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意识及其对农户借贷选择的影响

周天芸， 钟贻俊

(中山大学 国际商学院，广东 珠海 519082)

所谓金融意识，是指居民对金融知识的了解程度和参与金融活动的意愿和能动性，它既包括对金融市场存在的感知和参与金融市场的意识，又包括在参与储蓄、投资、融资、保险等金融实践中所需的知识和技能。越来越多的研究发现，金融意识对居民的金融行为有着重要影响，如是否购买养老保险、如何选择股票投资、是否考虑自己的贷款偿还能力等等。但由于大部分居民没有接受过正式的金融教育，因此居民金融意识水平不容乐观。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下文简称OECD)在2005年对OECD成员国家进行了一项金融意识的调查，分析发现即使在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国家，掌握金融知识、主动搜寻金融信息以及参与金融市场的居民也只占少部分。

由于金融产品固有的风险性和复杂性，居民参与金融市场的同时也面临着更大的风险，因此对居民的金融意识提出了更高要求。而在农村，金融市场的发展相对不完善，其覆盖的深度和广度都有待提高，加之经济和教育水平的落后，农民的金融意识更加不容乐观。鉴于此，本文运用中国农户调查数据，通过选取反映农户金融意识的指标，研究金融意识对农户借贷行为的影响。

一、相关研究综述

关于金融意识的研究最早集中于其对养老储蓄行为的影响[1]，研究发现金融意识水平高的群体更有可能进行计划储蓄、参与养老项目并且更容易进行成功的计划，从而积聚更多财富[2-5]，并且金融意识影响居民的养老计划储蓄，不仅对个人经济保障和福利产生影响，还会对社区的经济发展产生作用[6]。在研究金融意识对养老储蓄行为的影响之后，一系列相关研究得以拓展，Cole等通过在新兴市场国家的调查发现，金融意识的高低不仅影响农户是否参与金融市场，还会影响农户选择的金融机构类型[7]；许多文献发现金融意识较低的居民选择股票市场进行投资的可能性更小，并且当资产发生减值时，金融意识低的居民更有可能卖掉资产(实现损失)[8]。

尽管金融意识对金融行为有着显著影响，到目前还没有衡量金融意识的标准方法，但衡量金融意识通常包括以下三方面：(1)货币的基础知识(包括货币的时间价值，购买力等)，(2)资金的跨期转换(包括借贷和投资)，(3)资源保护(包括购买保险产品和其他风险管理技术)[9]。在此基础上，很多研究对金融意识的衡量采取问卷方式，通过相关概念的问答或选择反映居民的金融意识[10]并在完成问卷后根据答题结果划分不同的金融意识水平。

关于金融意识水平的划分，较多使用的方法包括：(1)当答题分数高于某个临界值就认为具有金融意识，反之不具有；(2)将正确问题的个数作为不同水平金融意识的反应；(3)分组法，即根据对不同问题回答正确与否分组，不同组代表不同水平的金融意识[11]。学者们运用上述方法对不同国家居民的金融意识进行研究，发现金融市场发展完善的国家居民的金融意识更高，同时，金融意识的高低也和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种族等一些人口因素相关[12-13]。

农村金融一直是中国金融体系中最薄弱的环节，诚然存在经济发展水平滞后、金融业务发展起步晚、金融基础设施薄弱这些因素使得之前农村地区存在金融网点覆盖率低、金融供给不足等问题，虽然随着“三农”政策的推进、农村金融体制机制改革，农村金融供给得到了很大改善，但农户仍然难以获得需要的金融支持。影响农户信贷获得的因素主要有农户的经营规模、资产价值、收入、性别等[14-15]，然而，研究发现法制意识和社会网络对于农户获得信贷也有重要影响[16-18]。农村信贷市场的发展和完善，除了取决于农村的信贷供给，与农户自身对信贷的需求和参与信贷的意愿有关，因此，金融意识也可能是影响农户借贷行为的重要因素。

基于现有的研究成果，本文将考察以下两个问题：金融意识水平的高低对农户参与信贷市场有怎样的影响？对于参与借贷的农户，金融意识水平是否会影响农户选择借贷的机构类型？

二、金融意识影响农户信贷选择的研究设计

本文研究金融意识对农户借贷行为的影响，首先对农户的金融意识进行衡量，尽管国外很多研究机构和政府部门以不同方式调查特定群体的金融意识，但国内目前还没有专门针对居民金融意识的调查。本文使用2006—2008年“汇丰——清华经管学院中国农村金融问题调查”[注]作者感谢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郭迅华老师对本研究的数据支持。的数据，这份调查包含辽宁、内蒙古、山东、陕西、山西、江西、吉林、湖南、湖北、黑龙江、河南、安徽等东、中、西部12个省份的四千多农户。尽管调查不是专门针对农户金融意识的，但其中一些问题反映农户的金融意识。此外，这份问卷对于农户的借贷情况、借款途径以及家庭经济情况和人口特征提供详细和具体的信息，为本研究提供支持。

(一) 金融意识的衡量

以往的研究对金融意识的衡量集中于对金融概念的了解、数学计算和认知能力的测度，如复利计算、基本数学运算、概率计算、风险评估等，这些内容的确是金融意识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但金融意识中还有重要的一部分是参与金融的意愿及对金融机构和市场的感知。基于这样的考虑，本文选取三个能够反映农户金融意识的问题。

1.家庭剩余现金存放地点。关于该问题的选项分别有银行、信用社、邮电局、存在家中、其他。这个问题之所以可以间接反映农户的金融意识，是由于农村金融市场的发展，特别是信用社邮电局覆盖到乡镇，绝大多数农户是选择获取金融机构服务的，将现金存放在银行、信用社这些金融机构不但有安全保障，还可以获取一定的利息收益，在这种情况下农户如果仍然将剩余现金放在家中或其他地方，那么可以认为他们缺乏使用金融机构的能力，或者对金融机构的存在没有感知，从而间接说明这类农户的金融意识较低。2.是否为农信社成员。农信社是农村地区一种以互助为主要宗旨的合作金融机构，其最初的成立是由于农业生产的季节性、周期性、规模小、零散等特点，使得农户很难得到银行贷款的支持，于是就产生了这种以缴纳股金和存款方式建立的互助、自助信用组织。如果农户是农信社成员，那么他有很大的意愿参与金融实践，并在作为成员的过程中了解相关金融知识，从而建立形成金融意识。3.目前不借钱的原因[注]该问题只问农户现在不借钱的原因，并非只针对没有借贷的农户，也意味着即使农户给出不借钱的原因，他们仍是可以存在借贷的，因此不会对后面研究问题产生内生性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的可选答案既包括没有担保或抵押、利息太高、借款被拒等，也包括没想过借钱或不需要借钱、不习惯借钱，如果农户选择的是前几个原因，说明农户对借款成本、条件等知识有了解；如果是后面的原因，则有可能是农户没有参与金融市场的意愿，并不一定是金融供给不足或者自身达不到贷款条件；同时，由于农业生产存在周期性和季节性，农户应该需要资金平滑生产和消费且通过借贷扩大生产规模增加收入，而农户认为自己不需要借钱或者不习惯借钱等，也就间接说明农户的金融意识较低。

根据反映金融意识的内容，对金融意识的不同等级进行划分(rating)。采取Banks& Oldfield和Gerardi[19]等人所使用的分组法，Banks等人提出关于分数乘除法、概率计算以及复利计算等五个问题，根据对五个问题的回答将个体归到四组中：第一组是题目1到3回答错误或者题目1回答正确而题目2-4回答错误的人；第二组是题目1到4至少一个回答错误的人；第三组是题目1-4回答正确但题目5回答错误的人；最后一组是所有问题都回答正确的人；越后面的组代表的金融意识水平越高。所采取的分组标准如下，首先定义三个问题：(1)家中剩余现金的存放地点是否是银行、信用社或邮电局其中的一个或几个？(2)是否是农信社成员？(3)现在不借钱的原因是否是除“没想过借钱、不习惯借钱”之外的原因？根据上述三个问题的回答情况，将样本家庭分为四组，所有问题都回答“否”的样本划分到第一组，有一个问题回答为“是”的样本划分到第二组，有两个问题回答为“是”的样本划分到第三组，所有问题都回答“是”的样本划分到第四组。根据分组方

法，从第一组到第四组，农户的金融意识水平越来越高。数据来源于2006—2008年“汇丰——清华经管学院中国农村金融问题调查”，在剔除缺失信息的数据后，最终得到2930个有效样本。样本所属的金融意识分组以及各组占的比例如表1所示，划分到第1、2组的样本超过50%，说明中国大部分农户的金融意识都处于较低水平。

表1 金融意识的分组情况

下图1反映不同年龄段的农户家长在不同金融意识水平的分布。该图反映在各个年龄段，位于第二组的农户比例都是最多的，也就是大多数农户的金融意识都处于中等偏下的水平。而金融意识相对较高的两组(Group3和Group4)在各年龄段所占的比例随着年龄的增加呈现先增后减的趋势，这与预期是一致的。随着家长年龄的增加，金融实践的经验也随之增加，因而金融意识得到提高，而年龄过大的家长则由于年轻时接受的教育较少，学习能力也较弱，因而金融意识又会呈现下降的趋势。

同时，观察家长受教育程度不同的农户在各个金融意识水平下的分布，具体如图2。虽然金融意识最低的第一组所占的比例随家长受教育年限的增加而减少，但金融意识较高的组别所占的比例并没有随着教育年限的增加有持续的增加。当教育年限低于12年时，金融意识较高的两组所占的比例随着教育年限的增加而增加，而当教育年限高于12年时，金融意识较高的两组所占的比例反而有所降低，可能的原因是，首先本文的方法只衡量了金融意识的部分；其次，在所有样本中，家长受教育年限超过12年的农户占全部样本的比例很低(2.7%)，因此可能存在极端值；再次，金融教育并未纳入我国中小学的教育内容，因此中学教育可能更多的是提高了农户的数学能力和认知能力，并没有提高居民参与金融实践的意愿。

图1 家长年龄段和农户的金融意识水平

图2 家长受教育年限和金融意识水平

农村居民的受教育程度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根据2011年中国政府网公布的《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一五”规划纲要》，我国15岁以上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达到8.5年左右，而家长受教育年限低于六年(也就是不具备小学学历)的样本农户占全部样本的35.6%，家长受教育年限高于六年低于九年(接受过初中教育)的农户占47.1%，家长受教育年限高于九年低于十二年(接受过职业中学或高中教育)的农户占14.5%，而家长接受过高等教育(即受教育年限高于12年)的农户只有2.7%。受教育程度低可能是导致农户金融意识偏低的重要因素。

(二) 金融意识对农户借贷行为的影响

现有关于农户借贷行为的研究，主要从经济因素和人口因素寻找影响农户借贷行为的变量，如耕地面积、家庭毛收入、经营性资产总额、家长年龄、人口抚养比等。一般来说耕地面积、家庭毛收入和经营性资产总额都对发生借贷行为有正向的作用；耕地面积、经营性资产总额决定农户的生产规模，规模越大资金需求也越大，借贷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同时由于是生产性需求，农户从正规金融机构获得贷款的可能性也越大；家庭毛收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家庭的偿债能力，收入越高偿债能力越高，获得正规机构贷款的可能性越高。人口抚养比等对农户借贷需求也有正向影响，人口抚养比越高的农户家庭其经济负担越重，越需要通过借贷来平滑消费。本文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引入金融意识，研究金融意识对农户是否发生借贷以及借贷途径的影响。

1.金融意识对农户决定是否借贷的影响

由于农村经济发展落后、农业生产具有季节性周期性、中国农民的小规模生产等原因，农户需要通过借贷来平滑消费、扩大生产规模从而提高收入。但农户决定借贷，需要意识到信贷市场的存在及获得贷款的可能性，本文认为农户的金融意识与农户是否决定信贷存在一定的联系，因而建立Probit模型分析金融意识对农户是否决定借贷的影响。

Pr obit(Y=1)=Φ(α1+α2G2+α3G3+α4G4+βΧ)

(1)

其中G2、G3、G4表示按照金融意识划分的农户所在的第二组、第三组和第四组，其各自的系数α2、α3、α4表示相对于金融意识最低的第一组，其他各组农户发生借贷行为的概率的增加，因而第一组是对照组，α1表示金融意识最低的组对发生借贷的概率的影响，向量Χ为控制变量，包括影响借贷的其他因素，如家庭经济因素和人口因素。

本文首先将2930个样本分为两类，一类是没有发生借贷行为的，另一类是发生借贷行为的(无论是向正式金融机构借贷还是非正式机构借贷)，然后统计在不同金融意识的分组里两类农户所占的比例，具体如图3。

根据图3，随着金融意识水平的提高农户发生借贷的比例显著上升，第一组中有33.5%的农户发生了借贷，第二组中46.3%的农户发生了借贷，第三组中60.2%的农户发生了借贷，而金融意识水平最高的第四组有85.5%的农户发生了借贷。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说：

假说1：金融意识水平越高的农户发生借贷行为的概率越高。

2.金融意识对农户借贷途径的影响

由于农村信贷业务的成本高、风险大，信息不对称严重，因此正规金融机构在农村的发展相对缓慢，而基于人情关系、社会网络的非正规金融在农村成为农户借贷的重要途径。所谓正规金融机构，是指银行、信用社、邮政储蓄等金融机构，而非正规金融机构则包括村委会、亲朋好友、邻里和其他非正式借贷途径。相较于非正规金融的借款手续简单、还款周期灵活、不需要抵押等特点，正规金融机构借贷的手续复杂、周期冗长，而且需要抵押品，因此对农户的金融水平要求更高，因此金融水平较低的农户可能会“惧怕”到正式金融机构借贷，而更倾向于通过非正规金融借贷。基于上述推断，本文认为金融意识水平可能影响农户借贷途径的选择。

本文同样建立以下Probit模型分析金融意识对农户借贷途径的影响。

Pr obi(Y=1)=Φ(τ1+τ2G2+τ3G3+τ4G4+θΧ)

(2)

模型中各个变量的含义同上面(1)式，这里的系数τ2、τ3、τ4表示相对于金融意识最低的第一组，其他各组农户向正规金融机构借贷的概率的增加，因而第一组是对照组，反映金融意识最低的组对农户向正规金融机构借贷概率的影响。

本文从2930个样本中选取在正规金融机构和非正规金融机构借贷的农户1327户，统计在金融意识的分组里，向正规金融机构借贷和向非正规金融机构借贷的农户所占的比重，如下图4所示。

图3 不同金融意识水平下发生借贷的比例

图4 金融意识水平和农户借贷途径

虽然第一组和第二组农户向正规金融机构借贷的比例没有发生显著变化，但总体上，随着金融意识水平的提高，农户从正规金融机构借贷的比例大幅度提高，从21.1%上升到66，3%，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说：

假说2：金融意识水平越高的农户向正规金融机构借贷的概率越高。

三、实证检验及其经济解释

本文运用数据对前文提出的两个假设进行实证检验,在两个Probit模型中加入控制变量Χ，包括经济因素，如生产性土地面积、有无汽车、经营性资产价值以及家庭毛收入等；人口因素，如家长年龄及平方项，家长受教育程度以及家庭劳动力人数占总人口的比重。其中生产性土地面积、经营性资产价值衡量家庭的生产规模；汽车一方面反映农户的经济状况，另一方面便于充当抵押物；许多文献在研究此类问题时有涉及到家庭支出，但考虑到家庭支出可能会受到贷款金额的影响，存在内生性，因此本文只考虑家庭毛收入；家庭劳动力人数占总人口的比重反映家庭的经济负担，一般来说，劳动力比重越高，抚养人口就越少，家庭经济负担越小。

(一)金融意识对农户是否发生借贷的影响

利用Eviews软件，对上述两个问题进行实证检验，首先对方程(1)进行回归，结果报告在表2。

表2 金融意识对农户是否借贷的影响的实证结果

注：括号内数字表示t统计量，***、**、*分别表示在1%、5%、10%的水平上显著。

表2的结果表明，金融意识对农户是否发生借贷行为有显著影响，第一组的影响在回归方程中由常数项表示，其他各组相较第一组额外的影响由其各自的系数表示。结果显示，金融意识最低的一组对农户发生借贷有负的影响，而随着金融意识的提高，系数转为正且越来越大，说明随着金融意识的提高农户发生借贷的概率越来越大，尤其是第一组和第四组的借贷概率的差距显著。根据金融意识和家长年龄、受教育水平的描述统计，发现金融意识与这两个变量存在相关关系，因此在(1)-b列中加入人口因素作为控制变量，结果显示，加入人口因素之后，金融意识对农户借贷行为的影响仍然显著，而家长年龄和年龄的平方项、家长教育程度对借贷的发生概率也有显著影响，这与以往的研究结论一致。通过实证检验，假说1得到验证，即金融意识水平越高的居民发生借贷行为的概率越高。

(二)金融意识对农户借贷途径的影响

验证实证模型(2)，检验金融意识对农户借贷途径选择的影响，结果报告在表3。表3的结果表明，金融意识对农户借贷途径的选择影响显著，除第二组的系数不显著，反映第一组和第二组金融意识水平的差距对农户选择借贷途径的影响没有显著影响，其他各组的系数都显著，且随着金融意识水平的提高，农户选择正规金融机构借贷的概率越来越大，这与描述统计的结果一致。同样，在(2)-d列加入人口因素作为控制变量，发现金融意识对农户借贷途径选择的影响仍然显著。表3的结果验证假说2，即金融意识水平越高的农户向正规金融机构借贷的概率越高。

表3 金融意识对农户借贷途径影响的实证结果

注：括号内数字表示t统计量，***、**、*分别表示在1%、5%、10%的水平上显著。

四、结论及政策建议

以2006—2008年“汇丰——清华经管学院中国农村金融问题调查”所获得数据为基础，衡量农户的金融意识并对金融意识的水平进行划分，进而研究金融意识对于农户借贷决定的影响。本文的研究得出两个结论，第一，金融意识对于农户是否发生借贷有显著影响，金融意识越高的农户发生借贷的概率越高；第二，金融意识对农户选择借贷途径有显著影响，金融意识越高的农户选择正规金融机构借贷的概率越大。

本文的研究对于衡量金融意识、理解农户借贷行为做了初步的、有意义的探索。随着中国金融市场的发展和农户参与金融程度的增加，农户的金融意识将成为影响农村信贷市场发展的重要因素。因此，应当在中国农村开展金融教育、普及金融知识，提高农民的金融意识，建立农村居民征信体系，建立和发展农村信贷市场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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