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千金方》中的象思维法

● 王新彦 指导：刘桂荣

探索《千金方》中的象思维法

● 王新彦1指导：刘桂荣2

象思维是学习中医应具备的一种重要的思维方式。大医孙思邈著成医学百科全书《千金方》，书中于医理医论、辨证论治、处方用药等内容均有详细论述，构成了理、法、方、药完整的中医诊疗体系。在这个体系中，渗透着象思维法的应用。探索《千金方》中的象思维法，有助于体会孙思邈的独到之处，尤其他的思维方式与方法，并能有助于理解《千金方》的精髓，由此广及于中医的学习与领悟。

《千金方》 中医思维 象思维

思维方式通常决定着一个人对问题的发现、认识、理解和解决能力，对新事物的探索、接受和应用能力，也决定其在自己专业的领域上可以走多远。大医孙思邈著成医学百科全书《千金方》，为医学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一直影响后世的医学，其在医学上的成功，必定有其独到之处，尤其他的思维方式、方法，值得我们学习和研究。学习中医要具备正确的思维方式和方法。“象思维”就是学习中医应具备的重要的思维方式。

1 象思维的含义

象思维是人类最本原的思维方式，它本真而不具形，如观物取象、取象比类、药类法象、司外揣内，以及用已知之象推导未知之象、由具体事物推知抽象事物等都属于这种思维方式[1]。中国的古圣先贤运用这种自然、独特的思维方式探索宇宙自然的规律，获得许多成就。象思维来源于自然和生活，并应用于自然和生活。譬如自然界的天象、气象、物象；社会生活中的世象、景象[2]；中医的面色、舌象、脉象、证象；药名、方名、针名、病名、穴位名、方剂的配伍结构等等，都与象思维密切相关。

1.1 《千金方》“理”中的“象思维”法《千金要方卷一·诊候第四》载：“何谓三部？寸关尺也。上部为天，肺也；中部为人，脾也；下部为地，肾也。何谓九候？部各有三，合为九候。上部天，两额动脉，主头角之气也；上部地，两颊动脉，主口齿之气也；上部人，耳前动脉，主耳目之气也。中部天，手太阴，肺之气也；中部地，手阳明，胸中气也；中部人，手少阴，心之气也。下部天，足厥阴、肝之气也；下部地，足少阴、肾之气也；下部人，足太阴、脾之气也。合为九候。”

此段内容原出处为《素问·三部九候论》。孙氏所论内容与此大致相同，稍有改动。将寸关尺按部位分为上中下三部，分别候人体肺、脾、肾之气。将每一部又分为三小部：天、地、人。如此三部九候候全身之气。与人体全息理论有一定关联性。借由象思维法，将寸关尺三部脉法分类细化，对应于人体的部位也更加具体。医者如果能勤于练习，用心体会指下的脉象，由“象”知源，对临证治疗也会有帮助。

1.2 《千金方》“法”中的“象思维” 《千金要方卷八·论杂风状第一》记载：“岐伯曰：中风大法有四：一曰偏枯，二曰风痱，三曰风懿，四曰风痹。夫诸疾卒病多是风，初得轻微，人所不悟，宜速与续命汤，依腧穴灸之。夫风者，百病之长。岐伯所言四者，说其最重也。”

偏枯、风痱、风懿，风痹是中风的四种重证，各有其不同的症象，或中经络，或入脏腑。如“偏枯者，半身不隧，肌肉偏不用而痛，言不变，智不乱，病在分腠之间。”“风痱者，身无痛，四肢不收，智乱不甚。”“风懿者，奄忽不知人，咽中塞，窒窒然，舌强不能言，病在脏腑，先入阴后入阳。”“风痹，形如风状，……脉微涩，其证身体不仁。”

孙氏论述中风四大法，意在让医者引起重视，加深对风邪致病的认识。体会临床若见到急性、突发性的疾病时，要考虑风邪为患。因为风为百病之长，易于致病。初得轻微，不宜察觉，所以要学习观察病人的临床症象，依法治之。如速与续命汤，依腧穴灸之。这是大法下的一般治疗方法，在《千金要方》里，续命汤有许多种，如大续命汤、小续命汤、西州续命汤等等。总的原则是用续命汤扶正祛邪。具体依症象、证型的不同选用合适方剂或依相应腧穴灸法治疗，或可二者兼用。

《千金要方卷九·发汗汤第五》曰：“大法春夏宜发汗，凡发汗，欲令手足皆周，至漐漐然一时间许益佳，但不可令如水流离霡霂耳。……凡服汤药发汗，中病便止，不必尽剂也。”

《千金要方卷九·宜吐第七》曰：“大法春宜吐，凡服吐药，中病便止，不必尽剂也。”

《千金要方卷九·宜下第八》曰：“大法秋宜下，凡下以汤胜丸散也，中病便止，不必尽剂也。”

以上内容的原出处是《伤寒论》，分别为“辨可发汗病脉证并治第十六”、“辨可吐第十九”、“辨可下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一”。在不同的季节选择相应的治法，是因时制宜，天人相应观的体现。春夏之季，天地俱生，万物以荣，人体之气倾移于表，有向上向外的趋势。因此，据象择法，治疗外感疾病，大法宜发汗；若是内伤积滞等疾病，则宜吐法，以顺应人体的气机，顺势治疗。秋季，肺主令，主降，一派收敛之象。对于人体而言，应使志安宁，收敛神气，勿外其志，此秋气之应。若患病，可顺势采用下法。应用下法，又以汤者荡也，有荡涤之象胜于丸散之缓也，使趋下之势更集中。但不论何种季节，应用何种治法，都应中病即止，不必尽剂。体现了保胃气、存津液、护阳气的治则。

由此医生在综合病人的症象、舌象、脉象、时令等一系列因素，及中医理论的指导下进行思维、分析、判断，最终确立相应的治则治法，这就是一个象思维的过程。中医理论基于《黄帝内经》，而《黄帝内经》也是象思维的代表作，因此对中医学者来讲更应该好好培养这种思维。

1.3 《千金方》“方药”中的“象思维”法《千金翼方卷第一·用药处方第四》记载：“论曰：凡人在身感病无穷，而方药医疗有限，由此观之，设药方之篇，是以忮(固执，坚持)其大意，岂能得之万一。聊举所全以发后学，此篇凡有六十五章，总摄众病，善用心者，所以触类长之，其救苦亦以博矣，临事处方，可得依之取决也。”

体会：方药医疗不能尽治人身无穷之病。但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要尽力而为。此篇所设方药，总摄众病。需要我们能善于用心，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横向、纵向的学习与联系。明白理解每味药的“象”。这个“象”就代表了药物的功能属性等信息。

《千金要方卷十二·胆腑》记载：“千里流水汤，治虚烦不得眠方：半夏、麦门冬各三两，茯苓四两，酸枣仁二升，甘草、桂心、黄芩、远志、萆薢、人参、生姜各二两，秫米二升。上十二味，口父咀，以千里流水一斛煮米，令蟹目沸，扬之万过，澄清，取一斗煮药，取二升半，分三服。”“治虚劳烦闷不得眠方：大枣二七枚，葱白七茎。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顿服。”

上方同是治疗虚烦不得眠。第一方药味多，有远志、茯苓、酸枣仁、人参、麦冬、黄芩等药养心安神除热；还用到半夏秫米汤调和阴阳，和利营卫。由药物组成可知第一方治疗的失眠与阴阳不调，阳不入阴，内有郁热，心神不安有关。第二方仅两味药，并且是食治药，即大枣与葱白，服药方法为顿服。据方测证，这种失眠发病时间短，属营卫不和，一时性的失眠，比第一方治疗的失眠证病机简单，病情轻。因此，对于这种短暂的因营卫失调，阴阳失和引起的一过性失眠，使用入营阴的大枣和具有通透性的葱白配伍，煎汤顿服，则有和阴补血，交通阴阳，使人安眠的效果。

值得说明的是，第一方用的是“千里流水”煎煮，沸腾时要求蟹目沸，之后扬之万过。这些操作程序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帮助交通阴阳，这也是方名“千里流水汤”的用意所在。蟹目沸是告诉医者熬药时要注意控制火候，不能太大太过。熬开的状态是一种小水泡样连续不断，如同蟹目，这样熬出的药效果才好。

2 启示

《千金方》是一部理法方药具备的医学百科全书。示人医德标准、医理医论、辨证经验、处方用药的法度、方药的煎服制备与宜忌等等，甚至是日常生活中须注意的事项，涉猎广泛，可谓周密详尽，无微不至。更重要的是教给后人一种思维方法——象思维。同时我们也应当明确，“象思维”要培养要具备，但是最终还要能不执著、不拘泥于“象”本身。

[1]李璐瑒.传统中医药理论的取象思维[J].首都医药，2009，(3)：41.

[2]高希言.浅探中医象思维法[A].第十五届全国中医药文化学术研讨会论文集[C].2012.

1.山东中医药大学文献研究所2012级博士研究生(250355)；2.山东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2503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