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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市场、不为读者的写作,似乎是纯文学作家一贯秉持的原则。2012年6月3日,在中国现代文学馆召开的《古炉》作品研讨会上,与会评论家由作家贾平凹的新作《古炉》谈及作家的写作姿态等话题。贾平凹就《古炉》的艺术探索问题发表尖锐看法:“在写作过程中,我一般不考虑市场、读者,这话可能听着不好听,但我觉得作家不光要适应读者,还要改造读者,让读者跟着你来阅读。”
贾平凹的《古炉》贡献在哪里?评论家雷达说,《古炉》的写作,整个节奏是缓慢的,他写出那个年代中国人的血液灵魂中最深藏的东西,即所谓真正的中国经验、中国情绪,中国人是怎样的活着。这个写法很深刻,就是最基层的叙述。贾平凹在写作中,生存状态是第一位的。他写出了生活的本来面目,也在写真实、写灵魂,肩负还原生活本身的自在性、完整性、复杂性、多义性和纠缠性。
中国现代文化馆副馆长吴义勤认为,《古炉》在思想上达到“非常高的高度”。一是传统小说描写的能力被发挥到极致,二是叙事的能力高超。正由于贾平凹的这种叙事经验,让我们看到中国乡土小说叙事的传统在今天被超越的可能性。这是贾平凹特别重要的贡献。
贾平凹在后记中所体现的写作姿态也引起了评论家们的关注。他提到,“我不在乎市场怎么样,就按照我想的写。”对此,《文艺报》总编辑阎晶明表示非常认同。他说,现在很多著名或不著名的作家,在小说第一页、第二页的时候就让人看到巴结读者的态度,令人感到乏味。他们太容易把握故事的走向,太知道故事可以改编成电视或者在市场上销售好的原因,反而扭曲了自己写作的姿态。
“平凹在后记中声称他不是为好读而写的,我看成是他有意对这种阅读习惯进行挑战。如果抱着读一个非常好读、顺畅的故事的话,我们会失望,假如我们调整一下阅读习惯,也可能从中间会读到一些别样的东西。”评论家贺绍俊认为,《古炉》是对读者阅读习惯的挑战。当下我们的小说创作的整体趋势越来越追求故事化,越来越追求好读好看,特别是在网络新媒体的冲击下,这种倾向越来越明显。
《古炉》重得让人翻不动。北京大学副教授邵燕君坦率地说,挑战的不是读者的智力而是耐心。邵燕君说:“贾平凹今日的写作路数与其说是古典的不如说是现代的,与其说是传统的不如说是代表先锋实验性质的。所有让叙述流畅起来的惯常通道被堵死了,但是遗憾的是以此为代价换来的又确实是一些鸡零狗碎的日常细节。比如现代小说的那种寓意象征,我们读先锋小说在形式上突破语言的快感,对于我这样的读者来讲,可能是传统的还是现代的那种阅读期待都落空了,这是让我感觉到阅读困难的一个原因。”
为什么采取这样一种写作方式?在写作《秦腔》时,贾平凹曾经表达过被动和困惑之意,他谈到,《秦腔》之所以与其以往的创作不同,是因为“原来的写法一直讲究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慢慢形成了一种思维方式,现在再按那一套程式就没法操作了”而在《古炉》的创作谈中,他更强调选择的主动性以及多年的坚守坚持,并且已经达到相当程度的成熟成功。邵燕君指出,在这里出现一个悖论,贾平凹要负载一个典型的启蒙的主题,但是却摒弃现实主义的写法,而那种写法的作用不仅引人入胜,同时也是主题深入。
在《废都》和《秦腔》之后,《古炉》存在的理由何在,贾平凹为什么写这样的作品,《古炉》在他的创作中有什么意义?北京大学教授陈晓明说,讨论贾平凹应该放在当代文学历史和今天怎么评价贾平凹以及如何评价汉语文学的价值和意义上。《古炉》的文字有些超出我们阅读的经验,但却又足以让我们感觉到文字不可名传的磁性质地。“他能如此贴着地面行走,土得掉渣又老实巴交,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能说,这才是高妙之处。因为《古炉》的出现,《秦腔》有点相形见绌。”
“有人说我在写作过程中脑子里不装读者。我写作确实不装着读者,我就是把作品按照自己的要求写,某种程度上,作家是为自己写。”贾平凹说,人的一生确实干不了一两件事情,有时候一生干一件事情也干不好。从十几岁进入文坛,到现在已经是老头了,还在文坛上,又不甘心被淘汰掉,希望自己作品写得有一点突破,会为突破想很多办法,但是突破又特别难。《古炉》出来以后我接到好多外界的电话,说这种写法特别有意思。但是我想一想,从《废都》一直到《高老庄》,一直到《秦腔》、《高兴》、《古炉》,目前的这种写法也是经过几十年的探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