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荣兰
(浙江树人大学 外国语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5)
从“何以为师”解读《简·爱》和《维莱特》中不同的夏洛蒂
吴荣兰
(浙江树人大学 外国语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5)
《简·爱》和《维莱特》是夏洛蒂两部自传体小说。但是从“何以为师”这一角度出发,即通过研究夏洛蒂在这两部作品中对几个教师(校长)的正反刻画,不同教学风格的描述,对几个教师不同的命运安排,可发现不同的夏洛蒂:女权思想从向男权社会妥协到主张女性独立而采取的极端方式的变化,从浪漫情感到冷静理智的转变,这也是作者创伤记忆书写的结果。
《简·爱》;《维莱特》;教师;女权思想;理智与情感
夏洛蒂·勃朗特是19世纪英国杰出的作家之一。夏洛蒂凭借其丰富的教师经历,在《教师》《简·爱》《雪莉》《维莱特》中塑造了熠熠生辉、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教师形象;她对(家庭)教师、教育环境、教学方法和教育理念的刻画与叙述使读者对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教育有了深刻的认识。作品为读者提供了一个新的维度来欣赏夏洛蒂心路历程的变化、创作风格的转变、理智与情感的斗争及女权主义思想的前后差异。《简·爱》和《维莱特》被公认为夏洛蒂的巅峰之作,是该时期教师题材小说的代表,并具有自传色彩和典型意义,值得探讨。
徐菊*徐菊:《经典的嬗变:<简·爱>在中国的接受史研究》,上海文艺出版社2010年版。概括了1917—2010年间国内对《简·爱》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精神分析法、基督教文化研究、叙事学以及语用学等常见的研究视角。然而,正如冯茜*冯茜:《英国的石楠花在中国:勃朗特姐妹作品在中国的流布及影响》,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指出的,相比之下《维莱特》在中国的研究局面甚是冷清,仅有为数不多的几篇论文解读了作者的创作过程及转变、女性形象塑造和哥特小说因素。关于教师方面的探讨,国内研究起于2000年,多为对家庭女教师的研究,仅有的十来篇论文基本都是围绕类似题材小说主人公的比较,如简·爱与萨克雷笔下的瑞贝卡,笼统探讨社会环境、家庭背景对人物的影响和塑造,研究作家创作观特别是女性意识的影响。国内的研究方法、观点集大成于周颖。*周颖:《想象与现实的痛苦:1800—1850英国女作家笔下的家庭女教师》,《外国文学评论》2012年第1期,第94-108页。通过分析英国19世纪上半叶三位女性小说家笔下的家庭女教师形象,她指出家庭女教师的痛苦有现实的依据,也有想象的成分,有基于客观现实的敏锐观察,也有源于主观经验的无意识投射。比起之前的研究,周颖研究的角度更加全面、文本分析也更具体细腻,但许是篇幅有限,还是遗漏了对小说中教育方法、教育环境和教师形象的具体研究。这些方面仍是国内研究的空白之处。
尽管国外对女(家庭)教师的研究也为数不多,但更为深入、全面。Teachman*Teachman D, Understanding Jane Eyre,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Press,2001.认为女教师的出现挑战了维多利亚早期对资产阶级女性的标准,即经济的依赖性和安逸的生活方式。但是Regaignon*Regaignon, Dara Rossman, Instructive Sufficiency: Re-reading the Governess through Agnes Grey, Victorian Literature and Culture,2001,No.2,pp.85-108.认为女教师的重要性远不止如此。他认为她们的出现对整个社会的教育理念产生了巨大的潜移默化的影响。Lecaros*Lecaros, Cecilia Wads, The Victorian Governess Novel, Lund University Press,2001.也同意这一观点,认为在阅读这类小说时读者不能忽略作家对育儿方法、教学法及宗教教育等的讨论,该书也因此被认为是研究女(家庭)教师题材小说的教科书。但Winter*Winter, Sara, Pedagogical Economies: The Examination and the Victorian Literary Man, and: Educating Women: Cultural Conflict and Victorian Literature, and: The Victorian Governess Novel (review), Victorian Literature and Culture,2008,No.2,pp.317-329.认为,Lecaros的研究仍有欠缺,如因篇幅有限只是挑了一两个饱含精华的片段(就算最出名的《简·爱》也不例外),是对这类小说总体特点的笼统概括,缺乏对某一作品精细、深入的研究。Devine*Devine, Nesta, Spectral Strangers: Charlotte Bront⊇’s teachers, Educational Philosophy and Theory,2013,No.4,pp.383-395.弥补了这一不足,深入分析了简·爱和露西·斯诺的教学方法,探讨作为一个陌生者或外来者如何驾驭课堂,处理感性与理性的矛盾,研究其看似不够科学的教学法的社会因素。这是国内外有关作品中教师方面迄今最前沿的研究,但仍给后来者留下了探讨的余地,即整个教育环境、教育者乃至社会对教师人品、教育方法的影响,尤其是这些方面与作者本人思想、经历的关系。
本文将集中探讨这两部经典小说中与教育、教师相关的内容,即教育者正反刻画、教学风格的差异、教育者不同的命运安排,从而了解夏洛蒂的教育观,并以此深入了解作者的教育观与她的生活经历、心路历程、创作风格、女权意识、理智与情感斗争的关系。
对于教师“身教”的作用,芬斯特马赫*墨菲·玛多娜:《美国蓝带学校的品性教育——应对挑战的最佳实践》,周玲、张学文译,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2年版。有这样的表述:教师应以身作则,言传身教,令学生从教师身上看到为人诚实、竞争公平、替他人着想、宽容共享等品质。在这两部小说中,夏洛蒂通过刻画正反两种教育者形象,透露了她的师德观,同时也泄露了最初她妥协于男权社会的女性意识,最终理智占上风的情感斗争。
(一)正面形象
谭波尔小姐是夏洛蒂不吝美词竭力塑造的教师的光辉形象,善良又博学的她,总是神态端庄,举止安详,谈吐优雅,“是简·爱教育上的替代母亲”。*张红芳:《<简·爱>》中的替代母亲》,《中北大学学报》2011年第6期,第92页。寄宿学校条件恶劣,但简仍愿留下,是因为老师给了她母亲般的关爱和家的温暖。当孩子们吃不饱时,她会想方设法再找些食物;当布洛克赫斯特先生当众污蔑简时,她愿意去倾听,设法弄清真相并为之澄清;当海伦生病去世时,她细心照顾伤心无助的简。简把谭波尔小姐当做了母亲,决定留在她身边并成为一名教师,并坦言“她的友谊和交往一直是我的安慰;她是我的母亲、保护人,后来又是我的伴侣”,“从她离开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一切稳定的情绪,一切使我感到劳渥德有几分像我的家的联想,全都跟她一起消失了”。*夏洛蒂·勃朗特:《简·爱》,祝庆英译,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10年版,第78页。
如果说谭波尔小姐是一个让人喜爱的女子,是维多利亚时代“家庭天使”的典型,“完美,圣洁”,夏洛蒂难以隐藏对她的喜爱之情透露了维多利亚男权思想对作者本人潜移默化的影响,*王纠:《论维多利亚前期中产阶级妇女的地位》,《江西社会科学》2001年第6期,第96页。那么《维莱特》中的露西·斯诺则是让人先是同情而后又敬佩的女子。她是一个清教徒,相貌平平,出身贫寒,为了生计漂洋过海孤身一人来到维莱特,给寄宿学校的校长贝克夫人当家庭女教师后又担任该校教师。虽没有简·爱式的灰姑娘遭遇,因为她的初恋约翰医生只把她当做朋友,而保罗最终生死不明,但露西的成长更真实:由早期的隐忍甚至有些怯弱到后面的反击,批判校长的自私、贪婪、纵欲、虚伪,并最终走向独立,赢得学生的尊重与爱戴,最后其开办学校的经营管理方式也获得社会的认可。
毫无疑问,露西的个人经历对学生而言比起简·爱更真实,更有励志性。她勇敢面对寒冷和凄苦世界的人格力量也更有号召力和传染力;露西的冷静、睿智、淡然也让读者看到了一个热烈情感幻灭后抛弃灰姑娘幻想、用理智与平静之心来描绘社会的夏洛蒂。*史汝波、王爱燕:《论<维莱特>中的“看”》,《浙江社会科学》2009年第12期,第91页。
(二)负面刻画
福柯*Foucault, Michel, Discipline and Punish: The Birth of Prison, Vintage,1977,p.115.认为人类都生活在充满纪律约束与惩罚的空间之中;它是统治者权力实践和纪律约束不可或缺的机制,是权力运转重要的场所和媒介,学校、军营、医院等都归属此类。两位校长把学校空间下的权力滥施无余。
《简·爱》中的校长布洛克赫斯特是个十足的伪君子,严厉且残忍,可他却披着宗教的外衣,满口仁义道德。他让学生们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中,基本温饱得不到满足,清晨要破冰洗脸,吃烧焦的粥、散发着恶臭的土豆,却说是让她们的灵魂得到升华;他压制女学生们的物质欲望,自己的妻女却衣着鲜亮;他对简悲苦经历毫无同情之心,反而在学校散布她“撒谎的事实”企图孤立弱小的心灵。“当上层建筑的权力机制进入空间之后,空间也就成为训诫的工具”。*Foucault, Michel, Discipline and Punish: The Birth of Prison, Vintage,1977,p.173.在他的黑暗统治下,学校其他几位女学监们也冷酷无情地鞭打学生、发号施令,把自己对生活的不满发泄在更可怜的学生身上,对教学更是无精打采敷衍了事。
“最佳的规训手段就是可以随时监视一切”,统治阶级通过空间上的监视实现规训。*Foucault, Michel, Discipline and Punish: The Birth of Prison, Vintage,1977,p.173.《维莱特》中的校长贝克夫人就是这样对学校进行间谍式管理。无所不在、无孔不入的监视正是她的“治校良方”,“监视”与“侦察”是她的口令。*夏洛蒂·勃朗特:《维莱特》,吴钧陶、西海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0年版,第75-76页。初到学校当晚,露西就遭到了被窥视的侮辱:贝克夫人深更半夜幽灵般地出现在她的卧室,在检查了她一切私人物品之后甚至复制了房间钥匙;从此,露西完全在她掌握之中,毫无隐私可言。而且,对夫人而言,利益是开启她本性的万能钥匙,是她的生命的全部。这也是她阻挠露西与保罗恋情的动机,因为她本人急着和他结婚以便将他和她的利益绑在一起。阴谋失败后恼羞成怒的她最后把保罗遣送到国外,使其生死不明。在这种教育氛围中,某些女学生也自私、轻浮起来,以玩弄男性、看他们为自己争风吃醋相互搏斗而乐。
对于小说家的道德责任问题,布思认为作家应有本人的道德判断,“艺术家具有一种道德义务,作为他要‘写好’的审美义务的基本部分”。*Booth, Wayne C, Rhetoric of Fiction,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3,p.388.夏洛蒂通过对教育者正反对比的鲜明刻画,让我们见识了何以为师,成功履行了一名作家该有的伦理责任。
Derrida*Derrida J, The Politics of Friendship, Verso,1997.认为,师生关系,即自我与他者的关系,理应是一种“爱欲关系”,即像爱人一样努力靠近,倾听、回应,但同时又得保持一定的距离,甚至认为师生间不应有真正的“友谊”,以免影响教师授业。简·爱的教学法更多体现前者,而露西更注意后者,不同的选择体现了夏洛蒂从浪漫情感到冷静理智的转变。
简·爱对学生的“掌控”与威信的树立主要凭借培养师生间的爱意(affection),不管在做家庭教师教育阿黛勒,还是后来担任乡村老师。她觉得自己真诚地关心阿黛勒的幸福和进步,默默地喜欢这个小家伙,这使两人之间维系着一种彼此都感到满意的关系。担任乡村学校教师时,她努力驱除最早的负面情感,比如认为来到这里真是有失身份,对周遭的贫穷、无知与粗俗感到失望甚至蔑视,令自己相信他们“跟出身最好的人一般,具备天生的美德、雅致,智慧、善良的情感”,这些美好之物都可能在她们的心田里发芽;而帮助这些萌芽成长,在尽责时能获得某种愉快。教师对学生深沉诚挚的爱,是沟通学生心灵、启迪学生智慧的一把金钥匙。简“以爱收爱”的教学方法得到了回报,得到了学生的爱戴和他们父母的尊重。
相比之下,露西的教学没有简·爱那么和谐、欣喜。毕竟她随时受人干预教育培养计划,难按意愿行事。福柯*Foucault, Michel, Discipline and Punish: The Birth of Prison, Vintage,1977.认为,权利主体对客体长期的监视最终会导致规则内化,实现被监视者进行自我监视的目的。在校长的间谍式管理下,露西多少也受了影响,采用强制手段来管教学生。如在第一堂英语课上,她的教师权威遭到了挑战,学生乱哄哄,对她都带着挑衅的眼光,于是她出其不意地将一个学生锁进橱柜,使课堂变得哑然无声、恢复秩序。为了震慑住自以为是的学生,她不得不采取了“侮辱”的方法,拿起一个最高、最美但又最顽劣的学生的作文,当堂大声朗读其中的愚蠢片段后,把本子撕成两半,以此建立起她的知识威信。
Derrida*Derrida J, The Politics of Friendship, Verso,1997,p.60.认为,如果学生觉得老师关爱自己,那他们会学得更好。在这点上简做得更好,因此能在尽责中获得愉快,而露西的不足应该就是不会“伪造温情”了。正如露西的姓氏(Snow)那样,她外表冰冷、冷漠,导致学生与她之间有些隔阂,只有敬畏、难生爱意,尽管其内心也渴望爱情、追求友谊。比起简·爱的浪漫,露西更侧重于理性,即教师是谋生的手段,尽责就可。两部小说虽都有自传色彩,但《简·爱》是夏洛蒂“诗意的生平”,而《维莱特》是“真实的生平”。露西的教学经历反射了夏洛蒂姐妹们艰辛与郁闷的教师经历。而这又与维多利亚时期教师地位卑微息息相关。两本小说中教学风格的变化展现了夏洛蒂心路历程、创作风格的转变,即从感性到理性的过渡。所以,这两部小说中教育工作者不同的结局安排也是理所当然了。
夏洛蒂的这两部小说可以被看成是自传体的同名小说,只不过副标题略有不同罢了。《简·爱》是夏洛蒂“诗意的生平”,而《维莱特》则是“真实的生平”。*杨静远:《勃朗特姐妹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年版,第183页。从“诗意”到“真实”的转变,在夏洛蒂对书中几个教育工作者的命运安排可见一斑,这也折射出作者女权意识的转变。
一笔意外的遗产让简·爱摆脱了经济地位低下的窘境,而相爱的罗切斯特先生因失明而更依赖于她。之前桀骜不驯的简发现再当教师“不切实际”,扮演起了“家庭天使”的角色,“乐此不疲”地相夫教子,充当丈夫的眼睛和右手。正如Devine所言,尽管她经济地位的提升、外貌上比失明后的男主角更有优势,在家庭占主导地位,反映出夏洛蒂理想的男女平等的女权意识,但“简·爱(仍)非常贴近维多利亚时代对女性的接受标准”,实际上体现了维多利亚时代女性文学妥协的一面,是夏洛蒂在情感与理智之争后折中于理想与现实的结果。*Devine, Nesta, Spectral Strangers: Charlotte Bront⊇’s Teachers, Educational Philosophy and Theory,2013,No.4,p.386.布思指出,在追求完美形式时,作家必然会违反某些表面事实或真理,或出于社会的或商业的准则,或是为了小说的成功,而不顾生活或艺术中的可能性。*Booth, Wayne C, Rhetoric of Fiction,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3.夏洛蒂也未能免俗地安排了从天而降的遗产。
对于露西,夏洛蒂却安排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当露西事业有成后,夏洛蒂并不让她如《简·爱》的谭波尔小姐一样嫁作人妇,像简与罗切斯特一样与保罗举案齐眉——尽管这是夏洛蒂自己父亲所期盼并要求于她的结局。她最终的让步是对保罗是否葬身海底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种小说结局的动因一直是批评家感兴趣的。比如,Devine认为在作者的眼里,“一份教师的职业所带来的经济成功,足以替代婚姻”。*Devine, Nesta, Spectral Strangers: Charlotte Bront⊇’s Teachers, Educational Philosophy and Theory,2013,No.4,p.393.但笔者认为,这是夏洛蒂体现出来的、不同于《简·爱》中的女权意识,即刻意让女主角在发展事业的路上挣脱夫权束缚,成为一个真正独立自主的女子,以免嫁为人妻后逐步退回至“家中的天使”、依赖、无权的角色。这也是作者“杀死房中天使的方式”,“只有这样女人才能够真正独立自主”。*刘国鸿、吴庆宏:《<维莱特>中的女性书写策略》,《湖南医科大学学报》2008年第3期,第100页。
弗洛伊德指出,人们只有将潜意识的东西转换成意识层面之物,心理创伤方可能减轻,纵然不可能被永久消除。露西的经历映射了夏洛蒂在求学时被自己的家庭老师拒绝后,爱情幻灭、心灰意冷的情愫;露西的创伤记忆的书写,是“夏洛蒂通过自身创伤经验和被压抑情感的表达”。*张莹:《谈夏洛蒂·勃朗特作品中的创伤记忆书写》,《中南大学学报》2010年第6期,第153页。
夏洛蒂在这样心境下所刻画出来的露西,是一个“冷冰冰的教化者”,“一幅理智女人的画像”,“自我克制,反对自我放纵”,其性格特点也势必不同于情感占主导地位的简·爱,因为两者本身就“代表了德国理想主义和康德理性主义的哲学派系”。*Devine, Nesta, Spectral Strangers: Charlotte Bront⊇’s Teachers, Educational Philosophy and Theory,2013,No.4,pp.387-388.
夏洛蒂情感与理智的转变也体现在对两个校长的态度和结局安排上。简对校长布洛克赫斯特深恶痛绝,对他的丑恶嘴脸被揭发拍手称快。然而,露西对贝克夫人的态度却是褒贬有之。她情感上非常憎恨贝克夫人的监视,理智上却很清醒地知道这并非贝克夫人的独创,而是当时学校通行做法,是所处的时代和社会统治方式的缩影,所以她不无揶揄也欣赏地认为校长是一位非常伟大有本事的女人。因此,关于露西与贝克夫人的关系, Hunt*Hunt, Linda C, Sustenance and Balm: The Question of Female Friendship in Shirley and Villette, Tulsa Studies in Women’s Literature,1982,No.1,pp.55-66.指出,贝克夫人是露西的联盟对象,因为前者生活独立,依靠自己拥有一番事业。而露西也显然愿将她视为楷模,并坦承贝克夫人给予她一种特殊力量使她对自我有更新的认识,并有机会从保育员变成英语教师。Divine甚至认为,露西“有着成为布罗克赫斯特的潜力”,除了她不会虐待学生,将是20年后的另一个贝克夫人,冷静,独立,有能力,有洞察力。*Devine, Nesta, Spectral Strangers: Charlotte Bront⊇’s Teachers, Educational Philosophy and Theory,2013,No.4,pp.387-388.
《维莱特》和《简·爱》代表了夏洛蒂创作的两个高峰,虽风格迥异但互为补充,构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在《简·爱》里,作者追寻着理想世界,在《维莱特》中作者体验着现实世界。在这两部小说里,夏洛蒂借鉴了自己多年丰富的(家庭)教师经历,为读者塑造了正反教育者形象,反映了作者的师德观,遵循了“文学的审美功能必须同文学的教诲功能结合在一起”的要旨*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基本理论与术语》,《外国文学研究》2010年第1期,第12页。;通过对两个女主人公不同的教学方法的叙述,向读者展现了作者从感性到理性的过渡;对小说中几个重要教育工作者的不同命运安排、褒贬评价,则体现了作者女权意识的变化,意欲跳出维多利亚女性文学向男权社会妥协的牢笼,并书写了作者的创伤记忆,倾诉了她的心路历程。夏洛蒂确实是位“文学大师”,她不仅向读者展示了“何以为师”,更透露了师者的生存环境、心境变化和情境选择。笔者认为,从教育、教师这一新的角度出发,可以换个视点欣赏这两部经典作品,感受夏洛蒂不同的女权思想、心路历程和写作风格。当然,本文主要是以女性教师角度出发来分析探讨,关于男性教师这部分还有进一步研究的空间。
收稿日期:2014-05-16
A Study on the Different Charlotte inJaneEyreandVillettethrough Analyzing “How to Be Teachers”
WU Ronglan
(ForeignLanguagesSchoolofZhejiangShurenUniversity,Hangzhou,Zhejiang, 310015,China)
JaneEyreandVilletteare two autobiographical novels of Charlotte Bronte. However, through illustrating how to be teachers, that is, describing virtuous and evil teachers, narrating different teaching styles and arranging different fates for the main teachers, the author presented her transition of feminist ideas from surrendering to the patriarchal society to adopting an extreme way to assert feminist independence, her transformation from romantic sentimentalism to cold enlightenment, which resulted from her traumatic writing of her own memories.
JaneEyre;Villette; teachers; feminism; sense and sensibility
2013-12-25
2013年浙江省外文学会一般课题(ZWYB2013013)
吴荣兰,女,福建泉州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10.3969/j.issn.1671-2714.2014.05.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