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 汶德国是两次世界大战的主要策源地。二战后,德国对纳粹罪行进行深刻反省和彻底清算,在外交和军事上保持自我克制,尤其是勃兰特总理“世纪下跪”,为德国化解了历史恩怨,赢得邻国和国际社会的信任尊重。实际上,德国形成正确历史观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历了最初的抵触回避,到最终全面反思的过程。 二战结束后,德国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多数民众尚未从战争创痛中痊愈,不愿共同承担战争罪责,对反思历史持消极回避态度,“胜王败寇”论一度甚嚣尘上。但是以美国为首的四大占领国并没有对德国“手软”,首先对纳粹残余势力予以坚决打击,惩处了约两万名战犯,其中上千名被处以极刑,侥幸脱逃的纳粹分子受到全球通缉。此外,四国还对德国进行强制性“民主化改造”,消除积淀于社会深层的“纳粹基因”。 联邦德国成立后,战胜国对德国保持戒心,北约成立初衷之一就是“看住德国”。但随着冷战加剧,西方占领国加紧扶持德国重整军备,积极将德国打造成为对抗社会主义阵营的排头兵,客观上降低了德国彻底清算纳粹分子的压力。当时的阿登纳政府将重建德国作为中心任务,希望尽快甩掉历史包袱,政府先后于1949年和1954年通过两部“赦罪法”,赦免未超过追诉期的纳粹案犯。甚至从1959年底到1960年初,德国各地爆发数百起大规模“排犹事件”,引发国际社会对德国纳粹“卷土重来”的质疑。 导致战后德国开始全面反省的突破点,是上世纪60年代中后期,西欧多国爆发的大规模学生运动。1968年,学生运动在德国风起云涌,纳粹历史及其残余势力成为德国学生运动的重要矛头,清算纳粹罪行日益成为主流社会的关注焦点。当年11月7日,德国女记者克拉斯菲尔德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时任总理、原纳粹高官基辛格一记耳光,谴责其纳粹经历,震惊了全体德国人。随后在1969年初,联邦总统吕布克被爆曾在一家设计过纳粹集中营的建筑公司工作,迫于压力吕布克最终下台。 在这种形势下,1969年当选联邦总理的勃兰特意识到,与邻国改善关系关乎德国是否能跻身国际社会,德国唯有彻底摘掉“战犯”帽子,才能赢得邻国谅解和信任。因此,新政府对待历史问题立场逐渐明晰,对内开始实行民主自由改革,对外谋求与东欧邻国和解。1970年12月7日,勃兰特在华沙犹太人死难者纪念碑前“世纪一跪”,表示“替所有必须这样做,而没有这样做的人下跪”。勃兰特也因为这著名的“一跪”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 80年代以后,一个历史事件最终推动德国的历史观走向成熟。1985年5月8日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和纳粹德国无条件投降40周年纪念日,德国再度兴起反思纳粹历史的浪潮,但同时也出现一些杂音。有观点认为,这一时刻之于德国意味着战败,不值得庆祝。但最终,德国民间“赎罪”意识盖过了这些杂音。5月8日,德国总统魏茨泽克在联邦议会发表演讲,强调这一天是德国摆脱纳粹暴力统治的“解放日”,德国人不应记恨战胜国,而应将自身不幸遭遇归咎于罪恶的纳粹统治。“解放日”概念的提出,一锤定音地澄清了德国公众历史疑惑,赢得广泛赞誉。 因此,在内外共同作用下,战后至今,德国对外处理战后问题的主要做法也值得现在某些国家反思。德国首先做到认真支付巨额战争赔款。1953年和1965年,联邦德国政府先后通过相关赔偿法,给予在战争中受到迫害者相关赔偿。据不完全统计,德国迄今已支付战争赔款逾1600亿欧元,包括向以色列赔偿约700亿欧元,向大屠杀幸存者赔偿约150亿欧元,向98个国家和地区的166.5万名纳粹强制劳工支付赔偿金约44亿欧元。 在对待战后领土划分方面,德国也做到尊重国际协定。战后,德国先后与法国、波兰、捷克斯洛伐克等国签订条约,承认战后边界,放弃领土要求。1990年10月3日,两德重新统一当天,科尔总理致函世界各国政府,德国将不对任何国家提出领土要求。而针对国际上比较敏感的教科书问题,从50年代起,德国就规定历史教科书中必须包含有关纳粹暴行内容,并作为教学重中之重。德国还与法国、波兰等邻国合编历史教科书,增进互信。此外,德国还通过立法严防纳粹“死灰复燃”。经过多年教育,“誓不再战”已作为一种历史责任在德国得到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