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开大运河对隋唐洛阳城城市功能的影响

2014-02-28 01:32:09商春芳
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洛阳城洛阳

商春芳

(洛阳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河南 洛阳 471000)

古都名城研究

隋开大运河对隋唐洛阳城城市功能的影响

商春芳

(洛阳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河南 洛阳 471000)

从运河角度考察城市在特定历史条件下所发挥的商业职能,试图从中揭示东都洛阳城在隋唐时期的城市面貌和经济状况,加深对隋唐时期东都洛阳的进一步认识,以期对今天探索城市发展的方向和策略等提供一定的借鉴:城市的交通和建立与外界联系的交通网络对城市及其周边地区的经济,乃至城市各个方面的发展和提升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大运河;隋唐洛阳城;商业功能

一、大运河的开凿对隋唐洛阳城布局的影响

隋朝建立之初,炀帝便开始了运河的开凿与东都的营建,对此,潘镛先生在其《隋唐时期的漕运与运河》一文中认为是意欲“坐镇国都大兴(长安)城,以东都洛阳为经济重镇展开双臂,以右臂伸向江南,左臂伸向东北,掌握住全国的经济、政治和军事命脉……”。 从中看出,将隋唐洛阳城作为商业城市的意图非常明显。

《新唐书》卷 38《地理志》载:“东都,隋置,武德四年废。 贞观六年号洛阳宫,显庆二年曰东都,光宅元年曰神都,神龙元年复曰东都,天宝元年曰东京,上元二年罢京,肃宗元年复为东都。 皇城长千八百一十七步,广千三百七十八步,周四千九百三十步,其崇三丈七尺,曲折以象南宫垣,名曰太微城。 宫城在皇城北,长千六百二十步,广八百有五步,周四千九百二十一步,其崇四丈八尺,以象北辰籓卫,曰紫微城,武后号太初宫。 ”

考古发掘证实,隋唐洛阳城平面略呈方形,南宽北窄,四面皆有城垣。 皇城、宫城、东城、曜仪城、圆璧城等布局井然有序。 其中“皇城、宫城在郭城西北隅,城址略近方形,南北较短,东西稍宽……整个城 址 位 于 皇 城 北 部 ” 。[1]象 征 皇 权 的 宫 城 、 皇 城 选 择在郭城西北地势较高的地方与确保洛阳城的安全防御密切相关。

对于洛阳城这种有别于结构严谨、规划整齐的大兴城的布局,许多学者都有论述,宿白先生认为:“这是有意识区别京城大兴的布局……这样的规 划 是 下 都 城 一 等 的 。 ”[2]但 有 意 识 区 别 于 大 兴 城 ,除了要下都城一等外,笔者认为,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所在。 纵观隋唐时期的洛阳全城,西有东周王城,东有汉魏故城,隋唐洛阳城处在其间,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受地理条件所限。但是利用这种地理条件,将政治中心置于城市西北隅地势高亢之处,而将洛水作为城市的功能性轴线,担负城市经济轴线的功能,沿运河而来的船只及所载物资能够直达洛阳城内,城市的东部便成为具有商业功能的区域。 长安因其偏于西北,运输不利,将洛阳城置于商业都市的考虑也是情势所在。

唐高宗上元年间命司农卿韦机在皇城西南隅修建上阳宫,高宗末年常居此殿听政,武则天定都洛阳时也居此处理政务。 上阳宫的建成,使皇室的活动中心进一步西移,也使洛阳城政治中心集中于西北部的趋势更加明显。

多年来的考古发现证实,隋唐洛阳城的宫殿等大型建筑偏于西北部,商业区及粮仓、码头、手工业区等沿洛水南北分布。这种以洛水为城市中轴线的布局,无疑是为了彰显其商业功能。这样的布局有别于大兴城“以宫城为轴心,南北中轴线为主导,严整对称”的设计风格,功能分区明确,商业功能突出。

二、城市布局对隋唐洛阳城商业功能的直接影响

洛阳城经过隋末战争的破坏,在唐初一度经济萧条,《唐会要》卷 7 载“茫茫千里,火烟断绝,鸡犬不闻,道路萧条,进退难阻”,但得益于大运河的影响,这条北达涿郡(北京),南达余杭(杭州),西到长安,东至海的便利交通网,使洛阳在唐代成为全国商品的汇聚地和国内外贸易的大市场。这些商业功能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隋唐洛阳城市场的繁荣与新市的出现

1.市场规模宏大,各国客商云集

隋代开通大运河后,使东都城内的水道、河渠自然相通,交织如网,处处通漕,整个漕运系统以洛水为纽带,南北两岸遍布河渠:北岸有漕渠、瀍水、泄城渠,南岸有通济渠、运渠。 洛水南北相继出现的丰都、通远、大同三市,均具有一定的规模,市场由专门机构和严格的制度加以管理,商品交易种类繁多。

三市当中,规模最大、商业最繁华的当属丰都市。《元河南志》卷 1《京城门坊街隅古迹》载“东西南北居二坊之地”,《大业杂记辑校》载“周八里,通门十二。 其内一百二十行,三千余肆,甍宇齐平,遥望如一,榆柳交荫,通渠相注,市四壁有四百余店,重楼延阁,互相临映,招致商旅,珍奇山积”,足见丰都市的规模之宏大。 此外,丰都市“四面各开三门,邸凡三百一十二区,资货一百行……大业六年,诸夷来朝,请入世交易,炀帝许之,瑰货充积,人物华盛。时诸行铺,竞崇侈丽,至卖菜者亦以龙须席藉之”(《太平御览》卷 191《居处部》引《西京记》)。 市内堪称榆柳成荫,各类珍奇异货堆积如山,各国使者往来其间,比当时的长安两市有过之而无不及。

通远市占地一坊半,规模和市门仅次于丰都市。《大业杂记辑校》云“二十门分路入市,市东合漕渠。市周六里,其内(按:漕渠内)郡国舟船舳舻万计”。 可“通大船入市”,成为天下郡国客商交易的场所。

大同市占地一坊,《元河南志》卷 1《京城门坊街隅古迹》载“周四里,开四门,邸一百四十区,资货六十六行”,可见,其规模在三市中最小。 《隋书》载:大业六年(610)“令三市店肆皆设帷帐,盛列酒食,遣掌蕃率蛮夷与民贸易”。

从史书中的记载可以看出,隋代洛阳城内三市规模宏大,是当时一般城市少有的,市场内行、肆、邸等商铺众多,其商业的繁荣可见一斑。

在隋末唐初战争的影响下,唐代市的规模有所缩小,史书记载,贞观九年(635),在隋丰都市基础上设立的南市,规模缩小了半坊之地。 显庆二年(657),由临德坊改设的北市,较隋之通远市缩小了半坊之地,但其商业贸易的繁荣丝毫不减。 韦庄《洛阳吟》中有“宫官试马游三市,舞女成周上九天”,《文苑英华》卷 44《东都赋》无名氏作赋云“惟城职职,市廛軿集”,都描绘了唐代洛阳城商业的繁荣景象。

2.市场内交易品种多

隋代丰都市内有菜店、酒肆,《太平御览》卷 191《居处部·市》中记载“时诸行铺,竞崇侈丽,至卖菜者亦以龙须席藉之。夷人有就店饮啖,皆令不取直”。 唐代南市内有麸行。 《酉阳杂俎》载:“开成初,东市百姓丧父,骑驴市凶具。 行百步,驴忽然曰:‘南市卖麸家,欠我五千四百(钱),我又负君,钱数亦如之,今可卖我。’其人惊异,即牵行,旋访主卖之。”南市内还有书肆。 吕温《上官昭容书楼歌》曰:“君不见洛阳南市卖书肆,有人买得《研神记》。 ”另据《朝野佥载》卷 5 载,开元中,“李杰为河南尹,有寡妇告其子不孝。 其子不能自理,但云‘得罪于母,死所甘分。 ’杰察其状,非不孝子,谓寡妇曰:‘汝寡居,唯有一子,今告之,罪至死,得无悔乎? ’寡妇曰:‘子无赖,不顺母,宁复惜乎! ’……杰曰:‘审如此,可买棺木来取儿尸。 ’……俄而棺至”。 《增订唐两京城坊考》卷 5《东京》“北市”条载:洛阳龙门西山南部一中型石窟刻有 “北市彩帛行净土堂”、“北市香行”;龙门石窟奉先寺,王祥洞门上题有“北市丝行琢龛”字样,可知北市内有彩帛行、丝行、香行。 北市中还有骡马行,在其中进行的牲畜交易出现了“牙人”,称为“马牙”。 《太平广记》卷 328 载:东都洛阳“有阎庚者,马牙荀子之子也,好善自喜……荀子每怒庚云:汝商贩之流……”。 另外,市场中还有卖药者。《资治通鉴》载:薛怀义“本姓冯,名小宝,卖药于洛阳市”,《洛阳古今谈》载:唐时,“洛阳有药市,医药之业殊盛”。 市场中还有卖柴者,《资治通鉴》载:“杀太子舍人邢象贤……象贤夺市人柴以击刑者”。 《唐六典》卷 20 载:“其造弓矢,长刀,官为立样,仍题工人姓名,然后听鬻之”,可知市场中还有武器行。 《全唐文》卷 720 陈鸿祖《东城老父传》云:“(贾昌)次子至德归,贩缯洛阳市,来往长安间”,贾昌次子是贩缯的商贩。可见各种日常消费品已进入市场销售以供人们所需。

3.市场内出现偏铺、行社

《唐会要》中有关于整顿市场秩序的记载:景龙元年(707),中宗发布敕文“禁止两京市诸行,自有正铺者,不得于铺前更造偏铺,各听用寻常一样偏厢”,在洛阳三市中有店家虽有正铺却另设偏铺,如果其数量不多是不足以使朝廷下敕的。 另外,市内有“丝行”、“彩帛行”、“香行”等组织,从刻在龙门石窟的造像题记来看,行社成员有社管、录事、社人等,大概这种组织相当于近代的行会,可见商业资本及经营方式有了更大的发展。

4.市场有一定的管理制度

隋唐时期,商业活动是在专门的市场中进行的。 政府设立专门的机构管理市场。 《唐六典》卷 20《太府寺》“两京诸市署”条载:“各令一人,从六品上;丞各二人,正八品上……炀帝三年,改平准署隶太府寺。皇朝因之。丞四人,从八品下;监事六人,从九品下。平准令掌供官市易之事;丞为之贰。凡百司不任用之物,则以时出货;其没官物者,亦如之。 ”由此可知,为了管理市场,政府设立了市署,市场内的交易活动由令、丞管理,令为正,丞为副;市场内商品交易的集、散有一定的时间;对入市商品的质量、物价、度量衡的标准进行了规定;对于特殊商品管理、市场税收也有规定,还规定商人不得擅自入市交易。 另据《唐会要》记载:景龙元年(707)中宗发布敕文“诸行以滥物交易者没官,诸在市及人众中相惊动,令扰乱者,仗八十”。 由此可知,市场内出现了伪劣商品和扰乱经营者,以致政府发文出面干预。 这些都表明唐代洛阳市场有着严格、细致的管理制度,市场管理的机构和管理人员分工明细,各有所司。隋唐洛阳城不仅仅是商业的繁荣,而且已经具有了商业城市的性质。

5.新商业区的出现

储光义《洛阳道五首献吕四郎中》诗云:“少年不得志,走马游新市。 ”这里的“新市”当指三市之外新出现的商业区。

旅店及房屋租赁业。与北市相邻的里坊内有旅舍;洛水南岸和临伊水、临通济渠的里坊内也有旅舍(见下表)。 虽然有数量不少的旅社存在,但在特殊情况下,据《太平广记》卷 64《女仙·太阴夫人》的记载,东都城内还曾经有“于废宅内赁舍”的情况。

唐东都城内三市以外新出现的商业店铺表

酒肆。 上文提到的殖业坊中 “西门酒家有婢”(《朝野佥载》卷 5);《朝野佥载》云“……有宿卫十余人于清化坊饮,为此令”,可知清化坊内还有酒肆;位于漕渠北岸的毓材坊内有位郭大娘“以当垆(卖酒)为业”;履道坊附近也有酒肆。①《全唐诗》卷 452 白居易《咏怀》:“… …毕卓时时醉。 酒肆夜深归… …”。 白居易居履道坊,从诗句中可知该坊内或附近应有酒肆。

在一些商铺聚集的地区还形成了新的商业区(点)。 《元河南志》卷 1 引韦述《两京新纪》云:南市的西南邻修善坊内“多车坊、酒肆”,成为一处商业点;《太平广记》卷 259 载:“唐赵仁奖……得贩于殖业坊王戎墓北……景龙中,附书于家。题云:‘西京赵御史书。 附到洛州殖业坊王戎墓北第一铺。 付妻一娘’”。从“第一铺”的说法可知,殖业坊内的店铺已不止一家。可见殖业坊及其附近已经形成了商业区。

洛水之上的天津桥南也是一处繁华的商业区。《元和郡县图志》载:“天津桥在河南县北四里,隋炀帝大业元年初造。 此桥以架洛水,用大船维舟,皆以铁锁钩连之,南北两路,对起四楼。 ”天津桥临近端门,不仅是洛河南北往来的主要通道,还是抵达西京长安的必经之地,《唐两京城坊考》卷 5《东京》云“唐人由西京至东都,皆由天津桥”。 武则天时期,江津、河浒之地就出现了一些买卖交易的店铺,政府也对这些店铺进行了管理。 《新唐书》卷 114《崔融传》载:“时有司议关市,行人尽征之,融上疏谓:‘……今江津、河浒列铺率税,检覆稽留,加主司僦略邀丐,则商人废业’”。 李白《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云:“忆昔洛阳董糟丘,为余天津桥南造酒楼。 黄金白壁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 ”描述的就是这座董家酒楼的豪华气派和天津桥南一带商业的热闹景象。此外,天津桥还有写卖佛经的“乞儿”,“无两手,以右足夹笔,写经乞钱”,都是商业的写照。

唐代洛阳城新潭一带是另一处新兴的商业区。新潭是当时漕船最大的停泊区,也是全国最大的内河航运港口,这里形成的新商业区,便是因运河之故。 《元河南志》中记载:“天下之舟船所集,常万余艘,填 满 河 路,商 旅 贸 易,车 马 填 塞 , 若 西 京 之 崇 仁坊。 ”西京长安的崇仁坊,《唐两京城坊考》卷 3《西京》云“一街辐揍,遂倾二市,昼夜喧呼,灯火不绝,京中诸坊莫之与比”。 这里的二市指长安的东、西二市,各占两坊之地,其内各有二百二十行。 将新潭一带比作西京崇仁坊,足见其贸易往来的盛况。 《旧唐书》卷 8《玄宗纪》载:开元十四年(726),“秋七月癸丑夜,瀍水暴涨入漕,漂没诸州租船数百艘,溺者甚众”。 可见当时停泊在新潭一带的舟船之多。

(二)隋唐洛阳城成为全国商品交易的中心地区

洛阳城的繁荣在隋代就已经奠定了基础。据《隋书》卷 3《炀帝纪》,隋炀帝迁洛之际,“徙天下富商大贾数万家于东京”,《资治通鉴》卷 204 则天后天授二年秋七月条载:武则天临朝听政时期,曾徙关内户数十万以实洛阳,“其中工商户甚众”(《全唐文》卷 272徐坚《请停募关西户口疏》),东都洛阳人口达百万以上。[3]大量工商业户迁入洛阳,不仅增加了洛阳城的人口,更直接促进了城内的商业贸易和消费。 《全唐文》卷 222 张说《龙门西龛苏合宫等身观世音菩萨像颂》载:“天下之大都有五,而河洛总其中。 ”

洛阳成为中原地区向四周辐射的一个经济重心和国内贸易的大市场,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粮食、布帛的贮藏地

隋开大运河,首要目的就是为了储藏大量的粮食、布帛等生活必需品。 为此当时在洛阳附近建造了不少大型官仓,从隋代洛口、回洛仓和唐代含嘉仓的储粮情况便可窥见一斑。

洛口仓,据《资治通鉴》卷 180 炀帝大业二年九月条载,“穿三千窖,窖容八千石以还,置监官并镇兵千人”;回洛仓,“穿三百窖”,这两个粮仓都拥有为数众多的仓窖,储粮丰富。 隋末,王世充与李密战败于巩县北,退还东都,王世充守含嘉仓,李密占据洛口、回洛二仓,《旧唐书》卷 53《李密传》载“时密兵少衣,世充兵乏食”,王世充曾以布帛与李密换取粮食。 大业十二年(616),李密攻破洛口仓,开仓散粮,《资治通鉴》卷 186 高祖武德元年九月条载“无防守典当者,又无文券,取之者随意多少;或离仓之后,力不能致,委弃衢路,自仓城至郭门,米厚数寸,为车马所轥践;群盗来就食者并家属近百万口,无瓮盎,织荆筐淘米,洛水两岸十里之间,望之皆如白沙”。李密据守洛口仓之时,《隋书》卷 24《食货志》云“越王侗与段达等守东都。 东都城内粮尽,布帛山积,乃以绢为汲绠,然布以爨(生火做饭)”。 说明含嘉仓内储有大量布帛,而洛口仓内储有大量粮食。粮仓中储存的物资在特殊时期还会拿到市场上进行交换。唐初,李世民围攻洛阳数月,城中乏粮,就曾以绢换粮、以布换盐,《资治通鉴》卷 189 高祖武德四年三月条载“绢一匹直粟三升,布一匹直盐一升”。

唐代,含嘉仓储存大量粮食、布帛,以供东都和京师之需,成为全国最大的官仓之一,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含嘉仓拥有庞大的仓城,号“含嘉城”。通过发掘可知,含嘉仓城应有粮窖 400 座以上 ,已探出 粮 窖 259 座 。[4]据 史 书 记 载 , 开 元 初 年 , 从 含 嘉 仓至太原仓(位于陕州)每年冬初起运粮八十万石,后增至一百万石。 至天宝七年(748),运粮达二百五十万石(《通典》卷 10《食货十》)。 天宝八年(749)全国主要大型粮仓的储粮总数为一千二百六十五万六千六百二十石,含嘉仓纳粮五百八十三万三千四百石(《通典》卷 10《食货十二》),占全国缴纳课口粮的五分之二稍弱。

据记载,含嘉仓内皆“积江淮之米”(《唐会要》卷 87“转运盐铁总叙”),且“淮海漕运,日夕流衍”(《全唐文》卷 260 杨齐哲《谏幸西京疏》)。 陈子昂在《上军国机要事》中云:“即日江南、淮南诸州租船数千艘,已至巩洛,计有百余万斛”。 从《旧唐书》卷 37《五行志》中的记载也可看出“南粮北运”的壮观场面。 开元十四年(726),《旧唐书》卷 37《五行志》载“瀍水暴涨,流入洛漕,漂没诸州租船数百艘,溺死者甚众,漂失杨(按:应为‘扬’)、寿、光、和、庐、杭、瀛、棣租米一十七万两千八百九十六石,并钱绢杂物……十八年,东都瀍水暴涨,漂损扬、楚、淄、德等州租船”。 考古发掘也证明了大量的粮食等物资自江淮集中于东都。含嘉仓中出土的刻铭砖有一方记载万岁通天二年,苏州运来糙米一万多石,有两方记载调露年间从楚、滁二州征运漕粮到含嘉仓,还有 天 授 、 圣 历 等 年 号 中 运 粮 的 记 录 。[4]另 外 , 从 含 嘉仓出土的刻铭砖所载的文字中发现了光宅元年、开元四年储粮的记载,并且还有管理粮仓的官吏的记载 , 说 明 含 嘉 仓 有 一 套 完 整 的 管 理 系 统 。[5]由 此 可见,中唐以前唐政府对江淮漕粮的依赖和对这座粮仓的重视。

2.丝绸的汇聚地

据《新唐书》卷 37《地理志》,唐时“关辅寡蚕,诏纳米粟”,因为对丝织品消费量很大,必须依靠其他地区的供给,才能满足京都皇室及贵族的需要。唐代初期,洛阳所居的关东地区,蚕桑丝织业较关中地区发达,是古代丝绸的集散地。自夏商之际至北魏时期,洛阳附近均有蚕桑业,丝织技术也不断提高。 据《资治通鉴》卷 202 高宗上元二年三月条,上元二年(761)三月,武则天曾率“百官及朝集使……祀先蚕于邙山之阳”,说明洛阳邙山一带适宜种桑养蚕。 隋唐时期,在洛阳有专管纺织炼染业的机构——“少府监”、“织染署”。 武则天时期少府监“绫绵坊巧儿三百六十五人,内作使绫匠八十三人,掖庭绫匠百五十人,内作巧儿四十二人”(《新唐书》卷 48《百官志》),还另有“东都官锦坊”(《太平广记》卷 257《嘲诮·织锦人》),内有巧匠数位。 《唐语林·贤媛篇》载:唐玄宗妃柳婕妤的妹妹赵氏,“性巧慧,因使工镂板为杂花,象之,而为夹结。 因婕妤生日,献王皇后一匹,上见而赏之,因敕宫中依样制之……便于天下”。 丝绸汇集于洛阳进行加工,并且其制作技术还传播到各地。洛阳城内还有由私户组成的丝绸商行,如上文提到的“北市彩帛行”、“北市丝行”的造像题记等。

3.瓷器的集散地

隋唐时代,陶瓷生产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新局面。陆羽《茶经》提到的唐代名窑有七处,其中越、鼎、婺、岳、寿、洪等州盛产青瓷,邢窑盛产白瓷,这些名窑皆分布于南北大运河附近。这些名窑出产的瓷器通过运河汇集于洛阳,并在洛阳城内交易,从而进入人们的生活当中。 除越州窑、邢州窑以外,河南的安阳窑、巩县窑,河北磁县窑等北方瓷窑系统均分布在洛阳、长安这样的大都市及运河沿岸。 安徽的淮南窑、江西的丰城窑与湖南的湘阴窑等南方青瓷窑 系 统 , 也 集 中 在 淮 水 , 长 江 水 陆 交 通 要 道 。[6]它 们的产品当时主要通过运河运往南北各大都城,满足与适应这些繁华大都市对于瓷器的需要。考古发掘证实,洛阳唐墓中出土大量的尊、罐、瓶等青瓷和白瓷,便有越窑、邢窑等各地名窑产品。 洛阳成为瓷器的集散地便是顺理成章了。

4.茶叶的转输地

唐朝时期,南风北渐,茶道大盛。 陆羽《茶经》载“滂时浸俗,盛于国朝,两都并荆、渝间,以为比屋之饮”,此处的“两都”,无疑是指长安与洛阳。

《元和郡县图制》卷 5《河南道一》载:“自扬、益、湘南至交、广、闽中等州,公家运漕,私行商旅,船舶相继。 隋氏作之虽劳,后代实受其利焉”。 大运河开通后, 水运较陆路运输更适宜大宗货物的转运,南北货运乘运河之利而相互交汇、流通。 在这支繁忙的商旅队伍里,不乏茶商的身影。 唐时,由于产茶地多在巴蜀、江淮、两湖等南方地区,茶商大都从这些地方收集茶叶,贩运四方。大量茶叶也被销往北方,甚至在以肉食为主的游牧民族聚居地,茶叶消费量也逐渐增加。 《封氏见闻记校注》卷 6《饮茶》载:“自邹、齐、沦、棣,渐至京邑城市,多开店铺,煎茶卖之,不问道俗,投钱取饮,其茶自江淮而来,舟车相继,所在山积,色额甚多。 ”从地理位置上看,邹县属河南道,齐州在河南道北部,沧州、棣州同属河北道南部,这四地连成一片,分布于黄河下游的南北两岸,这些地方以及京师一带茶铺里的茶叶都来自江淮。刘言史《与孟郊洛北野泉上煎茶》云“粉细越笋芽,野煎寒溪滨”,描绘的便是作者与孟郊在洛北野外,煎饮来自越州的茶的情景。东都洛阳是大运河的南北交汇处,茶叶的转运自然要经过此地。

(三)大运河的便利交通使洛阳成为当时的国际性都市

隋唐时期是丝绸之路贸易的鼎盛时期,东都洛阳在交通和经济方面更胜于长安,且南北运河的开通使得大量的南方物资通过水路汇集于洛阳,云集洛阳的丝路胡商不仅带来西域特产,也将大量的南方物资以及洛阳本地的特产转输至西域等地。洛阳成为当时名副其实的国际都市。

自汉武帝时张骞“凿空”,开通了陆上丝绸之路以来,大量丝绸在这条道路上运输、交易,东汉时期洛阳成为西域胡人的目的地和聚集处。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后,胡风更盛。 至隋唐时期,与周边国家的经济交往和发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状况。隋炀帝曾命裴矩主持“四夷经略”(《隋书》卷 67《裴矩传》),裴矩通过胡商向西域各国大肆宣讲来华贸易的好处。来华的西域商人受到隋政府的优待,隋炀帝特在东都建国门外设“四方馆”,以待四方使者(《隋书》卷28 《百官志下》), 并多次举办盛会款待四方来客。《隋书》卷 67《裴矩传》载,大业三年(607)冬,“帝至东都,矩以蛮夷朝贡者多,讽帝令都下大戏。 征四方奇技异艺,陈于端门街,衣锦绮、珥金翠者以十数万。又勒百官及民士女列坐棚阁而纵观焉。皆被服鲜丽,终月乃罢。 又令三市店肆皆设帷帐,盛列酒食,遣掌蕃率蛮夷与民贸易,所至之处,悉令邀延就座,醉饱而散。蛮夷嗟叹,谓中国为神仙”。为了吸引西域客商,举行如此大的游园及商品交易会,可见洛阳丝路贸易之繁盛。

大业五年(609),炀帝“遣侍御史韦节、司隶从事杜行满使于西番诸国……复令闻喜公裴矩于威武、张掖间往来以引致之。其有君长者四十四国。矩因其使者入朝,啖以厚利,令其转相讽喻。 大业年中,相率而来朝者四十余国,帝因置西域校尉以应接之……西域诸藩,往来相继”。①《北史》卷 97《西域传》,3207 页。 按:《隋书》卷 83《西域传》载:“来朝者三十余国”,《通典》卷 191《边防七》载为“四十余国”,今取《北史》及《通典》所载。东都城内大同、通远、丰都三市,中外客商云集。

据 《资治通 鉴》 卷 181 炀 帝大业六年春 正 月条,大业六年(610 年),“春,正月……帝以诸蕃酋长毕集洛阳,丁丑,于端门街盛陈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达旦,灯火光烛天地;终月而罢,所费巨万。 自是岁以为常(以此为元宵灯会之始)”。 《隋书》卷 4《炀帝下》载“十一年春正月甲午朔,大宴百僚。 突厥、新罗、靺鞨、毕大辞、诃咄、传越、乌那曷、波腊、吐火罗、俱虑建、忽论、靺鞨、诃多、沛汗、龟兹、疏勒、于阗、安国、曹国、何国、穆国、毕、衣密、失范延、伽折、契丹等国并遣使朝贡……乙卯,大会蛮夷,设鱼龙”。隋炀帝在东都洛阳大规模招待以西域为主的各国来宾,并举办国际贸易会,可见东都洛阳在丝路上所占的地位甚重,在一段时期内甚至超过西京长安。

武则天时期,为招待各国使者和商客,特在洛阳的从善坊设“来庭县廨,以领四方蕃客,后蕃客隶鸿胪寺”(《唐两京城坊考》卷 5《东京》)。 延载元年(694),武则天下令铸造天枢,旅居洛阳的蕃客胡商捐钱多达百万亿(《资治通鉴》卷 205 则天后元载元年八月条),可见人数之众和财富之殷。 在笔记小说中也可见到有关胡人生活的记载:垂拱中,有龙女汜人“曾出轻缯一端卖之,有胡人酬(以)千金”(《太平广记》卷 298《神·太学郑生》)。

伴随着胡商往来于洛阳,西域诸国的宗教也传入洛阳。 《元河南志》载:唐代洛阳南市附近的修善坊设有“波斯胡寺”、会节坊有“祆寺”、北市的立德坊有“胡祆寺”。 波斯胡寺即景教寺,景教是唐朝传入中国的基督教聂斯脱利派,太宗贞观九年自叙利亚人阿罗本等教士经波斯来长安传教,以后发展至全国各地。洛阳波斯胡寺的设立说明有不少叙利亚商人停留于洛阳。祆寺为祆教的寺院,祆教流行于古代波斯和中亚地区,后为萨珊王朝的国教。 洛阳祆寺的设立说明洛阳有不少波斯和中亚商人来洛阳进行贸易活动。

这些宗教场所均设立于商业市场附近,这与南市、北市均多胡商有关。 《太平广记》卷 285 引《朝野佥载》言:“唐河南府立德坊及南市西坊,皆有胡袄神庙。 每岁,商胡祈福,烹猪羊,瑟琶鼓笛,酣歌醉舞。酹神之后,募一胡为袄主,看者施钱并与之。 其袄主取一横刀,利同霜雪,吹毛不过,以刀刺腹,刃出于背,仍乱扰肠肚流血,食顷,喷水呪之,平复如故,此盖西域之幻法也”。 由此可见,其宗教活动仍带有浓重的商业色彩。

洛阳发现的隋唐墓葬中出土的大量与丝绸之路有关的遗物,也证实了胡商活动的情况。

其一,墓葬中大量出现丝路胡人形象。 洛阳隋唐墓中出土的胡俑、驼俑等种类数量众多。在关林、龙门、邙山等处唐墓中,出土了数以百计背负丝卷、绸布的三彩、绘彩陶骆驼和西域胡俑。 洛阳东郊马坡隋墓中,出土一组绿釉骆驼和手提水壶、深目高鼻的牵驼胡俑,还出土一组峰间驮有丝卷、绸布、行囊的阿拉伯骆驼和胡人形象的牵驼俑,形象地反映了 西 域 商 人 自 洛 返 回 的 情 景 。[7]

其二,西域胡人墓志大量出土。在洛阳发现有大量西域胡人墓志,其中以粟特人居多。粟特人原本居住在葱岭以西,在南北朝时期建立了康、安、米、曹、石、何等城邦,这些商人来华后,依国名取为自己的姓氏,主要有安、康、史、石等。 随着丝路贸易的繁盛,很多善于经商的粟特人不辞辛劳来到洛阳进行丝绸贸易。 1981 年发现的唐安菩夫妇合葬墓,墓主人安菩即是粟特人。龙门石窟古阳洞北永昌元年(689)的造像题记,有“北市香行社官安僧达、录事史玄策、康惠澄等一心供奉”的字样。 他们拥有雄厚的资本,在北市经营贵重进口商品香料业,并花费巨资在龙门石窟修凿石佛洞龛。[2]近年来还发现了包括在唐朝曾任过将军并得到公爵封号的波斯大酋长阿罗憾墓志在内的大量反映在华粟特人的墓碑、题记,共约 50余方。 洛阳出土的康大农墓志,康婆“少而英敏,气概不群……察纵多能,博通才艺,逍遥自得,不干荣位,既 而 世 袭 衣 缨 , 生 资 丰 握 , 家 僮 百 数 , 藏 镪 百 万 ”。[8]《千唐志斋藏志》第 410 号墓志为“大周故陪戎副尉按坏与夫人史氏合葬墓志铭”、《千唐志斋藏志》第166 墓志为“大唐康氏故史夫人墓志铭”,这两位史氏堪称为寓居于洛阳的史国姊妹。

其三,丝绸之路钱币数量众多。洛阳出土的波斯萨珊王朝银币,据范振安、霍宏伟先生考察、统计认为:“洛阳出土丝路银币, 以波斯萨珊朝银币数量最多,共计 333 枚”。[9]其中 1955 年洛阳北邙唐墓出土7 枚 完 整 波 斯 萨 珊 王 朝 银 币[10],直 径 2.6 至 2.7 厘 , 重3.7 至 3.9 克,正面饰脸向左侧的王者身像,背面有一祭台和两个祭司,正、背均有波斯文字。 1981 年,龙门唐安菩墓出土一枚东罗马福克斯时期的金质铸币[11],直径 2.2 厘米,重 3 克。 圆形,正面为戴王冠、留胡须的半身像,两侧有十字架;背面是有翅膀的胜利女像;正、背两面均铸有罗马文字,是唐朝洛阳与东罗马有商贸往来的重要物证。 《隋书》卷 83《西域传·波斯》中对中国与波斯的商贸往来也有记载,“炀帝遣云骑尉李昱使通波斯,寻遣使随昱贡方物”。

可以看出,隋唐时期,这些物资的运输都要沿运河先汇集于洛阳,经洛阳行销各地。 洛阳因处于运河的交汇处而成为向海外输出物资的国际性都市,这一重要的商业地位是当时其他城市或地区所不可比拟的。 隋唐时期洛阳作为“当时唯一之大市场 ”[12], 商 业 之 发 达 也 吸 引 了 西 域 等 地 商 人 纷 纷 将 各自国家的商品销往洛阳市场,如东南亚一带的珠宝,西域的胡粉、香料、胡服、胡饼等,诸多外来商品的输入,使得洛阳市场呈现异常繁荣景象。

三、结束语

隋唐两代,长安与洛阳并称东西二京,交相辉映。洛阳位于南北大运河的交汇点,且较长安更接近于江淮这一经济富饶之地,洛阳成为北运物资的集散中心,不仅兼有“河朔之饶,食江淮之利,九年之储已积,四方之赋攸均”(《全唐文》卷 240 宋之问《为东都僧等请留架表》), 也使洛阳城担负了向其他地区转输商品、物资的商业功能,经济地位重于长安。

大运河是维系唐王朝的经济命脉,洛阳能够较好地发挥物资中转作用这一城市功能,与大运河有着密切的联系。 “安史之乱”之后,洛阳处于藩镇割据势力雄霸的地区之中,洛阳与江淮的漕运线路也一度受到破坏。随着政治中心的东移,汴河转而成为唐朝廷输送江淮物资的生命线,以汴州(今开封)为中心的新的漕运系统就此形成。洛阳地位日渐下降,并且逐渐丧失了向各地转输物资的能力,经济也因此日渐衰落。

通过考察和分析大运河对隋唐时期洛阳城城市商业功能的影响这一论题,可以发现城市的交通和建立与外界联系的交通网络对于城市及其周边地区经济,乃至整个城市的发展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1]中 国 社 科 院 考 古 研 究 所 洛 阳 工 作 队.隋 唐 东 都 城 址 的 勘 察和 发掘[J].考古,1978(6).

[2]宿 白.隋 唐 长 安 城 与 洛 阳 城[J].考 古 ,1978(6).

[3]苏 健.洛 阳 古 都 史[M].北 京 :博 文 书 社 出 版 社 ,1989:282.

[4]河 南 省 博 物 馆 , 洛 阳 市 博 物 馆 .洛 阳 隋 唐 含 嘉 仓 的 发 掘 [J].文物,1972(3).

[5]洛 阳 市 文 物 工 作 队.洛 阳 含 嘉 仓 1988 年 发 掘 简 报[J].文 物 ,1992(3).

[6]乔 继 涛.盛 世 话 青 瓷 — 隋 唐 五 代 青 瓷 的 窑 系 和 工 艺 传 统 研究[J].安徽 文学,2008(9):239.

[7]苏 健.洛 阳 — ——丝 绸 之 路 起 点 之 物 证[M]//洛 阳 — ——丝 绸 之路的起点.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2:104.

[8]洛 阳 文 物 工 作 队.洛 阳 出 土 历 代 墓 志 辑 绳[M].北 京 : 中 国 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126.

[9]范 振 安 , 霍 宏 伟 .洛 阳 泉 志 [M].兰 州 : 兰 州 大 学 出 版 社 ,1999:156.

[10]赵国璧.洛阳发现的波斯萨珊王朝银币[J].文物,1960(8、9)。

[11]洛 阳 市 文 物 工 作 队.洛 阳 龙 门 唐 安 菩 夫 妇 墓[J].中 原 文 物 ,1982(3).

[12]王 孝 通.中 国 商 业 史[M].上 海 :上 海 书 店 ,1984:94.

(责任编辑 卞建宁)

K9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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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9123(2014)03-0001-07

2014-06-26

商春芳(1968-),女,河南洛阳人,洛阳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副研究馆员,主要从事汉唐考古、文化遗产保护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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