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惠
我的姥爷是个”老铁路”,是火车司机出身,那个时候他开得还是蒸汽机车。我很小的时候,姥姥或者妈妈常抱着我看火车,自豪地告诉我,姥爷曾经是火车的司机,现在不当火车司机了,就选中了当火车司机的爸爸接他的班开火车,妈妈也在姥爷的单位上班,但没有机会当司机。在一个休息日,姥爷领着我到单位看火车。当时我看到那么大一个房子里有那么多火车很惊讶。看着那样一个大物趴在那里,冒出的热气像白云飘飘,喘气的声音像号角嘹亮, 跑起来的速度飞一样快,一会儿就在眼前消失了,他还会跑到好远好远的地方。一种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我就想妈妈为什么当不了司机呢,我就要像姥爷、爸爸一样当司机驾驭这个庞然大物。这样想着,喜欢画画的我就在姥爷办公室画了一幅画:姥爷、爸爸和我各自驾驶一列火车,而我驾驶的火车像火箭一样在天上飞。起了个题目:姥爷、爸爸和我。姥爷看后,称赞我说“像铁路的孙女”。
我懂事了,父亲不当司机了,到很远的城市读书,一读就是几年,说是为了更好地为铁路服务。当时我家的环境不是很好,房子有些陈旧,隔音效果也很差,每个夏天我都可以清楚的听到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每个季节都伴随着轰轰隆隆的火车声。看妈妈收拾东西,就知道爸爸又回学校上学了。那时候我看见别的小朋友是爸爸妈妈一起接送去幼儿园,我说最大的心愿就是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面去幼儿园。我过生日那天爸爸真的回来了,骑着他那辆复古又陈旧的老式自行车送我去幼儿园,他还带着我在门口徘徊很久才进去,为了让别的小朋友看见,不再被他们笑话没有爸爸。以后的每个周末,我爸都准时接我,在我的幼小心灵中我感到我的童年幸福美满。直到高中的一天,我因晚上睡得晚不愿起床,我妈对我说;“当年你爸为了接你放学,每次都错过下午的火车,坐半夜车回学校,整整三年啊”,我惊呆了,再也没有困意。对父亲,我实在惭愧得说不出话来。父亲的爱,就像大山一样,高大而坚定,虽然没有华丽的词语,没有亲昵的动作,但总是沉甸甸的。
刚上高中的我,像所有孩子一样是人生中最叛逆的时候。她也像所有妈妈一样为我的学习绞尽脑汁!那时候她为了我的学习拿出一半的工资为我请家教,那时候家里并不富裕,我补课的费用是家里最大的开支。青春期的我偶尔也想买件新衣服,妈妈尽管手头不宽裕,但还是尽可能满足我,但当时我却忽视了她那件穿了几年即使起球也舍不得换掉的过时旧毛衣。我的妈妈善良贤惠,每次都多给家教一些补课费,对于我的不解,她总是摸摸我的头,出门在外不容易,能帮就帮帮他们,可是到了月末我家钱不够花了,我就和妈妈一起到姥姥家蹭饭吃。妈妈的爱就像一首深情的歌,宛转悠扬,轻吟浅唱。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爸妈送我的路上,我无意间看到了他们头上长出的白发,我好像一下长大了好几岁。
大学毕业,姥爷和爸爸坚决支持我回到他们曾经工作的单位,我融入了铁路这个半军事化的行列。铁路已经从蒸汽机车到电气化机车再到高铁动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每天上班都凝视段门前的雕塑,感受机务人负重进取、开拓奉献的崇高境界。当年祖父辈们驾驶的蒸气机车已经展列在段门前,从机车上斑斑锈迹的历史屐痕,仿佛看到了祖父辈走过的岁月,看到了一代代机务人的坚持,它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如果说铁路的发展是一代又一代人的接力赛,那么我们就是这一代的接力人。我们赶上了高铁时代,在这场划时代的变革中,每时每刻都激励我用一颗感恩于祖父辈的心去放飞理想,去实现自身的价值。 是的,姥爷和父母陪着我在铁路的变革中一点点长大,我将陪着姥爷和父母在铁路的发展中一点点变老,我将踩着祖父辈的脚印让他们看到中国铁路在一步步走向辉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