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忆

□文 / 向露 古丈县安监局

“嘭”、“嘭”、“嘭”……红、橙、黄、绿、青、蓝、紫，一朵朵色彩绚丽、带着潋滟的流光在空中绽放，夜晚的天空就如一道黑色幕布瞬间被拉开，一场盛大的流星雨顷刻降临。

“妈妈，你快看，河对面放烟花了，好亮，好漂亮……”儿子着急地在门外叫我。

真的很美，河对面的半个天空绚烂夺目，流光溢彩，好似一片喷溅钢水的烟霞。

“妈妈，这么美的烟花，怎么只有过年才有呀？”

“因为现在为了保护环境和大家的安全，对烟花爆竹燃放进行了规定，平时在城区不能随便放烟花爆竹。”

“哦，那你小时候有烟花吗？”

“有，当然也有，只不过没有现在这么多种类，放出来没有这么漂亮。”

“那是什么样的呢？”

儿子好奇地偏过头看向我，等着我回答，他稚气的脸庞在烟花交替绽放间忽明忽暗，那双眼睛却如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辉，透着探寻的光，在这光影中，我的脑海不由得浮现童年的记忆。

童年成长的记忆中，密切与烟花爆竹相关的有那么几个片段，在那无忧无虑的岁月中给过我欢喜，也带来过小小的惊吓，还有深深地怀念。

我的童年、少年乃至青年整个成长的岁月都是在爷爷奶奶家度过的。80年代，在湖南西北部一个偏僻的小县城里，家里开了一间小小的杂货店，糖果烟酒的种类很少，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在那栅格似的货架上，最能吸引我的就是那红色蜡光纸包裹着的长长扁扁的东西，一码码整齐的堆放在那里，最上面的长方形的纸上印着龙和凤，龙和凤的中间有着一串字。当然，当时还未读书的我是不认字的，自认为那一定是很美味的东西，也一定很贵，货架上的那些糖果，自己经常吃，大人们平常也都买，可就是那个东西平常没有人买，而且奶奶也不让我动，每次只能望着那高高的货架暗暗兴叹。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邻居家要办喜事，买了许多东西，糖果烟酒装满了来采购人员的背篓，爆竹就只能下一趟来取。奶奶和爷爷就将爆竹从高高的货架上取下来装进地上的纸盒。我看着爆竹终于就在眼前了，高兴地不得了，趁着他们一转身一下就迅速的从纸盒里拿起一封就往嘴巴里塞，然后却又立马吐了出来，怎么会是这个味道，满嘴的纸屑和粉末真难吃，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你这个好吃的，这个可是吃不得的，快吐出来！”奶奶转过身看见了我的怂样，放下了手中的鞭炮，拉起我去漱口，“你这个蠢得，爆竹你也吃，那个是吃的还不让你吃……”“那爆竹是干什么的？”“过年的时候和有人结婚时放的，好热闹。”原来如此。第二天，果真见邻居家接新娘子进门的时候，将红色的爆竹摊了一地，点燃后“噼里啪啦”响了好久好久，烟雾过后留下一地的红屑……

从那以后，我一直盼过年。

大年三十的晚上，按传统的习俗是要守岁的，午夜12点一到，家家户户就拿出准备的烟花爆竹燃放，也就是抢年，谁家抢的早，放得多，也预示着来年的家和兴旺。现在看来当年的烟花或许不值得一提，但那时确实给我许多欢乐。临近年关，家里的货架上物品多了许多，临近爆竹的旁边出现了一些圆通状的花花绿绿纸包着物体和一捆捆像冰棒棍那么长的绿色条子。这次汲取了教训，先去问了奶奶，奶奶说那是烟花，圆筒状的叫做彩珠筒，那绿色纸包的是专给小女孩玩的，可以手拿着放，烧出来的花像兰花草，并允诺过年一定会给我留一些的。这一年的除夕，我第一次放了烟花。当能亲手持着彩珠筒，点燃后看着从里面冒起烟，大概1到2秒钟后，伴随“嘭”的一声手上感觉到了一点点后坐力，心里是有点害怕的，奶奶此时扶紧我，温润的大手和我一起擎住，随即一道光冲了出去，光的最前面有一个灼亮的光球，那光球在半空中释放出喷薄而又氤氲的光雾，然后拖下一道明媚的光弧陨落，“嘭”的一声，下一道光带着另一个光球冲了出来，或蓝或绿或红，色彩不断变换……看着手中这个不起眼圆筒里竟然能放出那么美妙的景致，我满脸的兴奋地望着奶奶笑……

还有，那年除夕，我还放了那个会吐兰花草那样光迹的棍子，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烟花具体叫什么，应该是属于手持类的，能让我记住的是因为，但是由于第一次放烟花太兴奋，把奶奶的叮嘱忘了，点燃后随便乱挥，把新裤子给烧出了无数的小洞。

关于爆竹我还干过一件蠢事，就是抢爆竹。

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成天跟在哥哥的后面，和一帮小子玩泥巴，弹弹珠，整个一假小子，胆也大。那年深秋，有人家做好事，长长的爆竹摊在地上放，主人家一点，一群孩子就围上去抢，抢得了就归谁。我很幸运，也许是哥哥们让我，抢得了大概20厘米南一串，高兴地揣进衣服口袋。但是不幸运的是，没过一分钟，爆竹却在口袋里炸了起来，我哪见过这世面，只得哇哇大哭，小伙伴们年纪相仿也全都惊呆了！说时迟那时快，是奶奶跑过来一手就把爆竹从我口袋掏出来扔地上……

那次经历，好在只是虚惊一场，没有造成大的伤害，只是奶奶的手有点红肿，我没有受伤，衣服口袋炸烂了而已……

从那以后，我逐渐长大，到底是女孩子，烟花爆竹也逐渐玩的少了，但每次过年大多都是和奶奶一起观看。一直到了近年，县城实行烟花爆竹限放，老公迎娶我时没能够放一放鞭炮和烟花，实在有些小遗憾。但是，我们相伴相守的日子还长，看一场烟花绽放每年除夕都可以。可是，那位陪伴我整个成长过程的亲人却等不了，前年的冬天，临近除夕只有八天，奶奶走了。烟花再绚烂终有落幕，人生也终有尽头，再华美的烟花盛宴我终究不能再和奶奶一起观看了……

“妈妈，明天我们去老太家拜年，到县城我要买烟花，好不好？”

“好，我们一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