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立法會選舉對本澳選舉制度有何啓示

第五屆立法會選舉落幕，各路候選人勝負已見分曉，澳門社會各界亦對今屆立法會選舉結果熱議紛紜。本刊特邀請了澳門理工學院婁勝華教授，以及澳門大學法學院副院長、澳門立法會第四屆官委議員唐曉晴，一起分享今屆選舉政治文化有否進步，未來選舉制度應如何走及評析選舉對今後有何影響。

選舉跟社會發展有關聯

對於今屆立法會選舉結果，很多意見認為未逹到組別多元化預期，甚至出現不如原來的心理落差。婁勝華教授表示，當中14席直選議席中，7席來自與博彩或和博彩相關，顯然商界代表議員佔比例過大。商界背景“鄉族派”大贏，特別是陳明金組別竟在改良漢狄比例制下拿到三個議席，改變了歷史，很不容易。他認為，這跟社會發展有關聯，亦反映了四年來澳門社會變化，可見該組別一方面鞏固了鄉族力量的票源，另一方面，亦吸引了近幾年博彩版圖擴大而增加的博彩從業員票源。“從今次選舉結果來看，出現了其他地區很少見的利益代表不準確現象。按理講，僱主階層的博彩商界老闆和僱員是二個對立的群體（從利益曲線來看，二者是利益對立群體）但出身基層的僱員階層選民，為什麼主動把票投給僱主階層代表？”婁教授解釋，一方面，跟澳門利益群體分化非常不清晰有關，出現僱主階層同基層僱員階層通過同鄉這個聯繫而有一定的利益交集點。另一方面，因為外資博企的進入，本土博企僱主和僱員都面臨威脅，某種意義上，強化了相互利益關係。

選舉反應政治生態

唐曉晴副教授亦表示，由今屆選舉結果，反映了當下社會政治生態，以及廣大居民參與政治生活的方式。一些平時深耕社區的組別得票較高，傳統鄉親宗族背景組別成為大贏家，一些身份認別特別清晰的組別，如代表公務員團體的得票亦能維持，顯見澳門傳統參政團體基本格局仍維持不變。不過，今屆選舉同樣讓社會關注的看點是，近來比較激進的社會聲音代表組別，並未如預期般取得驚人的成績，這正反映了本澳社會對激進文化並不認同，也可以證明，使激進的政治文化轉化成政治力量顯然不容易實現。“任何一個社會，當普遍民眾都在關注民生經濟的時期，只要社會不是發生了大事情，傾向社會平穩發展的聲音就會比較多。”唐曉晴坦言，令他本人亦頗感意外的是，民主派在今屆選舉中，原本三席議席僅保二席。“外界認為這證實民主派正在失去民意，其實看民主派三個組別所得總票數，顯示其整個票源的基本盤仍在，未來的日子，民主派如何推動政治理念得到更多市民的認同，以及競選工作如何把握組別之票源流向等等，都仍需思考。”他補充說。

選舉文化有改善空間

婁教授指出，選舉制度改革應是朝開放更多元的方向發展，但今屆選舉結果出現利益代表不對稱現象。社會有很多關於不規則選舉行為規管上存有問題的議論，這與法律上存在太多灰色地帶、制度空白點有關，所以未來怎樣把選舉制度落實到現實中很重要。比如，怎麼解決社團活動不影響投票人的意志。他認為，在這個問題上批評選民素質是沒有用的，更重要的是，怎樣從法律層面把這種干擾投票的因素降到最低。

談今屆選舉帶出一個提升選民素質的話題，對此，婁教授這樣看的：“四年一次的立法會選舉本身就是提升公民意識的大好機會，回想看看，對選舉競選活動規管那麼多，讓很多人不知或接觸不到選舉資訊，是不是影響到公民意識的提升了呢？”

今屆投票率下降問題備受關注，婁教授認為，跟選管會指引限制太多有關連，“這麼短的宣傳期，澳門半島加上氹仔只有20個指定地點可貼海報，以及16個指定活動地點，其他公共地方，如公車、的士、私家車、電視廣告及報章等等，一律不準作有關宣傳活動。試想，限制這麼多，怎麼能讓選民深入瞭解這麼多組別的政治理念呢？”他建議未來應對選舉規則指引作出很多改善，比如，現時為半個月的選舉宣傳期要延長，要開放更多的公共地方，加強選舉氣氛，讓選民去瞭解候選人的政治理念，及提升投票意欲。

間選制度有待完善

婁教授指出，間選方面，和直選一樣增加兩個席位，一個來自專業界的陳亦立，另一個來自教育和社服界的陳虹。間選議員的代表性如何，數教授認為：“還要看其在立法會的表現，能否超越自己的代表，站在全社會整體的利益。雖說今屆間選制度比以往自動當選有所進步，但還不足夠，主要表現在，競爭性不強，也因此，其代表性也不強，每個界別中，只有一組，這就出現毫無對手的前提下當選現象”婁教授建議，“將間選提名門檻降低至更低，由現時20%降至10%左右，甚至有人提出，乾脆以候選人代替現時組別模式，相信這樣競爭性會加大。總結今屆選舉來說，不論直選還是間選，都有改善的空間。”

沒有強烈跡像要求改變現有的政治結構

坊間對間選官委議員認受性不及直選，未來政府是否應思考改進的空間？對此，唐曉晴副院長直言，任何一名關心社會發展的澳門人，都會希望選舉制度越來越向前進步。在現階段的政治格局是根據澳門《基本法》的規定而來，間選及官委議員不及直接由民意選出來的直選議員，但並不代表其沒有認受性，相反，間選官委議員都在不同專業領域發揮著作用。“澳門經濟單一，人口比較少，哪種政治模式最適合呢？回歸以來，政治生活穩定，民生發展不錯，個人認為暫看不到有強烈跡像要求改變現有的政治結構。任何一個政治工作的唯一出發點，無不是以社會發展和市民的幸福為依歸。相信任何政治人物亦對此不會反對，否則，政治工作就是毫無意義的。”唐曉晴解釋說。

預期今屆立法會對未來的影響

婁教授直言，從目前形勢看，代表商界議員所佔比重大，出身基層的議員減少，社會自然而然就出現很多憂慮的聲音，比如：擔心涉及基層利益的法案會否提出及能否獲通過？未來四年，最低工資保障法會否通過？外地生留澳會否通過？賭牌續期，賭牌會否增發？…… “倘這一屆立法會商界比重非常大的話，社會輿論對上述問題的擔心不是毫無根據的。個人最關注的是，未來整體社會利益能否得到保障？會否因對商界利益保障得多，而損害到基層市民的利益。最關鍵的還有，出身商界的立法議員當選後能否兌現選舉期間的承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