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比较研究及对我国的启示

□王 丹 张露丹

一、澳大利亚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

质量保障隶属质量管理范畴，指确保“各项质量要求能够最大限度得以实现”[1]的一系列有计划的活动。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专指在政府相关部门的监管下，教育机构提供的各种教育活动能够最大限度地满足企业、学员以及国家需要的一系列有计划的活动过程。在澳大利亚，大学、联邦政府、州及领地政府、社会专业机构、质量保障机构各有分工，各司其职，相互协作，共同配合，形成了一个高效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该体系通过评估、认证、审核等三种方式进行，并形成了“培训包，资格认证框架和质量培训框架等三大支柱产品”[2]。大学质量保障署负责对学校教育质量的审核与监控，在体系中处于核心地位。

二、澳大利亚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比较研究的目的、过程、内容及结论[3]

（一）研究目的

澳大利亚政府以一种开放、国际比较的视野，委托专门部门将本国与加拿大、德国、新西兰、新加坡和英国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进行了专门的比较研究。该研究期望通过搜集六国职业教育部门的相关信息，找出各国在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运行中的共同特征、创新途径及有效策略，以实现改进原有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持续提高职业教育质量的目的。

（二）研究过程

该研究主要通过向六国的官方机构索取信息的方式进行，主要分为三个阶段。首先，通过研究电子资料，调查各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在国内、外运行的过程与机制。第二，通过电话会议的方式，探究各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运行的效果，创新作法以及存在的主要问题。第三，对前两个阶段搜集到的信息进行核实、分析、评价，并得出研究结论。

（三）主要研究内容

该研究主要围绕以下四方面内容进行。第一，影响六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本质研究。国情的差异使一国的创新难以应用于其它国家。这并不否定比较研究的实用性，而是更加强调创新的适用性。因此，在进行比较研究时，有必要更深刻地分析各国的相关政策和教育管理系统，以便能够明晰各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演变过程。第二，六国职业教育体系的总体特征。六国在职业教育体系上存在较大的差异，如职业教育在教育体系中的定位，学徒制的影响力，以及职业教育与第三方教育之间的关系等。第三，六国的学历资格评定框架。经济合作发展组织认为学历资格评定框架是建立在一系列学业标准的基础上，以提高和界定各类学历资格为目的的标准体系。根据各国的国情，这些标准既可以是清晰的，也可以是模糊的；包括范围既可以是综合的，也可以是单一的；组成的结构既可以是紧密的，也可以是松散的。尽管如此，六国的学历资格评定框架都必须建立在一个共同的基础上，即提升教育质量和学历资格在国内外的认可度。第四，六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运行机制，即：质量保障体系运行的过程，各个部门在质量保障体系运行中的职责，评估、认证、审核的实施，以及国际上的应用效果等。

（四）研究结论

1.全面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目标体系。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主要由以下9个目标组成。第一，确保职业教育中各项资金使用的合理性、高效性和透明性。以澳大利亚为例，政府以ASH（Annual Student Hours，意思是年均生学时）为单位向职业教育机构拨款。1个ASH大约核算为10澳元。州政府的财政部根据往年经费增减形成预算，并且派人到学院组成资产管理部专门负责各项经费的核拨。学院的预算主要包括系主任负责的教学经费和校区主任负责的行政经费。全年预算中，70%为教学经费，30%为行政经费。教学经费中的90%核拨到各个系，而后再由专门的财务软件TIMA进行再次分配。学院各系的主任教师按预算负责各校区的专业拨款，主要用于专业预算、招生、耗材供应、企业合作、教学管理等项目。若没有达到计划招生数量，学院须将余款退回政府，而且财政预算的结余部分不能带入下一年度。第二，确保学员培训过程中的健康和安全。第三，确保任何类型和水平的职业教育项目都是开放的，而且各项教育标准具有一致性和透明性。第四，从教学水平，教学设备，教学资源，教学管理，教学计划设计以及教学评估等方面不断提高教学质量。第五，从职业教育的输入，输出以及完成率等方面不断提高质量保障体系的运行效率。第六，通过终身教育和开放教育等方式更好地达成职业教育的社会目标和经济目标。第七，确保传统培训项目，如学徒制的社会声誉和培训质量。第八，重视职业教育机构的教育质量。第九，重视职业教育的国际声誉和影响力。

2.全程监控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运行机制。（1）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是一个输入、输出相结合的过程。输入过程主要包括四项内容。第一，为了能够有效地满足企业、学员以及国家的需要，保障体系要确保职业资格证书与教育项目间的纵向一致性。这是对培训计划、标准和资格证书的认证过程，可以在学校，部门或教师等多个层次进行，其中包括对教师的检查。第二，要确保职业教育体系中各项标准与资格证书间的横向一致性，即标准之间的相互协调、相互配合。第三，要确保教育机构有能力提供各类教学计划。对教育机构的评价是认证的过程，包括教学设备，质量管理过程以及教师的教学能力等。第四，整个保障体系采用的是以资金提供方需求、雇主需求、学生需求等为导向的市场运行机制。

输出过程主要包括两项内容：相关部门通过对各种测试的监控以及对教育机构的认证，审查职业资格证书的颁发环节；通过对学生、用人单位的满意度调查以及各种投诉的分析，评估职业教育质量。

（2）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高效运行的条件。一个明晰、高效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需要具备以下三个条件。第一，职业教育质量保障部门应该与行业协会，政府，教育机构以及国际质量保障机构建立明确、一致的关系。行业协会需要认可教育机构的教学计划，培训证书及人才培养标准；政府通过评估、认证、审核等方式监控质量保障体系的运行；教育机构为了能够在自由竞争的市场中维护自己的品牌形象和市场份额，以自我调节的方式，通过内部质量保障机制确保教育质量；国际质量保障机构的职业资格证书标准在职业教育体系中发挥导向作用。第二，建立一套整合机制，以确保不同层次、水平的职业教育质量标准之间的关联性。这种整合机制包括登记、审核、检查教育机构，评估教学计划，认证职业资格证书等。第三，为了确保过程的公正性，将审核部门和管理部门分离。

（3）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运行中的调控因素和核心策略。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根据以下四组变量进行不同程度的调整。第一，所在国的管理体系，运行机制和文化背景；第二，教育和培训体系的结构、进程及文化特质；第三，职业教育的归属权以及行业标准；第四，职业教育系统中的危机确认。此外，六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中还存在一些固有的约束因素。第一，政府、教育机构、学生、股东都必须考虑各类成本问题。第二，教育机构和股东都必须接受各种不公平的负担。如，过多的规章制度不仅是行业的一种沉重负担，更是阻碍创新的一个重要因素。第三，参与者必须共同遵守三个原则，即质量领先原则——教育机构要始终坚决执行各项质量标准；透明性和一致性原则——所有的教育项目和标准必须是前后一致和透明的；持续提高原则——质量保障体系运行的过程就是教育质量不断提高的过程。

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依赖三条核心策略发挥“校准器”的作用。第一，对职业教育进行评估与检查，其中包括质量标准，描述指标和评价因子。第二，对职业教育进行全程监控，其中既包括通过对职业教育的内、外部评价机制的综合运用以确保职业教育的社会影响力，又包括通过对程序、规则的监控以确保职业教育质量的持续提高。第三，不断完善评估方式，以提高评估的有效性。

（4）充分发挥认证和审核在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中的作用。六国都将对教育机构的认证作为质量保障的首要环节，将审核作为监控的主要形式。认证和审核可以通过单一的权威机构或分散的多元机构进行。依据审核水平和评估参数（如教学计划设计，教学资源储备，教学设施，教学反馈及资金偿还政策等）的不同，六国只是在认证程序上有所差异。六国都将持续提高职业教育质量作为质量保障体系的核心要素，而这一责任主要由各国的职业教育机构承担。在新西兰、英国，审核的过程包括教育机构向监管部门提供一系列以自我评估为主要形式的信息。目前，教育机构自我评估的可靠性和真实性是所有教育监管部门所面临的共性问题。

3.严格的教师“准入制度”。严格的教师“准入制度”是六国教育质量保障体系顺利运行的基础。在澳大利亚，教师的任职要求主要体现在质量培训框架中，主要内容是：国家质量委员会要认定教师具有培训和评价的能力，即具备一项培训或评价的IV级资格证书，并且能够证明至少具有培训级别的教学水平；教师至少具有所授课程的行业工作水平；教师能够持续提高自己的行业工作能力，培训能力和评价能力以满足教育机构发展的需要。在新加坡，劳动力发展署采用了和澳大利亚相似的作法。该机构认为：教师对学生的学习效果有直接的影响，教师应该具有企业出具的相关工作经验证明，否则教师需要至少在企业工作2年；此外，教师还应具有相关的职业资格证书和从事教师职业的能力。在德国，商会负责职业教育中的考试工作。对教师任职资格审查的重点是教师的教学能力，即：教师能够独立制定并实施教学计划，控制教学过程；具有专业的教学态度，掌握科学的教学方法；熟悉和职业教育相关的各项规章制度等。在新西兰，教育机构在新教师的挑选上采取非常审慎的态度，教师需要具备相应的学科知识，教学知识，评价知识和教学调控技能。此外，各个教育机构还必须为教师提供平等的从业条件，评价机制以及继续教育的机会。在加拿大安大略省的公立学校，教师必须具有满足学生发展需要的知识、技能、经验，并能够为学生获得学业成就提供便利条件；同时，必须具备和授课专业相关的经验、证书、知识和能力；教师在教学过程中起着导向和评价的作用。在私立学校，教师除了要具备学士及以上学位外，还必须具有一线的从业经验。在英国，对教师任职资格的要求更侧重教师的评价能力，而不是教学能力。教师的评价能力包括对学生应用一系列方法能力的评价，如通过观察对学生工作执行力的评价等。

三、启示

澳大利亚建立的一套政府、市场、学院相结合的完善、健全、高效、优质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确保TAFE学院被国际公认为最优秀的职业教育模式之一。我国高等职业教育要更加健康、持续的发展，必须由注重规模发展转为注重内涵建设。我国与澳大利亚相比，两国的职业教育都根植于混合型市场经济模式，且同处亚太地区，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社会经济技术革新、技术人才短缺等问题。因此，我国可以借鉴澳大利亚的相关经验，逐步建立一个既适应国际职业教育发展趋势，又适应我国国情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

（一）建立一个国际化、动态化、完备化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

国际化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要求以国际发展的视野重新审视我国的职业教育质量标准，提高我国职业教育的国际声誉和影响力。目前，高等教育国际化已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项目、教师、课程的流动正在逐渐代替学生的流动。国际化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正是我国高等职业教育国际化进程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动态化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要求职业教育的发展始终以社会需求和人发展的需求为导向，不断调整人才培养规格及各项教育管理措施，逐步实现职业教育与社会的协同发展。政府应通过专门部门及时捕捉、准确分析、快速传递各类行业信息，以避免各个职业院校由信息失真而带来的盲目调整，促进对职业教育总体发展的宏观调控。

完备化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主要有两层含义。其一，建立一个宏观调控，微观贯彻，宏、微观紧密配合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其中，宏观调控指各级政府部门对职业教育发挥政策导向作用；微观贯彻指各类职业院校能够及时将政府行为转化为学校行为；宏、微观紧密配合指各级政府部门，各类职业院校以及社会中的相关行业、企业之间能够各司其职，紧密配合。其二，健全质量保障体系的各种运行方式。澳大利亚评估专家伍德豪斯使用“五级比较系列”对三种主要的质量保障形式——评估、认证和审核——进行了比较：a.高等教育项目的目标是否恰当；b.规划与目标是否一致；c.行动是否符合规划；d.行动是否有效地实现了目标；e.目标量度的具体内容；认证解决a与b项，审核解决b与c项，评估只能解决e项[4]。评估、认证和审核三者并不是相互独立的关系。审核是由院校提供证明以确定其是否能够实现或在何种程度上实现教育目的；若这一程度由百分比表示，审核则转变为评估；若对于某种地位或标准的评定以该院校在一定程度上实现其承诺目的为条件，审核则转变为认证[5]。我国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过于依赖评估的作用，而忽视了认证和审核。因此，我国有必要充分发挥评估、认证和审核的作用，多方面监控职业教育，促进职业教育良性发展。

（二）整合国内职业教育质量标准是建立该体系的起点

职业教育质量标准是人才培养的标准，引领整个人才培养过程。即使存在地区差异和院校差异，同一专业（方向）的职业教育质量标准也应该是相近的；即使存在专业差异，同一课程的质量标准也应该是类似的；即使存在教育层次差异，同一专业的高、中等职业教育质量标准也应该是可以相互衔接的。但是，由于我国目前并没有建立横向一致、纵向联系的职业教育质量标准体系，这些“应然”之事仍处于“未然”状态。这不仅直接导致我国职业教育难以与国际接轨，更不利于国内职业教育的宏观管理和资源整合。因此，整合国内职业教育质量标准是建立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起点。“横向一致”可以通过国内知名职业院校的成熟专业对相近专业的典型示范来完成；“纵向联系”可以通过国内中、高等职业院校间的合作办学来逐步实现。

（三）规范教师任职资格和培训机制是建立该体系的基础

“教师是教育活动的基本要素，是构成教育活动的主体人物”，没有职业教育教师也就没有职业教育[6]。教师的教育、教学水平决定职业教育的水平。任何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作用的发挥，最终都需要通过教师的教育、教学活动得以实现。目前，我国职业教育教师队伍中存在两难困境。一方面，一批具有较高学历，受过系统学科训练，缺少一线工作经验的年轻教师纷纷到职业院校任教。虽然，这些教师在简短的岗前培训或会议培训中已经在思想上确立了一些职业教育的理念和方法，但在具体的教学操作中仍难以逃脱学科教育的桎梏。另一方面，一些具有一线工作经验和较高学历的实践专家在职业院校担任专、兼职教师。这些教师虽然具有丰富的一线工作经验，但在制定教学计划，选择教学内容，控制教学过程等方面都显得力不从心，教学效果往往不尽人意。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首先，规范职业教育教师的任职资格可以明确职业教师的能力要求，为未入职者和已入职者提供从业基准线。而后，各职业院校通过培训课程和考核机制，逐步提高教师队伍的整体水平。

[1]AS/NZS ISO 9000:Quality management systems—fundamentals and vocabulary[EB/OL].June 2006：9.

[2]吕红，石伟平.澳大利亚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探究[J].外国教育研究，2009（1）：85.

[3]The Department of Education,Employment and Workplace Relations.Comparisons of International Quality Assurance Systems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EB/OL].http://education.gov.au.

[4]David Woodhouse.Quality and Quality Assurance[EB/OL].OECD:Quality and Internationalization in Higher Education,1999:30-35.

[5]David Woodhouse.Putting the A into quality.Australian University Quality Agency Publications[J].Vocational Publication.2009:4.

[6]孙喜亭.教育原理[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