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椅子（组诗）

□方 楠

面对一朵栀子花

许我每年采一朵白色的梦

别在黑色的发髻

我要这夏天的香气

想起旧时光里少年

含苞欲放的羞怯

门前枇杷熟了，小巧甜腻

绒毛再也覆盖不住金黄色的成熟

就这样慌张睡在各自的梦里

今天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面对你

我一天都在盘算去西藏

上天入地也不过是想丢弃自己

净水里的栀子花中爬出无名的黑虫子

许我抚摸干净每一个花瓣

小心的别在苍凉的梦里

许我和每一个虫子告别

说出那个少年的秘密

空椅子

一张只有两条腿的空椅子已了断永生

告别那些衰老的腐朽的没落的族群

怀揣竹藤的柔韧木质的凉薄

一路狂奔向死亡的终点

我的情人变成一只蜘蛛总在椅背上结网

她的每一滴泪都让我浑身斑驳

我的空椅子

我一个人的城

停下来思考的姿势一定是那么笨拙

摇摇欲坠在这落脚的江湖

一个人的清明

当我离去的这一天

是枝头的黄叶最后的一片

别落在讣告上也别落在墓碑上

我终于没有了自己的影子

我终于可以安静沉默

我终于变得那么坚硬

这一路的蹒跚 奔跑 跋涉

不过是一场孤独 虚席以待

在我坟头落泪的人

一定是让我心虚

一定是我亏欠的人

爱过

还有什么

能温柔岁月 涤荡 流淌 绵长

还有谁

能给予滴水 足以

有泪还有盛开的花点缀

莫问“你写诗么”

偶尔惊艳 偶尔敲打那些不发音的时光

白天与黑夜欲望漫过其间 厚厚的墙爱过

诗歌的妩媚

用风花雪月的姿态登场

我说我写诗

却总找不到弄丢的那一行

孤单的旅程

残垣断壁处是不是伤心地

我看你缄默无语，夕阳下无限安好

你看我定是

暮色笼中一个赶路的人

年少时两手空空只剩轻狂挥洒

一日看尽那长安花

未曾想这一刻这一朵，在这里

丰姿绰约，开自己的花结自己的籽

美已到了极致。 你看我我看你

都是一次孤单的旅程

在意

你在意草尖下的蜗牛是否醒来

在意风中奔跑的蚂蚁去了哪里

偶尔也在意

花丛中的蝴蝶是不是昨天的那只

我在意着你在意的模样欢喜就溢出来

从心里到指尖忍不住地抱着你

你是否在意

我掌心的温度只有37

一棵树

一棵树的孤单总是难免的

哪怕它隐身于丛林

哪怕他头顶多于繁星的树叶

哪怕这些树叶总是随风瑟瑟地歌唱

哪怕那些栖息的鸟儿带来天边的讯息

一棵树的孤单总是难免的

眼前的风景和那些无法抵达的远方

这对于一辈子不曾挪动寸步的它

是个问题因为

不是每一棵树都能和你一样经受得住生命中的惊喜

爱着

真好啊，这秋日的暖阳

你的爱抚摸我的肌肤

每一束光就是一把温柔的剑

一寸寸的钻进我的心里

碎了我的五脏六腑

你的温暖填满了我所有的心眼驱逐了最后的一丝寒意

让我暂时遗失了自己

我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

从头顶的发梢到脚趾的神经

我全身透明，影子消失

血液沸腾越过了疼痛的沸点

我深深呼吸，在你的无边的裹挟里

化作一滴泪

我的睫毛也乱了我睁大眼睛说

“让我死吧，溺死在自己的眼泪里”

一点点涩一点点苦一点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