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革命的洪流中,土地革命的烽火里,阮啸仙与周恩来志同道合,并肩战斗。在共同探索奋斗的峥嵘岁月,两人锻铸了诚挚的革命情谊。
周恩来旅欧回到广州,阮啸仙亲往码头迎接
周恩来是1920年赴法留学的。翌年春,他加入了中共8个发起组之一的旅法共产党早期组织。1922年春,又与同学一起,由巴黎迁居德国柏林,推动旅欧共产党早期组织的筹备工作。同年夏,从柏林迁回巴黎,专门从事党团工作,并担任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机关刊物《赤光》主编。中共三大后,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员全部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由于旅欧共青团的加入,国民党旅法支部成员扩大到法国之外的德国及比利时。为此,国民党总部将旅法支部改为旅欧支部,周恩来为代理执行部长。在国共合作的形势下,国内革命运动以广东为根据地蓬勃发展起来,急需大批干部。根据中央指示,旅欧青年团决定选派一批干部回国,周恩来也在其中。1924年7月下旬,周恩来等人从法国乘船,经1个多月的海上巅波,经香港于9月初安抵广州。马上就要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国民革命第一线,周恩来的心情既兴奋又急迫。
在人声嘈杂的码头上,有两位年轻人也在焦急地盯着匆匆下船的旅客,寻找着要迎接的客人。其中一位身材瘦削、戴着近视眼镜的,名叫阮啸仙,时任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广东地委委员长;另一位是著名的海陆丰农民运动领导人,时任广州地委农工委员的彭湃。他们根据中共广东地委指示,代表广东党团组织,专程到码头迎接旅欧归国的周恩来。
阮啸仙、彭湃和周恩来从未谋面。他们根据组织提供的线索及办法,在预先约定的地点,等候周恩来的到来。当一位浓眉大眼的青年站在他们面前时,大家几乎同时认出了对方就是要找的人。
“欢迎你到广东来工作,我们已经盼望很久了!”彭湃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周恩来的皮箱,作了自我介绍后,又把阮啸仙介绍给周恩来,“阮啸仙在地委负责共青团的工作,曾受过陈独秀和团中央的表扬。现在我们是同事,一起参加国民党的改组工作,经常一道下乡开展农民运动,前几天我们还在一起处理广宁县农会遭地主武装捣毁、花县农会办事处受劣绅流氓围攻事件……”
“此事已作妥善处理,我们已及时向团中央写了书面报告。”阮啸仙帮着周恩来推着行李箱,大家边走边谈。
周恩来对彭湃早有所闻,对其领导海陆丰农民运动深为钦佩,曾在旅法期间主编的《赤光》刊物作过介绍。对于阮啸仙这个名字,周恩来也并不生疏,知道他是五四时期广州青年学生运动领袖,中共三大代表,广东青年团的主要负责人,是当时南方工农运动的推动者和重要骨干。
“你们对广州情况熟悉,又是从事工农运动有实践经验的同志,我在广州的工作就有劳大家了!”周恩来发自肺腑的一句话,随即消除了他们之间的陌生感。
一路上,周恩来不停地问,尤其是对国共合作及工农运动的开展情况问得尤其仔细。阮啸仙、彭湃都详细作了回答,同时还介绍了广东军阀及广州商团破坏工农运动的情况。
经过交谈,周恩来对广州的时局有了大致了解。国共合作实现后,广东已成为革命者众望所归的根据地。孙中山在广州成立了陆海军大元帅大本营,成为事实上的革命政府;同时,他还聘请了苏联顾问鲍罗廷来帮助国民党进行改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深得人心。为此,这里的工农运动获得了国内其他地方难于得到的合法权利,每天都有各地的革命青年涌向广州。但在热闹的表面下,这里却暗流涌动:被孙中山驱逐出广州的叛军陈炯明,贼心不死,固守东江,随时有反攻广州的可能;驻扎广州的杨希闵的滇军、刘震寰的桂军,虽挂着孙中山的招牌,却到处橫征暴敛、为非作歹,百姓苦不堪言;广州商会会长陈廉伯,恃着有英国汇丰银行买办支持,以商团名义私自购置大量武器,正密谋企图以武力推翻孙中山的革命政府。
“看来广州的形势也不太平!”周恩来听完阮啸仙、彭湃的介绍,眉头紧锁,着急地问,“难道孙中山还没有自己的部队?”
“是的,孙中山为此事感到十分苦恼。”阮啸仙告诉周恩来,“他过去依靠地方军阀吃尽了苦头,现在这些打着国民党旗号的军队与过去的军阀没什么两样。他曾经当众警告杨希闵、刘震寰,说你们打着我的招牌,却在践踏我的家乡!但杨、刘本性难改,百姓深受其害。所以,孙中山开办黄埔军校,就想以此培养自己的军队,彻底摆脱军阀的控制。同时,孙中山十分支持我们区委组建工团军和农团军,指示廖仲恺帮助我们解决了枪械及给养问题,其目的就是想用这支工农武装,去协同应对日趋猖獗的反动商团武装!”
听到广州地委组建了自己的工农革命武装,周恩来感到由衷的高兴。
阮啸仙、彭湃都希望周恩来能到“工团军”和“农团军”去看看。
三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来到了文明路思贤街彭湃住处。周恩来被临时安排住在这里。
这是阮啸仙与周恩来的第一次见面。阮啸仙的沉稳、热情、率直的性格,高度负责和十分敬业的精神,以及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给周恩来留下了深刻印象。
探讨应对商团之策,更加深了周恩来对阮啸仙的了解
周恩来初抵广州之时,广州正发生商团事件。阮啸仙等党团负责人,正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周恩来到广州前夕,在英帝国主义的指使下,商团开始密谋推翻孙中山为首的广东革命政府。8月下旬,他们从国外购买了1万多支枪械及几百万发子弹,秘密偷运到广州,策划发动军事叛乱。孙中山发现后,下令截获了这批军火。陈廉伯害怕阴谋暴露,便借机扩大事态,煽动商界罢市,并纠集佛山、花县、三水等地商团武装两千余人聚集广州,企图示威要挟广东革命政府。周恩来到广州之时,双方正呈剑拔驽张之势。
初抵广州的周恩来,顾不上消除旅途的劳顿,迅即投身火热的斗争中。为尽快熟悉情况,他从广东区委抱回一大堆报刊资料进行阅读。同时,在阮啸仙等人的陪同下,参加工会和平民教育活动,同工农运动活跃分子见面,与广东党团负责同志一起探讨反对商团的斗争之策。
9月6日晚,阮啸仙来到周恩来的临时住地。周恩来正在伏案写作,见阮啸仙上门来访,赶紧起身让坐、倒茶。
“啸仙同志,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讨教呐!”周恩来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一本杂志,“你的文章写得好,尤其是这篇《社会主义与军人》,我已拜读,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周恩来提到的此篇文章,是阮啸仙两年多前发表在《青年周刊》上的一篇短文。在文中,阮啸仙引用马克思关于“自由的最好担保和保证,是枪械在劳动者手中”的论断,指出这是“指导社会主义者举行社会主义革命第一步重要的方法”。
“这是在甲工读书时,几位同学一起研读马克思的文章,大家讨论最激烈的中心议题,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阮啸仙听到周恩来的赞誉,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转移了话题,“我们现在最棘手头痛的,就是怎么应对商团之事。你旅欧求学多年,见多识广,面对当前广州严峻态势,我们该怎么应对?”
周恩来沉思片刻,坚定地说:“你们不是组建了自己的工农武装吗?我感到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把工团军和农团军武装训练起来。
“对,商团是广州当前对国民革命威胁最大的敌人,必须下决心把此心腹之患铲除,才能巩固广东革命政权。”阮啸仙深有同感。
“近期党团有何活动?”中央还未安排周恩来的正式工作,但他急着想多与外界联系,以尽快熟悉掌握情况。
“明天广州各界民众将举行‘九七’国耻纪念大会,地委安排我代表广东新学生社在会上发表演说,不知你是否有空参加?”阮啸仙问道。
“《辛丑条约》丧权辱国,‘九七’ 国耻永不忘却!我正在赶写一篇文章,一定抽空参加!”周恩来爽快地回答。
第二天,也就是9月7日,即《辛丑条约》签订23周年纪念日,广州举行了声势浩大的“九七”国耻纪念大会。阮啸仙参加了大会,并在会上愤怒控诉了英帝国主义勾结反动商团干涉中国内政的罪恶行径,号召广大民众团结起来,与帝国主义斗争到底。同时,他还与刘尔崧等人提出了《反对压迫工人之帝国主义的商团案》等决议案,强烈要求政府明令讨伐商团,受到与会代表的积极响应。
周恩来因故虽未出席大会,但他在当天撰写了一篇题为《辛丑条约与帝国主义》的文章,号召广大民众丢掉幻想,与帝国主义及商团进行坚决斗争。
显然,在对待广州商团这个问题的认识上,阮啸仙与周恩来的看法是高度一致的。就是在这一系列繁忙而又令人兴奋的频繁接触中,阮啸仙与周恩来之间彼此增进了了解。
平定广州商团叛乱,阮啸仙第一次与周恩来一起指挥战斗
9月下旬,奉孙中山之命,阮啸仙与谭平山等人率农民自卫军,赴韶关进行军事训练。临行前一天,阮啸仙向周恩来介绍了广东近期党团组织开展学生运动和工农运动的情况,以及第二届农民运动讲习所进行政治训练与军事训练相结合的做法,受到周恩来的赞赏。
10月10日,正是辛亥革命13周年纪念日。这一天,广州各界群众在观音山下的第一公园内举行了规模盛大的集会,到会的有30多个团体5000余人。周恩来以广东民族解放协会代表的身份参加了集会。
会上,周恩来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他指出:“我们不要以为反革命派的势力极大,反革命派的气焰whTGMFiDbKvcF95i84WSZWWnsIF0NjlSZkvz8FhgwC0=嚣张,我们只要下我们团结的决心,我们有工人可以武装,有农民可以自卫,有兵士可以作先驱,有学生可以作宣传,有商人可以作后盾,我们的实力便在此处。”
下午3时,声势浩大的游行队伍走向街头。当游行队伍途经西濠口时,遭埋伏在那里的商团开枪射击,当场打死20余人,受伤百余人,酿成了骇人听闻的“双十惨案”。
幸而脱险的周恩来,面对商团暴行,义愤填膺,迅即与广州地委党、团负责人一起,连夜研究应对策略。
正在韶关督师北伐的孙中山获悉此紧急事变后,立即下令大元帅府予以严厉查办,并指示从北伐军中抽出一部分军队回师广州,全力以赴参加平定商团反革命叛乱行动。
“双十惨案”发生当天,阮啸仙从韶关赶到广宁,代表中共广东地委、国民党中央农民部,参加该县农民协会成立大会,并给该县农民协会授旗授印。当他得知广州商团发动暴乱的消息后,旋即返回广州。
当晚10时多,阮啸仙回到广州。他不顾旅途劳累,又与大家一起开会至深夜,并以中共广州地委、团广东地委的名义,联合发表《双十节屠杀事告广州市民书》,号召革命群众行动起来,团结一致,奋力自卫,抗击商团,坚决“铲除卖国商人、军阀和帝国主义”。
共产党人和广大民众的极大支持,更加增强了孙中山平叛靖乱的决心。在苏联顾问、国民党左派和中共广东地委的协助下,于“双十惨案” 发生的当晚,成立了以孙中山为会长,谭平山、廖仲恺、陈友仁等为全权委员,鲍罗廷为顾问的革命委员会,以应对非常事变。
“革命委员会”是平定商团叛乱的最高指挥机构。在孙中山的指令下,周恩来、陈延年、阮啸仙、杨匏安、刘尔崧等著名共产党人,均参加了平叛商团的军事指挥部的领导工作。
经过充分准备,平叛商团之乱的战斗,于10月14日正式打响。这一天,阮啸仙与周恩来等人,率领工团军和农团军,会同粤、湘军及警卫军、黄埔军校学生军,向广州商团总部发起攻击。商团军凭借高楼据点和精良装备负隅抵抗。久攻不下,平叛军只好返回。
当晚,阮啸仙与周恩来、陈延年、杨匏安、刘尔崧等人,参加了革命委员会召开的会议,专门研究制订了战术方案,决定次日配合政府军,再次组织进攻。
翌日,政府军兵分5路,夹攻合围,向商团军发起猛攻。阮啸仙与周恩来、刘尔崧等人,则继续分工指挥工团军、农团军,配合黄埔学生军,以火攻的办法,焚毁商团设于西关各巷街要道的防护设施,让政府军迅即成功冲入了商团军的大本营。经过一番激战,商团军全线瓦解,四处溃逃,西关等处很快被政府军占领。
与此同时,驻守佛山的政府军也包围了佛山商团各驻地,并收缴了其全部枪械。广州商团总部及广东商团基地的同时捣毁,使省城附近商团闻风丧胆,极大地震慑了全省各地商团及反革命势力,商团之乱遂告平定。
这是阮啸仙第一次与周恩来并肩指挥战斗,也是中共广东地委建立工农武装进行革命自卫的一次有益尝试。
1924年10月,中共中央为加强对广东革命斗争的领导,决定将中共广州地委改建为中共广东区委,周恩来被任命为中共广东区委委员长兼宣传部长,阮啸仙则被任命为区委委员、区农民运动委员会书记,从此开始了他们之间更加紧密的合作关系。
在广东区委和主政东江期间,阮啸仙鼎力支持周恩来开展工作
周恩来接任中共广东区委委员长后,在文明路租了一栋3层房子办公。为工作方便,周恩来从思贤街的临时住处搬到区委住地。
1924年11月,周恩来应孙中山和廖仲恺邀请,前往黄埔军校兼任政治部主任。他每天早出晚归,白天在军校政治部上班,晚上则处理和商讨广东区委的工作,工作异常繁忙。阮啸仙在组织发动青年开展农民运动的同时,与区委其他同志一起,大力协助周恩来在黄埔军校开展各项工作。
1925年,盘踞在广州市区的军阀杨希闵、刘震寰图谋叛乱,广州局势再次告急。6月12日,周恩来随东征军回师广州,向杨、刘叛军发起猛攻。
阮啸仙参加了区委配合东征军攻打杨、刘军阀的领导工作。他以广东省农民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名义发表声明,愤怒声讨杨、刘反革命叛乱阴谋。同时,与陈延年等区委领导一起,命令工团军和农团军,在铁甲车队的掩护下,到大元帅府附近驻防,保护大元帅府的安全,并与市民一道,配合东征军作战。经过一昼夜的激烈战斗,叛军全军覆没,杨、刘化装潜逃香港,平叛战斗取得了重大胜利。
这是阮啸仙第二次与周恩来并肩指挥战斗。在这次战斗中,阮啸仙表现的决策534cf6f4b30c81aab222dcfde58949541160a998d8c6a3c650b6211ac95e6129果敢、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以及高昂的斗志、忘我的工作态度,给周恩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二次东征胜利结束后,广东大部实现了统一。在此期间,周恩来有计划地组织工、农、商、学、妇等群众团体,发布保护农工布告,褒奖省港罢工工友,培育青年工农骨干,大力支持阮啸仙、彭湃等人,在全省各地开展农民运动。
此前,阮啸仙兼任了国民党中央农民部组织干事。他充分利用合法身份的有利条件,马不停蹄地奔走于顺德、东莞、仁化、惠州等地,指导各地建立农民协会和农民自卫军,帮助农民解惑排难,深受广大贫苦农众的欢迎。
这年11月16日,阮啸仙前往惠州指导成立惠阳县农民协会。期间,他了解到惠阳农协活动经费紧缺的情况后,立即向周恩来作了汇报。
周恩来高度重视阮啸仙等农运干部的情况反映,指示从抄得逆产中拨出千元给惠阳县农民协会作活动经费。同时,周恩来又通令各县县署,每月拨给300元,作为县总部筹备经费。不久,周恩来又指令从没收的10万元逆款中,拨出2万元作为开展工农革命运动的专用款项。
正是由于有了周恩来的大力支持,阮啸仙等人开展农民运动才有这么顺利。据阮啸仙在惠阳县农协成立大会时起草的《成立宣言》中介绍,当时全省已有35个县成立了农会,“会员人数达百余万人,都是很有组织很亲爱的兄弟一般的”。
随着北伐战争的节节胜利和工农运动的不断深入,中国共产党深得民心,引起了蒋介石等国民党右派分子的不安,开始从防共到反共,制造了骇人听闻的“中山舰事件”。 时任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副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的周恩来义愤填膺,受军事委员会政治训练部委托,迅即把中山舰事件中排挤出来的各级党代表,集中在位于广州市惠福东路新中街的大佛寺,开办了一个旨在培养政治干部的中央特别政治训练班。
在物色教员时,周恩来首先想到的就是阮啸仙。他知道,阮啸仙是第一至六届广东农讲所的教员,还是第三届的主任;在毛泽东主办第六届农讲所时,阮啸仙讲授《广东农民运动状况》,深受学员欢迎;阮啸仙不仅有丰富的农民运动实践经验,还有造诣深厚的理论功底,所撰著的《中国农民运动》书稿,被列为第六届农讲所学员学习的必读教材之一,是个十分理想和优秀的教官人选。只是近期由于劳累过度,阮啸仙患哮喘病刚出院不久,周恩来有些迟疑。
此时,阮啸仙担任国民党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委员,又是国民党中央农民部特派员,还是广东省农民协会组织部主任,工作异常繁忙。当周恩来找上门来,把自己的想法提出后,阮啸仙二话不说,满口应诺给学员讲课。
“恩来同志,我曾给农讲所学员讲过《怎样做农民运动》《时事和当前的革命需要》《广东农民运动状况》等课,都是谈农民运动问题,你需要我讲些什么,我照你的要求准备就是了。”阮啸仙爽快地应承。
“那就从广东工人运动和农民运动的实际,重点讲一讲农民运动怎样与工人运动相结合的策略问题吧。”接着,周恩来就讲课内容的重点、方法等,与阮啸仙进行了交流。
此时,阮啸仙忍不住又咳了起来,胀红着脸,双手捂着胸口,一副难受的样子。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周恩来关切地询问道。
“没事,老毛病了,时好时坏,我时常备着哮喘药,不会耽误你开班的。”阮啸仙自幼身体欠佳,投身革命后,四处奔波,工作极度劳累,生活条件又极度恶劣,以致本来就很孱弱的体质雪上加霜。
“千万要保重身体,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完成呐!”临走时,周恩来吩咐道。
1926年5月22日,政治训练班依期开班,有50余名学员参加,周恩来亲任班主任。陈延年、邓中夏、彭湃、恽代英等著名共产党人都到大佛寺为学员授课。在开学一周后,即5月29日,阮啸仙抱着病体,来到大佛寺,给学员们讲授了工农运动问题,受到学员们的热烈欢迎和一致好评。
这一年年底,周恩来奉调上海担任中共中央组织部秘书兼中央军委委员,离开了工作和战斗了一年多时间的广东,也离开了阮啸仙等朝夕相处、并肩战斗的战友们。
在中共六大上,阮啸仙作关于游击斗争的报告为周恩来军事报告的附报告
1928年6月18日至7月11日,中共六大在苏联莫斯科郊外的“银色别墅”举行。阮啸仙与邓中夏、苏兆征等人,作为广东代表团正式代表,参加了瞿秋白、周恩来主持的这次重要会议。
周恩来离开广州后,领导发动了著名的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中共中央在稍后召开了中共五大,周恩来、阮啸仙同时被选为代表,但均未参加大会。由于两人在党内均久负盛名,周恩来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不久任中央常委职务,进入了中共中央领导核心。阮啸仙则被选为中央监察委员会候补委员,并任中共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委员、广东省委农委书记,在广州、香港等地领导全省各地农民武装运动,并发动了著名的韶关仁化大暴动。暴动最终虽惨遭失败,但这是广东共产党人在粤北山区领导土地革命的一次伟大预演,被广东省委誉为“农民暴动中最伟大的战斗”。
党的六大是中国共产党唯一一次在国外召开的全国代表大会。周恩来担任主席团成员和大会秘书长。身在异国他乡,阮啸仙见到了分别一年多的周恩来。面对周恩来的嘘寒问暖,阮啸仙既兴奋又激动,并在大会报到的当天晚上,向老战友介绍了在韶关仁化组织农民暴动、建立安岗苏维埃政府的情况。
“啸仙同志,我在上海时就听李立三同志介绍说,你自告奋勇去粤北担任县委书记,想不到在短短一个月左右时间,就打开了工作局面,真是不容易呀!你要好好进行总结。”周恩来高兴地说。
听到周恩来的肯定,阮啸仙十分高兴。他向周恩来表示:“恩来同志,请放心,我已做好充分准备,大会讨论时我会发言的。”
6月26日,大会讨论瞿秋白代表第五届中央委员会所作的政治报告。周恩来作了长篇发言。他改变了原来认为中国革命潮流仍是高潮的看法,并结合广东的情况,特别强调说:“对于南中国的几省中,在目前就应该开始割据局面的准备,因为这与全国的准备工作是有极大的关联。”
在全党还把城市工作放在中心地位的时候,周恩来就把地方武装割据的想法提出来,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阮啸仙深有同感,对此也有切肤之痛。
7月2日,大会继续讨论,主题是农民与土地问题,阮啸仙再次作了发言。针对农民暴动中出现的大烧、大杀行为,阮啸仙认为这是“流氓无产者的行为”。
7月3日,周恩来向大会作军事报告。从周恩来作的军事报告中透露,军事方面还安排了另两个附报告,作为周恩来军事主报吿的补充:一个是关于兵士运动的实际方法,由刘伯承作报告;另一个是关于游击斗争的实际经验,由阮啸仙作报告。遗憾至极的是,档案文献中至今未找到阮啸仙所作的游击斗争实际经验的军事附报告。虽然如此,却可从中间接印证周恩来对阮啸仙的充分信任与倚重。
阮啸仙在大会上的几次发言,引起了与会代表的热烈反响,受到周恩来等人的高度重视,也引起了前来参加大会的苏联代表的极大兴趣。
7月8日下午6时,大会主席团召开第14次会议,听取了选举委员会对中央委员会51人预选名单的情况介绍,周恩来、阮啸仙包括在名单之列。在大会正式选举中,周恩来被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常委,并兼任中央政治局常委会的秘书长和中央组织部部长,阮啸仙则当选为中央审查委员会委员。
会后,周恩来等人留在莫斯科,继续参加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阮啸仙奉周恩来的指示,暂不回国,负责整理仁化苏维埃和海陆丰苏维埃的材料,同时可趁机在苏联诊疗治病。
阮啸仙对周恩来的用心安排甚为感激。他在苏期间,在周恩来的亲自指导下,负责整理了包括仁化在内的苏维埃政权建设经验材料报中共中央,并翻译成俄文,存入共产国际,成为研究苏维埃建设的珍贵档案。
1933年秋,在上海互济总会工作的阮啸仙奉调中央苏区工作,在瑞金再次见到了时任苏区中央局书记的周恩来。不久,在第二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上,阮啸仙当选中央审计委员会主任,成为中国共产党第一任审计长,与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人一起参加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的领导工作,呕心沥血地投身到中央苏区的财经建设上,为巩固苏维埃政权作出了重大贡献。
1935年3月6日,阮啸仙在指挥赣南省党政机关人员突围时,不幸壮烈牺牲。随中央主力红军突围长征的周恩来,获悉阮啸仙在南方殉难的噩耗后,深深地为失去了一位诚挚的战友而痛惜。○
题图 阮啸仙在广东省农协工作时的照片
责任编辑 马永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