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救了许多生命的六个字
大教育家陶行知在南京燕子矶写下的“想一想死不得”警示牌,使无数欲在此轻生的人打消了投江的念头,挽回了许多生命,这不能不说是中外文化史上的一大奇迹。这六个字充分体现了语言的力量,更彰显了文化的张力。
燕子矶位于南京城区东北郊的长江边上,是幕府山东延之余脉,有“天下第一矶”之称。陡峭的山崖兀立江畔,三面临江(只有南面与江岸毗连),壁立千仞,宛若展翅欲飞的矫燕,故名“燕子矶”。立于矶顶远眺,视野开阔,长江一泻千里,江帆点点。江边怪石险峻,突入江心,在矶上俯视更见矶下惊涛拍岸、江水汹涌澎湃。巨浪翻滚,漩涡一个挨一个。湍急的江流拍打着赤褐色的悬崖石壁,江风卷起的大浪一波接一波地向矶底的崖石撞去,化作万千水花,尤为壮观。
矶,即水边突出的岩石或石滩。燕子矶与安徽采石矶、湖南岳阳的城陵矶并称为长江三大矶。燕子矶地势十分险要,自古便是重要的长江渡口和军事重地,更被誉为“万里长江第一矶”。这里历来是文人墨客临江抒怀的胜地,刘继兴考证,李白、史可法等名流都曾在此饮酒赋诗,而清初康熙、乾隆二帝下江南时,也都曾泊舟在此。矶顶现有御碑亭一座,亭中石碑正面刻着清乾隆帝所书“燕子矶”三个大字;“燕矶夕照”早在明末清初时就是“金陵四十八景”之一。
这样一个风景美丽的地方,竟然曾经是个著名的“自杀胜地”,曾是一处令人胆寒心碎的“鬼门关”。南京数百年来曾流传一句俗语:“燕子矶的肉包子,一两(仰)一个”,意思是说在燕子矶跳崖坠江自杀者多。据资料记载,过去数百年间,燕子矶发生的跳崖自杀悲剧多得无法统计。也许是见得多了,人们渐渐麻木、漠然,习以为常,以至于人的生命像“肉包子”般无足轻重。终于,1927年,有一个人走来了,他平心静气但又痛心疾首地说了句:“想一想,死不得。”声音不大,却如黄钟大吕震醒世人,从鬼门关口拉回了许多正在走向死亡的生命。这个人,就是大教育家陶行知。
1927年,陶行知来到南京燕子矶畔的晓庄乡,创办晓庄师范学校。一天,他听到人们谈论,燕子矶下又浮起了一具女尸,并且是个学生。他极感不安,立即到学校木工场找来块木牌,在上面写了劝喻轻生者的话:“想一想死不得”。大字下边还写了几行小字:“人生为一大事来,当做一件大事去。你年富力强,有国当救,有民当爱,岂可轻生?死有重于泰山,或有轻于鸿毛,与其投江而死,何如从事乡村教育为中国三万万四千万同胞努力而死!”陶行知把木牌竖立在燕子矶头,又委托一位在附近开茶馆的朋友多留心,看见有人在矶头徘徊要赶快上前劝说。此后,不少来到这儿打算自杀的人,看了木牌,听了劝说,“想一想”后,真觉得“死不得”,终于重新鼓起了生活的勇气。
“文革”期间,两位被打成“臭老九”的知识分子不堪忍受凌辱,一起来到燕子矶,准备终结生命,但陶行知先生的劝诫碑拦阻了他们,他们咬牙坚持活了过来,终于盼到了云开日出。1980年,时年88岁的复旦大学教授陈子展先生回忆说:“我在南京上大学时得了胃溃疡。一次我正在读书,一阵阵剧痛袭来,简直使我要发疯了,便无可奈何地来到燕子矶,想跳江了却一生。我抬头望去,只见木牌上写着‘想一想死不得,我猛醒,终于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简单朴实的六个字,居然挽救了许多生命,可谓功莫大焉。阅尽人间风雨的燕子矶如今依然守望着长江,当年陶行知立的木牌因岁月沧桑已不复存在,我们现在见到的是后人复立的石碑,但上面镌刻着的六个大字“想一想死不得”,依然是陶行知先生的手迹。
民国两奇才联袂演绎的文化奇闻
五四运动前夕,蒋百里和梁启超等结伴欧游。以巴黎为大本营,用一年的时间踏遍比利时、荷兰、瑞士、意大利、德国等主要欧洲国家。归国后梁氏撰成名著《欧游心影录》,蒋百里则撰成名著《欧洲文艺复兴史》。
欧游之后的梁启超,看到的是“科学破产”,彻底放弃“科学万能”的迷梦,认为“中国不能效法欧洲”,主张中国人当在中国文化上“站稳脚跟”。欧游之后的蒋百里,看到的却是“万卉齐开,佳谷生矣”的盛景,认定中国必得走上“人之发见”与“世界之发见”的那条“文艺复兴”之路,因为此路“实为人类精神界之春雷”,实为吾民族梦寐以求之“曙光”……
蒋百里的《欧洲文艺复兴史》一书,于文艺复兴时期精神,体会很深。1921年问世后,14个月内连出了三版。当时正值五四运动之后,“民主、科学”两大旗帜深入人心。蒋百里在文中提出的“人之发见,世界之发见”两点,正是“民主、科学”的生动注脚,引领了时代精神。《欧洲文艺复兴史》被公认为是我国人士所撰有关文艺复兴的第一本著作,至今还被用作中央美院的西方艺术史教材。
著名文史学家曹聚仁读过本书后,以达·芬奇之“多方面的光芒”评蒋百里:“百里先生也是这样一种人物,一生既为军事学家,又为政论家,也擅长文史研究,诗词都不错,字也写得很好,说话滔滔不绝,风趣横溢。”
周维强以“文化史的名著”曾评价此书:“蒋百里著述甚多,《国防论》、《欧洲文艺复兴史》固然分别是军事学和文化史的名著,而1938年8月在武汉《大公报》上连载的《日本人——一个外国人的研究》,更是一部独具慧眼、入木三分的作品。”
蒋百里的《欧洲文艺复兴史》在成书过程中,还因为写序的事情,演绎出一则空前绝后的文化奇闻来,事情是这样的:
《欧洲文艺复兴史》约5万言,梁启超阅后大为赞赏,并评论此书为“极有价值之作,述而有创作精神”。蒋百里便请梁启超为此书作序。梁启超下笔不能自制,一篇序言竟也写了5万字,与原书字数相等。他又觉“天下固无此序体”,只好另作短序,而将此长序取名《清代学术概论》,单独出版,反过来请蒋百里为该书作了序言。这一趣事在当时轰动一时,被传为文化史上的佳话。
众所周知,梁启超是我国近代史上著名的政治活动家、启蒙思想家、资产阶级宣传家、教育家、史学家和文学家。而被誉为“把近代西方先进军事理论系统地介绍到中国来的第一人”的蒋百里,则是我国近代卓有建树的军事学家与文史大家(蒋百里还是大科学家钱学森的岳父),他们俩联袂演绎的这一段“作序”奇闻,点亮了近代文化史的天空,也为我们的文化史增添了些许魅力。endprint
黄埔史上最早的国共交锋
一部黄埔军校史,即是坚持还是背离孙中山倡导的黄埔精神的历史。所以,黄埔军校中的国民党人和共产党人的斗争由来已久。最早的斗争当属黄埔一期生、共产党员宣侠父与蒋介石的交锋。
1924年,在国共两党首度携手合作、国民革命风起云涌之际,孙中山先生高瞻远瞩,视“教育为神圣事业,人才为立国大本”,在广州亲手创办了一文一武两所学堂——国立广东大学(今天的中山大学)和黄埔军校。黄埔军校建校时的正式名称为“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因其校址设在广州东南的黄埔岛,史称黄埔军校。
黄埔军校是孙中山先生在中国共产党和苏联的积极支持和帮助下创办的,是第一次国共合作的产物。作为中国现代历史上第一所培养革命干部的新型军事政治学校,其影响之深远,作用之巨大,名声之显赫,都是始料所不及的。
1924年7月6日,黄埔军校开学仅二十天,便成立了特别党部。这是孙中山根据苏联顾问鲍罗庭的建议,实行“以党治国,以党治军”的具体体现。特别党部作为军校的最高领导机构,须经选举产生。选举结果,蒋介石、严凤仪、金佛庄、陈复、李之龙五人当选为执委。蒋介石对此是既喜又忧,喜的是自己顺利当选;忧的是五名执委中,除自己外,全是有共产党员身份的国民党员。尽管身为校长,但在党部只是一名普通执委,从理论上讲没有特权,自己将来在黄埔就谈不上有什么作为了。如果按规矩办事,蒋介石就不是蒋介石了。他很快以校长、特别党部的名义下文,直接指定各党小组长,还规定党小组长每周直接向校长书面报告党内活动及工作情况。
文件下发后,共产党员宣侠父抗议了。宣侠父又名尧火,号剑魂,1899年12月出生于浙江省诸暨县。1920年夏,宣侠父以总成绩第一名自浙江省立甲种水产学校本科毕业,公费入日本北海道帝国大学学习。因为参加留日学生爱国运动,于1922年被迫回国。1923年在杭州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不久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1924年,宣侠父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他高高的个子,长的黑黑的,气宇轩昂,仪表非凡,很受师生们的欢迎。
宣侠父也是被指定的党小组长,他当时很严肃地给特别党部写了一份报告,毫不客气地把矛头直指校长蒋介石。他认为校长此举,是企图以军权代党权,违背了孙中山“以党治军”的原则,把党的基层组织变相地化作手中的工具,成为强权下监督同志的特务机构。他要求特别党部应组织基层分部的选举,并监督进行。
蒋介石看了报告后,气不打一处来,对宣侠父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即赶走宣侠父。但老谋深算的蒋介石考虑到,处理不好此事会影响政治立场和形象,于是他以老乡和校长的双重身份,招见了宣侠父。谈话很快陷入了僵局。蒋介石命令宣侠父写出悔过书,否则将开除出校。宣侠父不仅不写,三天后还愤然离开了军校。临走时,给同学留言:“大璞未完总是玉,精钢宁折不为钩。”当时许多人都未意识到,宣侠父所维护的,正是孙中山当作命脉的东西。这是黄埔岛上共产党与国民党第一次交手,却彻底地输了。
后来宣侠父入吉鸿昌部,1927年7月,蒋介石排挤共产党,宣侠父等共产党员被西北军礼送出境。无事可做的宣侠父,步入文坛,支持和参加“左翼作家联盟”的活动,撰写并出版了《西北远征记》和《入伍前后》两本书,一时间洛阳纸贵,在文坛声誉鹤起。后又任八路军高级参议。1938年7月31日,宣侠父在西安被蒋介石授意的国民党军统特务徐一觉秘密绑架和杀害,牺牲时年仅39岁。牺牲前不久,宣侠父在自己的一张近照背面,写下了一首七言诗:“健如奔马拙如牛,奋斗廿年未得休;顾影不禁心忐忑,居然老气已横秋。”
民国豪门间的献妻丑闻
盛升颐“投之以木桃”,孔令侃自然“报之以琼瑶”,于是国民政府财政部任命盛升颐为苏浙统税局局长。这自然是作为特务秘书的孔令侃大力举荐的结果。
抗战期间,孔祥熙由财政部部长升为行政院院长。有人进言,中央信托局因负责对外接运物资,已撤退到香港,何不派大公子去主持。喜欢发国难财的孔祥熙一听,感到这主意不错,就派孔令侃充当中信局常务理事,代行理事长职权,在香港主持工作。
于是,孔令侃来到香港。随行的还有盛升颐夫妇等人。中央信托局驻港机构除了抢运已向国外订购的军火外,还有续订飞机枪械子弹的任务,这无疑是可观的发财来源。于是孔令侃、宋子安、盛升颐三人商议筹组一家公司,专门承接这业务。这公司定名扬子,设在香港,由盛升颐担任总经理。
香港是个自由港,抗战后成为进出口的一条重要通道。扬子公司做起进出口买卖,交易愈做愈大。中央银行本来在上海有一个专用无线电台,上海失守后借着租界的掩护,专用电台仍然保留。为着掌握沪港两地的行情,同时与重庆联系,孔令侃在香港租了个套房,在密室里装了一部短波发报机,成为一个电台分台,自然是秘密的。
当时,孔令侃每天在香港办公,在九龙居住,中午吃饭不方便。盛升颐夫妇就盛情请他到自己家中用午餐,并让他餐后就在盛府午睡。盛太太使出全身解数来招待,不仅每天都是上好的菜肴,而且都亲自陪着吃饭。那盛升颐常常借故走开,饭后又安置他在自己的卧室里午睡,两人经常在一起共宿共眠,宛如夫妻。孔令侃把中信局和扬子公司两边的事物都交给盛升颐具体管理,盛升颐就此捞了大量钱财,所以他对太太与孔令侃的明铺暗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
在香港,孔令侃曾陷“商业间谍门”:他在香港秘密成立电台分台,不断和沪渝两地通报,很快就被英国当局发现,这个事情是港英当局绝对不能容忍的。英方碍于孔祥熙的面子,作出从速拆除的警告。然而,惯于我行我素的孔令侃表面上答应英方,背地里还在继续使用。一天,正当孔令侃向他母亲宋霭龄报告商情时,被英国情报人员当场抓获。港英当局的法庭作出判决,驱逐离港,限令两小时出境。孔令侃匆忙离港时,来不及带任何东西,只是带着那位盛太太一同去了菲律宾并与之结婚。这事后来传到重庆,使孔祥熙夫妇说不出的尴尬。和大小姐孔令仪的婚事一样,既无从反对,又无法承认。
1943年蒋宋美龄到美国访问,孔令侃担任秘书。抗战结束后,孔令侃回到上海创办扬子公司。1948年,国共内战后期,中国出现严重的恶性通货膨胀,政府进行金圆券改革,蒋经国到上海督导经济管制,以铁腕手段抑制物价,查封孔令侃的扬子公司,由于蒋介石和宋霭龄的干预,受到挫败。此后,孔令侃将资金转移到海外,本人定居美国。宋美龄到美国后,住在孔令侃在曼哈顿上东城为她购买的公寓内。1992年,孔令侃在纽约去世,年76岁,无后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