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善涤恶与善为邻
——葛水平小说的伦理阐释

2014-01-29 02:15李蒙蒙辽宁大学文学院沈阳110036
名作欣赏 2014年36期
关键词:异化伦理水平

⊙李蒙蒙[辽宁大学文学院,沈阳110036]

以善涤恶与善为邻
——葛水平小说的伦理阐释

⊙李蒙蒙[辽宁大学文学院,沈阳110036]

作为晋军突起的文学新人,葛水平被誉为“中国文坛的重要收获”。本文旨在探讨葛水平小说的伦理内涵和伦理书写,论述从四方面展开:作家伦理观念的形成、作品伦理内涵的呈现、作家的伦理批判和思考、作家伦理书写的特色和价值。

葛水平伦理内涵伦理批判伦理书写善恶

文学自诞生起就与伦理息息相关。“成熟的小说家在写小说的时候,从不掩饰自己对政治、信仰、苦难、拯救、罪恶、惩罚以及爱和希望等伦理问题的焦虑和关注。”①伦理是小说价值的构成部分。以下将具体阐释葛水平小说的善恶伦理。

一、伦理观念形成的背景与内涵

伦理是人与人之间符合道德标准的行为准则,是社会群体公认的契约。作家伦理观念的形成离不开既有的伦理传统,又渗透着独特的个性认知。乡村伦理的温暖向善哺育了葛水平的生命情怀,她始终以悲悯良善的情怀触摸太行山乡民的生存状况与伦理存在。同时她的伦理观念又带有更多的个体性和现代性,是对乡村伦理的超越。20世纪90年代乡土叙述和底层写作呈现出伦理失范的问题,时代呼唤作家的写作良知,葛水平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挥笔就作的。葛水平伦理认知的核心是对善恶基本伦理母题的思考。她的伦理观念是以善良为底线织就的喜中有善、悲中有善、恶中有善的金缕衣。她始终心怀善意地写作,在弘扬俗世大善的同时,肯定每一种恶的背后都有善的存在。“善是做人的底线,绝不是不沾荤腥。善恶交织下能让我们捕捉到真正的人。”②

二、积极伦理的正面呈示:对善的张扬

1.好人好报、化苦而生的论理模式积善行善是中国人秉承的人生准则。为了弘扬这一生命理念,葛水平在小说中大量采用了好人好报、善有善报的伦理模式。从其小说中可以提取出以下关键词:以德报怨、普施善行、道德榜样。作者以这样的伦理示范传达“愿人间温暖安泰”的美好祈盼。葛水平的写作目的在于以积极的生命之光照耀悲剧人物的前行之路,给人以无尽的生存希望。

2.绝善的地母形象的论理延续

葛水平通过符合伦理常规的地母形象的塑造,表达对善的无限张扬。地母形象是指带有地母神特征的人物,具有延续生命的能力、坚韧受难的品质和巨大的包容性。葛水平笔下的女性形象是对向善伦理的观照。《裸地》和《守望》中绝善的地母形象传达了乡村女儿对于大地、母亲以及生命的无限敬爱,这份敬畏和爱意中又熔铸作者心中包容一切、延续生命的无限善意。

3.人间大爱、男性缺席的论理超越葛水平常设置有悖于伦理常规的情节,以期通过异质性的解构,带给读者崇高的道德神圣感,在其作品中体现为人间大爱和女强男弱的伦理超越。《道格拉斯/china》中宣扬的博爱在实践过程中与传统认知相左(倪月月将母乳分给垂危的美国大兵),但体现着人间大善的伦理观;另一方面为了表现女性的担当,她采用了男性空缺、女性上位和女强男弱的范式,这也是不合伦理常规的,但女性在无所主的情况下主动承担家庭责任,不向厄运屈服,这本身也是善的信仰。如《官煤》中柳腊梅形象的塑造。

三、消极伦理的温情批判:对恶的沉思

1.对权力豢养下人性异化的同情在官本位思想的影响下,人际关系势力化,乡村政治伦理失衡。作者以同情的笔调写官权和夫权对人的异化这一恶的事实,在斥责中不乏温情的回望。首先是关于官权对人的异化,《比风来得早》中作者虽对人性的异化深感痛心,却也流露出悲悯的情感;其次是关于夫权对人的异化,《喊山》中腊宏将他人异化的同时,也异化了自己。作者却为腊宏的恶披上了柔暖的外衣,即指出腊宏被炸死是因为上山给女儿摘毛桃。恶中交织着善,异化中又留存做人最后的底线,这就是作者基本的善恶观。

2.对金钱利诱下罪恶沉沦的反思在现代工业文明的背景下,人伦的破坏不言而喻。这在葛水平的矿难题材和乡下人进城题材中体现得较为明显。煤矿带来的灾难和罪恶值得深思,但作者的写作目的不仅在于暴露社会问题,更在于暖化苦难和不幸,使人不至于被生活的惨相所压倒。作者在一些非矿难题材中表现人性被金钱诱惑损毁时,也不自觉地将人性的善恶交融展开。作者的笔下没有绝对的坏人的,没有彻底的罪恶。

3.对欲望摆布下道德退撤的怅惘这里所言的欲望指人们对性欲和对生存资料的渴求两部分。葛水平小说存在大量的普通人在欲望面前道德缺失的情节,这并不是说她对人性之恶持绝望的态度。相反,她在对恶的失望中又隐含着希望。如《浮生》中对于水的渴求使得人们不自觉地放低自己的道德防线,作者在谴责的同时给人物安排了善的作为和结局。

四、伦理书写的特点:伦理诗意与道德真纯

1.论理诗意:意境的营构柔化了善恶在和谐唯美的意境的烘托下,人间的善行会被打上神圣的色彩,人间的罪恶也获得了某些被宽恕的可能。这就是意境对善恶的柔化。葛水平善于营造意境,小说中或旷远或神圣的意境的建构为小说的伦理意味打上了柔暖的色调。如《天殇》没有在上官芳临死前给予她严厉的道德批判,而是将她置身于天人合一的诗意境地,让她的善恶功过都随风飘散。读者的伦理判断也是辩证式的。

2.道德真纯:本真的叙述还原了善恶葛水平的叙述姿态是民间的,是与底层人民血肉相连的。她始终站在乡民的立场上,遵从纯真的叙述技巧。《黑雪球》中历史伦理和个人伦理在本真叙述中实现冲突与和解。作者还原叙事和道德的真相,不加遮掩地叙述战争留下的毁灭性伤残。这种不拔高人物、不美化历史的叙述方式,使善恶得以自然呈现。在作者本分纯真的叙述状态下,读者对于善恶的评判和把握就更加具体到位。

综上所述,葛水平聚焦底层乡民的生存状态,高歌乡土人伦固有的善,反思乡土人伦遭遇物质文明侵袭后的退化,在批判中蕴含无尽希望。作者以诗性写作和本真叙述,表达自己的向善情怀,使民间伦理承载更多的审美想象。她的伦理书写具有重要的时代价值。首先是对扬善弃恶的生命主题的继续深化。她竭尽全力地为善行安排善报,为恶行留设改造空间,在对善的含笑弘扬和对恶的含泪批判中建构她本人的伦理哲学;其次是坚守本真的诗意的乡土叙述,抵抗知识分子的宏大叙事,把对乡土人伦的言说放置在诗性背景下,使得真善成为大美。人性良善,是葛水平小说的终极言说。

①李建军:《小说伦理与去作者化问题》,《中国社会科学》2012年第8期,第180页。

②吴玉杰:《葛水平:有一种气场叫善良——葛水平访谈录》,《小说评论》2011年第3期,第13页。

[1]刘小枫.沉重的肉身——现代性伦理的叙事纬语[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4.

[2]肖敏.葛水平小说论[J].当代文坛,2008(1).

[3]张继红,郭文元.写作伦理:1990年以来中国当代文学的一个关键词[J].理论探索,2011(5).

作者:李蒙蒙,辽宁大学文学院2013级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编辑:魏思思E-mail:mzxswss@126.com

2012年辽宁省教育厅重大人文社会科学专项项目“历史转型与中国当代文学思想理论研究”,项目编号:ZW201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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