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现在我们在联合世界麻将组织成员国一起申遗,这既不占有各国其他的申遗项目,成功率也更高。”
《世界博览》=W 江选旗=J
W:作为世界麻将组织的创办人之一,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麻将感兴趣的?现在对麻将有一种看法,总觉得那是玩物丧志的事情,您怎么看?
J:我曾是国家队男子游泳长距离选手,退役后从事现代五项和铁人三项的管理工作,根本不会打麻将。事实上,直到2000年我都认为,麻将牌就是赌具。那年,我在病休中看了经济学家、原中顾委委员于光远的一本《漫谈竞赛论》。于老认为竞赛只是体育的一个方面,体育是文化的一部分,是各种交流方式的一个平台,锦标并非体育运动的全部等等。这么多年,我都是竞技体育中的一份子,对于老的观点感到新鲜又充满了问题,所以专程登门求教。从此就走上了这条推广麻将文化的“不归路”。
于老说得对:“赌是人的问题,不是牌的问题。”就像赌球的风气这么严重,但没有人会本末倒置地禁足球一样,社会对麻将应该有正确的认识。
我是读着《毛选》长大,毛泽东说过,中国对世界的三大贡献是中医、《红楼梦》和麻将牌。我琢磨出的道理是:中医是中国人站在中国的角度研究出来的救死扶伤的方式,和西医相对,殊途同归;《红楼梦》描述了中国的社会现象;麻将则是中国人站在中国的角度休闲娱乐的智力运动,和扑克牌相对。麻将和扑克反应了不少中西方文化。扑克牌是分大小的,而麻将牌则是平等的。打麻将的时候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张牌是什么,不停理牌的过程是从无序到有序的过程,而且麻将是一对三的游戏,对待上家、对家、下架要有不同的方式……这些都符合社会现象和人生哲学。所以麻将是集了文化之大成的,是国粹。
W:在我看来,麻将算是中国群众基础最好的民间娱乐项目了,并没有濒危的迹象,为什么还要急着申遗呢?
J:麻将作为一种游戏本身确实很流行,但麻将的文化早已濒危。目前还有多少人知道麻将运动的旨意与精神?
“入局斗牌,必先练品,品宜镇静,不宜躁率,得牌勿骄,失牌勿吝,顺时勿喜,逆时勿愁,不行于色,不动乎声,浑涵宽大,品格为贵,尔雅温文,思为上乘。”我念的这一段是前人总结的麻将词。我觉得这不仅是指麻将精神,如果一个人能有这样的品行,做什么事做不成呢?
但几十年来,在中国,只要一提起麻将,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赌博,其实真正的赌具只是取了麻将牌的一部分,打法和内涵跟麻将八竿子打不着。麻将本是益智游戏,在中国却成了少儿不宜、不务正业的、赌博的代名词,不是文化的濒危吗?
我们要给麻将申遗的目的就是“为麻将正名、正身、正气”,为了保护真正的麻将文化。一是通过麻将申遗得到有关政府部门的重视和保护,比如在大学生中普及,鼓励他们学习、参与国际比赛。二是为了让麻将游戏爱好者和人们积极倡导健康、科学、友好的麻将文化,促进治理经济麻将运动的健康发展。
W:现在听说世麻组织在联合日本一起为麻将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很多人都觉得:既然麻将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为什么要联合别的国家来申遗呢?
J:这个情况是这样的。如果按部就班地等待麻将申遗(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成功,太难。
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相关规定,每个国家每年只能申报一项;要进入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先得列入国家批准的名录。中国有资格进入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名录的项目太多了,仅仅2009年,申报国家级的项目就有2300项之多。
但是根据规定,两国以上(含两国)共同申报的话,不占任何一个国家的申报名额,那么,现在世麻组织的成员已经遍及全球24个国家和地区,我们登高一呼,如果大家都签字的话,这个联合申报就比较靠谱。世麻组织的主席于光远早就说过:“麻将起源中国,但属于世界。”
W:我知道世界麻将组织一直在致力将麻将竞技化。竞技就意味着紧张的对抗,而一般人认为的麻将文化是“休闲文化”,这样会有利于麻将文化的保护和推广吗?
J:我自己是搞竞赛出身的,将一项运动竞技化是我的职业本能,事实证明,麻将比赛对于麻将文化的保护和推广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首先,要比赛,就必须有规则,这就让麻将更加正规化。通过制定规则,我们要求使用麻将术语时必须用中文,没有其他语言的翻译——这可是所有运动的独一份。有意思的是,现在有些外国人“吃碰杠”,说得比很多中国人还准。而且世界性的比赛可以扩大麻将运动影响力、摒除偏见、促进各地的交流——麻将和其他运动一样,有了自己的锦标赛,让各国的麻友们济济一堂、华山论剑。
在交流中,就促使我们进一步了解麻将文化,麻将文化不仅是休闲文化那么简单。比如很多外国朋友都会问“中、发、白代表了什么”,“条饼万又是什么意思”?“东、南、西、北”4张牌四张牌是四个方向,而“白、发、中”则更具深意:所谓白天白天,白即代表天;而发就是地,比如人们经常问“在哪儿发财?”就指的是地点;天在上、地在下,中间不就是人嘛。所以“白、发、中”就是据宇宙衍生“天、地、人”三界的说法。现在阅读习惯和古时相反,所以就成了“中、发、白”。我们在交流的过程中,经常遇到这样的问题,倒是督促我们去了解中国的历史文化和古人哲学。
W:那么两年一届的世界麻将锦标赛的比赛地点如何确定呢?对承办地有什么要求吗?
J:这和奥运会一样,也是要申办的,我们要考察申办地的麻将普及程度,这也促进了麻将推广。其实,我们借助国家的力量推广麻将文化,同时也能借助麻将推广国家形象。比如麻将牌中的花牌就大有文章可做,各国都破费心思地利用花牌表现自己的特色文化——中国就用梅兰竹菊;而在荷兰承办第二届世锦赛的时候,就把花牌的图案换成了风车、郁金香、奶酪等等;到了丹麦,花牌的形象又换成了美人鱼。而且世锦赛的承办国也积极发售纪念邮票,中国的邮票上就配有传统的中国结图案。下一步,我们打算在服装上做文章。有些日本人十分讲究,打牌时甚至要穿着和服。我们现在考虑,中国选手参加比赛的队服是否应该用唐装、或者其他能够彰显中国文化的着装。
W:既然是世界级的竞技,那现在除了中国,哪些国家的麻将水平比较高?
J:除了早就将麻将发扬光大的日本,不少西方国家都是后起之秀,比如荷兰、法国、丹麦、德国、美国等。第二届世界麻将锦标赛就是在荷兰举行的。有意思的是,不仅法国,连法属留尼旺这样法属地区麻将也流传甚广。在历次比赛中,除了中国拿了冠军外,二三名都是欧洲国家的选手。
中国的麻友年龄偏大,可能是生活压力过大的原因,要等退休了才有时间和心情玩儿麻将。老外麻友的分布则比中国广泛均匀,各个年龄段和职业都有。而参加比赛的麻手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个人素养也高,注重绅士风度。
除了讲风度,老外还讲科学方法,比如数学方法。世界麻将组织技术委员会的一位成员就是个数学家。第一届世锦赛在成都举行,他听说成都是麻将之乡,特意提前一周到了成都,和民间高手们斗牌“血战到底”。等到和组委会会和开始比赛的时候,他高兴地说自己这个星期“打遍成都无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