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不过偏找死

张大春

民国时期，有一皮匠姓王，人皆呼“王九”。打从小站练兵起，王九便在营门口吆喝着替那些穿破了军鞋的士兵们补皮子。王九的独门绝活儿要价不高，每补一双鞋，不过收几文钱，刚好够他住一宿鸡毛店（廉价旅社）。这一点很讨段祺瑞的欢心，没过多久就给了王九全军皮材采购的业务，让他开店面、设工厂，包揽新军所有的皮件生意。没几年下来，王九便成了大老板。

1915年5月“二十一條”签订后，段祺瑞辞职赴西山养病。等段祺瑞再度出山时，王九又前来拜见。王九的生意非但没有因为民初政局的诡谲变幻而没落，相反，各地军队的扩充以及军需物资的囤积，使得他的生意越做越好。见了段祺瑞，王九第一句话居然是：“报告大帅，我想弄个官做做。”段祺瑞连连摇头，坚持不允。王九双膝跪地，眼泪扑簌地磕起头来。段祺瑞拗不过王九，只好答应了——授予王九一个“副都统”的职衔。没多久，王九因公出差到东北，被人一枪狙杀在行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