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县强心

2013-11-27 07:43谷文
新理财·政府理财 2013年11期
关键词:工业园贫困县财政

谷文

当您拿到本期杂志的时候,十八届三中全会刚刚落幕。

如果说三中全会是从顶层设计理念上指出中国经济的未来发展路径,那么我们要做的,则是从另一个方面——最基层的财政,他们需要什么,和他们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他们需要哪些帮助?为何投入一直收效甚微?穷县的自强之路又在何方?这是我们最想听到的声音。

依赖,落后,古旧,原始。

等等等等。要用一个词描述一个贫困县,似乎很难找到一个体面的。如果说地方经济建设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马拉松,这些地区从一开始就被其他人落下了好几公里。中共中央政治局10月29日召开会议,讨论十八届二中全会以来中央政治局工作,研究全面深化改革重大问题,提出要“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但本刊记者采访的这些“穷县”,多数还处于一个“需要帮助”和“自强自立”的不平衡点上。

钱、人、权失衡

如果问一个人,你认为贫困县一般都在哪里?得到的结果可能是:西北,西南。但有意思的是,虽然大部分的贫困县确如所说是分布在西部大开发区域,但几乎每个省都有几个贫困区域,连鱼米之乡的东南沿海、长江三角洲地区也不例外。

那么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贫困,有地域上的原因,但并非全部是地域上的原因。正如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区域经济研究室主任傅志华日前对记者解释称,所谓贫困,有我国地方上的财力、资源等分配不均衡的问题,也有狭义的,比如一个省范围内的分配不均。

说是“财力、资源”分配不均,那么实际上就说明了:这些地方是无法自生财源的。按照一些地区土地出让金占财政收入比重的比例来看,这些地方甚至多数是一些“连地都卖不出去”的地方。

马克思在《资本论》一书中写道:资本的本质是逐利的。其实不仅是资本,人的本质也是逐利的。除了面临着捉襟见肘的财力空白,贫困县面对的第二个巨大的问题,是人才的流失,或者广义一点说,是居民的流失。按照自然规律,穷山恶水之地的人口是会自然消亡的,这是一个无法避免的恶性循环。越穷,人们越想往外走。

那么在人口逐渐减少的情况下,跟着财政人的一句笑话:“县级财政哭爹喊娘”的情况之下,这些贫困县的声音就越发微弱。所以并不是所有的贫困县都能“咸鱼翻身”,很多的贫困县,就在钱、人、权的三者共同消亡下逐渐没落,甚至消失。诚然,这是一种自然规律使然,但在中央、地方财政两级每年都向这些地方投入大量资金来看,这些资金,可能并未挽救多少这些贫困县即将面对的命运。

收效甚微的投入

虽然几乎每个贫困县都在和我们说“我们近年来发展的多好”,但并不难算出,这种投入产出比,与其他地方是无法相比的。

那么原因在何处?其一,这些地方都暂时无法摆脱“吃饭财政”的苦恼。对于某些地方财政来说,“吃饭财政”可能是老黄历上的名词了,但对于这些贫困县来说,每年能维持机关运转,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

所以一些贫困县领导对本刊表示,要增加对于贫困县的转移支付力度,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在一个几乎没有自生财源的地区,它发展的“第一桶金”势必要从转移支付中省下来。某县领导表示,去年当地财政收入一亿多,支出高达15个亿。而这15个亿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保运转的资金。这么一算下来,留给地方发展的资金量就微乎其微了。

所以本刊记者和这些县领导探讨了这些投入的去向之时,也理解了他们面临的困境:我们不可能像美国一样以为贫困让政府停转,而在正常运转的情况下,留给发展的资金又极其有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这些县领导有再大的宏图大志,也无法力挽狂澜。

另一个方面,一些县领导也反映,由于当地人口逐年减少,发给每个人的补贴是平均下来的,这就会造成有的贫困县补贴标准甚至高于全国标准。而看资金总量却少得可怜。因此这些贫困县领导也表示,是否有可能将这些贫困县的财政政策单列。因为现在我们的财政政策是以区域为划分,一刀切不论价,而标准是该区域的平均线。对于富地来说,也许早就已经走在了政策的前面;而对于一些贫困地区来说,政策“就像天上的月亮,很美丽,但摸不着”。

基于此,一些县领导提出,是否可以对一些贫困县实行“挽救性政策”。几位不具名的贫困县领导甚至表示,如果有可能,就用行政手段把一些贫困县并入其他县,也可以享受更多的红利。像这样不上不下,倒又倒不了,发展又没钱,实在太难过。

另一种自强

有这样一个例子,几十年前,京北某地牧区是周围最穷的一个地方。风景秀丽但毫无资源可言,又处在山沟沟里,生活极其艰难。某任县领导别出心裁的引进了一个高端畜牧业企业,专业生产最高级的牛奶。产量虽低,但质量极高。现在这个地方“还算过得去”。一年前笔者到达此地,靠着一些转移支付和当地的“特殊畜牧业”,该县领导表示,“起码我们现在敢想盈余了”。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也为其他贫困县提出了另一种“自强”的路径:未必要学别人。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现在一说经济发展,各地领导首先想起的就是各种的工业园。先不说一个毫无资源的地区是否有建设工业园的必要,单就多数贫困县极其恶劣的运输条件来说,即使工业园落成,又有多少企业愿意增加几倍的运输成本,只为了此地的便宜地价?所以工业园遍地开花也遍地荒芜,实际上是一个可以预见的危机。

基于此,一些率先醒悟的地区想起了:我们一直在想“引进来”,我们何不试试“走出去”?而这些走出去的贫困地区,多数都得到了良好的结果。未必山清水秀就要发展旅游业,也未必穷山恶水就没有特点。按照现代经济理论,在工业同质化极其严重的情况下,利润并非由薄利多销而来,而由产品特异性而来。做别人没有的东西,做别人不做的产业,才是发展之道。山东寿光去年“大V卖苹果”事件,其实就是贫困地区一次成功的互联网营销渠道。《新理财》一直坚信,财政人是政府的CFO,那么当地领导,就是当地的CEO。一个优秀的地方政府,越来越不像是一个“政府”,而像是一个“公司”。而公司的经营,也势必要迫使我们的官本位思想,向真正的市场经济思想发展。

而最让我们感到欣慰的,是现在越来越少的贫困县提出“要多给我们钱”,越来越多的县领导已经醒悟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一位县长开玩笑称:我们已经做好了完全的“走出去”的准备,我们现在最多的钱,花在铺设一条通往幸福的大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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