处容说话的性质定为既是巫神、驱疫神又是门神,《处容歌》为叙事巫歌,说明处容神由来的咒术性巫歌。
从佛教信仰观点来看,处容为呼风唤雨的龙,处容辅佐王政,其歌舞具有教化众生的意义。《处容歌》中,各月象征的天庭形象和用奸淫表示的地上现实间,形成鲜明对比,同时从更高层次向我们展示向往的世界,可理解为以佛教人生观为基础的、较高格调的作品。
对处容这一人物的身份有很多说法,如僧侣、巫师、地方豪门望族、花郎等,但其中与巫俗相关的见解较为妥当。因为见到自己的妻子与其他男子躺在床上还能够边唱歌边跳舞退出屋子这一行为已经脱离了常识范畴,只有在巫格社会中才会有。
处容对疫神的态度是既讽刺又宽容的。例如,把通奸的画面用“四条腿”来表示,并且最后两句中不仅有诙谐的口吻,还可以感受到嘲弄与冷笑的态度。处容的宽容体现在对于敌人的方式上,不是采用否定与攻击的方式,而是通过自我节制和超脱方式解决矛盾。处容的这种节制与超脱不仅体现了处容在伦理上的优点,而且疫神对处容的叹服也是因此而来的。
另外,对于《处容歌》的背景,庆熙大学的李胜洙教授的理解非常有趣,他认为处容妻子与疫神同床,表示处容的妻子得了疫病。疫病为难以克服的强大命运,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处容以急切的心情想通过歌舞战胜命运。
最终处容的背景表示 “在伟大命运面前人类的无可奈何,以及想要战胜克服命运的夙愿与祈求”。妻子死了,但是处容的夙愿与呼喊带有咒术性力量,并且之后处容的故事以宗教、巫舞、文学等形式不断被传颂。
从民俗学观点分析《处容歌》,认为其属于巫歌范畴;从政治史的观点分析,认为处容是地方豪族的儿子;从新罗时期与遥远西方有贸易交往这点来看,也有分析认为处容为伊斯兰商人。但通过对《处容歌》内容的分析,认为《处容歌》为巫歌的见解最妥当。
《处容歌》采用第一人称独白的歌曲形式,其本身不具备巫歌性质。但歌词中有疫神对处容的态度感到叹服而谢罪退出这一场面,一般被认为巫歌中常有的情景。并且刻画处容的情况(超凡人的形象),是为以后发展为具有辟邪能力形象做铺垫。如果不把《处容歌》理解为欢送疫神的巫歌,那么就无从知晓这首歌的头绪。因为在巫俗中,愉快欢送恶神是一种惯例。
《处容歌》作为新罗国语诗歌作品中流传时间最长的作品之一,发展到高丽末期和李朝初期已经演变为歌舞形式,这种“处容歌舞”不仅在祛魔辟邪的原始宗教仪式上经常看到,而且在皇室宫廷的盛大祝寿仪式上也能看到,这里的《处容歌》在表现形式上已经演变为“歌舞剧”形式。《处容歌》描述的内容不是以斗争方式击退瘟神,而是以宽容态度让瘟神屈服、愧而退之。对《处容歌》的研究,可以为进一步研究古代朝鲜半岛人民的生活理念和民俗信仰提供一定的帮助。
[1]金震海.玉林师范学院学报.第33卷第1期112-113.
[2][韩国]金承璨.乡歌文学论[M].首尔:新文社,1997:19-28.
[3]一然原著.孙文范等校勘.三国遗事(校勘本)[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3:10-18.
[4][韩国]尹荣玉.新罗诗歌研究[M].首尔:萤雪出版社,1988:3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