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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段，我见过牛的人，但没见过像你家瑞瑞这样牛到家的人，一学期四次考试，排名全在年级10名以内！……你透露透露，到底是怎么教的……赵广田脸凑过来，冲着段欣夸张地笑，语气里布满了羡慕的成份。

段欣自然是高兴的，谁提他儿子，他都会全神贯注。尤其是说到儿子的好，他没有理由不心花怒放，但他不会喜形于色。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也一般化，比他好的人大有人在！他谦虚地说。

那时候是早晨7点模样，煎饺店里坐满了人。他们两人的谈话自然吸引了不少的人，有不少人甚至停下进食的动作，认真地瞅着他们。也难怪，店内的人大多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关于孩子的学习问题，历来是他们所关心的。

赵广田快吃完了，而段欣还在排队，他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瑞瑞以后不得了，北大清华的料啊！

段欣有些难为情，人就这样，假如对方说好话恰到好处，会叫人生出感激，但一说过头，会让自己惴惴不安的。他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于是他转移话题说，广田，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聚一聚，继续探讨。

赵广田意犹未尽地打了一个饱嗝，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身子前倾，像是要和段欣握手似地说，好好好，一定要从你那里多学点东西。

在赵广田往外走的时候，段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赵广田怎么对儿子这么了解？他脱口问道，广田，瑞瑞的情况你哪里弄来的？

赵广田转过脸，呵呵呵地笑，是地球人都知道。

段欣一脸的诧异。赵广田乐了，嘿嘿，实话跟你说，我是从附中的贴吧和QQ群里看到的……

赵广田走后，段欣的心思就不在那些煎得焦黄、引人垂涎的煎饺上了。他想着贴吧和QQ群。那上面会有些什么呢？他一下子有了一种欲望……三口二口吃完煎饺，他立马开车回了家。以往的这个时候，他照例是要到公园里跑上几圈，做做健身运动。

老婆小妍正在盥洗室里梳妆打扮，对于段欣这个时候回家，她有些不解，怎么啦？

段欣说，没什么。他直奔儿子的房间，打开了电脑。

小妍跟着进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蹑手蹑脚地站在段欣身后。

段欣手脚利索地进入到附中的贴吧。他飞快地浏览着。果然，他看到了好几条关于儿子段祺瑞的帖子。都是正面的，这小子，真的有点明星风采。这些帖子不外于赞美段祺瑞的好成绩，帅气，稳重，还有他那打篮球的潇洒劲。

哎哎哎，你干什么你，一清早的，跑回家就为了看这些东西？小妍沉不住气了，她不耐烦地问。

段欣骄傲的口吻一览无遗，奶奶的，这小子比我念书时强多了。

小妍不以为然地说，哼，你哪里可以和儿子比？哎，你到底想干什么？小妍打破砂锅纹到底。

段欣把在煎饺馆里碰到赵广田的事说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想看看他们怎么说瑞瑞。广田他女儿才上初二，好像没理由那么关注瑞瑞的啊。他知道的信息居然比我这个当爹的多，嘿嘿，有意思。

小妍说，那你把QQ群打开，那上面会有些什么东西。

夫妻俩兴致很高地上了儿子的QQ群，儿子很少上QQ，也很少发帖，顶帖，但别人发给他的却有很多，有羡慕的，有询问他学习方法的，更多的是赞美声。看到美好的东西，当然是令人欢欣鼓舞的。他们从来没有进入过这个空间，不看则已，越看越有味道。啧啧，儿子竟然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不容易啊。他们都很感慨。小妍索性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段欣身边，像欣赏大片一样地紧盯着电脑不放。你可以上班去了。段欣催着小妍。再看一会，再看一会。小妍小声地央求。

可以这么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夫妻俩沉浸在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中。

但当他们看到一个叫丫头的人发的帖子时，段欣的心怦地一跳，他转脸看小妍。小妍也十分的紧张，她忍不住说，这个人不要是个女生哦？段欣十分有把握地说，当然是女生，不是女生，会发出这样的信息？

丫头很大胆，她向外界宣告，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这个男生身材高挑，面相英俊，他几乎是个全才，学习成绩好，非常幽默，有同情心和爱护心，而且，他的篮球打得那么的好，看他打球是一种享受，听他说话更是一种享受……段欣的眼前一下子浮现出儿子的身影。这分明就是说的他嘛。

小妍嘀咕道，不可能吧，儿子好像没有这方面的迹象。

段欣用鼠标点了一下那个丫头的名字，然后进入了她的空间，他发现这个女孩特别喜欢记日记，几乎每天都记，都有点像博客了。这一看，段欣看出了一身冷汗。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他叫小妍看其中的几篇，……人活着真累，有时候想想倒不如追随着风而去，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呢？我不知道。可以用刀，也可以用药。最简单的就是用一根皮带。哦，对了，可以像杨元元，就是那个自杀的上海法事大学的女研究生，用两块毛巾……我的心在滴血，我知道，这一切全是因引起的……现在，我一个人冰冷地回到同样冰冷的家，爸爸在拘留所……哪里想得到，他会撞死一个人，如果我不让他来接我，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段欣和小妍看得心惊肉跳，既是为这个女孩的，也有为儿子的。他们隐隐约约觉得儿子和女孩之间似乎有着什么关系。

他们？小妍做了一个手势。

段欣说，好像不大可能。关于她的帖子，儿子一个也没顶过。

小妍说，这女孩，心理有问题。

看上去像单亲家庭。段欣喃喃地说。

房间里只有小挂钟在嘀嗒嘀嗒响着，段欣和小妍面面相觑，他们一点儿也没有想到儿子居然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人喜欢着，而且喜欢他的人又是一个心理不那么健康的女孩。

看来，我们得密切注意儿子的动向了，先前我们是不是对他放得太松了？小妍拉住了段欣的胳膊，接着她有些艾怨地说，看来，你儿子继承你衣钵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段欣的脸一阵躁红。一说到这个话题，他就没来由地紧张。

对于早恋，段欣是深有体会的。他上高中一年级，情窦初开，发疯一样地喜欢上了陈霜萍。陈霜萍和他同班，又漂亮又泼辣，成绩好到让人嫉妒，有很多的时候，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而对于功课，则显得可有可无。有了如此出色的老婆，还担心什么呢？这样的结果是，他追到了陈霜萍，而高考却落榜了。陈霜萍念到大三，就和他分道扬镳。她有了新男友。更深的理由是，她不可能和一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人白头偕老，因为不可能有共同语言，与其痛苦一辈子，还不如痛苦一阵子。

这样的打击是刻骨铭心的。以至于等儿子一上小学，他率先想到的是，小子，以后不可以早恋啊！早恋带来的伤痛那可真是太多了！

儿子段祺瑞是段欣的宝贝，当初全家人都反对他给儿子取这么一个名字，说段祺瑞是个北洋军阀，怎么可以和他同名呢？段欣龇牙咧嘴地争执，我们姓段的，哪里还找得到比段祺瑞更有名的？不要搞错了，段祺瑞可是当过总理的人。好在中国人对历史都是模糊的，一个政客的知名度远远逊于一个歌星，所以段祺瑞从小学到高中，没有一个人把他和历史上的段总理扯上边。段祺瑞自小就智力过人，表现良好的学习素质，对此，小妍沾沾自喜。

身材么像爸爸，智商么自然跟我一脉相承。小妍是内蒙人，大学毕业分配在武汉一所中学当老师。有一年，段欣所在城市的人事局门赴武汉搞招聘，她就欢欢喜喜地来了。她不当老师了，成了劳动就业中心的一名工作人员。她的头是段欣高中时的铁哥儿们，把她介绍给了段欣。处下来，居然还很融洽。结婚后，段欣透露秘密，看中她的原因在于他坚信出生地相隔遥远的夫妻，生下的孩子，各方面基因都好。小妍气得跳脚，说我要是一个打工者，你会看中我？说笑归说笑，但儿子天生聪颖，这是勿庸置疑的。

你陈霜萍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上了一个哈工大么？我要叫我儿子上个北大清华给你看看。从儿子上幼儿园的那天起，他就把他当作这方面的苗子给培养着的。儿子也很争气，在学习这个问题上，从来没有让家里费过心。从小学到高中，一直以尖子生的形象展示在众人面前。老实说，对于儿子，段欣基本上是放心的，担心的就是早恋。儿子上小学5年级就有这方面的迹像，班里的一个女同学对他穷追不放。儿子被追得喘不过气来；初中2年级，陷入了一场与别的同学同争一个女同学的“战争”，虽然这些故事的结局都有惊无险，但还是让段欣吓出了一身冷汗。儿子一旦有了恋爱的心思，哪里还读得进书？如果这样，那么上北大清华就成了泡影。这是他决不答应的。天分那么高的儿子，他怎么啥得让他半途而废？同时，他也得出一个结论，优秀的男人，不管是在哪个年龄段上，总归会吸引女人的。儿子是那么的出色，他逃脱不了追求的人。可他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有别的人来打扰儿子的学习，儿子的前程远大，他得尽最大努力呵护他。

得采取一点措施，否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小妍喃喃地说。

采取什么措施呢？段欣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地想着。

小妍的电话响了，是单位里打来的。小妍心不在焉地说，我有事，晚点过来。对方提醒她说，上午还要开会，等着她讲话。小妍如梦初醒。她想了一下说，会议改在下午吧。

在这个静谧的早晨，段欣和小妍认真地商量着对策，对于儿子有可能出现的早恋倾向，他们必须严防死守，这是一条硬杠子，谁也不能逾越。他们统一了思想，先从外围进行调查，查清那个叫丫头的姓甚名谁，她的一切情况都要掌握；二是讨教一下资深教师，如何应对这种局面；三是让那个丫头老爷自退堂，想方设法不让她对瑞瑞想入非非；四是与班主任老师取得联系，让他帮助督促……当然，这一切得瞒着瑞瑞，不能让他知道他们在调查他。

为怕刚商量好的措施遗忘，小妍还特意在自己的手提电脑上作了记录。小妍边记录边说，现在的女孩子，怎么回事？这么主动！而且还无所顾忌。在QQ群上发布这消息，不等于广而告之？虽然文中不指名带姓的，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知道瑞瑞心里是怎么想的？段欣惆怅地说。

小妍“噗哧”一声笑了，要问你当初是怎么想的？

我们那时候怎么可以和现在比？我们那时候，也就是拉拉手，而现在的小孩，动不动给你爆炸性新闻，如果有一天女孩大着个肚子过来，你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段欣叹口气说。

小妍白了他一眼，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我是说万一。段欣始终愁眉不展，那事搞得他有些心慌意乱。即使儿子没有这个想法，但在对方如此激烈的追逐下，难保会不心动，这一心动，麻烦事就来了。他暗自庆幸，幸亏遇到了赵广田，不遇到他或者不说那些话，他绝对不会想到去查看儿子的电脑。因为儿子太优秀了，他对他非常放心，感到他可以解决一切事情的。现在看来，远非那么简单，孩子毕竟是孩子，有许多东西对他来讲，都是未知的。

小妍的手抚在了段欣的额头上，放心吧，瑞瑞不会有事的。水来土挡，兵来将挡，有我们未雨绸缪，还担心什么呢？这样吧，我们还是分分工，一三五你去落实，二四我来处理……

你要侧面了解噢，千万不要正面强攻。小妍提醒段欣。

段欣耸了耸肩，你也太小看我的水平了，我哪里需要去了解，我只要在网上说几句，保险她会坦白的。段欣说做就做，他在丫头的一些帖子后面回帖说，对你的自责我深表同情，可我表示怀疑，这是你的经历吗？怎么有些虚假的成份？你得解释清楚。还有，你是谁？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里好茫然啊。还有，你千万不能有厌世的情绪，世界是美好的，人生途中有很多的不如意，但不如意肯定没如意的事多。望你三省。他在那篇关于杨元元自杀文章的后面，写了很长的一段，把他的思考全放进去了，他说，杨元元是值得同情的，但更多的，是我对她的遣责，你想想，她太自私了，也太不负责任了，她怎么可以丢下年老的母亲不管不顾呢？我看她是念书念傻了，并不大的一件事，被她无限地夸大，她又钻在里面不肯出来，其实，他完全可以去找校长，如果校长也置之不理的话，那她应该请求媒体的介入。她的困难是明摆在那里的，要解决也并非难事。可她一个劲儿地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嗨，可怜，害了自己，也让家人集体受伤。放弃无谓的牺牲吧，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那是真正的一去不复返啊！

小妍看段欣写下那么多的字，说，你论文答辩啊！

段欣搔搔头皮说，一写就收不了场了，感觉是在写博客。

你估计她会回复吗？小妍问。

应该会的。段欣十分有把握地说。他老老实实守候在电脑前，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液晶屏幕。小妍说，你干什么？她现在上学，回复也应该在晚上。

段欣哑然失笑。

关上电脑。段欣的心思还在儿子的事上，他催促小妍说，你看你应该到你老同学陈弈蕾那儿去一趟，他老公这方面很有一套的。

我知道了，我等下就和她联系。小妍回答说。

不是等下，你马上给她打电话。段欣执拗地说。

小妍看了看段欣，说，你啊，性子这么急。

不是急，儿子的事无小事。马虎不得。段欣一本正经地说。

哎，段欣，我看你还是应该去了解一下那个丫头，多了解了解总是没错的。

呵呵呵，笑死我了，笑死我了！陈弈蕾拍着小妍的肩笑得抑扬顿挫，她招呼围着菜兜在厨房里忙碌的丈夫说，胡平，你来听听，小妍她那个宝贝儿子，现在又被小狐狸精给缠住了，你给解解套。

胡平像个球一样滚过来了，他不解地问，什么事啊，没见我正为你们准备我的拿手菜。

陈弈蕾摆摆手，拿手菜等会弄，现在要紧的是要让小妍的笑脸露出来，你不见她眉头都可以拧得出水来了。

小妍迫不及待地说儿子的事，说那个丫头。胡平也笑了，天涯无处不芳草啊！你儿子真有女人缘。我可老是听你在说他的艳事。

你还笑。我都担心死了。小妍嘟着嘴说。

恋爱不一定是坏事。胡平说，我前年的毕业班里也有一个，是个问题学生，父母离婚，母亲带着他嫁给了一个足可以当他爷爷的后爹，他不肯去，一个人住在原来的房子里。新学期开学竞选当班干部，非当班长不可，当不上，索性什么也不要当。后来班长是个女同学，他就处处挑她的刺。最后都把她弄哭了。弄哭了，他高兴了，就给班长出主意，该怎么怎么处理事情。她想不听也不行。她有点怕他了，于是照他的做下来，效果果然很好。以后，他就经常性地给出班长出主意，他成了实际上的班长。要命的是，女班长竟发疯一样地喜欢上了他。女孩家里不依了，想把他们拆开。但他坚决不肯，威胁女孩说，如果她家长反对，就抱着她一起跳楼……！女孩家长把情况反映到胡平那里，胡平找那学生谈话，他让他说出喜欢女班长的十大理由。学生扳着手指一二三四地数，数了半天就是凑不到十。胡平说，我来替你说吧，你喜欢她有一个美好的家。问题学生愣了半天，后来他掉泪了。胡平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真的很羡慕女同学良好的家庭环境。胡平说，努力一把，上个好大学，你就能梦想成真，否则，你到头来还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后来，那问题学生考上了中国人民大学，女孩在浙大，现在两人关系挺好的……

小妍跳起来，我家瑞瑞不一样，那个丫头明摆着是不想念什么书了。

胡平认真地说，十七八，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没有情感倒是不正常了。在这个信息年代里，他们懂的不会比我们少。其实，你也不必把他们当真。别看他们情啊爱啊的，都是时髦。我班上严重的还以老公老婆对称呢，你听了，心脏病也会被吓出来，其实那只不过是一个玩笑。他们喜欢自虐、自嘲。

小妍说，我完全是防微杜渐，要把这种事消灭在萌芽状态。段祺瑞是有过深刻教训的，要不是初二的那场恋爱，他中考早就保送了，哪里还需要我们夫妻俩担惊受怕？

陈弈蕾指挥胡平说，你就给她一点实质性的东西，不要讲大道理，否则她会连饭也吃不下去的。胡平摇摇头说，别以为我是个高三班主任就有什么灵丹妙药，我其实糊涂的地方也多着呢，特别是现在这些学生，更是吃不透、摸不准。按我的想法，对待你儿子的事，应该谨慎。这个年龄段的小孩，特别敏感，也特别自尊。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经受不了。这方面，媒体报道的不少了，跳楼的，吃药的、自残的。我个人认为，你和你老公偷偷上儿子的QQ群就不对，你们怎么可以随便进入他的隐私空间呢？

小妍插嘴说，要不进去看，我怎么知道这小子正处于风尖浪口？我还以为他风平浪静呢！

你偷偷进去看，你儿子肯定会发现的，他发现了，会怎么想？引起他的反感，你以后做工作就难了。胡平一本正经地说。

胡平啊，你是资深老师，对付这帮小家伙很有一套的，你说说，接下去，我该怎么做？小妍挪了挪屁股，身子尽量往胡平那边倾。

不应该一刀切，要应人而宜啊。照我看，你儿子的事，你们完全可以缓一缓，以不变应万变。胡平斟字酌句地说。

这些小家伙，心思怎么会这么复杂呢？小妍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但他还是热切地望着胡平，希望他能多传授一些机宜。

小妍这边正和她的昔日老同学陈弈蕾谈得深入，段欣那边也不闲着。他很快就把那个丫头了解清楚了，丫头的大名叫郑琼宇。父亲是开小印刷厂的。母亲在一家电子公司做财务。父母于2年前离婚。现在她跟着母亲生活。父亲有一个女朋友，但还没结婚。她和父亲的女友关系不好。她考入附中的成绩是673分。属于三限生。她身高1米62，皮肤白晳，身材修长，是一个很耐看的女孩。他的父亲在10月份出了交通事故，将一个路人撞成了重伤。现在还关在拘留所里……

原来都是真的。小妍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先前她认为丫头透露的那些东西中，至少有一半是虚假的，但没想到居然都是真实的。

这么说，她铁定是看中了我家瑞瑞！一想到这个，段欣和小妍身上就冒出了鸡皮疙瘩，这还了得？更让他们夫妻俩觉得危机四伏的是丫头在QQ群里的回复。他们发现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丫头说，好心人，谢谢你的回帖，虽然你不能解决我的实际问题，但你的问候，就像冬日里的暖阳，照得我全身暖烘烘的。世界对于别人来说是美好的，但对于我却是苍白的，如果有那么一点点的美，那也是凄美的。你说得对，杨元元是有些自私，可这世上，哪一个人不自私呢？老子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有道理的，这是老子多年的研究成果，对于我们后人，很有借鉴意义。你全盘否定杨元元是不对的，杨元元有一句话是很有启发的，她说人是可以被毁灭的，但不可以被打败。我活在这个世上的惟一一个理由，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爱的人。如果这个人也离开了，我就没有必要活下去了。是的，正是他的存在，让我感受到生活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乐趣。我看着他兴高采烈，看着他沮丧，也看着他低头沉思，他的一颦一笑，时刻牵动着我的心……哦，心爱的人，愿你每时每刻地释放着你的魅力，让我享受这美好的过程……

哦，好心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谢谢你的光顾，但你不必问我是谁，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让你看了他的文字后有所感触……

哎，你说，丫头会不会认为是瑞瑞的回复？小妍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不会。我们的文字不一样。

可你是从他的电脑上回的帖子，她应该知道。

段欣的脑袋嗡地一下，他一下子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个呢，早想到这个，他压根儿不应该回帖。对方肯定把他当作了瑞瑞，以为瑞瑞故意在装扮大人说话。

你这不是推波助澜么？！小妍的手发抖了。

看来得由班主任出马了，必须快刀斩乱麻，否则事情发展下去会弄得一团糟，让瑞瑞知道了，那更是无法收拾。夫妻俩知道儿子的脾气。个性要强，喜欢自己独立处理问题。有一年，他们去欧洲旅行，那段时间想请班主任帮忙照顾，瑞瑞说他的事他会去和班主任说，硬是没让他们和班主任打招呼。小妍马上和瑞瑞的英语老师小丁联系，想由她出面约瑞瑞的班主任晚上一起吃个饭。小丁是小妍的朋友，是东北人，也是人才引进的。

小丁爽快地说，我马上联系。一会儿她打电话过来，说那边同意了，问吃饭的地方和时间。段欣说，一会儿再通知你。

在为要不要把儿子的事在酒席台上向班主任和盘托出，段欣和小妍又商量了一番，小妍的意见是和盘托出，让班主任干预此事，索性让他出面和丫头谈，叫她放弃这种痴心梦想。段欣不同意，说这样明朗化，对我们瑞瑞的发展不利，我们全说，班主任会怎么想？会把我们段祺瑞看扁的，俗话说得好，一只碗不响，两只碗叮当。在这种男女情事中，男的真的会一点想法都没有？最后两人统一下来，先不说儿子的，只说那个丫头。

酒席台上的气氛是浓郁的，因为有小丁。当然最主要的还在于段祺瑞。班主任非常偏爱他，一坐下，溢美之词就层出不穷。他不但口上说，还辅以手势，好像段祺瑞就坐在边上似的，好苗子啊，一学就会，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全放在心里，学习像是玩似的。高二巩固一下，高三再冲刺一下，搞定北大清华！

慢慢地就说到了丫头郑琼宇，班主任像挤牙膏一样地说，这个学生嘛，脑子也不错，但学习方法有问题，偏科偏得厉害，喜欢文科，数理化一蹋糊涂，还是高一，就好像分了科一样，理科基本上放弃了。家里面问题也多，父母离异，父亲除了生意还是生意，学习上面的事托付给自己的女朋友，那女朋友和郑琼宇又不对路，两人经常吵架。发展到后来，两人都不愿意打照面。10月份，他父亲出了交通事故，赔了不少的钱，那家小厂也几近倒闭……女孩子想法多，一会想他父亲的事，一会又想父亲和他女朋友的事，一会儿又想她妈妈，管家里的事一多，那学习上的事就马虎了……

她好像很喜欢记日记的。我看她在QQ群和贴吧上写了不少。小妍吞吞吐吐地说。她有意往这方面引。

班主任笑笑，QQ群啊贴吧啊，都是热闹的地方，喜欢写的人多着哪。

你看过么？段欣问。

班主任呷了一口酒说，有时间看看，没时间不看。他们有他们的言论自由。小青年，活跃得很。

段欣在敬了班主任一满杯酒后，终于言归正传，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汤老师，又要麻烦你，有个事要请你帮忙。

汤老师笑眯眯的，你说你说。

叫她写的那些日记什么的，不要发在公共空间里，让人看见了不好。段欣说。见汤老师露出狐疑来，他便把丫头写的一些东西复述给汤老师听。汤老师答应回去看看，有不合适的，他会找学生谈的。段欣的一颗心放下来。

有一个晚上，趁小妍去接瑞瑞夜自修回家，段欣想再次进入那个儿子的那个QQ群，却怎么也进不去了。因为儿子为电脑设置了密码，他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长驱直入了。

儿子终于发觉了？！段欣知道这一天会到来的，事实上，在第一次查看儿子的电脑时，并给丫头回帖时，他就清楚儿子迟早会发觉的，他是一个细心的人。但后来看儿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对他们并不设防，他也放下心来。或许，他没有注意到我的行为，也或许他认为我的回帖有道理，默认了。经历过那一回后，他再也不敢回帖了，只是做一个浏览者。

丫头的那些日记他看得十分细致，有些篇什都到了可以默诵的程度。他密切注意着她的动向。在他看来，她的动向，就是瑞瑞的动向。

她会写些什么新的东西？越是看不到，段欣的心越焦灼。

院子里传来汽车声，小妍带着儿子回来了。段欣赶紧从儿子的房间里退出来，从微波炉里拿出了为儿子准备的夜宵。这是他们的功课，每天雷打不动。伺候儿子一点不像是苦差使，更像是一种享受。儿子津津有味地啃着崇明玉米棒子，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段欣很感慨，这小子城府真深啊，从他的脸上你压根儿看不到什么，他总是平静着，波澜不惊。这一套他似乎从小学时就练就了，你别指望从他脸上读出喜怒哀乐。这小子，可以去搞特工。和俄罗斯的那个普京有得一比。私下里，他经常和小妍嘀咕。

儿子和他们的话一天比一天少下去，段欣和小妍觉得很无奈，但也没有办法。有时候，他们没话找话，儿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答腔，显然是在敷衍。最近班里有些什么动静？段欣问。儿子抬起头，很茫然地说，没什么，一切照旧。儿子平静地吃完，平静地洗涮，平静地上床睡觉。段欣几次欲言又止。那个话题不好谈，总不可能问他要电脑的密码吧。晚上段欣就睡不着觉了，还影响了小妍。

为什么要锁？锁了就表明他怕我们！小妍说。两人于是又商量。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从小丁老师那儿上那个QQ群。

小妍和小丁打电话，那边有些紧张，什么事啊，深更半夜还打电话。小妍吐吐舌头，十万火急，明天一早我到你办公室，到时面谈。

小妍在小丁的电脑上，又能进入到那个QQ群了，她看见丫头雷打不动地写着她的日记，她还是那么消沉，她把自己堵在一间四面都是墙的黑屋子里，随便到哪一面，都会撞得头晕眼花。她不思悔改，还在那里诉说着不尽的惆怅。小妍看了，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她说，我知道别人都看不起，这无所谓，只要他冲我微微一笑，所有的不快都将烟消云散。我爱的人，祈求你多给我一点笑容吧，你的笑容是拯救生命的法宝……她还发了一个帖子，王子，听说你的眼镜框让人给踩断了？那副眼镜是你的至爱，你戴着，像极了哈利·波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去重配了吗……

小妍暗暗叫苦不叠，这不是说的瑞瑞嘛，瑞瑞的眼镜架子连根断了，那镜框现在正在前往广州的路上。这小姑娘怎么回事？瑞瑞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她要那么关心瑞瑞干什么？小妍发现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她借口上厕所，马上给段欣打电话，糟了，比我们预想的还严重！

段欣说，快把小丁的电脑借过来，我们用一段时间。

小妍哦哦哦地答应着。小丁很诧异，啥事弄得你们这么神情紧张？小妍失魂落魄地说，有个女生老是缠着我们瑞瑞不放。小丁笑得前俯后仰，现在尝到生聪明儿子的痛苦了吧。你得把篱笆扎扎紧，现在的年代，什么都奉行一个字：抢！

谢啦谢啦。小妍抱着电脑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段欣和小妍度日如年，因为那丫头的日记在无限止地升级，段欣有些愤愤然，那个汤老师怎么回事呀，当面答应得挺爽快的，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丫头好像根本不买他的账，还是我行我素的，甚至还变本加厉。小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都怀疑他压根儿没有去找那个丫头谈。要不，我打个电话催催他。

段欣阻止了她，算了，你打过去也是没用的，省得伤和气。

当丫头的日记里出现：如果有谁想阻挠我的决心，我会和我心爱的人一起私奔的，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世界那么大，何处找不到适合放下我们身心的地方呢。只要心中有爱，将把一切苦难踩于脚下……的字句时，段欣和小妍再也坐不住了。天哪，这丫头都疯狂到这个程度了，他们说什么也不能无动于衷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更促使他们要迅速行动。夜长梦多啊！

有一个下雨的星期六，下午5点左右。段欣去接瑞瑞放学。车到校门口，原来淅淅沥历的小雨下大了，段欣看见瑞瑞和一个女生合伞出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帅气高大的儿子的半边身子都在伞外，他却浑身不觉。女孩娇小，眉眼生动，怎么看都有点像周迅。一见到她，段欣头脑里马上跳出丫头的字眼。儿子对段欣说，老爸，我同学，没带雨伞，你捎捎她吧。段欣说，没问题，上来吧。他问她送往哪里？女孩说，我住在郊区的。段欣想郊区怎么送？女孩挥挥手说，把我送到汽车南站就行了，有人会来接我的。女孩和儿子在车内热烈地说着什么。说到高兴处，女孩还擂了儿子一拳，王子，去你的！段欣看不下去了，他甚至后悔答应让女孩上车。不能等了，再等就要酿大祸了。

段欣起初的想法是和瑞瑞彻底地谈一次，让他迅速从这件事中脱出身来，但小妍不同意，这明摆着是丫头在做白日梦，是她的一厢情愿，没有必要把瑞瑞也扯进去。我不想因为这个事影响他的学习。她的意思是要找丫头的家人，让她家里的人去管管她。

这一招如果还不行的话，那我只有让瑞瑞转班，或者干脆把事情闹到校长那里，让学校出面干涉！小妍又说，说这话时她有一股凌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有一天，段欣开车载着小妍去了丫头父亲的印刷厂。那是一家家庭作坊式的小厂，脏，乱，差，设备差，车间里响声震天，几个工人正汗流浃背地忙碌着。见到丫头的父亲，段欣怔了一下，在他的想象里，丫头的父亲应该是一个老实巴交，有着黝黑面容的中年汉子，没想到却是一个眉清目秀，戴着一副眼镜的书生。看上去比他们要年轻。他对段欣他们的到来，感到很惊讶，尤其是听说是为了女儿的事而来，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我女儿有什么事？他显得手足无措。把段欣夫妻让进那间小得只有几平方的办公室，他着急地问，她出什么事了？段欣把来龙去脉说了一下，为怕他不相信，她还把随身带来的电脑打开，给他看她女儿写的东西。他抹了一下脸，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她写这个做什么？段欣说，我们也不知道，但她这样写，会影响我的儿子。段欣忍不住说了自己儿子的优秀，我还指望着他上北大清华，如果因为你女儿的关系上不了，那我对你们是有意见的。对方听了半天，好像才明白一点什么，哦，你是说我女儿和你儿子在谈恋爱？

小妍义正辞严地说，是你女儿犯单相思，缠着我儿子不放。我儿子没有那个念头。

还有这样的事？对方细眯起了眼。

段欣肯定地点点头。

那你们想怎么办？拆散他们？丫头的父亲问。

决不能放任自流。小妍说。

看对方的态度很诚恳，段欣主动说，我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好，毕竟都还小，现在的主要目的是上重点大学。处理这个事情，我不想弄得轰轰烈烈，所以没有找学校，我想还是私下里解决掉好了……还有，我知道你办这个厂不容易，前段时间又出了交通事故，经济上有些问题，我想这方面我可以帮助你……

来之前，段欣就想好了，软硬兼施。硬的就是叫丫头父亲出面阻止丫头的发疯；软的就是给对方一定的补偿，他想对方这时候正需要钱。

丫头的父亲脸涨得绯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们放心，如果真有这事，我会教育好我女儿的……

小妍被对方的老实相惹笑了，她理解地说，其实，我们来，并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来商量怎么处理这个事，他们还是同班同学，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他们同学一场也不容易。

对方的眼圈微微泛红了，我这个女儿人很好，就是个性强，和很多人都搞不好关系。哎，她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或许，过了这个年龄段就会好的，女孩子嘛，只要引导她把心思花到学习上，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小妍同情地说。

他们之间的交谈是愉快的，段欣发现，丫头的父亲是很通情达理的，在许多事情上，他似乎非常乐意听他们的。小妍临离开说，老郑，以后我叫我们办公室小钱和你联系，我们单位的印刷量还是蛮大的……老郑不安地搓着手皮说，那太谢谢了。

汽车慢慢地往回开，夫妻俩心情舒畅，段欣说，但愿此事能有圆满的结果。小妍照着镜子说，会的会的，毕竟那事还处于萌芽状态么！

你们在干什么呀，怎么可以这样做呢！太没意思了！也太小儿科了！段祺瑞气急败坏地跑进了房间，将房门锁死了。

小妍心痛地说，瑞瑞，出来把桂圆吃了吧。你再有意见，总不能饿着肚子。

我不吃，我什么都不想吃。你们太过份了！早就和你们说过，我的事不要你们管，你们越管越乱！瑞瑞乒乒乓乓地摔着东西。

段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在汽车里，段祺瑞已经冲他发过一通火了，那话说得很难听，把卑鄙无耻下流之类的话都用上了。那些话像石头，把他砸晕了。他也觉得匪夷所思，原以为此事会处理得不漏一滴水出来，哪知道却水满金山了。他压根儿没有想到老郑会采用暴力。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在对待女儿这个问题时，却用上了拳头。

丫头不承认，不但不承认，还讥讽他，你不懂的，你就懂单面印刷双面印刷。

老郑被激怒了，你还犟，人家都跑到我家里来告状了……！

谁？丫头警惕性地问。

老郑想不说的，但被女儿逼到这个份上，他也没办法了，他把段祺瑞父母找他的事全说了。

丫头不敢相信，她说不可能，王子不会这样做的。

那时候交谈在丫头的宿舍里，起先只有父女俩，后来室友来了，他们还在争执。老郑想结束，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但丫头不依不饶，喉咙比刚才还响。老郑气坏了，他命令说，如果你再和那个姓段的小家伙走在一起，老子打断你的腿！

你打断我的腿我也和他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又没有什么。丫头唾沫四溅。

你再嘴硬，我看你就是欠打！老郑见无法说服女儿，顺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丫头伤心地扑倒在床上，号啕大哭。

老郑也有些内疚，他本意不想打她的，但她的倔强搞得他无计可施，也很没面子，她去拖女儿，想把请出宿舍，两个人找个地方好好谈谈。但丫头不理睬他，顾自哭。老郑一发狠，把他抱起来，扛在肩上往外走。丫头像一个学游泳的人那样在父亲的肩膀上挣扎着，她一用力，老郑就撑不住了，“叭”两人一同倒在宿舍门口的地上，老郑倒仰着压在女儿身上，丫头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丫头的一条腿骨折了，事情像水一样漫开来……

瑞瑞吵累了，悄无声息地睡下了。房间里开始他轻轻的打鼾声。小妍和段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怔怔地望着无声地亮着的吊灯和吊灯下那散发着一丝热气的桂圆……

怎么会是这样？段欣发现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他这时特别痛恨那个赵广田，如果没有他的巧嘴利舌，他哪里会想到去看瑞瑞的QQ群，这一看，却看出了许多的麻烦。他们所担心的只不过是一个误会。丫头并没有像她们想象的那样陷入了早恋的泥绰，她的那些日记只不过是一本书里的一个又一个章节……当然，也不是和瑞瑞一丁点关系都没有，那主意是瑞瑞出的。丫头的理科成绩不行，瑞瑞的的意思是劝他读文科，反正高二要分科，你最多浪费这半个学期，他还鼓励她写书，凭自己的特长进入重点大学，现在很多文科大学是很注重偏才的……一向对瑞瑞言听计从的丫头听从了……

小妍说，早知道应该和瑞瑞直接交流一下，不就什么都没事了？！

段欣哭笑不得，早知道，我哪有心思搞这个。这些日子，我几乎被这事给压趴下了。心理承受的压力，那是别人无法体会的。我当时就怕和瑞瑞提这个，等于是把他往丫头那边推，男女情感就这样，你越压他反弹得越厉害……

睡吧，时候不早了。段欣对小妍说。

你也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你先睡，我得想清楚明天该怎么和瑞瑞说。段欣说。

我也不想睡，我们一起商量商量吧。小妍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说。

他们转移了地方，转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个又一个方案，但都推翻了。明天瑞瑞的态度会怎么样，怎样重新赢得儿子的信任？他们一点信心都没有。看瑞瑞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他们有些不寒而栗。在忐忑不安中，段欣也有些心酸，这个父亲当得也太累了，他想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从物资局下岗后，他开起了自己的物资公司，生意由难到易，钱由少变多，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从来不退缩过，也从来不畏难过，怎么就在儿子的念书问题上，老是患得患失，还有小妍，多自由自在的一个人，丢掉户口也敢去应聘的人，一说起儿子，就犹豫不决，这都为了啥？

当然，这样的委屈一忽而过，段欣在脑子里盘旋的是明天，一定得诚恳地和儿子作个检讨，然后再伺机而动。对于儿子明天会怎样，他们心中真的无数。

小妍听到卫生间里有响声，她像百米赛跑一样地下床冲出去。瑞瑞小完便把房门又锁上了。她将耳朵贴在房门上，不一会儿，瑞瑞的鼾声重新响了起来。她悄悄地踅回到床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小祖宗，一点事都没有地睡得香甜，只有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在担惊受怕！

段欣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在叹什么。

【责任编辑 吴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