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 扎西尼玛 [藏族]
实力方阵璀璨的星群
繁华之上的舞者(组章)
甘肃 扎西尼玛 [藏族]
阳光的抹布吸干正午的水分,空气的脸庞焦渴干燥。
你走向百米悬崖的前沿,像能征善战的将军驻足瞭望。
沙滩的附近蜿蜒蓝色的小河——飘散清凉的芳香。
你在找寻走下高处的道路和安全回转的坡面。
“幸福的距离,以为就在咫尺,转眼却还在天涯。”
凌厉的阵风——从天而降的杀手,不由分说的厄运。
你从尚未来得及后退的边缘坠落。
“领头羊只要做了什么,羊群一定会跟着走。”
身后的50个同伴,欢快地跑来,依次跳入万劫不复的裂口。
一地爆裂的眼珠,一片鲜艳的血肉,一堆崩溃的骸骨。
一群等待轮回的灵魂抱紧大地的石头——
就像我们在悲欣交集的人间含住缄默的念珠。
把柔弱的身子放低,把尾巴的位置放得更低。
在隐藏恐惧的丛林里一次次回转头颅,摆脱灾难的影子。
我总觉得你是一团流动的篝火,燃烧在黑水弥漫的夜晚。
你是一把软剑,用狐臭的锋刃挡住那些野兽的暗算。
目睹万物的繁华和凋谢,穿越不可预测的路途。
趟过月光的流水,抖落冰霜的灰烬,时间是最好的武器。
我们共同奔赴的黎明,在不远的地平线打磨一面红铜的镜子。
蹲在旷野孤悬电线的颤动里,灰羽的风衣,坚硬的思想。
双眼的探照灯逡巡大地。夜的漩涡,青草疾走,砂石腾空。
我什么都看不见,唯有双耳听见时光的马车拉走所有的过程。
你在寂静荒原的中心屏住呼吸,庄严端坐,默念咒符。
我的大脑闪过历史的响动——
你凛冽的尖叫,锋利、急促,那么地铿锵而耀眼。
试探着,张望着,匍匐前行的命运,暗藏自卫的武器。
穿越草莽江湖的坎坷和不期而遇的污泥。
青衣裹住的身子左拐右弯,一寸寸吞咽自己的气息。
有时,在草丛的阴影里蜷缩,打磨舌头,抚慰旧伤。
一如城市里低头觅食的精神病人,孤独而紧张。
一如我擦亮耳朵,在夜的深处写出寒霜的声响。
生灵的欲界——辉煌或悲凉的舞台。
你不吞大象,你无剑胆,亦无琴心。
沿着你远去的轨迹,我看见波浪起伏的尘埃。
我想说,今夜我写的你,是否平安归家。
粉红的裙裾,对称的翅翼,一朵小小的火焰。
无言的飞翔在阳光里翻转。
落在黄菊花湿漉漉的心尖,又折转身坐在青草的肩头。
辗转迁徙的羊群不再游走,在河谷的辽阔里有了户口。
你和从前一样,习惯蹲在木质水桶的边沿。
照见自己华丽的身段和美好的前生。
转山,转水,也转过了满腹经纶的佛塔。
我也坐下来,在你的瞳仁里默想——
忽然就看见远走他乡的亲人们纷纷回到家乡。
冬天深埋着蝙蝠蛾幼虫的梦境:来年化蝶,翩翩起舞。
隔世的4000米海拔,肥沃的腐殖质泥土,翻动风的经书。
隐秘的冬眠之地,温暖的产床。谁都想不到,意外发生。
真菌植物悄悄进入幼虫营养富足的体内,繁殖,膨胀。
回升的气温中,菌丝破土而出,诞生另类的草茎。
大自然怪异的寄生活动,有时,确实身不由己,悲喜难料。
每年春天,怀揣生活之梦的人群,跪在雪水冰凉的山腰。
仔细地找寻唯一的目标。触摸奇迹的手指,再一次揉搓酸痛的膝盖。
随后的事就轻松多了,远方的舌尖上一缕清香慢慢散开。
太阳跌入沙漠的边缘,血酒浸泡天边的悲凉。
背着盐巴和水分的山峰,昂头前进的行者。
十二只成员的队伍,依次相随,不离不弃。
在沙丘的缠绕里移动一幅镀金的剪影。
目睹这暮色里流动的命运,令我咬紧干裂的嘴唇。
通往绿洲的道路缓慢而空白,随时跳起的风沙迷乱双眼。
无言的乐队,领着我穿越黑夜的隧道,雕琢内心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