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首席摄影师，“潜伏”在奥巴马身边

在Flickr、推特网等社交网站上，每个月你都会看到一些奥巴马的“幕后照片”：半蹲着与小男孩打篮球、听到校园枪击案时双手抱臂、满面忧伤……这些照片都是出自皮特·索萨之手。也许你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却是与总统最亲近的人之一，《新共和》杂志曾将索萨列入“华盛顿最有影响力却最不被公众所知的人物”之一。作为白宫首席摄影师，他如影随形地跟在总统左右，用镜头忠实记录着奥巴马的白宫岁月。

和总统谈条件

索萨1954年出生在美国的马萨诸塞州，是葡萄牙移民的后裔。他先后在波士顿大学、堪萨斯州立大学攻读新闻与大众传播学学位，上世纪80年代初成为一名摄影记者。1983—1989年间，他有幸在里根总统任期内成为白宫助理摄影师。日后，他把自己这段工作经历称为“总统的影子之一”。2004年里根去世时，索萨受里根夫人南希邀请拍摄了整个葬礼，并出版了摄影集《近距离看里根》，很受读者欢迎。

索萨和奥巴马的缘分可以追溯到2004年。当时，他还是《芝加哥论坛报》驻华盛顿的摄影记者，而奥巴马则刚刚当选伊利诺伊州联邦参议员。这位黑人政治新星吸引了索萨一位同事的兴趣。此人策划了一个挺有意思的项目：将奥巴马当选参议员后第一年的工作情况制作成纪录片，片名就叫《“一年级”参议员奥巴马》。索萨以摄影师的身份受邀参与了制作。

2005年，索萨开始全心投入到这部纪录片中，拍摄了奥巴马工作、生活中的大量照片，并随他一起出访了肯尼亚、南非、俄罗斯等7个国家。“我尽量抓拍一些独特的东西，例如他访问俄罗斯走在大街上时，没有人认识他。我当时就想如果他日后当上总统，绝不会有机会拍到这样一张照片。”在此过程中，索萨和奥巴马以及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建立了良好的关系。2008年7月，奥巴马选战正酣时，索萨将自己在2005—2008年间拍摄的奥巴马照片编纂成集，取名为《奥巴马的崛起》出版，这本书很快登上了《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

2008年奥巴马成功当选总统后，他的团队开始遴选白宫首席摄影师，索萨成为候选人之一。索萨的两张照片给奥巴马留下了深刻印象。第一张是奥巴马当选参议员的第一天，他蹲下来，与6岁的女儿玛丽亚耐心交谈，照片传递着温馨、亲密的家庭气氛。另一张是奥巴马小女儿萨莎在宣誓典礼上兴高采烈的神情。几天后，奥巴马亲自打电话告诉索萨他被选中了。索萨回忆说：“我想也许是他喜欢我拍的照片以及我的工作方式。”在正式答应接受职位前，他还和奥巴马“谈了条件”，称自己的工作重点将是“从历史角度记录总统”，总统同意了。

在白宫有充分的行动自由

美国第十一任总统詹姆斯·波尔克（1845年—1849年在任）是美国历史上首位被摄入镜头的总统。美国内战期间，摄影师马修·布雷迪用相机记录下了林肯总统“脸上不断加深的皱纹”。西奥多·罗斯福则是第一位允许摄影师拍摄他工作状态的总统。直到上世纪60年代，白宫才有了专职摄影师。陆军通信兵部队军官塞西尔·斯道顿是肯尼迪总统任期的白宫专职摄影师。他拍摄的最著名的照片要属肯尼迪遇刺当天，副总统林登·约翰逊在空军一号上宣誓就职的情景，当时悲痛欲绝的总统夫人杰奎琳就站在他身边。历史学家称，这张照片向外界传递出美国在震惊之余还能保持权力稳定延续的信息。“如果当初还有人怀疑是否有必要设置白宫摄影师这个职位，在那一天，这个疑虑被彻底打消了！”

从林登·约翰逊开始，白宫正式设立了首席摄影师这一职位，来记录总统官方和日常活动的情形。从那以后，除了吉米·卡特之外，历届美国总统都会任命一位首席摄影师，其任期一般随着总统任期的结束而结束。

索萨认为，约翰逊总统的摄影师冈本阳一堪称“总统御用摄影师的楷模”，他几乎能够“无限制地接近约翰逊”，只有他和总统的日程秘书能够在任何时候进入总统的椭圆形办公室。正是由于这种充分的自由，公众才有机会一睹约翰逊总统的各个方面，甚至包括他检查爱犬留在地毯上的粪便。

但不是每位摄影师都如此幸运。尼克松与自己的首席摄影师奥利·阿特金斯的关系就挺冷淡。阿特金斯每次为尼克松拍照都必须得到白宫新闻秘书的批准，所以大家只能看到尼克松的官方照片，即圈内人所说的“握手加微笑”。但尼克松与“猫王”普莱斯利握手的那一张仍堪称经典。尼克松因“水门事件”下台，在发表辞职演说的现场，阿特金斯竟然被赶出场外。

索萨的运气很不错，在白宫，他拥有充分的行动自由。无论奥巴马在哪个房间开会，他都可以推门而入。有一次奥巴马的一个重要会议提前举行，由于事先没有人通知索萨，他错过了。事后他向总统的秘书抱怨了几句，不巧被奥巴马听到了。“你不是一直在会上嘛”，奥巴马说。“这表明总统对我如影随形的存在已经形成习惯印象了，甚至我不在场时他都会以为我在场。我把这当作对我工作的一种肯定。”

此外，索萨还是白宫首席摄影师里第一个使用数码相机给总统拍照的，他还是第一个借助社交网站来发挥影响的白宫摄影师，能够让总统的形象以前所未有的渠道迅速传播。

每天要拍千张照片

白宫首席摄影师听上去风光无限，其实是个苦差事。总统的官方活动、私人交往都要用镜头记录下来。每当奥巴马给其它国家的领导人打电话时，索萨都要拍下来。“这项工作看似单调，其实非常重要，因为你说不准哪个电话会对世界产生重要影响。”索萨平均每天要拍摄500至1000张照片，而在一些特别重要的日子里，他的拍摄量会超过1500张，巨大的工作量让他几乎不可能自由支配时间。

另一方面，记录总统生活不等于给他拍个人写真，你不能每次都让他“看镜头”、“微笑”。工作中索萨总是轻手轻脚，争取像变色龙那样让自己消失在背景之中，不让总统察觉到有位摄影师正在他身边“潜伏”，争取拍到最真实自然的照片。“除了拍总统握手的照片，我基本不用闪光灯。我尽量不去干扰他，不分散他的注意力。”有一次他捕捉到这样一个细节：奥巴马在与人拍完合影后，将一个出于拍摄需要而挪开的沙发又挪回了原位。这张照片在白宫网站上公开后，引来不少网友围观。

如果非要挑一张索萨拍摄的最有影响力的照片，恐怕要属奥巴马在白宫情报室观看“海豹突击队”击毙本·拉登“现场直播”的那一张了。在那张照片中，奥巴马坐在角落里，和副总统、国防部长、国务卿等幕僚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观看卫星实时传送的视频。这张照片被索萨自己收入76张“2011年度照片”之中，也成为Flickr网站上点击量最高的照片之一。“为了目睹这次行动的全过程，大家都挤到了那间可以观看卫星视频的小会议室。进入房间后，一群人都迫不及待地拉过椅子坐下来，总统就这样被挤到了角落里。而我也只能在另一个角落里远远地拍摄，那天我差不多拍了有100张照片。”

在华盛顿的摄影圈子里，索萨十分受欢迎。朋友们说他天生喜欢恶作剧，对同事还很慷慨。他并不在意工作带来的名气。他最喜欢的照片挂在他办公室的墙上，那是在奥巴马第一个任期就职典礼当晚拍摄的。当时他和夫人米歇尔在电梯里，两人深情凝视，特工们则尴尬地想把目光转向别处。“它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你能从中读懂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