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的假期

2014-02-17 07:50陈传荣
雨花 2014年8期
关键词:果果青青妈妈

◎陈传荣

果果的假期

◎陈传荣

经母亲朱明芳的一番精心修理之后,除了皮肤依然有些黑之外,果果还真有半个城里孩子的味道了。

朱明芳正在擦着地板的时候老公来了电话。

老公这电话真是叫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因为朱明芳刚巧把抹布擦到太太的脚后跟,由于害怕太太听到他粗声粗气的声音,朱明芳慌慌张张钻进卫生间佯装去冲洗抹布。

老公说,果果放暑假了,没人管,孩子也挺想你的,他想到你那呆上个几天。

虽然躲进了卫生间,但朱明芳仍显有些恼火,她尽量压低了嗓门对老公说,你哇啦哇啦叫什么啦,这事我还得要和东家商量一下哩,他们不一定肯。

老公当然不知朱明芳为何会这般冲头冲脑的,犹豫了一下,老公说,你就说说看,成就成,不成拉倒。

挂了电话,朱明芳就一直神思恍惚的,满脑子全都是儿子果果晃动着的身影。朱明芳心下不免有些戚戚然,都一年多没见着儿子了,确实也怪想念的。

整个一天,朱明芳都是心事重重的,她是在琢磨怎么和太太开这个口,结果,一直到了晚上也没琢磨出个合适的理由来。

朱明芳的犹豫是有道理的,她是担心万一开口太太不同意的话,这事就难办了,太太不同意,等于一下子就把这条路给断了,接下来即便想再开口也很难。太太爱干净、爱清静,这一点朱明芳是最清楚不过了,你说家中莫名其妙来个乡下小孩,有事没事地到处乱窜着、或者或多或少地带些乡下的坏习气,想必她心里总会有些想法吧。

朱明芳心里越想越没底,越想越烦,干活时手脚就不免不知轻重了,碰得东西稀里哗啦地响着。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大早的朱明芳照例是忙开了。让朱明芳没想到的是,先生居然也在家,这倒是很少见的。先生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据说掌管着好几家企业哩,整日坐着飞机飞到东飞到西的,平时很难得在家中陪着家人吃上一顿饭,更不要说在家安安

稳稳休息一回了。

收拾完地板,朱明芳在忙着熨衣服,先生就在一边对着镜子刺刺拉拉地剃着浓密的胡须。恰在这时,太太拿着一本书走了过来,别看太太平时应酬活动挺多,可却是一位标准的一得空就喜欢看点书的人。

朱明芳似乎觉得机会来了,她佯装忽然想起来似的:太太——我儿子放暑假了,昨天打电话给我说想妈妈了,他想到我这边待上个几天呢!

太太明显是愣了一下,并没有马上接口,她的脸上依然只是挂着一副灿烂的微笑。

太太不表态,朱明芳就觉得颇为尴尬,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旁的先生。朱明芳看到,先生终于慢慢转过了身。

蛮好的呀,小孩子嘛,过来看看妈妈也是很好的呀!先生说道。

顿时有一股暗喜在朱明芳的心中涌动起来,这正是她所期待的啊!

怕是有一年多了吧?先生说,是该想妈妈了嘛!让他过来玩玩,过来玩玩!先生一边说一边仍旧把手中的电动剃须刀舞得上下翻飞着。

太太就在一旁积极地接上了口,倒也是,倒也是,孩子总归要想妈妈的,让他过来住上几天也好!说完,太太的脸上挂着一副灿烂的笑容。

朱明芳一直忐忑不安着的心总算安稳了下来。她谢过了先生和太太。

其实朱明芳料想先生和太太心里应该是有数的,今年春节她本来打算回老家过年的,恰巧碰上太太生病了,当时先生和太太愁肠百结地对她说,临近过年,让他们一时半会儿到哪儿去找人呢,便央求朱明芳今年过年干脆还是不要回老家了,就算是留下帮个忙,假日期间他们会按三倍的工资给她结算,而且等过完年之后,每月再给涨两百块工钱。当时朱明芳就毫不犹豫地留了下来。朱明芳倒不仅仅是为了多拿几个钱,关键她还是看在老东家份上,毕竟已经做了好多年,情谊不在感情在,在东家最困难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怎么能忍心离开呢!

单凭这一点,现在自己把孩子接过来小住几天也算是人之常情。朱明芳想。

果果是搭乘同乡一辆顺风车过来的,早上七点半从乡下出发,下午四点多钟才到。临近中午,朱明芳匆匆扒拉了几口饭,收拾一下之后就赶到车站去接果果。

足足等候了三个多小时老乡的车才姗姗来迟,看到久未见面的果果,朱明芳立时像一只老母鸡似的扑了上去。

与妈妈激动样恰恰相反,果果倒是显得异常平静,他既没叫妈妈也没欢呼着扑上来,果果傻傻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在他的脸上流露着的是一股不知所措的腼腆。

谢过老乡,朱明芳一把搂过了果果,她使劲地在果果的脖颈上亲着吻着。哎呀,想死妈妈啦!朱明芳说,你这个小浑蛋,想死妈妈啦!

果果缩着头颈终于格格地笑了出来,母子间的那种生分瞬间就被赶得无影无踪了。朱明芳抱着儿子左看右看的,她发现自己的儿子双手乌黑乌黑,指甲老长老长,脸上和头发上似乎还落了不少灰尘。朱明芳既心疼又嗔怪地说道,哎哟,怎么像从灰堆里扒出来的啦!果果不说话,只是呵呵笑着。

接回果果,朱明芳给儿子修了手指甲、脚趾甲,领着果果去楼下美再来理发店剃了个头,再而后,朱明芳给儿子从头到脚干干净净地洗了把澡……朱明芳好像要把自己一年来对果果的亏空全部要补回来似的。

经母亲朱明芳的一番精心修理之后,除了皮肤依然有些黑之外,果果还真有半个城里孩子的味道了。

到底是母子,之前还有些生分,不消几个时辰两人便处得热火朝天了。朱明芳在忙着做事,果果就身前身后地一路跟随着,一张小嘴不时问问东问问西,真是见什么都好奇。

晚上,朱明芳把自己的小房间重新整理了一下,把暂时不穿的衣服全部打包塞进了壁橱,把一双双鞋子理好塞进床肚,把自己的洗漱用品也全部撸进了卫生间。理完这些,朱明芳又把单人床朝外拉了拉,然后就拖了两把凳子搁在床边,算是为床加个宽。朱明芳知道果果虽说是孩子,可也毕竟十岁了,而且小孩睡相差,一张床差不多一大半要被他空占着。

第二天一早,老公电话就跟了过来,老公显然是不太放心,他问朱明芳果果怎么样,东家的脸色难看不难看?朱明芳扑哧笑了,朱明芳安慰着老公说,你就放心吧,又不是来做苦力的,东家不会怎样的!老公这才“哦哦”着挂了电话。

果果的到来朱明芳显然是忙了不少,进进出出忙里忙外替东家做着事不算,还得要抽空照顾着果果。她怕自己在做事时果果会到处乱闯,多数情况下朱明芳就要求果果待在小房间里玩,或者看看图画书,或者做做暑假作业什么的。来的时候朱明芳特意关照老公,让他把孩子的暑假作业装好一并捎来,朱明芳说城里孩子可忙着哩,没有哪个孩子一天不学习的,咱们果果来了也别荒着。

当然,稍有空闲的时候,朱明芳便会陪着果果说说话,朱明芳和果果讲城里的趣事,果果就和妈妈讲村里的趣事、讲他在学校里的趣事,小小的房间里就时不时地会传出母子俩欢快的笑声……

果果的到来,看上去最开心的似乎倒是少爷了。少爷就是先生和太太的儿子,叫蒋毅青,刚也十岁。

青青这孩子,平日里见着了朱明芳都是一声声大妈妈地叫着的,很是懂规矩,一点都不像大户人家的孩子,身上不见一点儿傲气,朱明芳很是喜欢。

两个孩子头一次碰面,居然一点陌生感都没有,刚照上面儿两人便一来一去地搭上了腔:你叫什么名字?青青问。我叫唐小果。果果答。你呢?我叫蒋毅青。少爷回着。

几个来回,两个小家伙便搂肩搭背谈得非常投机了。朱明芳看着满心喜欢,在她看来,至少这几天果果也算是有个伴了。

别看平时果果话语不多,可碰着了青青还真像是遇上了知音一般,叽里呱啦无话不谈。果果告诉青青,这个时候,他在乡下可正是抓蜻蜓的好时光,找一根竹竿,前段劈一个叉,用一根小木棍支成手掌样,然后在屋檐下找些蜘蛛网缠上去,只要有蜻蜓飞过,手中的竹竿照着一挥,一只蜻蜓基本上就被粘住了,想逃也逃不掉。到了晚上,我们还可以抓鱼,只要把捉到的萤火虫放进玻璃瓶中,使劲盖紧瓶盖后丢到竹篓内,然后再把竹篓扔进河里,过不了多久竹篓里就会钻进很多很多的鱼,真是太有趣啦……

青青听得睁大了眼睛,他真是感到太新奇了,乡间居然还会有这样好玩有趣的事儿。青青羡慕地说,如果哪天我也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就好了。

果果立时兴奋了,说,那你可以跟我一块到乡下去玩呀!青青就跳了起来,连连说好呀好呀!不过刚说完,青青却又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他摸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说,不可能的呀,我每天都要做许多作业呢,哪里跑得开呀!

果果也摸了摸自个脑袋,两只小眼睛翻了老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好主意来……

正当两个小孩聊得火热,太太却在楼上吆喝起来,青青呀,你今天的故事书好像还没看哩,别只管玩啦——

青青一边含含糊糊地应着,一边就懊恼地走开了,青青一边走一边还扭头对果果说等会儿再来找你玩吆!

太太在楼上吆喝,朱明芳在楼下也听得明白。过了一会儿,等人都走了,朱明芳就把嘴巴贴在果果的耳根悄悄说道,咱们还是自己跟自己玩吧!

果果皱着眉疑惑地问,为什么呢?我没惹青青呀,我们玩得很开心哩!

朱明芳撸了一下儿子的头,想解释,但似乎又感到无从说起,朱明芳只得含糊其辞地对果果说,妈妈没有责怪你呀,一个人玩其实也不错嘛!

然而,对于生于村野长于村野的果果,青青却是充满了好奇,有事没事他总喜欢凑到果果的身旁来。青青觉得自己整日待在家里真没劲,每天除了做没完没了的作业外,就是被逼着看各种各样的课外书,身边连一个玩伴都没有。果果口中的神奇多彩的乡村让他充满了无限向往,青青真渴望哪天自己也能够到乡下去感受一下!

对于果果而言,青青有那么多的玩具也让他羡慕不已,青青不少玩具果果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玩了。而青青一点都不小气,自果果来了之后,他总会把自己最好的玩具拿出来和果果一道分享。在十岁生日时,爸爸刚好从国外给青青带回来一架漂亮的电动军用飞机玩具,这回青青也兴奋地把它给搬了出来。

那时,一场雷雨刚刚过后,小草和树木都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空气中透露着一股清新之气。两个小孩就那样在庭院里快乐地疯玩着,随着手中的按钮不停地拨动,飞机一会儿在空中作盘旋状,一会儿又扑棱棱地一个俯冲。

两个孩子快乐的笑声洒满了庭院的角角落落……

就在两个孩子玩得物我两忘的时候,太太的头又从窗口探了出来:青青,别玩得太疯啦,该做作业啦!

顿时,两个孩子的笑声被赶得无影无踪了。青青

显得非常扫兴,他口中说了声知道了,把自己的作业抱了过来,他想和果果凑在一起做作业。

青青忽然发现果果的课本居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青青疑惑地问道,咦——你的课文怎么和我的是一样啊?青青问果果你读几年级呀?

三年级呀!果果说,你读几年级呢?

我也是读三年级哩,哈哈,原来我们是一样啊!青青开心地说,那你是三几班呀?

什么叫三几班?果果显得有些疑惑不解。

咦——这也不知道啊,就是三年级不是要分好几个班嘛,你分在三年级一班,就叫做三一班,你分在三年级二班的话,就叫三二班呀,你是分在第几班呢?青青说。

哦——这个呀!果果说,可我们村三年级就我们一个班,没有其他班的,那你说我是三几班呢?

青青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似乎显得很是不可思议。

青青又问果果,那你在外面学奥数吗?

果果摇了摇头,说没有,其实果果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奥数。

那你在外面学习英语吗?

果果又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你在外面学画画和书法吗?

果果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又说没有。

青青的嘴巴张得就更大了,他的脸上放射着无比羡慕的光彩。青青说还是你舒服。说罢,青青又贼头贼脑地用双眼朝四周扫描了一下,确认妈妈不在身边时,他便悄悄地附在果果的耳旁小声抱怨道,还是你妈妈好,什么任务都不给,我妈妈可狠心啦,她在外面为我报了这个学习班,又报了那个补习班,恨不得样样都要给我报上哩,我哪里学得了呀!

果果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显得很是夸张地说:天呐!

自从到妈妈这边来,其他方面倒还算好,最让果果闹不明白的就是吃饭这件事情了,为什么每顿饭他和妈妈总是最后才吃呢,而且每顿都是吃剩下的饭和菜。

一次,朱明芳把饭菜烧好后,开始招呼太太一家用餐。朱明芳有个习惯,每次把饭菜做好都喜欢吆喝一下,告诉大家可以吃饭了,这似乎已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一种本能。哪承想,这次她的话音刚落,自己的儿子果果竟然第一个坐上了桌。那一刻,朱明芳差点惊得打翻手中的一锅汤。

朱明芳看到有一丝不悦在太太的脸上隐隐闪过,虽是短短的一瞬,可朱明芳却是瞧得那么真切,她突然感到好像有一把匕首深深地刺中了自己的心窝。恼人的是,儿子果果却依旧在傻呵呵地盯着桌上的菜兴奋地笑着,浑然不知自己已闯下了大祸。

朱明芳慌得连忙放下手中的汤锅,接着顺手一把揪着果果的耳朵就把他给拽了下来。

你个讨债鬼,哪个让你上桌啦!朱明芳既气又慌地呵斥着果果,然后又忙不迭地向太太赔着笑脸。

太太脸上显得颇为尴尬,太太大度地对朱明芳说,没什么,没什么,孩子嘛!

果果的眼泪瞬间就淌了出来,他似乎觉得非常委屈,自己一口菜还没吃上哩。

先生也跑了过来,先生面露愠色地批评着朱明芳,怎么好这样责骂孩子呢,哪个孩子不喜欢热闹呀,今天果果就在桌上吃,正好陪陪青青!

先生一边说一边把果果又拖回了桌前。

青青就在一旁起劲地附和着,就是嘛,就是嘛,果果就坐在我身边,咱俩一道吃!

果果在一旁使劲地抹着眼泪,却并不敢坐下。

朱明芳的脸上虽是挂着笑容,但心里却早就乌云密布了。朱明芳一边嗔怪着果果说小孩子家真是没有一点规矩,一边就算是无奈地默许了。

有果果在一旁陪着,青青这顿饭似乎吃得特别香,没多大工夫一碗饭就扒进了肚里,要是搁平常,不磨叽半个时辰哪里会收场呢!

事情虽然得到了平息,可朱明芳的胸口却一直在堵着,她真没料到果果会做出这种没规没矩的事来。晚上,等到把所有事情收拾停当歇下时,朱明芳才发现儿子果果已经爬到小床上睡着了。

就在这时,朱明芳发现搁在一旁的手机又在抖动着,她抓过一看,是老公打来的。

果果在那边还好吧?老公问道。朱明芳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她不由支吾着,说,挺——好的呀!

老公似乎沉默一下,我想好了,老公对朱明芳说,今年做到年底你回来算了,我打算在咱们县城开一个小饭馆。这些年你一直在外打工,孩子也很难见到妈妈,这般下去总归不是事儿,在咱这边,虽说挣得不多,但好歹里外也有个照应。

朱明芳没接老公的话头,但心中却似翻江倒海般……

朱明芳知道,无论如何果果都得要回去了。

从来的那天算起,果果在妈妈身边一共待了十四天。在果果的印象中,这么多年来这是自己和妈妈待在一起最久的一次假期。平常妈妈过年也不太回家,即便回去了,妈妈也多半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最多也就待个三、五天样儿就走了,哪像这次天天都能和妈妈在一起,天天都能和妈妈说说话。

果果觉得从来都没像今年暑假过得这么幸福。

朱明芳本来是打算乘公交车送果果去长途汽车站的。然而到了第二天,太太却坚持要亲自开车把他们母子俩送到车站。

结果把车子刚开到汽车站,太太就打开了汽车的后备箱,然后又拿出来了一个大塑料袋。

这是送给果果的,一点小心意。太太笑着说。

朱明芳愣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太太居然还给果果买了一包崭新的衣裳和一大包各种各样的零食。

朱明芳感到很是难为情,她本想谢绝的,但太太的口气却是那么不容商量,朱明芳也只得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对于果果一个人乘这么远的长途汽车,太太显然有些不放心,她说孩子这么小,一个人能行吗?

朱明芳笑了,朱明芳说不要紧的,孩子已经习惯了,他爸到时提前到车站接就行了,他八岁那一年暑假,还一个人乘长途汽车到过北京呢!

太太便一个劲地夸赞果果真行,然后免不了数叨一下一旁的青青。青青一见当然不乐意了,嘴巴顿时噘得老高。

朱明芳忙呵呵笑着安慰说,不是青青不敢,是你们大人不敢,只要你们大人放手,咱们青青一个人想到哪就敢到哪,你说对吧!于是大家就都笑了起来。

说了一会儿闲话,汽车发动了起来,果果很懂事地把头探出窗外朝太太、青青和妈妈挥手道别着。

谁也没想到是,就在这时,青青突然挣脱了妈妈的手向着汽车紧追了两步,对着已开出的汽车青青大声喊道:果果——再——见——

青青稚嫩的童音在四周飘荡着。

朱明芳和太太的眼眶就都有些泪水溢了出来。

明年放暑假的时候——欢迎果果——再过来玩呀——对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太太也大声说道。

汽车已经驶出了好远好远,不知果果听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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