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南方神话的幻灭——试论《押沙龙,押沙龙!》的解构主义解读

2013-12-12 12:33杨萌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3年1期
关键词:解构主义淑女福克纳

杨萌

一、前言

美国南方文学形成于20世纪20年代,这一时期涌现了大批以美国南方为写作主体的作家。其中,威廉·福克纳是就美国南方文学最优秀的代表,对于生活在20世纪的南方人,他既深爱着这片古老而又神奇的土地,又憎恨内战前罪恶的各种制度。于是,带有魔力的“南方神话”作为新时代作家的归属应运而生。“南方神话”不过是这些制度的缩影。他对南方有着错综复杂的爱恨感情。正是这份感情给了福克纳取之不尽的创作灵感。因此便有了福克纳是唯一拥有者的神话王国“约克纳帕塔法县”。《押沙龙,押沙龙!》便是其中之一。“约克纳帕塔法县”是福克纳虚构的一个地方,它折射了美国南方的历史和现实,尤其是南北战争之后一直到20世纪的南方社会图景。从美国历史来看,这是一个被解放了的南方,但是从南方一部分人,尤其是白人、奴隶主贵族和他们的后代的立场来看,这是一个被压抑的南方。

解构主义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盛行于70年代。解构主义是一个由法国后结构主义哲学家德里达所创立的批评学派。解构主义作为反对结构主义的学派而存在,因此解构主义认为结构没有中心,结构也不是固定不变的。解构哲学,“恐怕就是以那种最忠实、最内在的方式去思考哲学感念所具有的一定结构的那种谱系,同时也是从某种它无法定性、无法命名的外部着手,以求确定那些被其历史所遮蔽、所禁止的东西,而这种历史是通过对有利害关系的压抑而成就的”。[1]通过解构主义来阅读就是找到作品中的矛盾点,然后对这些矛盾点加以分析。本文将对《押沙龙,押沙龙!》中的神话进行解构主义分析。

二、南方女性神话的颠覆

在美国南方文学中,“南方淑女”象征着贞洁、美丽、高贵,而实际上,“南方淑女”不过是美国旧南方神话中的一种,是人们在对所谓美好事物的美化和升华。在《押沙龙,押沙龙!》中,福克纳有意颠覆了这个神话。小说中,作为叙述者的罗莎小姐是“南方淑女”的典型代表。在她不仅沦为穷人,更是沦为乞丐的同时,她依然保持着“南方淑女”的一贯做派,“拎着一把阳伞,一尊个人专用夜壶”,[2]孤傲地搬进了萨德本百里地。在战后,萨德本归来并用侮辱式的方式向她求婚时,她那惯有的在体面南方家庭中养成的“南方淑女”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这对她来说是无法忍耐的,因为贞洁是构成她荣誉和生命的重要因素。因此她离开萨德本家,回到父亲的故宅,像鬼魂一样度过了余生。但是,正如康普生先生所说的:“多年前我们南方人使自己的女眷变成淑女。然后那场战争来临,是淑女变成鬼魂。”[2]福克纳通过塑造罗莎小姐这个形象,表明“南方淑女”不过是特定的历史条件下的产物。奴隶制种植园经济是其无法摒弃的经济基础;在种植园经济体系下,拥有大批黑奴的种植园主是旧南方的统治阶级。因此,以奴隶制种植园为基础建立的“南方淑女”是必将衰亡的。

三、贵族神话的否定

贵族神话是指作者在创作过程中不自然地美化贵族、神化贵族,即使是批判,也是建立在疗救的希望之上,目的是呼唤他理想中的“勇气、荣誉、希望、自豪、同情、怜悯之心和牺牲精神”[3]在贵族身上回归。在这类神话中,有白人贵族、穷白人和黑人。黑人和穷白人对贵族保持着忠顺的态度,衬托着贵族的影响力。但在《押沙龙,押沙龙!》中,穷白人沃许和种植园贵族萨德本之间的关系却打破了这一神话。沃许依附于萨德本,二十多年来对萨德本唯命是从。表面上看,萨德本将沃许视做朋友,经常与沃许在花园里饮酒。南北战争期间,当萨德本离乡作战时,沃许仍然竭力照顾萨德本的家人。萨德本战后归来,但他的种植园已经荒芜,败落。尽管如此,沃许依然和以往一样,对萨德本,他心中的“英雄”,忠心耿耿。当萨德本为了继承人而勾引自己年幼的外孙女米利时,他坚信萨德本会像亲人一样照顾好自己的孙女。可是,当萨德本得知米利生下的是女儿时,他说:“哎,米利;太糟糕了,你不也是一匹母马。要不我就可以在马棚里拨给你一间蛮不错的厩房。”[2]听到萨德本辱骂米利的话后,沃许感到非常悲伤与失望,他神话般的理想被彻底打破。他用从萨德本那里借来的镰刀杀死了他所尊重的白人贵族。萨德本的结局反映了南方贵族对穷白人的利用。从一方面,揭示了等级制度的罪恶;另一方面,也解释了南方失败的原因。

四、种族主义的呵斥

种族主义是南方文学的主题之一。不仅是黑人,就连血液中含有一点黑人血液的成分,都被归为黑人,就处于社会的底层。种族主义认为只有在白人的统治下,社会才能发展。但是福克纳却认为,种族主义是导致南方失败的重要原因。萨德本白手起家建造的“萨德本百里地”就是毁于萨德本对血统混杂的无法忍受。在小说的开始,福克纳就暗示了“克莱蒂以她皮肉的色素本身就代表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灾难”。[2]但是,那个一辈子在为萨德本家族服务的萨德本的混血女儿克莱蒂,却成了家庭真正的支撑力量。她虽是萨德本的女儿,却因为含有黑人成分被归属到了仆人的行列。她任劳任怨,在内战期间,黑奴都走了,她却留下来,不遗余力地照顾艾伦和朱迪思。后来她还只身前往新奥尔良,把查尔斯·邦的儿子带回家抚养。最后,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誉和利益,她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由邦和克莱蒂我们可以看出,尽管他们是黑白混血,但是他们的地位同黑人一样低下。而福克纳通过两个人的塑造,揭露了种族主义必然衰亡的事实,启示了只有黑人和白人真正平等结合才能产生真正有生命力的社会。

五、结语

正如约翰·维克雷所说的:“想靠神话来逃避历史终将是徒劳的。”[4]福克纳通过对美国南方神话的解构,揭露了奴隶制、等级制度和种族主义的弊端,解释了南方最终失败的原因。但同时,福克纳也为南方的发展指明了道路。

[1]雅克·德里达.书写与差异[M].张宁,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

[2]福克纳.押沙龙,押沙龙![M].李文俊,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

[3]李文俊.福克纳评论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4]约翰·维克雷.神话与文学[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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