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也有个性。黄山的挺拔,泰山的雄峻,峨眉山的灵秀,张家界的奇伟,如此等等,千姿百态,争奇斗胜。其实山的个性都是人赋予的,是人在观察山时的感受。山感染了人,人又把感情给了山。那么,在画家笔下的山,就更是人的想象力的发挥了。所谓我手写我心,所谓胸中丘壑,无不是画家借山来表达自己的情怀。
我们看到的是太行山区古民居的画面,是通过画家姜贵增的眼手展现的民居形象。或整齐或错落的院落,石的房屋,石的院墙,石的井栏,石的碾子,古老的戏台,精致的门楼,或疏影横斜或浓荫垂地的树木。我没到过画中的具体地方,但通过画,我感到那里的一份宁静与安详。这正是画家要传达给我们的吧?也因此,我感受到了画家宁静安详的心境。
画家在大学学的是绘画,毕业后却做了几十年的党务行政工作。紧张的工作没能让他展现绘画的长才,但丰富的阅历却使他学会了更深刻的观察。人常说画的功夫在画外。阅历、学养、人品,决定着画品的高下。如今,贵增退休了,抛开曾经缠绕他的一切,洗尽铅华,反璞归真,又有时间拣拾起旧业了。时光流逝了,画笔也没有停止在几十年之前,一出手,就让我们刮目相看,那境界已不是那个刚走出校门的文艺青年可比的了。以曾经沧海之身,远离了冗务,远离了都市的喧闹,走进山野,走近百姓,用画笔和我们说说家常,话话桑麻。
画家的描绘是细致的,生动准确地描摹了客观形象。他着意刻画出映入眼帘的每一个细节。村头石门旁的石狮子,屋舍的窗棂,墙脚下的柴垛,从碾坊门里望见的挂在墙上的农具,无不刻画入微。但是,为了准确营造意境,入画的内容又是经过认真剪裁取舍的。显然,画家在眼前的物象中已经感到了什么;显然,画家通过画笔想要述说什么。黄安是一个古老的村庄,那高大的戏台、那深长的街巷,不是证明着这里曾经的繁盛热闹吗?现在,与遥远的城市相比,这里似乎有些冷清了,更多地成为了一种物化的文化遗产。有一所村中最高大的房子,已经无人居住。它的主人是谁?我们不得而知。但是,那拱券式的窗户,门楼上颇有哥特式风味的三个尖顶,也多少透露出它不一般的身世。贵增的画笔,捕捉了眼前凝固的画面,也记录了一段历史。古老的村落、建筑是历史的积淀。但是,今天所记录的,明天肯定已经发生了变化。也许,是在无意中,贵增为后人留下了一段民俗文化的记录。这是在我们欣赏图画时得到的又一个收获吧。
从入大学学画至今,断断续续,贵增已经画了几十年。他还要再画几十年,而且可能给自己定了很高的目标。以年过花甲之身,攀登高峰,无乃太迟了吗?君不见晚清画坛巨擘吴昌硕,年届五旬方才学画,因了他的学养和金石书法功力,终成影响画坛近百年的大写意花鸟画的魁首;而享誉世界的大画家齐白石,在画了数十年后仍然默默无闻,茫无头绪,而在六十岁的时候锐意“衰年变法”,终于有了举世瞩目的齐白石。如此看来,贵增的路虽然很长,但我们可以期待的不也应该很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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