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先勇小说谈影视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影视化塑造

2014-01-28 14:52江苏师范大学传媒与影视学院江苏徐州221000
大众文艺 2014年4期
关键词:白先勇原著张爱玲

孙 嘉 (江苏师范大学传媒与影视学院 江苏徐州 221000)

白先勇是首批被引入中国的台湾作家之一。作为白崇禧的儿子,曾经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上海滩,留下了他的足迹。四十年代,随着抗战的胜利,白先勇随家迁居上海,在上海度过了两年半的时光,繁华的十里洋场给白先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后来的作品中大量的描写当年上海滩上红极一时的妓女、交际花。这些女人在他的笔下或喜或悲,或生活死,从繁华的上海到落寞的台湾,从辉煌走向不可挽回的陨落。他以一个男性的视角,创作了一个个鲜活的边缘女性形象,如永远美丽不老的尹雪雁——《永远的尹雪艳》,她的形象犹如狐仙般妖娆而神秘;上海滩红极一时的领班——《金大班的最后一夜》,她犹如一朵红玫瑰,花开有时谢有时;年轻丧夫的玉卿嫂——《玉卿嫂》,她像水一样的绵柔干净,生活的压抑与迫害让她变成了狂猛的洪水这些永久的形象深深的留在了读者的心里。

白先勇先生至今推出了36部短篇和1部长篇小说,而大陆地区发表的有关白先勇的论文就有470篇1,由此可见白先勇小说对大陆文学界的影响之大。而有关白先勇先生的研究也大部分集中在作品内容和艺术技巧方面的探讨。有部分研究通过对白先勇家世背景和成长环境的结合研究,把研究方向对准小说文本自身和历史文化的解读。而这种环境结合历史的研究方法让一部分研究者把张爱玲与白先勇联系在了一起。他们有着一样显赫的家世,对上海十里洋场文化有着独特的感情,同样放逐在了海外,半身沉浮,用文字诉说着他们对那段历史的怀念与解读。李爽的《张爱玲与白先勇的人生记忆与文学创作的相似性分析》2、江莎的《“传奇”的上海书写——论张爱玲与白先勇笔下的上海》3、王桂荣的《白先勇与张爱玲笔下女性命运的沉浮》4、李沁园的《试析张爱玲与白先勇小说中的命运和人性》,拓展了原有的研究角度,从两者共有的上海文化入手,着眼于小说人物的命运与人性发展,深入解读文化底蕴。

近几年,随着大陆社会的开放与发展,影视产业茁壮成长,大陆的一些编剧、导演也看到了白先勇小说的卖点,相继改编了一些电影电视作品。如黄以功导演的电视剧《玉卿嫂》、鞠觉亮导演的电视剧《金大班》等。这些电视剧虽然是根据白先勇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来,但不是由原著作者改编,根据播放的需求编导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很多的修改,特别是由于原著是短片小说,所以必然要对作品进行大修改,而这种修改是否需要尊重原著的旨意,这就取决于编剧对作品的解读,对市场需求的分析。编剧《金大班》在原著的基础上给金兆丽设计了一个扑朔迷离的身世,暂且不论这种设计是否符合原著的精神,但是从可观性来看,确是满足了观众的观赏需要,曲折的身世、善良的品行、为爱牺牲的精神、可悲可叹的命运,就是这样一个异于寻常的舞女,观众爱上了这个女性形象。这个比现实中的自己(女性)更坎坷的银幕女性,让众多女性观众更加乐于追剧。人更乐于接受喜剧式的结尾,乐于看到善良纯洁的人性,容易被比自己更惨的人物吸引,而不乐于见到别人比自己更幸福,编剧正是出于对这种原则的理解,让我们在银幕上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在大上海灯红酒绿中迷茫、选择。改编的女性形象与原著截然不同,原著中的金大班有情有义的背后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而考虑,她有着舞女的自私和冷漠。而这种女性形象往往容易被观众误解为罪有应得,而不是去剖析这其中的因果,所以也很难吸引观众去喜爱这种原型的形象。大多数观众不接受原有的金大班,而且这种形象也很难通过审查搬上银屏,所以编剧几乎是颠覆了原著的改编。这种改编也许不够深刻,但确从商业的角度出发,从另一个角度阐述了一个舞女传奇的一生。

现在需要讨论的不是改编是否尊重原著的问题,而是如何给观众塑造一个鲜活的女性形象,这个形象要禁得起时代的考验,禁得起反复的琢磨寻味。而这一点恰恰电影做的很好,电影塑造的形象往往是多面性的,而丰富的电影语言给人物塑造的是一个灵动的形象。电视剧要似一个万花筒,看到的是人性的方方面面,这种形象才是鲜活灵动的。而对于女性形象的塑造研究,不仅是语言、动作,外部的包装很重要,如服装、音响、灯光、构图等等。比如金大班,一个永远梳个道士发髻,油光水滑高耸于头顶,嘴里喋喋不休的是这句“娘了个冬菜”,这样一个叱咤与风月场所的女人,如何塑造出现今观众所喜爱的形象呢?文字与画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叙事方式,文字可以让读者无限的遐想,但是画面确是将无数观众的遐想变成一个现实。作为电视工作者,不是将文字上的道士髻梳得得油光华亮,高耸入云的形象照搬不误的呈现给观众,因为观众需要看到的是一个绚丽多彩、五光十色的大上海舞女,也不是满嘴俗语的女人,而是一个多才多艺、温柔善良的温婉女子。这种形象的改造给观众营造的是一个独立自强,不甘命运的女性,这种女性形象不管在任何时代都是让人所怜惜、爱戴的。即使是一个舞女,她也有着坚韧的性格,不甘屈服的内心世界。在困境中成长的女性一直是观众追捧喜爱的。原著中金大班自私冷漠,隐藏在人物背后的可以是丰富的内心,人物不是一日蜕变的,从小说的主旨来看,金兆丽年轻的时候虽然是舞女,但也是一个单纯,憧憬爱情的女子,当她第一次为了所爱堕胎的时候,她是心痛不忍的,但是现实的环境告诉她,作为舞女,与自己背景悬殊的爱人是不会与她抬头偕老的,被遗弃是注定的命运。堕胎也是她人生的转折,让她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她的命运不会有所改变。这种宿命论一直是悲剧的论调,也是这种宿命论让她在交际圈屹立不倒,直到容颜老去,不得不屈服于岁月的蹉跎。所以金大班最后的结局应该是悲剧,一种无法逃脱的命运。悲剧的怜悯不是可怜,而是通过悲剧的演绎,借怜悯让情感得到升华,这才是艺术。

玉卿嫂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形象,干净绵柔。温婉如水是一个女子的天性,但是生活环境的欺压,也会让一个温暖的女子变成洪水猛兽。《玉卿嫂》的改编大部分尊重原著,给观众展示的就是这样一个传统干净的女人,最后如何蜕变成了一个内心残忍,控制欲极强的女人。在大时代背景下,玉卿嫂是无力抵抗的,最后的凶残便是她对无法抵抗的命运的呐喊。对于这种形象,银幕上的不足,便是对于女性内心变化的刻画,如何通过画面来表现心理一直是电视剧缺乏的手段。这种缺陷,限制了电视剧的发展。

一、两岸三地改编白先勇文学作品的现状

就目前来看,白先勇先生的作品改变成的影视剧不多。首先台湾本地而言,只对白先勇先生的《孽子》和《孤恋花》进行了改编,而且是由白先勇亲自执笔改编。2003年台湾将白先勇先生的小说《孽子》,这是一部关于同志的电视剧,导演曹瑞原基本尊重原著,镜头切换和环境营造也基本符合当时的年代美感,并流露出淡淡的白式散文的忧伤,但是影像并没有突破文字的意境,这也是后来很多看了原著的人感到失望的地方。但是由于题材的限制,这部电视剧只在台湾境内获得了广泛影响,《孽子》在2003年横扫台湾金钟奖,也开启了同性片时代的开端。紧接着曹瑞原在2005年拍摄了白先勇的另一部小说《孤恋花》,这部电视剧并没有获得任何奖项,2006年香港无线播放。在大陆,白先勇先生的《金大班的最后一夜》和《玉卿嫂》则被改变成同名电视剧。《玉卿嫂》的改编基本注重原著中女性形象的塑造,蒋雯丽的演绎确实给这个形象注入了灵魂。《金大班》的改编则加入了很多商业性质的元素,为了拉长剧集,改编似乎有点过于冗长拖沓。白先勇的其他作品因为大部分是短篇小说,所以很少被改变成影视剧,而是被改成舞台剧,如话剧《游园惊梦》,2013年两岸三地倾情推出的《永远的尹雪艳》则将白先勇先生的作品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白先勇作品改编电视剧也给研究白先勇小说提供了一个新的研究方向,拓展了研究的广度。

二、白先勇小说改编片中中女性形象塑造的不足

就现在看来白先勇先生的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塑造的却是主要集中在这几点:

1.影片中女性缺乏丰富的情感体验,女性只有一种情感体验,那就是对感情的忠诚,对爱人的执着,从而可以放弃自己的利益和生命。这种单一的情感体验是绝对不能引起共鸣的。

2.影片中的女性没有细腻的心理描写,心理的空白导致影片没有核心的主旨,只有骨架而没有肉体,过于表面的形式化。

3.镜头语言不足以捕捉女性特质,浮于表面的镜头语言,不能将女性的内心展示给观众,无法与观众达成内在的交流。

4.商业化的改编,带来女性形象的单一复制化,从影片中我们看不到小说中女主特有的个性特点和行为方式,而是看到无数个在银幕中出现的形象

三、对白先勇小说改编的若干探讨

对于如何改编白先勇小说,可以借鉴香港导演关锦鹏的影视语言。介于关锦鹏和白先勇一样有着同志经历,且一样关注女性,他们对上海都有着一种莫名的感伤和热爱,一个是作家,一个则是导演,在用他们的语言讲述着上海神话,他们的作品中透着一股港台后上海文化学的影子。他们在用不同的方式讲述心目中的女性,但是他们的方式却可以联系起来。以关锦鹏的电视语言来改编白先勇的小说,这将是一种突破,也是一种创新。对于这种合作方式,我将从这几个方面入手研究:

首先,如何用关式语言改编小说,涉及原小说的取舍与改编,保持原汁原味,但又力求达到现实中女性的观影的特征。

其次,细致的关式镜头语言,以细腻的影视语言诉说女人的故事,充分表现女性丰富的内心体验。

最后,环境设置和色彩运用方面也将关注关景鹏导演作品中的大量场景,还原当时环境下的上海风情。

四、特色和创新之处

介于先前没有人对白先勇先生的小说进行影视改编的若干研究,而且是细致到影视改编中女性形象的塑造,所以这项研究将会填补白先勇小说的研究和影视改编中女性形象塑造的空白。通过一个白先勇的小说改变成影视剧,我们可以具象到影视改编存在的普遍问题。对于女性形象在影视作品中的塑造研究,可以联系女性传播理论研究,通过了解现在女性的审美要求,我们创作一些更为优秀的影视作品,来充实女性的精神世界。而在如何塑造银幕上的女性形象中,联系白先勇和关锦鹏相似的背景和特长,以白先勇的剧本,关锦鹏的语言来打造银幕上全新的女性形象,这将是一种新的尝试,也是一种突破。

注释:

1.数据参考刘俊《白先勇研究在大陆:1979——2001》华文文学,2001(1)

2.李爽.张爱玲与白先勇的人生记忆与文学创作的相似性分析.安徽文学,2008(5).

3.江莎.“传奇”的上海书写——论张爱玲与白先勇笔下的上海.语文学刊,2006(21).

4.王桂荣.白先勇与张爱玲笔下女性命运的沉浮.大连 海事大学学报,20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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