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文化传承：价值、约束因素及提升思路

〔摘要〕 乡土文化是乡村特定区域环境下所酿生的共性文化积淀，反映特定时代的民族传统文化。乡土文化传承具有认同价值、美学价值、人文价值和商业价值。乡土文化传承过程中面临认知水平低、消费不足、资金短缺、人才缺乏等约束因素。更好地传承乡土文化，必须强化教育，提高民众对乡土文化的认知能力；拓宽乡土文化市场，提高不同群众的消费能力；创新投资主体，解决乡土文化传承的资金问题；培育乡土文化传承人才，提升对乡土文化的服务水平。

〔关键词〕 乡土文化传承，价值，约束因素，提升思路

〔中图分类号〕G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175（2013）02-0012-03

乡土文化是乡村特定区域环境下所酿生的共性文化积淀，反映特定时代民族传统文化及乡村经济社会现状。在城镇化建设中，乡土文化正面临着被摧毁的危机。因此，加强对乡土文化根基的发掘、传承与保护意义深远。

一、乡土文化传承的价值

乡土文化传承的价值缘于其历经数载千秋的积淀。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认同价值。乡土文化以其自然淳美丰蕴的文化姿态得以传承，是因为它凝结着村民大众共同的文化认同，极易产生共鸣；同时给人以乡情归属感、自豪感与荣誉感；也是地域差异的文化标志，反映了游子魂归梦里的精神寄托。如成都的洛带镇，利用家族、宗族认同成功举办第20届“全球客家恳亲会”、“世界华商峰会”经贸洽谈会，增强了客家人的宗族认同感，引资总额45亿元。今天的城乡社会变迁，乡村传统格局被打破，乡民生活方式转变、村规民约等社会组织解体，乡村文化资源被破坏。尽管如此，乡土文化却依然折射出无以比拟的引力，使广大村民以特有的行为方式形成聚合认同。祭祖、庙会、宗教朝觐、传统节日等民间组织所崇尚的信仰、情感及心性追求，是历代统治者任何规制都无以取代的。产生如此巨大的引力在于乡土文化价值的认同性。对于乡村社会的村民来说，无论身处何地、何位、何贵、何尊，村民通过乡土文化的心性情结，使民族区域民众生成强大的凝聚力。 〔1 〕传统节日、少数民族节庆活动、民间遗物（遗迹）等，成为当今社会民众普遍认同的乡土文化。

2.美学价值。人们通过亲历乡村旅游，亲临乡土文化意境，体验乡土文化所具有的清纯、内在美，进而达到调适生活、感化心灵的目的。乡村农舍、民俗风情、古建遗筑、雕塑等民间艺术无不给人以超然入境、浑然一体的文化艺术美感。乡土文化创造的泥土芬香是顺其自然的，符合人性优美的形态实体，充分反映了农村乡土意识和乡村文化的内核。乡村文化包含的物态创造、精神创造和审美创造，都归于乡土这一母体，它是自然与人文的天缘之合，潜存着富有民族特质与地域特色的文化底蕴。乡村建筑、习俗、礼仪、饮食、服饰等构成了民族地域独具魅力的民俗风情，是乡土情感亲和、自豪的凭证，是珍爱身心健康行为的生活方式。乡土文化价值，更直观反映了民族共同的审美情趣。现实生活中，乡村特有的历史印迹尤其是家谱宗祠等富含文化韵味的建筑风情，更是吸引众多的民众去了解、去惜忆。然而，城镇化建设中人们认知的缺失及人为损毁，造成乡土文化“断流”的不良后果。因此，加强对乡土文化碎片的抢救、保护是最有价值的传承。

3.人文价值。乡土文化是民族衍生、精神寄托的智慧结晶，是民族凝聚力和乡村社会人文精神进步的真正动因。一些非器物的民间故事、传统习俗等长期积淀，反映了民间的地域习俗、民族衍生的特征。乡土文化是民族传统文化的结晶，民族文化的灵魂在于民族精神，民族精神是通过乡土文化的传播、教育、感悟和认知，形成民族的大众的人文情怀；民族的情感、民族共同的审美标准，心灵托付及传统价值观等，都离不开群众自娱自乐的文化传承。乡土文化的优良文化延存和社会行为规范的人文推崇，维持了民族地域衍生的“人脉”，而且化作一条无形的民族传统文化的“文脉”代代传承。如云南纳西族东巴文化给丽江带来了无数的游客 ，通过文化旅游使世人感知乡土文化传承的伟大意义。

4.商业价值。乡土文化蕴含有无穷的文化生长空间与市场拓展空间。乡土文化衍生出的商业价值，进一步拓展了乡土文化发展的空间。丰富多样的乡土文化是公共文化的有机体，是农村文化产业开发的重要组成部分。商业开发如果没有乡土原汁的文化给养，没有地域特色、区域品牌、文化标识的创新理念，盲目开发就会陷入虚构的“人造”，而且会失去原创力及发展的内力。如何使乡土文化传承的价值与商业价值相辉映，就要转化乡土文化适存，整合乡土文化资源，拓展文化生产力，开辟适合乡土文化资源的产业化、市场化的经营方式，把乡土文化打造成“一镇一品、一品一村”的文化胜地。成都三圣乡乡村旅游的“五朵金花”、古镇黄龙溪的舞火龙表演、洛带古镇的会馆文化展示、安徽五千文博园文化旅游等，都有力地带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乡土文化已成为许多国家和地区经济结构优化的强大驱动器。

二、乡土文化传承的约束因素

乡土文化传承、发掘需要多方力量作支撑。当前存在一些旧思想、旧观念，困扰着乡土文化传承的进程。

1.认知水平低。受西方价值观及乡村旧思想观念、旧习俗的影响，民众对乡土文化价值的认同，遭到社会旧有的落后观念、低俗的文化习俗及西方价值观的冲击，宗教等外来多元文化的渗入，使乡村社会滋生出很多矛盾、危机及冲突，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乡土文化的传承。有些乡村文化基底十分深厚，而民众的价值观念落后、偏见，社会认知偏缺，使很多优秀的乡土文化在社会改良的进程中，被人为摧损、撕裂，甚至彻底丧失文化个性，有的被彻底毁灭而断层消失。认知上的局限是乡土文化传承的第一障碍，这不能不引起社会的反思与关注。

2.消费不足。社会消费的主体是社会大众。大众消费不足是抑制乡土文化传承的重要因素。一方面，乡土文化作为大众文化消费品的主体部分，大众群体虽较庞大，因其收入低而消费力实显不足，文化需求与消费脱节将导致乡土文化产品的消费市场不活跃。另一方面，乡土文化在没有形成产业化、市场化之前，消费市场的层次、规模自然受到限制。有些区域虽然文化资源十分丰厚，但由于缺乏相应的文化市场机制，乡土文化消费市场也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3.资金短缺。由于社会结构形态的变迁，官方文化、主流文化、外来文化、城市文化向农村快速推进，冲击着乡土文化，政府引导并实现文化的多元融合及转化，亟须向乡村公共文化建设投入较多的资金。当前，国家的主要财力集中投入城市化基础建设中，资金向农村文化建设转移支持不足，而受自身财力的限制，农村与城市间金融市场资源配置也不均衡，金融资本市场流通缺乏动力机制，有些农村民间遗存被摧毁，成为企业的厂房宿舍、生产基地或工业项目用地，仅存有的文化遗存在村民秘密保护下也为数极少。一些祀牌、宗祠、古城遗建、名村古园等，虽然吸引着众多游人参观，但由于资金短缺，缺乏有效修复与保护，旅游地域不能扩展，乡土文化深层发掘不足，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乡土文化的延伸和扩展。

4.人才缺乏。乡村人力资源转移，意味着承接乡土文化传承载体的缺失，造成乡土文化人才的流失。乡土文化为乡村经济提供文化资本，而文化资本的输入是乡村经济发展的内在拉动力。城乡间的人口流动是社会变迁的必然趋势，乡村青壮年人力转移的直接后果，是乡土文化传承受到阻断，乡村文化缺失继承、缺乏人才支撑、缺乏科技创新，缺乏有效管理，最终将导致其断层或消失。劳动力结构转移已是必然趋势，即使社会约束力再大，劳动力市场成本再高，但农民进城所获得的劳务报酬依然高出农村收益好多倍，这是农村乡土文化人才流失的主要缘由。同时，物质待遇低、农村环境差、文化管理能力弱等因素，也严重削弱了乡土文化工作者的创造性、主动性。乡村人力资源的输出，乡土文化人才的短缺所产生的时滞效应，将导致乡村文化载体最有价值的社会资本流失。〔2 〕

三、提升乡土文化传承水平的思路

提升乡土文化传承的水平，既要着眼于乡土文化的经济价值，更要注重发挥其社会效应，充分发挥广大村民的文化自信与文化自觉，发掘乡土文化资源，培育乡土文化新业态。

1.强化教育，提高民众对乡土文化的认知能力。普及乡土文化教育，提升认知能力，是全民素质教育的重要内容。教育机构要结合国家文物保护法，利用网络、社会机构、博物院（所）、高等院校培训、乡村旅游等各种渠道深入开展宣传，提升民众的认知水平，使其意识到失去乡土文化比失去土地更为严重。文化部门要把民间的文化艺术形式置于中华文化系统的脉络中予以高度重视，积极开展宣传、教育活动，使每一位乡村民众都意识到有责任、有义务去认知、传承、自觉保护原生态的民间文化艺术。同时，政府要加强道德教化，通过制作影像等实体艺术感观器具，组织观看、演示来达到提高广大农民对乡土文化的认知水平，使乡土文化的“文脉”与“人脉”、文化的“形”与“神”相结合，切不可忽视宗族、宗教文化因素对乡土文化的异化作用。乡土文化的感召力、生命力，成为乡村维系世代延续善待苍生、和谐共生的重要精神支撑及心灵托付，国家应特别关注教育认知的观念，并给予政策的大力支持。政府还应不断完善管理制度和创新体制发展，以制度法规强化教育管理，提升管理人的能力。因此，强化社会教育认知，培育新型农民，是乡土文化传承的必要方式。

2.拓宽乡土文化市场，提高不同群体的消费能力。乡土文化产品在进入市场交易资本化运作时，要尊重群众对乡村公共文化现实性需求，充分发挥市场文化的功用，以市场对乡土文化资源进行有效善治与适度开发，以家庭为载体，以文化为脉络，多种形式共同促进城乡经济发展。乡土文化在市场发育不健全、市场化运作不够成熟的情况下，需要政府施以政策指导、公共财政出资建立市场主体。另外，我们更要设法提高乡村社会阶层收入水平、提升文化水平、促进乡村社会阶层对乡土文化的消费能力。同时，结合文化部命名的“中国民间艺术之乡”和“中国民间特色艺术之乡”评选活动，扩大民间地域文化品牌效应，在传承的基础上向经济市场领域渗透延伸。积极组织各民间艺术团体汇演、义演，将其推入文化市场展开竞争，提升其文化效益。

3.创新投资主体，解决乡土文化传承的资金问题。整合发掘乡土文化资源要立足乡土性、体现时代性。发展乡土文化经济，提升经济价值空间，政府出资投入是主体，要加大资金扶持力度，鼓励民间社会融资投资，整合扩大文化资源资本市场要素合理配置。通过对民族传统文化资源的整合、发掘，汇集文化资源综合利用，拓展民间优秀的传统文化资源的承继发扬，使其逐渐渗入到村民大众的意境中，形成同一共识。文化企业单位择优开发乡土文化品牌，提高文化产品的质量。把实用、装饰、娱乐等与科技融合创新驱动，提升核心竞争力。发掘文化资源还需政府、民间组织及村民积极参与，促进乡土文化资源开发与生态资源环境相协调、可持续发展。北京地球村在延庆县的堆臼石村、密云县的河西村进行绿色乡村试点，当地政府、村民共同摸索了“环境教育、生态保护、民俗旅游、乡村建设”四位一体的模式，用环境教育启动农户环境，用农户带动民俗旅游，又用民俗旅游拉动经济发展的链条，这种以环保和文化促进绿色乡村建设的有益尝试，取得了丰硕的经济社会多重价值效应，有力地提升了当地文化经济的价值创造，农民收入水平也有了较大幅度的提高。

4.培育乡土文化传承人才，提升对乡土文化的服务水平。政府要加强对乡土文化现有人才的利用，积极引导、疏导乡村人力有序转移的同时，还要留得住传承乡土文化的人才。国家要对民间口头文学、民间艺术、手工技艺的特殊人才，给予优待；科研、院校、文化工作机构要加大民间人才培育力度，善于发现人才、挖掘人才、培养人才，特别是高等院校要把民俗民族地域文化等人才的培养纳入高尖端、高前瞻的培养计划，形成人才储备与流动的良性互动；文化企业单位、民间组织要积极创办各种文化实体单位来进行文化汇演、展示，积极提升培育人才。政府还要加大对农村文化工作站、城市社区等公共文化事业经费的投入，重点培养“民间艺人、文化能人、文化中心户”等乡村文化骨干；通过专业业务培训，搞好“传、帮、带”；文艺院团、企事业单位要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成果，加大对乡土文化市场化运作，激发乡土文化人才的创造活力；文化部门要积极鼓励优秀文化工作者下基层挂职锻炼，选派优秀的文化管理人才到基层任职，提升乡土文化的管理层次和管理水平。同时，还要结合当地文化遗产申报、节庆活动、文化旅游，培育壮大人才队伍，让人才“红起来”。

参考文献：

〔1〕朱方长，李红琼.乡土文化传统的经济功能分析〔J〕.求索，2005（12）.

〔2〕帅 庆.社会资本与乡村治理〔J〕.江西社会科学，2011（2）.

责任编辑 苏玉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