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
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立到推进农村改革,许多重大决定的诞生,都离不开为决策者出谋划策的重要力量——智库。他们被称为“影响决策的人”,无论是官方智囊还是民间智库,总会受到领导层的重视。
“命题作业”和“自选动作”
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董事局主席高尚全的抽屉里,整齐摆放着38份得到中央领导批示的建议书。时间跨度从1981年到2013年。
84岁的高尚全记得,中改院的一份改革建议递交后,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一天之内让总理办公室主任打来两个电话,称“这份意见很重要”。国务院副总理张高丽则做了批示:感谢尚全同志的关心支持,请起草小组酌阅。
高尚全见证了十二届三中全会,在巨大阻力下把“商品经济”写入决定;经历了十四届三中全会,中央最终采取了几位“智囊”的意见,把“劳动力市场”写入文件。
在30多年里,中国为政策出台提供理论依据和策略意见的学者不计其数。无论官方还是民间,智库如何为决策者提供支持,往往蒙着一层面纱。
一种比较常见的形式是中央和国家部委向研究机构交办课题,“布置作业”。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倪红日对记者说,中心所做的课题,有的是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直接交办的,有的则是与各部委协作。
此外,研究机构自己会有大量的“自选动作”,结合特长对相关领域的公共政策进行研究。
中国改革发展研究院院长迟福林说,农村改革一直是中改院长期关注的话题之一。1998年,中改院的课题组提出了要尽快“赋予农民长期而有保障的农村土地使用权”。十五届三中全会决定起草期间,中改院递交了这份建议,“当时担任副总理的温家宝进行了批示。最终我们看到,决议中采纳了这一提法。”迟福林说。
咨询报告不超3000字
接受采访的多位学者表示,和一般研究的学术报告不同,智库向决策机构提交的建议报告,必须简明扼要,同时要提出站在全局角度的观点,不为任何既得利益代言。
国家行政学院决策咨询部主任慕海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透露,原则上每篇决策咨询报告字数不超过3000字,“必须讲管用的话,不讲虚话,讲反映自己判断的话,不讲照本宣科的话。” 倪红日说,一般来说研究成果都是“集体智慧”的结晶。以十八届三中全会召开前广为流传的“383”报告为例,它作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一个重大课题,大概是两年前启动的,当时很多部门和研究人员都参与其中。
智库的“兴奋”与“遗憾”
在一次座谈会上,迟福林给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讲了一个故事。那是在一次去农村的调研中,迟福林看到一位老人只有一条腿,家里还有一位老太太卧床不起。他问乡镇干部这样的家庭是否能得到补助,得到的回答是申请了3个月给了5元钱。“我当时和总理说,这事我听了很心酸。农村应该尽快建立最低救济制度”。
2006年,迟福林在参加温家宝总理主持的“十一五”规划座谈会时,再次提到农村救济制度的问题。
第二年,国务院发出了《关于在全国建立农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的通知》,比原计划提前了四五年。“我们感到很高兴。无论是不是我们提的建议起了作用,但我们的建议和中央的决策是一致的。”迟福林说。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倪红日却有些遗憾。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中国在财政政策上面临选择:是继续适度从紧,还是调整为适度放松。时任总理朱镕基,要求包括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在内的各有关部委提出建议。
“我们建议应该扩大国债。”倪红日说,国务院采纳了这个建议,扩大了国债发行用于基础建设。可是发债是有界限的,虽然中央重视风险控制,但后来一些地方政府突破了限制,大量靠发债解决发展中的问题,导致债务规模不断扩大。
倪红日说,一些建议虽然在当时解决了问题,但如果智库人员在政策跟踪上做得不足,不能够连续地提供决策建议,可能就会留下遗憾。
(摘自《北京青年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