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善良的眼睛对视

1

张雯雯很小的时候，老爸出车祸死了。以后，妈妈、奶奶、张雯雯就相依为命，生活在一起。那时，张雯雯偎依在妈妈的怀里，很幸福。

妈妈的怀中，就是张雯雯最温暖安逸的港湾。

有一天，童年的张雯雯在妈妈的怀里抬起头，看到妈妈的瞳仁里竟然还有自己，也在吃着苹果，定定地望着前面，就很惊奇地叫道：“妈妈，我在你的眼睛里了。”

妈妈笑了，抱着她亲着道：“乖，妈妈也在你的眼睛里。”

2

在她初中的时候，妈妈突然决定，准备出去打工。妈妈拉着她的手说：“雯雯，和奶奶在家呆着，妈妈去挣钱，好吗？”

张雯雯哭了，她舍不得妈妈离开，更不愿意妈妈走向远方。妈妈拉着她的手，也哭了，眼泪一颗颗落在脸上。

妈妈嘱咐，你要懂事，要照顾好奶奶。

妈妈还说，雯雯，好好学习，千万别让妈妈失望。当天，妈妈背着行李走了，远远地回头给张雯雯招着手，然后消失在张雯雯视线的尽头。

3

很多人说，妈妈不会回来了。

于是，她打电话问妈妈。开始的时候，妈妈接到电话笑着说：“傻孩子，怎么会呢？妈妈最爱雯雯的。”可是，不久以后，妈妈就不再打电话回来了，接到电话，也是静静地听着，从不回话。

她感觉到，妈妈变了，甚至怀疑别人说的是真的。

不过，妈妈的信息倒很多，在信息中常常写道：雯雯，妈妈想你。或者说：雯雯，两年了，你又长高了吗？照顾好奶奶。

张雯雯说，妈妈，回来吧，我和奶奶都想你。

妈妈在信息里道，自己忙，在外面挣钱。

两年多来，妈妈一次也没回来过，不过钱却不断地汇来，一月两次。张雯雯接到钱，再也忍不住了，在电话里道：“妈妈，我们不只是需要钱，还需要亲情，需要你。”那边，妈妈不答话，只是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4

那天，学校组织一次体育活动，张雯雯不小心，从单杠上摔了下来，昏迷过去。又一次，她看到妈妈，妈妈向她走来，眼睛又亮又大。

这个童年的情景，经常出现在她的梦中。

梦里，她靠在妈妈的怀里，啃着一个大苹果，一抬头，看见妈妈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她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妈妈的瞳仁中，她又孩子似地笑了：“妈妈，我看见我了，在你的眼睛里。”

耳边，传来奶奶的声音：“醒了，醒了。”

接着，几滴热泪落下来，落在她的脸上。迷迷糊糊中，她微微睁开眼皮，看见洁白的病房，挂着的吊瓶，还有一双亮亮的熟悉的眼睛望着她。她迷迷糊糊地轻声喊道：“妈妈。”

一双手伸过来，轻轻擦出她眼角流出的眼泪。

5

可是她清醒后才发现，那是一个陌生的阿姨，并不是妈妈。奶奶在她昏迷时，打了妈妈的电话，这位阿姨就来了。

“妈妈呢，她怎么不来？”她不高兴地问道。

阿姨落了泪，亮亮的眼睛里蒙着一层薄薄的雾。她告诉张雯雯，她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一年多前，就已经去世了。

张雯雯妈妈是在工地打工，那天，一块砖恰好从高处落下来，砸在妈妈的头上，送到医院，妈妈就不行了。当时，这个阿姨眼角膜坏死，住在医院里。妈妈知道后，答应把眼角膜捐赠出去。临死前，妈妈拉着这个阿姨的手，断断续续道：“我想……雯雯，我……想雯雯奶奶。”并且请求她，眼睛医好后，代替自己去看看她的雯雯和雯雯的奶奶。

阿姨说到这儿，哭了。

她说，眼睛医好后，她很想来，可又不敢来，怕张雯雯接受不了妈妈死去的现实。于是，她拿着妈妈的手机，以妈妈的口吻，一遍遍发来信息，安慰着张雯雯。又担心她们的生活，就不断地给她们汇来生活费。

这次，得知张雯雯受伤，她再也忍不住了，连夜启程，赶到这儿。说到这儿，她拉着张雯雯的手，流着泪对她道：“这是妈妈的眼睛，让她好好看看你吧，孩子。”

张雯雯流着泪，望着这双眼睛。在这双亮亮的眼睛里，她看到了慈爱，善良，还有妈妈的微笑。

编辑 杨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