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建军
童年时代的地理记忆——江鹄抒情诗的思想艺术来源
邹建军
江鹄抒情诗特色鲜明,风格独特,以回忆的方式与自然的语调抒写自我的人生,特别注重表现故乡的风景与人物,取得了相当的成功。江鹄为什么要写诗?其诗思想与艺术来源于何处?可以肯定地说,主要来源于其童年记忆与地理想象,并经过多年的酝酿与思索,厚积薄发,终于引起读者的共鸣与评论界的关注。接地气、通古今、写现实,这就是江鹄抒情诗给我们当代诗坛的启示。
江鹄抒情诗 童年记忆 地理影像
Author: Zou Jianjun,
Doctor of Literature, Professor and Doctoral tutor i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Deputy Editor of Chinese Poetry and Foreign Literature Studies, his main research are literary geographic, literary ethics and comparative literature. E-mail:zoujianjun001@126.com江鹄诗集《诗水流年》引起我们的注意,不仅在于其生活的充实与地方色泽的光鲜,从更深层次上来看,是由于他一开始就是以与华兹华斯“回忆诗学”相通的方式,来从事自己的诗歌写作,从而开启了自己的诗歌事业。有一些诗人热衷于“口占”,即兴作诗,这也许是古代中国诗歌的传统之一,然而,我见过许多口占而成的诗作,多半没有深度与诗味,属于“打油”、“题赠”之类,基本上属于游戏之作,往往无甚可观。我所欣赏的,多半还是以自己的敏感与多思,积累多年,沉潜于心、不得不发的那一种作品,由此看出华兹华斯“诗是在回忆中产生的”观点,可以说是至理名言。江鹄有一首诗《蜡笔画》,认为“少年”是“水粉画”,“青年”是“国画”,“中年”是“油画”,“老年”是“木刻画”,独到地揭示了人生不同的四个阶段所具有的色彩,不仅展现了诗人独特的想象能力,对于人生的领悟与人的心理的把握也是相当深刻的,没有人生阅历的读者,也许难于读懂这样的诗行。相信此诗并不是其早年所作,也许是出于诗集出版前对自我诗歌写作的一种回顾,是对自己从事诗歌创作多年的一种总体上的认识。“我手里没有油彩,没有/毫毛竹管的笔,只有/一小盒蜡笔,只能/画几幅童年的蜡笔画。”诗人在此显然是过于自谦了,然而也不是没有道理。对于“水粉画”、“国画”、“油画”与“木刻画”,诗人显然有着自己的理解,称自己的多数作品只是“蜡笔画”,这是很有意思的,其诗并不以夸张、描绘与议论取胜,也不以时下的政治生活与政治事件为主题,更不像有的诗人那样只是表达自我的小感悟、小情调。江鹄的诗作主要是对自己的故乡、童年时代的人物、少年时代的生活,特别是对那一片生他养他土地的集中忆念,是对生活于那片热土上人们的活写真。在当代诗人中,也许很少有人像江鹄这样,总是以自己亲身经历过的种种生活为基本素材,自己不熟悉的生活不会入诗,不写那样一些自己没有看到与理解的东西。其诗从总体上来说比较简略与朴实,说它们是“蜡笔画”也未尝不可,然而,它们也同时具有“国画”与“木刻画”的某些特点,因此不要小看这样的“蜡笔画”,它们绝不是小儿科,而是大手笔、大艺术。如果我们提出以下一些问题:江鹄的诗是从何而来的呢?作为一位领导人的他为什么要写诗呢?他有什么样的思想与艺术追求呢?经过分析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江鹄的诗基本上是对自己童年与少年时代所见所闻的一种回忆,是以独到的视角对故土与故园的一种描写与歌唱,是对自我记忆的一种挖掘及其凝固,是对自己早年生活的真实观察与深情回忆。所有这些正是江鹄诗歌取得成功的基础与前提。
江鹄诗歌是如何表现自己的早年生活与童年记忆的呢?
其一,对自我出生地与成长地的一种地理回忆。我们从这样的标题就可以看出,他对那一片土地上的自然风光与人物生活,不仅是记忆犹新的,而且是刻骨铭心的:《火车站》、《铁道南那个坡》、《苍老的北塔》、《山东堡》、《老虎台》、《柳条湖的小河沟》、《炉灰山》、《我的小屋》、《鳞湖》、《我的小城》、《父亲的仓房》、《我的村落》、《碾沟和碾盘山》、《前陡村,我的乳母》、《弯弯的山道》、《山中,有几棵白桦树》、《野菜,山的赐予》、《坟茔地》等。有一部分是写当地下乡知青的生活,以及自我参加高考的过程,还有一些是表现大学里的生活,如《我的七舍》之类,除此之外,其绝大部分作品都是一种童年记忆(如果宽泛一点也可以包括少年与青年记忆)。如果进行考证,可以清楚地知道抒情主人公的出生地与成长地:东北平原与华北平原交界地,一个叫碾子沟与碾盘山的地方,附近一条铁路线上时时有火车轰鸣而过,父亲是铁路上的信号员,母亲是一位农村妇女。在这个小山村里生活着各类人物,清朝皇帝努尔哈赤也曾经在这一带活动,有一条野狗曾经在这里救过他的命。抒情主人公的祖先早年生活在山东那边,后来在闯关东的历史潮流里来到本村,如此等等。因此,童年记忆与少年生活是其大部分诗作产生的基础,景物、人物、故事、生命、家庭、村落、山里与山外,一切都是以一个出身穷苦者的视角进行描写与叙述,抒情主人公对那一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对那一片土地上的人物保持着内心的敬佩,因为在那片土地上有着自己的深根、自己的血脉,他只有与那片土地接通血脉,才能感到充实与幸福。《坟茔地》体现了诗人对那片土地上人们的生老病死的思考:“村东头那片坟茔地/聚居着裹着草屑沾着泥的/一群鬼魂/他们守着村口/护守着放不下搁不下的山村/他们总想拽住进村出村的乡亲/聊聊扯扯唠唠心情。”一方面从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们的视角来看,那些鬼魂们对于小村的难舍与难分,表现了他们对现世生活中人们的关心与关注。另一方面从现世的角度进行表达:鬼魂们因为有不同的后代所以有不同的待遇,在清明时节就体现得十分明显,然而无论如何他们也同样地关心与关注着自己的后代,表现了他们的开阔与旷达。而生活在眼下的人们,是如何看待这片坟茔地的呢?诗人对此有精到的描写:“路过村东头那片坟茔地/年纪越大的山里人/步态越缓慢目光越安详/他们正盘算着/坟茔地里自己的位置。”现在活着的人们心里明白,自己迟早总有一天要与这些逝者们为伍,要进入这片神秘的土地,表明他们以及诗人自己对于人间的生与死看得很透。由于受中国传统鬼神观念的影响,诗人早年对于坟墓的记忆是最为深刻的,因此对于“村东头”那一片坟茔地的描写,正是一种对其童年记忆中重要部分的写真。任何人都生活在某一片土地之上,自然是构成人们生活最为基础的方面,而诗人能不能写出好诗,对于自然的观察是否独到而细致是相当关键的,江鹄的诗作首先得力于早年对于自然的观察,对于自然环境中人们生活形态的体悟。正因为此,故乡小村里的湾湾道道、河河沟沟、坎坎坡坡、花花草草,都在江鹄的诗作中得到了几乎全方位的表现,那个本来是名不见经传的地方,经过出生、成长于此地诗人的观察与描写,在当代文学史上自然会留下深深的印记,而成为一种难得的意象。
其二,对于其童年与少年时代机趣生活的一种生动叙写。只是观察自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人与自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所以在诗人的作品中,表现人就是表现自然,表现自然也就是表现人,那首《坟茔地》就是典型的代表。同样典型的还有《泥鳅和鲫鱼》:“河沟浑水的泥窝/鲫鱼酣睡的床笫/星月快要休息的时候/是摸鲫鱼的最佳时机//强压住太快的心跳/搂着装鱼的搪瓷盆/悄悄埋住心底的秘密/赤脚上路/披着星月到河里/处处失手 窝窝空虚/原来鲫鱼比我更早起。”诗人在这里细致地描写了自己少年时代的野外活动,那种即将面对向往已久的鲫鱼所产生的特有心理与情感,是特别富于情趣的。然而在更多的时候,他却是一个胜利者:“鲫鱼的鳞片/我梦里闪烁的星/鲫鱼在手掌下的欢跳、挣脱/让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一位涉世未深的少年对自然的发现与捕捉鲫鱼时的快乐,以及意外的收获给他带来的希望,在此被表现得很有生气与活力。在这首诗中,诗人多半是以梦想的方式,回想自己有趣的少年生活,人与动物、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得到了十分真切的表达。在《剃头棚的畅想》中,诗人写到少年时代必不可少的理发生活,少年对于去理发店理发是那样的好奇、那样的向往,而他却不能,唯一的原因是他家里太穷,作为家长的父亲一定要节省掉这一笔费用。最引人入胜的是父亲不准他上理发店,所以就从旧货市场买了一把推子,这个家什给他带来了一种难得的“享受”:“父亲用慈爱的心/和吃奶的力气/把山里的梯田/修到我的头上/把狗的牙印/啃满我的后脑勺。”其实,这样像受刑一样的理发还不要紧,最让人难堪的是同伴们发出的评价,“傻二柱的锅盖头/让我掉价丢人”,而遇见女生则只有“用头皮硬顶出/一条眼睛的缝”。也许是因为他因此在家里诉苦,父亲则提出考试得一百分就可以进“剃头棚”的方案,可是自己并不是每次都可以考一百分,所以“父亲的诺言没有兑现/继续在我的头上修梯田”。表面上看,这里的两首诗都比较搞笑,诗人用回忆的口气、自嘲的语气,叙述自己的童年旧事与少年趣事,然而却具有重要的意义。因为它们就这样成为了“童年记忆”的重要部分,与对于纯粹自然的描写有所不同,诗人对于自然的观察是现实主义的,体现了一种个人主义的情感与眼光,所以一个北方小山村的原始影像才不断地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并永久地存在于我们的记忆中。在乡下出生并成长起来的人,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以某一个乡村为主体的故乡,可以肯定地说,江鹄诗中的自然景象完全不同于四川盆地,自然也不会同于江南水乡。而诗人笔下的童年与少年人生,与我们自己所经历的童年与少年时代具有相似性,就像本人小时候也有过上街理发剃头与下河捉鱼的故事,与他产生过相似的心理与情感,然而我并没有江鹄那样的表现力,在诗中虽然写到了童年记忆,却并不以此为主体。
其三,诗中对于乡村里种种人物的记忆,并没有停留在影像层面,其中对于人物的描写与叙述不仅是活灵活现的,并且许多时候都是入木三分的。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最为重要的就是下面几类人物,一类是《大妗子》,一类是《汪木匠》,一类是《戴素香》。当然,最让人难忘的还是《怀念二平》。“大妗子素衣布褂/土蓝布阳光/印上一朵一朵泛白的花/下地缠的那条/蓝底儿碎白花头巾/裹住了她粗黑的秀发。”也许这就是大妗子的基本形象,朴实而大方。然而,在诗人眼里,她不仅漂亮与妩媚,并且一生勤劳坚实,总是为大舅及其一家人操心不已:“大妗子使我想到了/蒙着眼睛/在磨道里一圈一圈/拉磨的驴。”在这首诗的最后,诗人以一个劳动着的动物为“大妗子”画了像,给读者留下了深深的记忆。在《汪木匠》中,诗人一方面赞美他在手艺上的本事,“木料在他手里像面团/做活儿就像变戏法/刨子一推,平亮光鲜的炕柜/映衬着新娘的媚眼/牢实的椅凳上/坐着新郎挺直的腰板”,一方面却着重于表现他的人生悲剧,“手艺越来越精道了/他自己却让岁月/雕饰成一件残破家什”。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这样而产生悲剧,诗人并没有明确地进行揭示,然而我想诗人着力表现的是人间的困苦与人生的艰难,是某个特定社会阶段人们的生存形态与本质所决定的。不论是“大妗子”还是“汪木匠”,诗人看到与表现的基本上都是山村里的悲苦人生。也许只有“戴素香”是一个例外的喜剧,因为作为少年眼里山村难得的青年女教师,她本身就是一种象征:“戴老师的眸子/放射的善美光芒/把我和全班/领进阳光明媚的苗圃/领进她开着鲜花的/灵魂的巢穴/我们的枝桠/愿意让她修剪/我们的灵魂/愿意让她设计。”由此看来,在少年诗人的眼里,她简直就是一位民间少有的“女神”了。然而,在《怀念二平》这首充满深厚悲剧精神的诗中,诗人全方位地展示了二平的一生行迹,以简洁的语言叙写了他简短却复杂的一生。诗人将其放在与其兄长“大平”的对比中,就更显得悲苦无比了:大平有媳妇,而他没有;大平越来越壮实,而他却越来越瘦小;他们兄弟俩以邻居的方式生活在一个小地方。诗人通过生产队让二平“放牛”、“放羊”、“喂猪”三件事,表现了他总是被自己的对象所欺压的现况,根源在于他过于弱小与善良,其实就是命运对他的不公与他对自我命运的不能把握。诗人在最后写道:“一天夜里/大风掀掉了/二平草房的屋顶/像刮掉了头顶的草帽/衰朽的南墙塌倒了/二平睡在南炕上/正做着娶媳妇的梦/二平再也不用醒了。”诗人并没有揭示造成二平悲剧的原因,只是以人物素描的手法,描述了这样一个山村里的平凡人物,然而其意义与价值是不可小看的,因为他们弟兄俩都出自同一个小山村,甚至是同一个家庭,而命运却有如此大的区别,既没有社会的原因,也没有家庭的原因,更没有个人的原因,那么只有怪命运与掌握这种命运的上天了,看来诗人思考的正是人生哲学的问题。所以,这样的形象不仅是一种写实,而且具有非常典型的思想与美学意义。在江鹄的诗中,写到的许多人物都具有典型的意义,因为他们与众不同,是诗人笔下的“这一个”:“菜农”、“城里人”、“姥姥”、“父亲”、“大妗子”、“大舅”、“舅姥爷”、“表舅”、“四叔和四婶”、“四姨”、“戴素香”、“二伯父”、“大伯父”、“爷爷”、“奶奶”、“守夜人”、“母亲”、“焗碗的老人”、“小桂芝”、“灶王爷”、“仓库大叔”、“王老师”、“老葛头”、“烧砖的人”、“汪大爷”、“二平”、“家贵”、“拖拉机手”、“程刚”、“努尔哈赤”、“汪木匠”、“山里人”等,不下数十个。在一本诗集中写了如此多的人物,并且都是山村里土生土长的人物,这在当下的诗坛是少见的。这些都是诗人童年与少年时代所熟知的人物,如果以另一种方式表现他们,也许可以采用长篇小说或者系列的短篇小说形式才有可能性,以抒情短诗的方式表现记忆里的人物群像,其诗学意义与美学价值是相当重要的。“文学是人学”,并且是“审美的人学”,那么,江鹄诗中的众多人物形象是诗人观察与理解的结果,自然是经过自己的审美过程而产生的,并且赋予了其独特的审美意义。我们发现其诗中不存在被否定的形象,也不存在被讥讽的对象,因为诗人并没有批判,也没有表现生活的阴暗面,对于那个山村里的人物,自然也是如此。因此,我们认为在其诗中系列人物的身上,体现的都是一种正能量,一种能够促使“中国梦”早日实现的能量。
江鹄诗歌的思想与艺术是有其根源的,它的根源就在于从小在乡下的生活,诗人自己中学以及大学时代的生活,特别是多次回到自己的出生地与生长地,多次去到父母的出生地与生长地,以及在这一过程中所获得的种种丰富而深刻的感受。我们可以从《父亲的山,母亲的河》这首诗中得到解释。这首诗应该算是他的代表作之一,一方面写父亲出生与成长的“青风岭”,一方面写母亲出生与成长的西水码头。在这两个地方他观察与体验到的东西,在诗中得到了完整的保存。这首诗一再地说明了江鹄的诗与其上辈人生活之间所发生的密切关系,与生他养他的土地之间所发生的密切关系。如果没有他对于那片土地的熟悉与热爱,没有他对于那片土地上的人们的熟悉与热爱,没有他对于那里的山与水的一往情深,就不会有他如此优秀的诗歌作品的产生,也不会有这样一位优秀诗人的诞生。江鹄先生的诗作再一次有力地证明了,童年经历、童年记忆与童年情结是一位诗人与作家斩不断的创作之源,没有哪一位诗人作家可以脱离自己的过去,特别是童年与少年时代的所见所闻,如果他没有复杂的走南闯北的人生经历,那么他从小所生活的自然环境与人文环境,就会成为其童年记忆的主要内容与根本来源,而这是一位诗人与作家取之不尽的宝库、用之不尽的材料。就是到了人生的晚年,当他再次从事诗歌写作的时候,也同样是如此。有的诗人总是去写那样一些自己不熟悉的东西,有的诗人总是想写“五四”题材、“文化大革命”题材、“地震”题材,有的诗人没有出过国还想写“国际”题材,显然是有违于诗歌创作的规律。诗歌这种文体有其特殊性,它由于篇幅短小很难藏拙,由于本真而很难饰伪,因此如果没有真情实感则很难写出真诗与好诗。江鹄的诗歌比较求真求实,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一行虚假的诗,一切都是以自我的童年记忆为基础,特别是以从小生活的那个小山村的自然地理记忆为基础,自然景观、民情风俗、人物形象、人物与人物之间的情感与纠结、人物与自然之间的天然联系,都成为其诗的主体内容与重要来源,本真、本色、本我,这就是其诗之所以引起读者共鸣的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其诗歌区别于许多诗人诗作的最关键之处。
注解【
Notes】
[1]江鹄:《诗水流年》,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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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建军,文学博士,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诗歌》与《外国文学研究》副主编,主要研究文学地理学、文学伦理学与比较文学。
Title:
Geographic Memories in Childhood—The Art Source of Jiang Hu's lyric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