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霞
《桃姐》是由女导演许鞍华执导的关于一个老佣人因失去劳动能力、没有家人护理而住进养老院的故事。65岁的许鞍华借由桃姐这个角色,不仅表达了自己对养老问题的审视,同时也提升到了对“老龄化香港”的担忧。桃姐的形象,陡然间变成了一个符号,象征着垂垂老去的社会。
那座略显简陋的老人院,映射出的关于公共养老的问题,必然会成为命题的本源。年轻人会想到父母的养老问题,而父母们会和导演许鞍华一样会想到自己。大陆的看客会想香港的养老院都是这样,内地的会是怎样呢?
女主角桃姐是侍候了李家六十年的老佣人,后来李家人都移民去了美国,只剩下她和被她照顾了几十年的留在香港从事电影制片人的少爷罗杰。罗杰五十多岁了仍然独身,而桃姐也继续照顾罗杰。
影片以桃姐的工作场景为开端,在桃姐经常光顾的菜市场,菜贩子们的恶作剧映射出桃姐平常的节俭、认真和工作的细致。假如不知道桃姐的身份,我们会想象这是一个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家庭主妇。在她伺候罗杰吃饭的场景中似乎看到了主仆的分别,但是也似乎是家庭中一老一少的关系。特别是罗杰临出差前,桃姐问他想吃什么,罗杰要求吃牛舌时,俨然是一对母子的对话。
因为罗杰的健康,桃姐不希望罗杰吃牛舌,不过还是准备了牛舌等他回来。但是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桃姐因中风住进医院,之后主动请辞住进老人院。从冷清简单的仆人生活,转而成为要别人照料的住员。因为十几岁就到了主人家,60多年不曾离开,其实主人的家就是她的家。这是桃姐的一次重大人生转折:退休、入住养老院。在这里,桃姐度过了她人生的最后两年。
住进老人院后,桃姐和罗杰的关系不再是主仆的关系,而是“演化”为“母子”关系。两位主演以一种平实的表演呈现了这段“母子情深”的故事。罗杰常常看桃姐,并给他零花钱,又时常带她出去散心、就餐,带她回家重温从前的时光,还到“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做过对未来生活的规划和憧憬。罗杰又带她观看自己监制电影的首映式。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还常常带有幽默、戏谑。平时自己都不做饭的罗杰的妈妈也到老人院看望桃姐,还给她熬了燕窝汤,好一对姐妹情深。因为罗杰的照顾,桃姐的老人院生活不再悲凉和无奈,而是充满了快乐、希望和真情,当然住友们也煞是羡慕。
在罗杰的关爱下,桃姐安详而满足地离开了。桃姐已逝,罗杰疲惫地回家,习惯性抬头望向窗口,灯仍是亮的,仿佛桃姐还在厨房忙碌……斯人已逝,真情永在。
《桃姐》的格调温婉、叙事内敛,两个小时的故事虽没有戏剧性的大起大落,却一直都在用细节打动人心。《桃姐》剧情编排的层面几乎没有高潮,而在观众心中,则是高潮迭起且回味无穷。
桃姐生活的地方其实也是她工作的地方,中风、住院其实也是她“职业生涯”的结束。我们每一个人都会遭遇退休、养老的问题。如何进行选择各人会有不同,但是面对严重的老龄化、劳动力短缺、家庭养老难以为继的现实,当部分自理能力丧失时,一部分人必然会选择机构养老。
机构养老会面临种种问题。《桃姐》展现了老人院的方方面面。沿街的老人院没有更多的空间,出门就是街,进门就是厅。在厅里是老人们娱乐和休息的地方,也是工作人员接待、办理手续的地方。隔间简陋而逼仄,还好桃姐住的是单间。老人院的设施简陋、护工匮乏。所有描摹养老院的场景中,只有有限的护理人员,并且是身兼数职。
住进机构的老人也非常渴望亲情、温暖和尊重。桃姐住进养老院的第一天,就有人问她的背景,比如问怎么没有家人陪同前来等。在罗杰第一次探望桃姐时,好奇的住友们想探寻他们之间的关系,当罗杰“认下”照顾了自己几十年的桃姐做“干妈”时,可以看出桃姐内心的欣喜和宽慰。接下来导演用最平实的表演来呈现这段“母子情深”的故事。聚焦市井、返璞归真,让观众感到虽然桃姐住进了养老院,但是日子却充满温馨和欢乐。也使得桃姐的晚年生活虽然苍茫却不凄凉。
每一个正常走完人生路程的人都会遭遇老年期的到来,而每一个国家或地区也都会遭遇老龄化社会的困境。养老将是我们不得不直面的一个问题。由于我国70年代开始的计划生育造成了人口发展的特殊性,不仅老年人口总量庞大,并且是在我们来不及做好足够的物质准备的时候(未富先老)。我国的老年人口在六普时已达到1.78亿,而2011年底却达到了1.85亿。并且在将来十多年的时间里,50~60年代出生的人会陆续进入老年。在不久的将来,我国将面临非常严峻的养老问题。养老的途径和方式各种各样,但是机构养老却是很大一部分人不得不面对的选择。正像影片中的桃姐一样,丧失工作能力或自理能力之后不得不住进养老院。
研究人口老化的香港浸会大学社会学系主任黄何明雄说:把老人送去养老院很多是迫不得已,有经济的因素,也有客观环境的因素。
《桃姐》对于我们的机构养老的启示至少包括如下几个方面:
在罗杰帮助桃姐寻找养老院的过程中,有这样的镜头:一条街中,有好几个养老机构。并且在他所选中的杏林护老院里,从他和院长的对话中得知,香港的养老院数量非常多,每一个社区都像他们的社区一样有很多养老院。乃至认为会在将来达到便利店的程度。即便这样,香港的社会养老机构仍然人满为患。目前,老人院的的总数700多家,约80%是私人经营。若想入住政府的老人院则需排队,无法得知要等多久。有的子女为了让老人尽快得到政府提供的宿位,不得不签署“衰仔纸”的《不供养父母证明书》,这种做法让让子女在心理上很难受。
我国大陆的老龄化的程度目前可能不及香港,但是发展的速度远远超过香港,老年群体的规模更是香港所不及。单以上海市的人口及养老情况和香港比,我们会大吃一惊的。截止2011年底,上海60岁及以上的人口已有347.76万,是香港老年人口的3~4倍。但是上海的养老机构的数量只有600多家,远不及香港的老年机构数量。
所以,要想应对严峻的养老问题,必须大力发展养老机构。不仅要发展公办养老机构,并且要发展民办养老机构。对于民办养老机构要给予足够的政策的优惠,使得他们能够持续发展。同时要配备相应的硬件和软件设施。硬件比如健身器材和设施,软件比如护理人员。
在桃姐所在的养老院,我们看到住员各不相同,孩子出国杳无音讯,靠政府赡养的老太太;态度乐观、爱跳舞、泡妞的坚叔;和女儿有分歧的重男轻女的老人;为了廉价洗肾而住进老人院的女儿,和前来探望的母亲。他们有不同的背景、阅历,不同的身体状况及不同的需求。这些不同的老人构成了立体的老人院,同时也折射出一个多元化的老龄社会。
老年群体相较其他群体的一个特点是个体之间的差异性。并且这种差异性在个体的晚年达到最大,因为一生所经历的累积造成他们的性格、阅历、理念、习惯、经济状况的千差万别。所以他们的支付能力和需求也就各不相同。那么养老院的档次和功能就需要区别开来,要让有不同需求的人方便的找到他们适合的养老去处。
坚叔的存在使得老人院多了一份生活的情趣,他拉着“美女”们要跳舞,拿蛋挞讨好桃姐以顺利的借到她的钱。最后让罗杰发现多次的借钱出去原来是为了嫖。而在中秋的聚会上揭穿了它,坚叔很没有面子,倒是桃姐说服罗杰再一次给了他钱。老人们的需求是不同的,生而为人不仅仅是吃饱穿暖那么简单。假如能够发挥他们的残力,给生活增添些色彩和希望。那么老并不可悲,同时也不可怕。即便是住进养老院,也能找到生活的乐趣和希望。
同时家人还要尽自己的责任,老人住到机构并不代表卸下了我们的责任。老人是渴望亲情的,几十年乃至一生的牵挂,其他人是不可替代的。比如影片中的老太太,儿子在她心中的地位很重要,即便是女儿也不能代替。我们可能很忙、很累,但是假如能像影片中的罗杰对桃姐的关爱去对待父母,也算尽到了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