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中国民间剪纸的当代价值

林朝晖

经典的剪纸作品通常能揭示出中国人民的生命意识，传统的价值观念和早期民俗信仰方面的秘密，是了解中国风俗生活的生动读本。在当代艺术走向民族化、多元化的今天，如何让剪纸艺术进入当代艺术语汇，是我在这篇小文中探讨的问题。

一、剪纸的当代价值

当代艺术形式已经从单一性渐渐转变为综合性。剪纸艺术以艺术的多样性和不断变化的时代取得了一致。

（一）剪纸艺术的思维方式和当代艺术思维的一致性

中国的剪纸艺术在表现内容、形式、方法上多存在着意象思维的特点。从整体出发然后取其意象，创作多得要靠直觉来完成。这和现当代艺术的思维不谋而合。

剪纸艺术所表现出来的意象与西方现当代艺术中的 “抽象”和“表现”等都有着联系，它体现了表达理念的意思。从这个角度讲，西方现代主义以来的艺术实际上都是倾向于表现“意”的艺术。

以毕加索为例，毕加索在绘制体主义的画作时，一般不是通过写生，而是通过日常生活中的视觉积累与记忆来进行创作的。在以科学的眼光作为衡量标准的西方,这一做法听起来是如此的荒谬。但对于中国传统艺术的创作而言,这种西方经过长年的艺术积累与无数艺术家的不断尝试却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因此在毕加索的绘画作品里，能够看到中国民间剪纸的影子就不难理解了：中国民间剪纸艺术家们在创作剪纸的过程中是随心所欲，可以边唱边走边剪，甚至手舞足蹈，只求最后出来的作品能充分体现艺术家的情意。看毕加索的绘画过程同样如此，随心所欲，只求“意象”。毕竟客观存在的物体仅仅是创作的素材，并不是表现的目的。[1]

（二）剪纸艺术和当代艺术造型的一致性

古典主义艺术中的写实传统是一种形体结构的物理的相似，它无法复制出人的精神和心灵。因此在塞尚的画里，我们看不到西方传统绘画的透视和造型理念，而是在东方绘画中找到了原始形体，并直接应用到了自己的创作中。

民间剪纸艺术以夸张的表现手法来完成的，它将现实生活向艺术美演变。剪纸艺术中的形象夸张造型手法，是对客观事物的规范化处理，而不是以此作为临摹对象；是对创作对象的特征进行变形处理，使形象更具特征性和艺术魅力。比如描绘老虎时，会将老虎的皮毛进行夸张，或者是在它身上绘制各种图案。但老虎额头的“王”字，不管老虎外形怎么变化，额头的“王”字多会保存下来。

（三）剪纸艺术中的全方位空间和当代艺术中的“反转透视”的一致性

中国剪纸艺术中的空间是全方位的，是散点透视法。如《生命树》这幅由孙青霞创作的作品，画面里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男女长幼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完美地阐述了中国古代对于生命的哲学，鸟坐窝、猴爬树、牛耕田、羊吃草……动物与人各有各的活法。而西方现代艺术中这种探索绘画空间的方式也屡见不鲜。

毕加索立体主义时期的作品，将不同视角的同一物体的各个部分组合在同一画面上，可以说是毕加索立体主义时期作品的一大特色。而这一特点在中国剪纸作品中却能找到与其相同的影子，如剪纸作品中人物的眼睛不管是正面还是侧面的，如果按照科学的透视理念来说多是一样的正面的眼睛形状。如果说毕加索是因为传统的科学透视理念无法使其满足，而创造了多点式透视理念来探索平面绘画中的体积空间。这点与中国传统的剪纸艺术创作对透视以及结构的不严谨性如此相似。

杜布菲的绘画作品也是如此，他的绘画风格原始而巧妙。他利用报纸、碎玻璃、粗灰泥等废物制造出画面的肌理感，使得作品看起来像是久经岁月摧残，犹如石灰脱落的墙面或古老的岩画。虽然画面的颜色不多，但那变化多端的色调却非常耐人寻味。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剪纸艺术具有多重的现当代价值。

二、中国民间剪纸艺术与当代艺术结合的思考

在工业化迅速发展的现代社会，民间传统剪纸艺术开始面临外来文化以及现代的挑战，逐渐从我们的视野里慢慢远去。在现在这种快节奏的生活中，还有谁还可以悠闲坐在窗边剪纸绣花呢？而且这花花绿绿的传统艺术在21世纪的今天，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很难与现代的生活融为一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我们应该以何种方式来传承这一古老的艺术，让它焕发生机呢？我做了粗略的思考。

（一）剪纸艺术与当代艺术的结合

中国国内最早将传统剪纸艺术与当代艺术相结合的艺术家是吕胜中。他很清楚，剪纸艺术的根不在于具体的某种形式，他知道“毕加索加城隍庙”并不是真正的继承和发展。即使是毕加索、高更、卢梭这些艺术大师受了东方艺术和非洲艺术的影响，他们的艺术也是“透射着西方心理意识的艺术”。

吕胜中以参与者而不是旁观者的身份深入到民间，创作出了与民间剪纸艺术有很大距离的 《小红人》。由于单薄的剪纸无法承受精神的嬗变和情感的释放，故艺术家必须思考自己的一种真正体现时代精神特征的艺术形式。

在《小红人》中，艺术家利用了剪纸的艺术特征，将展览的布置构成了一个殿堂般的环境，表现了一种当时社会中的一种普遍而迷茫的情绪。作品中，“辟邪”、“招魂柱”保留了民间剪纸风格，但图形更倾向于装饰。这次展览的成功，布置和展览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作品充满了浓郁的现代气息。

同样，我们在将剪纸艺术与当代艺术结合的过程中，一定不能原样照搬，而应在老的形式中注入新鲜的血液。

(二）剪纸艺术与设计的结合

现代设计艺术比语言和文字更能传达信息，它被广泛使用在社会的各个地方。中国传统的剪纸艺术是中国代表性的艺术形式之一。将传统的剪纸艺术注入现代设计，是人们追求时代设计感的一种方式。

纵观西方近现代艺术发展史，如马蒂斯、毕加索都是从民间艺术以及原始艺术中吸收了它们最为质朴的表现手法而改写了西方近现代艺术发展史。这充分地说明：艺术设计要创新可以从传统的文化根源发掘，当传统的剪纸艺术碰上西方的现代设计又会产生怎样的火花，是否能够让中国现代设计步入更高的台阶，让传统剪纸艺术得到很好的传承？

1.剪纸艺术与服装设计

从古至今，中国就有往衣服上刺绣花纹的传统，而那些形形色色的花纹与剪纸的花样又有着那么多的相似之处。比如旗袍上绣着的“凤穿牡丹”图案，在剪纸中也能找到同样的题材。

设计师们将剪纸融入晚礼服、婚纱、内衣等具有广大销售市场的成衣上，许多国内外知名服装设计师也以剪纸为创作灵感，设计出有独具特色的作品。第四届“兄弟杯”青年服装设计师作品大赛、第14届大连杯时装设计大赛的金奖作品，都是将剪纸与现代服装很好地结合在一起。而这些创举的成功得要归功于现代科技的发展。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制造出了一系列高科技的服装制造机器，为中国剪纸和服装的制作提供了一条更为方便快捷的生产渠道。这也使得这种极富特色的服装，得到了普及与大规模的生产营销。

2.剪纸艺术与平面设计

剪纸艺术与平面设计的共同之处在于它们所具有的平面性。剪纸简单流畅的线条与线条间的疏密处理，这和平面设计中点线面的关系处理有着不谋而合之处。

在传统中国的文化里，图像的表意和符号化可以说是剪纸艺术的主要特征之一，这也为我们今天在平面设计创作中提供了很好的借鉴。剪纸艺术随心所欲的表达方式，正是现代平面设计所追求的。在现代平面设计中，除了对图像外形的创造性的追求外，还非常注重图像本身所具有的内涵。比如中国联通的标志，其造型源自古代吉祥图案“盘长”纹样。 “盘长”表示源远流长、生生不息，联通公司通过这个纹样希望它的事业能够无穷无尽。

3.剪纸艺术与环境艺术景观作品

众所周知，现代艺术与环境的联系越来越密切，融入传统文化而建造的建筑和景观设计尤为受人喜欢。

传统剪纸艺术作为重要的中国元素之一，必将成为众多环艺设计师追捧的设计元素之一。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波兰馆，将传统波兰剪纸艺术与现代建筑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充分展现了丰富而又直观的画面感，通过独特的视觉刺激让来展馆的观众获得一场非常有趣的视觉体验。它利用镂空的剪纸花纹营造出了独特的透光效果，形成了一幅幅异常华丽的光与影的画面，而这种表现手法在我国古代的花窗造型中就能找到踪迹。

目前我国的现代设计领域还存在着诸多不足之处。剪纸艺术相对于现代设计有着其根深蒂固的优势。但现代设计对本国传统艺术的理解的不足所产生的误区，如一味地追求西方现代设计，也使原本设计内容中的优势流失，直接导致剪纸艺术等民间工艺美术的没落。因此现代设计要走出自己的特色，首先应该要去了解本国的传统艺术思想，而不是随意将其套入到现代设计中。同时，也使剪纸艺术这门独特的艺术奇葩得以传承。

三、结语

中国传统的剪纸艺术的原始文化形态所包含的文化内涵，是现当代艺术应该继承和发扬的。只有了解了中国剪纸艺术的精神内涵，赋予其新的生命力，才能更好地让中国传统艺术走向世界。

[1]王贵生.剪纸民俗的文化阐释(配图本)[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2]李伟,邵玲莉.河北剪纸艺术及其历史文化研究[M].保定:河北大学出版,2006.

[3]王建中.王建中海派剪纸艺术[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06.

[4]M.HAWLEY.Chinese Folk Design[M].W.M.HAWLEY Hollywood 46,California,1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