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堂村乡建之路

2014-02-16 08:14:21中国乡建院
中国农村科技 2014年7期
关键词:村庄垃圾村民

文|中国乡建院

郝堂村乡建之路

文|中国乡建院

“虾回来,鸟回来,人回来”——郝堂村重建的设计者之一孙君认为,这是判断一个村庄建设成功与否的标识。经过一番精心规划设计,人们能在郝堂看到白鹭等水鸟不时从水面、稻田上飞过,一个山清水秀的生态村庄因此重生。

郝堂村的水系生态保护。

郝堂全景。

2009年9月时任平桥区科技局局长的禹明善第一次带李昌平走进郝堂村,郝堂村和千千万万的村庄一样,也是一幅凋敝的景象:到处是垃圾和污水,满山是无人采摘的板栗和荒废的茶园,还有留守的老人、小孩、狗和惆怅茫然的村干部。但当他看见古树、古井和古禅院的残垣时,他恍惚觉得在前世曾经来过这里。曹支书的佛性和胡主任对留守老人们的悲悯,很快让李昌平决定留下来开始“三农”实践的新阶段。

郝堂实验经历过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2009~2011年,以“夕阳红养老资金互助合作社社”——内置金融为核心的、以“四权统一”(产权、财权、事权、治权)和“三位一体”(经济发展、社区建设、社区治理)为主要特征的村社共同体重建实验;第二阶段是2011~2013年,以“郝堂茶人家”建设为契机的、以探索适应逆城市化趋势实现农村农业服务业化的“三生(生产、生活、生态)”共赢为目标的新农村实验,郝堂村取得了巨大的改变。

夕阳红养老资金互助合作社

2014年是郝堂夕阳红养老资金互助合作社成立的第5年。在每年的年会上,老人们照例能够得到分红。信阳平桥区五里店郝堂村组织夕阳红养老资金互助合作社,使村民通过资金互助,解决了发展融资难题,农户和集体都增强了发展能力。同时,互助社的利息收益,部分分红发给入社的老人,提高了农村老人养老的收入与幸福感。

“跟五年前相比,老人们的变化特别大,”李昌平说,“第一次分红时,很多老人接过分红,手都是颤颤巍巍的,很激动。如今,老人们都穿上新衣服,开开心心地参加分红大会,像过节一样。”

5年前的2009年,正是李昌平到郝堂村,提出了建立这个合作社的想法。当时郝堂村还是一个凋落的村庄,而老人们的境遇非常艰难,这让包括村委会主任胡静在内的一些村民很是郁闷,却又找不到出路。

几年时间下来,入社的老人从最初的15位增加到197位,每年分红也从第一年的320元稳步增长到2012年的800元。从不了解到信任,村里选择入社的老人逐年增加,2013年从135位增长到197位,尽管增长幅度很大,但通过良好的运营,依旧保持住了2012年的分红数额。

而数字与分红的形式背后,是郝堂村快速恢复的活力、文化与风气。目前,郝堂村和互助社已经进入新的发展阶段。根据当前需求,2014年的社员大会作出新的决定:根据村民对资金的实际需求,将扩大资金规模至500万元左右,比上年增加约200万元。资金以优先股方式定向向老人筹集,以增加老人福利。大会强调,互助社资金严格遵守村内封闭运行的原则。贷款优先秩序为:股权担保、林地和承包地抵押。

夕阳红养老资金互助合作社实现了李昌平提出的“内置金融”的概念。相对于资金来自村社外部的“资本下乡”,内置金融是农民主导的金融,利息归村社成员。内置金融可以实现农民土地等产权金融资产化,促进农民家庭经济、合作经济和新集体经济发展,又有利帮助农民(有偿)退出村社(集体)市民化,还有利于完善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和村民自治制度。

改变村庄面貌从垃圾分类开始

第二阶段“郝堂茶人家”规划启动之前,郝堂村村庄建设的第一步是从垃圾分类开始,这与项目的总规划师孙君有着莫大的关系。

第一次受邀来到郝堂,孙君接触了这里的干部、老百姓,知道了“夕阳红”的运营情况后,就已经确定这里就是检验自己10多年累积的乡村建设原则的理想选择。不过,他却没有当即答应留下,反倒给村干部留了一个作业:做垃圾分类,村庄干净了,就留下来帮农民盖房子。

虽然不是特别明白此中的深意,村两委马上召集村民,一个组一个组地开会,做动员,全村老老小小齐上阵,捡垃圾,该分类的分类,该卖废品的卖掉,该做肥料的运到大田去。

当孙君依约再度来到郝堂时,他看到了村里的变化,并开始了郝堂的规划建设。

“垃圾分类”这个要求,其实是孙君乡村建设经验的一个公开秘密。看似简单的垃圾分类,让农民自己清理生活的村庄,其实就是村庄规划建设前的一次总动员。在过去几十年的发展中,中国村庄的凝聚力逐渐消退。而通过简单的垃圾分类,村干部和村民很可能会发现,大家团结起来付出一点点努力,就能初步改变家乡的面貌。那么,大家就可能产生信心,相信大家集合起来还能干更多的事,建设好自己的家乡,实现村民们和基层村干部的“家乡梦”、“中国梦”。

实际上,孙君留的第一个作业只是一个启动器。2011年4月,郝堂村召开了村民代表大会,出台开展垃圾分类、环境整治、卫生保洁的实施意见,并提出杜绝滥砍滥伐,禁止伐木烧炭。

在此之后,依靠村民的自发动员,村委会的引导,加上政府的扶持改造,郝堂的环境整洁和垃圾处理一直在改进之中。

在小学里,由老师给孩子们要求,做讲究卫生的表率。每次放学,老师会给每一个孩子发一个垃圾袋,放学的路上顺手捡垃圾。“孩子是每个家庭的主心骨,一个孩子做好了,影响的就是一个家庭,甚至几个家庭。”

于是,这便有了郝堂的一个特色卫生评比活动——“小手拉大手”。方式是由郝堂小学的一个班出几个小孩,老师带领他们到每家每户动员进行垃圾分类卫生评比。小孩子都是说实话的,到了做得好的家里就会说“可以”或“很好”,到脏一点的家里就会起哄说“哎呀,不行,这家很脏”。卫生得分高的人家发脸盆、毛巾、床单作为奖励,有动力继续保持。而被小孩子说脏的这家就会很没面子,所以,一些不太讲究的家庭也都逐渐改变了卫生习惯。

此外,村里还拿出资金,让身体健康的老人发挥余热。村里现在请了六个保洁员,都是老人,每个人每月给300块钱,钱很少,但老人们承担一些公共区域的保洁,也是出于对家乡的爱与奉献。

在村民努力做好房前屋后的清洁时,政府也投入支持,解决一些需要大投入的问题。比如,延续千百年的习惯,每一户农民院子里都有一个化粪池,以前是把树叶、秸秆、厨灰都倒进池里,作为农田生产之用。但是,随着年轻人大量外出务工,化粪池渐渐失去了意义,而一些垃圾也没有地方处理了。

科技局派来专家,帮助适合的村民建了一批沼气池,解决了垃圾问题,还省下了一部分做饭钱,沼气池里的废水,还是绝佳的肥料。看到沼气池的好处后,其他村民也被动员起来,纷纷把专家请到家里建造。

此外,在郝堂村的规划中还设计了一个资源分类中心。其实也可以叫垃圾分类中心,但规划者选择了前一个名字,因为希望在名称上就潜移默化地改变大家的认识,垃圾并不是无用的,只要合理分类与回收,就是资源。

一位亲历了郝堂几年建设的志愿者,在2013年冬再度到访时,记下了这样一段话:“现在的郝堂,家家户户房前屋后种菜养花。整个村庄因为这些普通的菜地而生机盎然,处处弥漫着生活的气息以及生活在村庄里的人们对生活的热爱。”

融入自然融入生活

在垃圾分类总动员后,2011年的5月,郝堂的水系治理启动。而孙君也把对郝堂的初印象规划进了新郝堂的蓝图中。

农村非常看重“风水”,实乃水对村庄的影响太多。任何一个村庄,但凡经历了百年的生长,它的水系、道路无不是经历了村民数代人磨合与筛选,不仅与自然审美融为一体,也与生活、生产相辅相成。

在郝堂村的水系治理中,原有河流、沟渠、堰坝保持不变,新建的桥梁、堰坝则注重几个原则:生态相宜,生活相融。

与孙君一样,负责郝堂园林绿化与景观设计的农林专家鲍国志,也非常了解树木对于一个村庄的价值。所以,在他的规划中,村里原有的树木一棵没动,而且要围绕原有的树木做文章。在施工过程中,河道中与河道边的树木也都悉数保留,并没有为了施工方便而砍掉。此外,河道中还保留了石墩,村民能像过去一样在河中洗衣、洗菜,孩子在上面嬉水。人们早已习惯的生活方式不曾因为新农村建设而受影响。

开始水系治理前,这里的河水因为负载了太多污水、垃圾,已经不复清澈。要还郝堂一个山清水秀,就必须做好污水处理和排放。其后的设计结合当地情况采用了雨污分流、民居化粪池、小型生物处理池、堰塘二次处理以及全村三级污水处理系统相结合的污水处理配套方法。

规划设计及后期建设中,顺应地形地势布置污水处理官网,实行雨水生活(生产)污水分流。在合适的地方建造一户或几户民居联用的小型化粪池。通过财政奖补方式,村里推广了家用沼气120户,改建水冲式三格化粪池卫生厕所200座。在一些重点地区尤其排污量较大的农家乐、餐饮集中地区推广家庭湿地处理系统,利用沙石、土壤及水生物对所排生活污水进行初步处理。

在郝堂茶社“岸芷轩”身后,也有一个小型的人工湿地污水处理池,湿地的绿植花草与清雅的车舍互相映衬,也解除了人们对这种污水处理方式有异味的疑虑。

扩展阅读

回归故园

任何有历史的村庄形态都带有其特殊的功能密码,村落选址、布局、空间走向与山川地形相附会,村落建筑与自然生态相和谐,农民生产生活与山水环境互交融,构成了乡村特有的空间布局。具有200多年历史的郝堂村,在建设时充分尊重了这一规律。

在“不搞大拆大建,不求速生快成”的原则下,郝堂村整个建设过程中“没有拆除一栋房,没有砍掉一棵树,没有挖掉一座山,没有填垫一口塘”。村庄原有道路、农田、沟渠一律保持不变,大家做的,就是因地、就势、依山,进行修复式建设。

郝堂的路

村民希望的修得笔直的路,拐弯要做成直角,要水泥路;河道、堰桥也要修得笔直,搞护坡,种统一的景观树。专家则主张保持自然弯道,保持道路自然的高低起伏,铺“会呼吸”的沙石路;保持原有河的形态,保持原有河道树种,补充增加一些本地树种;堰桥建成弧形,这样符合力学原理,既可当桥,又可洗衣服,方便农民生产生活,同时还是一景,年代越久,越有价值。

沙石路虽然透气,利于雨水沉降,但村民还是觉得“水泥路平坦,好走,沙石路车过后扬起好大灰,后面50米都不能走人”。最后,在村民的坚持下,沙石路和水泥路折中,修了柏油路,虽然造价高些,但相对于水泥路来说更便于维护。

郝堂的色彩

乡村色彩是自然的,是经过历史洗刷的,是四季分明的,人与乡村丝丝相关,充满人文主义,这一切的色彩往往令人神往。

从宏观来说,郝堂产茶,色彩宁静、干净、沉稳。80%的灰砖,保持了原有的旧房墙面。郝堂(红星组)的景观树全部取自附近山上和田间地头,维护成本很低,四季变化常常会出人意料之美。

郝堂的房子屋顶,全部用黑色。曾经有村民想用蓝瓦、红瓦,但中国人是黄皮肤黑头发,习惯用的瓦是黑色,黄色是皇帝和寺院用的色彩,俗人不可使用。死过的人用蓝瓦,比如中山陵、十三陵等,绿瓦人们习惯用在灶王爷、土地庙、墓园,属阴宅色,活人最好不用,当然如果村民一定要用,也可以用。

村里的老年活动中心是唯一的一座白色建筑,老年人视力不好,晚年心情会不愉快,故在色彩上尽量明亮一些。老年活动中心的位置选在村里景观最好的地方,三面环水,也是希望美丽的色彩能让老人们晚年心情更舒畅一些。

学校的色彩在灰色之间,幼儿园柱子是彩色的,学校新址选择在高台上,让孩子们看得更高、更远,能看到五彩的乡村。

郝堂的树

郝堂村中央是一棵几百年的银杏树,村头和沿河有很多上百年的老柳。村子的建设没有负债,也没有经过“跃进式”或“涂脂抹粉般”的洗礼。

郝堂的房子

郝堂将建房的目标设定为50年不落后。村支书曹纪良说:“改房,全凭自愿,各自申请,村组帮建。”以前农民一提到动房子,就想着拆掉重建,没想过房子还可以修复改造。而现在改造后的旧房,砖房有清水墙、小布瓦、门楼修饰,就连土坯房、茅草房,稍加改造,竟也焕发出艺术与文化的韵味。

目前,村里以中心组和红星组为核心,“依旧修旧”,已经改造了40多户,新建了30多户。一个溪水绿树环绕、青砖民居错落有致、楼台亭榭点缀其间的豫南民居群已初具规模。

郝堂村养老互助金合作社分红现场。

同时,按照就近排放原则建雨水分散处理体系,使雨水能尽快就近排入水体。院内雨水经排水管有组织地排入院外排水沟网。地面雨水经排水沟集中排入就近沟渠河道堰塘。

此外,村集体经济集中购置了一百多亩水田,将其改建为一个身兼数职的荷塘。首先,种荷养藕给村里带来集体经济收入;其次,它成为了郝堂吸引游客的重要风景;最后,它有一个外人不在意但对村民非常重要的功能——荷塘的水生物及塘泥可以净化水体。

“虾回来,鸟回来,人回来”,孙君说这是判断一个村庄建设成功与否的标识,如今的郝堂,经过一番精心规划设计,人们能看到白鹭等水鸟不时从水面、稻田上飞过,一个山清水秀的生态村庄就此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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