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而废

2013-12-29 00:00:00关寒文
民间文学 2013年5期

刘邦和项羽打仗的时候,项羽抓了刘邦的父亲,声称要把刘邦的父亲煮了做肉羹。刘邦闻言轻描淡写地回应:“如果你还把我当成兄弟,那就请你分我一杯羹吧。”

话说跟刘邦一样铁石心肠的人历史上还有一位,就是战国时期的乐羊子。战国时,乐羊子是魏文侯手下的一员大将。魏文侯是魏国千秋霸业的创立者,可以说是文治武功,励精图治。

当时,魏文侯派大将乐羊子去攻打中山国。可是,乐羊子的儿子当时正在中山国当官呢,中山国见来攻城的大将是乐羊子,赶紧抓住乐羊子的儿子,进而要挟乐羊子退兵。

谁知,乐羊子根本不为所动,恼羞成怒的中山国国君一气之下把乐羊子的儿子杀了,还做成了肉羹送给乐羊子。

本以为这么狠的招数能让乐羊子悲痛欲绝,继而打道回府。没想到,探子回报,乐羊子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把羹给吃下去了!

后来没过多长时间,乐羊子就率军攻下了中山国,为魏国立下了不世功勋。

其实,乐羊子这个人年轻的时候还真不是如此坚忍不拔、铁石心肠,相反,他是个性格软弱、喜欢半途而废的人。

究竟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还得从他的妻子说起。

说起乐羊子的妻子,没有人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只知道她很贤惠。刚才提到过,乐羊子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小青年,成天也不寻思什么正经事,娶了贤惠的媳妇之后就更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

这天,乐羊子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低头,咦,有什么东西躺在路中间,还闪闪发亮?他赶紧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块金子!这是什么人丢的?还是挺大一块呢!这要是捡回去能买多少好东西呀……想到这里,他见四下无人,就赶紧把金子捡起来揣进怀里,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回家。

一进院子,见妻子正在喂鸡,他掩饰不住自己的高兴,把妻子拽进屋。妻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奇怪极了。

乐羊子小心翼翼掏出怀里的金子递给妻子说:“你看这是什么!”

妻子接过一看,吃了一惊,这么一大块金子是哪儿来的?她想:乐羊子平时也不知道赚钱,这肯定不是他辛苦赚来的,再说,得干多少活儿才能挣下这么一块金子呀。

想到此,妻子问他:“这金子是哪儿来的?”

乐羊子得意洋洋地回答:“我捡来的呀!你说我厉害不厉害,走在路上都能捡到这么一大块金子,真是时来运转,老天爷眷顾我呀。”

一听这话,妻子悬着的心倒放下了,看来这金子不是做什么坏事得来的。

但是,她仍然立着眉毛、瞪着眼睛说:“夫君,我一介女流之辈,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我听说别处有一处泉水名为‘盗泉’,有道德的人因为不齿这泉水的名字,多渴也不愿喝上一口;我还听说,有志向的人,宁可饿死也不吃别人施舍的食物,因为不能接受别人对自己的侮辱。而你呢?却不顾失主着急不着急,只想着这块金子能买多少东西。倘若这是人家的救命钱,或是失主因此而丢了性命,我问你,你担当得起吗?你知道不知道,这金子会坏了你的德行!”

妻子的一番话,让乐羊子羞愧得抬不起头来。妻子放下手中的活计,对乐羊子说:“走,我陪你去捡金子的地方,等失主来寻。”

乐羊子红着脸、低着头带妻子来到捡金子的路上,将金子放回原处。

这事过去后,乐羊子思前想后,觉得妻子的话说得很对,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将来只会成为一个没有德行和前途的男人,这如何对得起自己苦口婆心的妻子?后来,他下定决心,收拾行囊,去远方拜师求学去了。

见丈夫这么争气,妻子非常高兴。她一个女人家在家里就靠着养几只鸡和给人家织布缝制衣服过活。时间过得非常快,转眼一年就过去了。

这天,她正在屋里织布,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仔细一听,可不正是乐羊子的脚步声。难道他学成归来了?想到此,她高兴极了,赶紧放下手中织到一半的布匹,迎出门来。乐羊子见到妻子,也自然十分高兴,夫妻两个人手拉着手说了好多体己的贴心话。

说来说去,互相打听对方这一年是如何度过的,妻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夫君,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是不是什么都学会了,以后就能施展自己的能耐了?”

听妻子这么一问,乐羊子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说:“不瞒你说,我真的拜到了老师,老师很厉害,教了我很多东西。可是,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还不知道要学到什么时候去。这一年来,我很想你,就想回来看看你。”

妻子听了,没有说话,妻子的沉默吓得乐羊子连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一会儿,妻子站起身,来到织布机前,拿起一旁的剪子,开始剪织好的布。乐羊子不知道妻子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站起身拦住了妻子。

妻子看着他说:“这织布机上的布,来自蚕茧,春蚕吐丝,连成丝线。再由我的手,一寸一寸地织出来,一寸连一寸才能成一尺,一尺连一尺才能成一丈,一丈连一丈才能最后织出一匹布。这是我今天织了一半的布,现在我将它剪了,等于半途而废,从前的努力不复存在。读书也是这样,你积累学问,就跟我织布一样,每天都有进步,每天都是积累。你才学了一年就跑回家,就跟我剪了布匹一样,等于你这一年来的辛苦都白费了。所以,做什么事情都不能中途退缩,半途而废,而是应该持之以恒,这样才能终有所成。”

乐羊子看着妻子手中的剪子,还有被剪断了的布匹,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外面拜师求学,照顾不到家里和妻子,妻子一介女流则要在家里织布缝衣艰难度日,自己照顾自己,很可能饿一餐饱一餐,一个弱女子还有可能被恶人欺负。自己在外学艺,本就不能保护她,如果自己将来不能学有所成,那么就不能求得一官半职,那么就不能让自己的妻子过上更好的生活。自己娶了这么贤惠聪明的妻子,却连一份好生活都不能给她,自己真是枉为男人啊!

想到此,他仔细看了看妻子,忍住心中的羞愧和不舍,再次告别妻子,重新回去求学。

这一别,就是七年。七年之后,乐羊子终于学有所成,学会了一身的本领。这七年,也让乐羊子成为一个坚忍不拔的男人,他不再像过去那样软弱,而是能担得起自己肩上应该承担的责任,甚至后来拜将封侯,成为魏国的大将,为魏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这一切,和他贤惠聪敏的妻子是分不开的。她的品德让她成为古时妇女纷纷学习效仿的典范,即使在今天看来,也是很有教育意义的。

虽然乐羊子后来因为太过心狠而受到魏文侯的猜忌,觉得他连自己儿子的肉都能吃,想必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但历史就是这样,褒贬不一,我们只要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学到真正闪光的品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