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的爱情政治学

和静钧

世界首位公开“出柜”的总理

要谈西于尔扎多蒂，还得从冰岛国讲起。

素有“欧洲穷亲戚”之称的冰岛，一直以捕鱼为生。冰岛近海鳕鱼资源丰富，而鳕鱼又是欧洲人偏好的食物。冰岛人虽穷却掌控着欧洲人的餐桌。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英国人为争夺鳕鱼，曾与冰岛打过6次“鳕鱼战争”。

当冰岛人看到卢森堡、列支敦士登等欧洲小国纷纷成为金融大国，冰岛人也做起了脱贫致富梦。从上世纪90年代起，冰岛渔民纷纷“洗脚上岸”，渔民服换成了西装加领带，玩起了“金融杠杆”——他们向全球发起了金融攻势，高息揽存，金融资产攀升到数千亿美元，很快甩掉了“欧洲穷亲戚”的帽子，在人均国民收入排行榜上飙升为欧洲之首，成为世界发展史上的奇迹。

但这种“幸福”是虚幻和短暂的。2008年，随着华尔街金融危机冲击波迅速向全球扩散，冰岛成了第一个“中弹倒地”的国家。一时间，全国3大银行悉数破产，人均负债20万美元。破产后的冰岛，抛弃了无能的独立党哈尔德政府。冰岛所有的政治人物都遭受一场前所未有的信誉危机，只有一人除外。

她就是西于尔扎多蒂。她是冰岛议会中任职议员最久的人，其威望在危机期间不降反升。要在金融危机中幸免于难，冰岛就得解决“最后付款人”的问题，就得加入欧盟，就得靠欧洲央行。而这历来是西于尔扎多蒂的主张。

西于尔扎多蒂认为，冰岛应打破单一经济，从要么渔业要么金融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她上任总理后的一个大手笔，就是卖给中国人黄怒波300平方公里土地用于旅游生态开发。因受多种因素的掣肘，这笔交易最终从“买地”变为“租地”，但能敲定下来就不容易了。

在危机时代，凭借威望与才干，西于尔扎多蒂走上总理的位置。因此，务实的冰岛人没有过多地纠缠于她的非传统婚恋方式。西于尔扎多蒂和夫人莱兹多蒂，都有过婚史并各育有子女，她们各自都经历了传统婚姻的破裂。2002年，她们登记为同性伴侣，并开始同居。西于尔扎多蒂从不向人们隐瞒性取向。2009年2月1日，以西于尔扎多蒂为总理的冰岛新政府内阁在首都雷克雅未克正式就职。她是冰岛第一位女总理，也是世界上第一个公开自己的同性恋性取向的国家总理。

在她的推动下，冰岛2010年6月27日正式颁布承认同性婚姻的法律。同日，西于尔扎多蒂与相恋多年的同性伴侣莱兹多蒂结婚，成为冰岛历史上第一对依法结婚的同性夫妻。

比利时首相也“出柜”

与冰岛金融危机不一样，同在欧洲的比利时则陷入无政府主义危机。女同性恋者西于尔扎多蒂崛起于危机时代，比利时的男同性恋者迪鲁伯也如此。他们两个都是之前就公开了性取向的“透明政治人物”。

2010年6月国会大选之后，比利时陷入政治僵局，数度组阁努力均告失败。比利时无政府主义之痛，居然持续了一年半的时间。比利时是一个基于语言自然划分为两个地域和文化共同体的国家，解决危机的办法似乎只剩下把国家一分为二。但是已经够小的国家再经不起分裂的折腾，分裂后国家将沦为“比基尼国家”。

从被国王任命为组阁事务协调人之时，迪鲁伯就展现了胜人一筹的协调能力，只有他才能把3大政党聚拢在一起，组成联合政府。2011年12月5日，他被国王任命为首相。

迪鲁伯是比利时三十多年来首位讲法语的首相，也是自1974年以来社会党人首次担任首相。他能流利地讲法语和意大利语。为展现服务于大多数的决心，他正在苦学荷兰语。荷兰语是60%的比利时人的母语。

迪鲁伯是世界上第二个公开了同性恋身份的国家领导人。一直以来，一些八卦媒体总会说哪些领导人事实上是同性恋者， 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参选参议员时，曾有多达10名女性声称是希拉里的同性恋人，但希拉里坚决否认，并持反对同性恋的立场。她与夫君前总统克林顿一道，推动“捍卫婚姻法”，打击同性恋和同性婚姻。在她担任国务卿期间，她的美女助理又被指是她的同性恋人。

2003年，比利时完成了同性婚姻合法化的立法过程。2006年，比利时法律又往前进一步，允许同性婚姻家庭收养孩子。如同冰岛先有同性伴侣登记制，从合法同居最后迈入合法婚姻一样，这些国家的法制等制度环境“宽容边际”的开拓，成了“同性恋政治”正常化的基础条件。

像公开财产一样公开性取向

德国同性婚姻合法距今已有10年。而其近邻国家法国则一直受阻于立法进程.最近才在参议院勉强通过了允许同性婚姻的法案，但最后能否成为法律，仍是未知数。

基于这个原因，巴黎市长德拉诺埃2009年率20万同志，发起了同性恋者权益大游行。德拉诺埃是法国市长中第一个公开了同性恋身份的市长。

2010年，德国外长韦斯特韦勒在亲人的祝福下，与相恋多年的同志情人步入红地毯。韦斯特韦勒是欧洲第一位公开同性恋身份的外交部长。年过50岁的韦斯特韦勒，第一次把同性恋人带到公开场合，是在2004年默克尔总理的生日派对上。在那之后，两人出双入对，一同出现在瓦格纳音乐节等德国重要社交场合。担任外长之后，除了对同性恋有敌意的国家之外，他出访时一定会带上他的同性外长“夫人”。

同性恋政治以及由同性恋而产生的同性婚姻政治，从社会渗入政治舞台，社会淡化有色眼镜之时，也是政坛去除有色眼镜之际。像公开官员财产一样公开官员的性取向，胜任于职务，诚实于民众，忠诚于感情。这些新的理念有别于巧言令色和虚伪的马基雅维利传统主义，形成宽容社会的新的政治伦理，只有伪善才是政治生命的最大敌人。

（摘自《南方人物周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