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

2013-12-29 00:00:00
南方人物周刊 2013年23期

另类的大江大海

近距离访问过他, 娓娓道来,举止儒雅,颠覆了很多人对大哥一成不变的印象。一时间,色彩变得斑驳起来,黑的,白的,灰的,或许还有一点红的。天晓得“白狼”这辈子应该用什么样的调色板,才能对他的一生做出更准确的定位。

他的确是另类,原本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却能在政治场域里搅起一池春水。竹联帮掌法,江南命案,黑道大哥,中华统一促进党总裁,他回到阔别17年的台湾,居然是为了促进统一,宣传一国两制,这会让很多媒体记者不知道如何下笔。

他和他的帮派、他现在的政党,俨然是国共内战和特殊历史情境的产物,外界难以理解那种一意孤行的家国情怀。即使被视为“夜壶”,他也乐此不疲,毫无悔意。

他和他的兄弟们,注定是政治边缘体,难以写入正史,是另类的大江大海。

——杨锦麟
(香港资深媒体人,锦绣麒麟传媒创办人)

《黑白红 张安乐的意外人生》

前有对香港黑帮大佬胡须勇的封面报道,今又有台湾“白狼”张安乐的故事,倒大大满足了我这个普通人关于江湖故事的好奇心。一生血雨腥风跌宕起伏,最终却回归本心,成为一个红色人物。何必比于杜月笙,本身就已是传奇。“白狼”们的江湖复杂而神秘,枝蔓开来是一张不容易搞得清的大网,看看也只是猎奇而已。倒是,张安乐的5个本科学历确实能够惊呆各路小伙伴们,谁说光会打架就能混黑帮的!?

——JOY wang(新浪网友)

这边厢,是大陆网友对台湾政治或者民风的满屏赞扬;那边厢,却是台湾竹联帮大佬张安乐孜孜不倦地促进中华统一,更因此回到阔别多年的台湾。值得追问的是,在政商黑密不可分的现实中,各种势力的关系错综复杂,你我所看到的大佬的拳拳赤子之心,是否真的如此?

——ganker(广州读者)

《台湾之后 何去何从》

高考季恰逢毕业潮,赴台读书倒展示了一种新的可能。有图有真相,平添一份真切的诱惑。若所谓读书,除了白纸黑字的书本,还有生活这一大书,在另一片土地找寻一份陌生而又熟悉的文化和体验,也更像是对自身的一个追问。

——青宁子(新浪网友)

《王汎森 思想如何经世致用》

读过他的著作,功底非常扎实的一个学者。在大众传媒能看见对他的长篇幅报道,颇有点意外。报道通览下来,印象最深的是王汎森这句话:“20世纪的史学非常专业化,到最后常常是一般人没法读,或是与现实不发生任何联系……近代史学有强烈的‘去人格化’趋势,总是以历史写作中不见人或不以个人为高。”这句话切中文史学界的要害。读到这里,我微微一笑,因为忽然想到了钱穆先生所提倡的通人之学。专家易求,通人难得。在人文学科与自然学科一样高度专门化碎片化的今天,提倡通人之学、学问有益于天下,尤其可贵。

——田子方(新浪网友)

《争议背后的张光斗》

如果没有黄万里的悲惨遭遇,也许对张光斗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批评。其实,若是在某些国家某些地方,大坝的问题,也不过是一个允许不同意见、允许讨论的学术问题。当厚重的乌云覆盖在半空,地面上的一切都会很不起眼,个人的良心、素质、人品,都微不足道了。

——夏语默o(新浪网友)

多年后他公开在经济半小时否认,说修大坝我是不赞成的。那时应该不会有政治压力了,公开否认究竟是为了自己的良心,还是没良心的扯谎呢?不敢要求每个人都做黄万里,但是起码可以做沈从文,躲起来,不做应声虫。更不应篡改自己的历史,那实在是渺小。

——宏焱(新浪网友)

危险的沉默

本刊记者 赵佳月

她问我要地址,给我写信,纸的。这之前,她向我借一本现代汉语字典,用以参加成人高考。其间,经常短信问及一些生僻字的读音和解释。她没有电脑,似乎不知道互联网的存在。

上一次见她是去年春节。在一排因拆迁临时搭建的平房里,老人和孩子们坐在屋子围成的广场上,聊天嬉戏。她与父母同住一间房,一个取暖器,两张床。她还像二十多年前那样,捧着一个黑色的红灯牌收音机,听着电台点歌节目,在暖色的白炽灯下绣花。

父母把目光投向她时,一声隐晦的叹息像纸片飘落在地上。我努力用坦然自若来掩饰心里的战战兢兢,不敢对她的现状询问过多,我们俩安静地坐着,收音机里传来邓丽君的歌声,她淡淡地说:“以前,我们也这样听收音机的。”

我们是小学同学。因为家住得近,每天一同上学、回家,开着收音机听陈丹燕的《十二色彩虹》做作业。课堂里,她寡言沉默,课后我们有着相同的爱好,摘抄《少年文艺》,听小虎队……中学以后,我出门远行,她结婚过日子,生活在我们面前扯出两条不相干的线。

再后来,耳闻她因不能生育不堪压力得抑郁症的消息。离婚,辞职,自杀未遂,被关家中……一系列的传闻随之而来,直到见她坐在临建房中闭门不出。

最近一次收到她短信时,我在厦门满大街寻找与陈水总相关的蛛丝马迹。街道社保中心主任讲述她认识的陈水总:“话不多,有礼貌。”陈水总的行为让每个认识他的人都难以置信。“沉默寡言”、“爱读书”成为最多的评价。

那一天,在奔波不定的忙碌中,总觉得有个很重要的短信没回。“不知道小学同桌他现在好吗?他是我遇到的脾气最好的男生了。”“没有我,父母会过得更好。”……在街道主任对陈水总不可思议的回忆中,我陆续收到她的短信。讲到陈水总“性格温和,为人和善”时,在场的几个人同时感到恐惧,没有医学鉴定证明陈水总是抑郁症患者,几十条人命让他变成“人人可诛”的对象,我也无意用悲情化的常人视角为其辩驳。

走出街道办公室,我只觉得回复她的短信才是当务之急,虽然也只是几句无营养的“糖水话”。

陈水总带着汽油踏上公交车的决定,没有跟包括妻儿在内的任何人说起,似乎也找不到直接迹象。熟人的叙述都指向他是个寻常人:是犯馋时吃过的路边摊,是回家时点头寒暄过的小区保安,是每天开门关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同事、兄弟、邻居在事发后看到电视,竟有同样的反应:“同名同姓的吧!”看到真相后,善良的心里难免有点懊悔:“应该多和他聊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之前与他的交往而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都专注于自己的“人生事业”,不再轻易诉说,也不再有耐心听人诉说,更多的是冷漠和不信任。直到身边似曾相识的人做了“惊天动地”的事后,才陡然发现那个人其实是陌生的。事情总是这样,留着遗憾,又让人无从感叹。

试图将陈水总与她联系起来的想法,让我觉得自己太邪恶。只好转头怀念台湾街头那些热心讲述和倾听的陌生人,他们让“对话”这件事情变得轻松愉悦,甚至觉得不主动找人说说话简直是种损失。

我将一摞书打包寄出时,假想那就是一包我们曾经一起勾勾画画的《少年文艺》,就像陈水总也曾在小区保安中有过一个“愿意说说话”的朋友——刘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