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娜
摘 要:在美学史上,关于悲剧及悲剧美感的相关问题,一直是一个令人困惑的美学问题。本文试从悲剧的定义、马恩对悲剧冲突和悲剧美感问题的论断、悲剧美感产生的原因和悲剧美感的构成因素四个方面,对悲剧的美感問题进行较为全面地分析,并提出本人对于这个问题的一些拙见。
关键词:悲剧;悲剧冲突;悲剧美感
[中图分类号]: B83-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05--01
美学范畴意义上的悲剧是不同于文体学意义上的悲剧的。前者更侧重于对于悲剧的审美效果,即“悲剧美感”问题的探讨,具有独立的美学价值和意义,而不是像后者那样注重对戏剧形式的研究。十九世纪俄国美学家别林斯基在谈到悲剧美感时曾指出:“没有一种诗象悲剧这样强烈地控制着我们的灵魂,以如此不可抗拒的魅力使我们心向神往,给我们如此高尚的享受。”
一、什么是悲剧?
西方美学史上研究悲剧最有影响的就是亚里士多德、黑格尔和尼采。亚里士多德曾为悲剧下过一个定义:“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他的媒介是语言,具有各种悦耳之音,分别在剧的各部分使用;模仿方式是借人物的动作来表达,而不是采用叙述法;借引起怜悯和恐惧来使这种情绪得到陶冶。”①他认为悲剧是人的行为造成的,悲剧能够引起人的怜悯和恐惧,并使其得到净化。而黑格尔则认为悲剧表现了两种对立理想或“普遍力量”的冲突、调解,并使人产生愉快和振奋的情绪。尼采则提出了“悲剧是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的结合,本质上是酒神精神”的观点。他认为悲剧给人带来的是痛苦与狂喜交融的迷狂状态。
另外,笔者认为作为艺术审美范畴的悲剧应该区别于日常生活用语的悲剧。虽然艺术悲剧是现实生活中悲剧的反映,但并非生活中一切悲惨现象都可以成为艺术悲剧。从审美客体上看,能够成为艺术题材的悲剧现实,必然要包含现实人生的逻辑、精神和理想,并符合审美的规律。从审美主体上看,悲剧作者在作品中要表现出反映价值取向和精神向度的历史性思考以及独特的情感体验。
二、马克思、恩格斯对悲剧冲突和悲剧美感问题的论断
恩格斯在《致斐迪南·拉萨尔》的信中特别提出了关于悲剧冲突的观念:“历史的必然要求和这个要求的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悲剧性冲突。” ②
“历史的必然要求”指的是影响社会历史发展的、重大的、社会历史的愿望、要求和事件。这是悲剧冲突的逻辑前提,是悲剧主人公正面、正义素质的体现。而“实际上不可能实现”则是悲剧产生的根源。从客观上分析,由于历史条件的局限,一定时期内,敌对势力、制造悲剧的势力会暂时过于强大。从主观上分析,会受到主人公自身观念和思想的局限,如主人公性格、心理缺陷、主人公对某些问题论断的失误等。诚如在《红楼梦》中,宝黛爱情要求符合历史发展的潮流,但其爱情悲剧也是历史必然所致。一方面,在那个时代自由恋爱是违反封建礼教和道德的,会被认为是家庭的败类。另一方面,宝黛的爱情是脆弱的,虽有追求的热情,而对于如何通过斗争反抗维持幸福却是苍白无力的。没有勇气公开抗争,只能无奈地接受命运的判决。因此黛玉之死、宝玉出家都是必然的。
马克思认为人类的历史是一部不尽追求和自我完善的历史,理想与现实、感情与理智、生存与死亡这三大矛盾是长期困扰人类心灵的悲剧性冲突。因此可以说人类顽强的生命欲求以及由此而升华的旺盛的实践生命力是悲剧性的逻辑前提,而悲剧美感正体现在生命痛苦和实践磨难中所领尝到的人类存在尊严和生命力量的伟大。
马恩是从社会历史角度来分析悲剧冲突及美感现象的,认为人们在悲剧中看到了人类实践和抗争,正义必然会战胜邪恶,“实际上不可能实现”只是暂时的,最终是可能实现的。
三、悲剧美感是如何产生的?
诚然马恩关于悲剧艺术的论断是进步的,但也没有全面揭示悲剧美感的奥秘,那么悲剧美感究竟是如何产生的呢?
我认为悲剧美感主要来自于欣赏者在悲剧中看到了真实生活的面貌和人类的本质力量,从而能够“视悲为乐”,产生一种被理解后的快感。即使人们在欣赏悲剧时曾一度沉痛,但这只是暂时的,随后就会产生一种被理解的感激和欢喜。可以说悲剧美感基本上是来自痛感的快感。
具体来说,首先人的主体性的生存和发展是一个悲剧性的历程,而人们的真实生活便是悲剧与抗争的交织,其次悲剧是现实生活的缩影,寄托了人类对理想化生活的憧憬,人们在欣赏悲剧时便会产生被理解的愉悦感。因此悲剧就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人们在挥洒情泪的同时,也明确了对真善美的追求和热爱,并从忧患沉痛中产生了对理想的深刻信念。
四、悲剧美感的构成因素
叶朗先生在《美学原理》一书中指出:“悲剧美感主要包含三种因素:一是怜悯,就是看到命运的不公正带给人的痛苦而产生的同情和惋惜;二是恐惧,就是对于操纵人们命运的不可知的力量的恐惧;三是振奋,就是悲剧主人公在命运的巨石压顶时依然保持自身人格尊严和精神自由的英雄气概所引起的震撼和鼓舞,这是灵魂的净化和升华。”③
由于悲剧艺术表现的特殊性,悲剧美感一般伴随着怜悯、恐惧等情感反应,而这些痛感最终与振奋统一起来,构成悲剧特有的美感。正因为如此,悲剧唤起人的怜悯、恐惧,不是把人引向悲观,而是使人得到振奋、激励,得到精神境界的提高。就像朱光潜先生所说的那样,“悲剧在征服我们和使我们生畏之后,又会使我们振奋、鼓舞。”④例如在《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中,普罗米修斯在同非正义的、暂时强大的敌对势力的冲突中,虽然遭到不幸,但他的美好品质和正义行动却代表了历史的必然要求,显示出了社会发展的进步趋势。因此我们虽然为普罗米修斯的遭遇感到痛苦、悲哀,但更多的是受到他那种英雄气概的震撼和鼓舞。
总之,通过上述四个方面的分析,我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悲剧确实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和意义。它不仅向我们展示了人类所面临的不可抗拒的灾难和厄运,而且赞扬了人类敢于同灾难、厄运抗争的美好人性和顽强的生命力,体现了人类存在的尊严和生命力量的伟大,从而引发悲剧美感的产生,给人心灵以真善美的启迪教育。
参考文献:
[1]亚里士多德:《诗学》,第19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版。
[2]陆贵山、周忠厚:《马克思主义文艺论著选讲》,第190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3]叶朗:《美学原理》,第356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
[4]朱光潜:《悲剧心理学》,第147页,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