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吴彦祖先生在微博发了张欢天喜地的照片,附之以老婆怀孕3个月的消息。在狂乱的转发和评论中,许多女青年心碎了。尽管羞于承认,但不得不说,我在转发途中也萌生了一种“男神生娃、人生苍茫、这可咋办”的悲喜交加,如此不堪入目的内心令我深感焦虑:一把年纪了,还在把“玛丽苏吴彦祖”当正经事来做,实在太叫人悲伤。
真不能怪我们,对于吴彦祖的精神意淫,上世纪的电影人是始作俑者。1997年,杨凡用《美少年之恋》里别有用心的镜头,讲述了一个猎奇做作的同性恋故事,电影很普通,但我们跟老色鬼导演心有戚戚,都感受到了吴彦祖羞涩的懵懂和无知的性挑逗。
奥斯卡·王尔德说过:“把事物区分成好和坏是荒谬的,只有迷人与乏味之分。”这句话可以作为粉丝的座右铭,任何一种狂热的迷恋都能给人生做乘法,而引领我们走入别样人生的往往是一些事先毫不知情的名字。如今转头看看21世纪的头10年,银幕上处处都有吴彦祖的名字,香港电影刚刚开始不堪入目和挣扎北上,比起前辈演员们对不合时宜的长吁短叹,新入行的吴彦祖显得相当“不自重”,他奇形怪状的表演频繁流窜在各式坑爹搞笑又不知所云的电影中,贩卖着美貌和身材,成为了香港影坛最有光泽的男花瓶。
《特警新人类》里他演一个没用又傻帽的反派,赤裸上身穿着皮马甲,说着大多数人听不懂的普通话,死时涕泪横流,一点儿都不酷。到了《新警察故事》,他依然是反派,却满面狰狞地出挑了,以爆烈偏激又心理扭曲的表演拿到了当年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之后,《新扎师妹》里的白马王子、《知法犯法》中毒辣卑劣的背叛者、《妖夜回廊》里的性侵受害者、《门徒》中淡定复杂又沉重的毒品卧底……他端整到多一步就万劫不复的样貌,在各种极端、出位又出轨的角色里,一边不以为然一边闪闪发光,而围观在旁的女青年则一边激荡得口水横流,一边欣慰得心中窃喜。当时有个不足为人道的远大理想:等姐有钱了,一定投资电影请吴彦祖来演,光是他赤裸上身擦车的镜头就要拍100遍!
那10年,一直觉得我们与吴彦祖的位置是分垂直阶层的,他英俊得所向披靡却从不傲慢,有名模女友、不闹绯闻,照顾一群帅哥好友,讲着流利的英文和可爱的中文,穿发皱的衬衫,还懂得在南非来一场鸡犬相闻的大自然婚礼。他高高在上的工整完美比100万种人生都要令我们艳羡、垂涎和遥不可及。
2011年,《窃听风云2》的采访中,我见到了吴彦祖。他依然帅得死去活来,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像华尔街精英一样坐在对面,平静亲和分毫不差,答题系统是全英文的,讲出的中文像事先背好了答案,无论怎样逼问都没有多一分心声可吐露。那时候忽然明白,对于吴彦祖,是我们想太多了——他没那么传奇激荡,自我定位也从不是健康英俊、性格完美的男性幻想体,他的人生就是把各式中文剧本标注上拼音背好完成,赚钱回家,做饭陪老婆,和好友搞搞恶作剧,翘首期盼闺女的诞生,像每一个普通男人那样享受成就感,继而与世界和睦相处。
不怪吴彦祖,都怪我们想太多,可是,人生都是越走越慢的,每老去一点都要回看慢镜头的此去经年,于是有那么一些时候,忽然能够明白《美少年之恋》结尾的意味所在——在我的那10年里,每一段蓦然回首的美好岁月,眉间都酷似1997年的吴彦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