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之旅

◎ 文/李亚利

01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新来的女生脸上，明媚而温暖，齐刘海下的眼睛大而充满灵气。这灵气让萧逸感到无比熟悉，因为，那是盗梦者眼睛里特有的。

“我叫宋清月，14岁，天蝎座。”这是她的自我介绍，很简单，但是声音很有穿透力，轻轻地就在教室里荡开，再跳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表示欢迎的掌声，似乎新来的同学总能格外引起同学们的关注，更何况这位新来的同学这么漂亮。

她坐在了教室里的那个唯一的空位，第三排第二列。

萧逸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第九列靠窗的位置，他看着这个叫宋清月的女生走到那个落满灰尘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他的心开始悬了起来，她会发现那个座位上的秘密吗？萧逸不安地想。那个困扰了他两年的秘密又嚣张地跳进了他的脑海。

课间的时候，有许多女生围到了宋清月身边，叽叽喳喳地问着这位新同学各种问题：

“你原来在哪儿上学啊？”

“你爸爸妈妈做什么的呀？”

“你的发带好漂亮，在哪买的呀？”

“……”

宋清月微笑着回答这些问题，看不出一丁点儿不耐烦。女生关注的话题总是那么幼稚而可笑，她们还不时地发出碎碎的欢笑声，远远地灌进了萧逸的耳朵里。萧逸被那些声音搅得有些烦躁，便起身出了教室。

“嘿，听说新来的那个女生学习成绩非常好呢，还拿过市里奥数竞赛一等奖。你第一名的宝座要小心啦！”一只胖乎乎的手从后面拍过来，落在萧逸的肩膀上，还伴随着小胖那戏谑的声音。

萧逸笑了笑说：“我从来都不会把一个女生放在眼里，看这宋清月也不像是有爱因斯坦那般高智商的人。”

“果然是萧逸，不愧为我们男生的榜样。初三年级其他几个班历来第一名都是女生，就我们班是男生，哈哈哈。”小胖又忍不住兴奋起来，仿佛每次拿第一的都是他一样。

萧逸无心听小胖的夸奖，他现在一心想的是那张课桌上的秘密，会不会被这个新来的女生破解，她眼里的灵气让萧逸感到了危险的气息。

想着这些，萧逸忍不住透过窗户朝宋清月那边瞟了几眼。没想到她正好也在看萧逸，嘴角挂着一抹诡秘的微笑。萧逸的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凉意。

02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后，萧逸磨磨蹭蹭故意留到最后才走。他一直在观察着宋清月，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口。

萧逸最惧怕的事莫过于那个他保守了两年多的秘密在这所中学被揭开，那样的话他的第一名、老师的表扬、同学们的赞美、爸爸妈妈的骄傲一定会瞬间坍塌。这是市里的重点中学，当时市里六十多所小学里所有的人都想往这所学校挤，萧逸成了幸运者之一，但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年的考试成绩并不是靠他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教室里的人终于都走光了，萧逸直奔宋清月的课桌，弯下身子，用手触摸底下那一行凹凸不平的字，那是他曾经小心翼翼刻下的。还好，已经被磨平了许多，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人发现的。

“萧逸，你怎么还没回去？”宋清月充满穿透力的声音从教室后门传来，萧逸有如触电一般僵在那里：“那个……我……”喉咙干涩得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哦，没事，你做清洁是吧，真是辛苦啦。”宋清月微笑着说道。

“哦……是呢，轮到我了。”萧逸不知所措地撒着谎，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教室门口的值日表，离得太远，什么都看不清。

“我的笔记本忘了拿，回来拿一下。我们一起走吧。”宋清月大方地走过来从课桌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对萧逸说道。她笑起来时真好看，两只眼睛月牙儿一般。萧逸的脸早已红到了脖子根儿。

“哦，好的。”萧逸硬着头皮跟着宋清月出了教室门。

“我原来在枫叶小学上的六年级，后来没考上这所中学，家人找关系把我转过来的。”宋清月自顾自地说着。

当听到“枫叶小学”这四个字时，萧逸的心惊了一下，那也是他曾经上的小学，也许他和宋清月还曾在校园里擦肩而过。萧逸一路无话，心快要跳出来了，只盼着早点到岔路口，好消失在宋清月的视线里。

如果宋清月真的会盗梦，那么只要她了解了自己的思维模式，就可以进入自己的潜意识和梦境，那么……自己的秘密一定再也守不住了！萧逸被自己的推理吓了一跳，一到岔路口便迫不及待地跟宋清月告别了。

03

生活还是正常持续着，离寒假越来越近，离中考也越来越近，所有的人仍在按部就班地上课下课，放学复习功课，该开玩笑的仍在开玩笑。萧逸还是那个品学兼优的优等生。只是他越来越不安，他努力避免和宋清月接触、交谈，那些都是危险的举动。

更令他不安的是，十一月份的月考，三年二班的第一名不是萧逸，而是宋清月。更令人意外的是，萧逸落后宋清月30多分，宋清月不仅仅是三年二班的第一名，也是全年级的第一名。班主任在课堂上激动不已地表扬了宋清月。

萧逸心里五味杂陈，这是三年以来，他唯一一次没有得到班里的第一名。“二班的第一名永远是男生萧逸”的神话被打破了。

“萧逸，哥们儿我押的是你呀，你让哥们儿我咋办？”小胖一脸委屈地看着萧逸。这家伙居然拿第一名这种事去跟人押宝。萧逸烦躁地说：“有本事你自己拿第一呀！”撂下这句话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小胖无辜地看着他消失在教室门口转角处的背影说：“我开玩笑的，你咋就这么输不起呢！”

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时候教室里有个人嘴角正挂着得意的微笑，笑得那么隐秘，那么不可察觉。

萧逸一个人坐在学校后面的小湖边，心里有些难受。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两年前的决定，似乎当初那个决定是错误的。它折磨了自己两年多了，虽然自己的成绩一直很好，可是却一直无法坦然。

“萧逸，原来你在这儿啊。”宋清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逸没有回头，他想，你这是来嘲笑我这个输给你的对手来了吗？或者考试成绩根本就是你做了手脚。

“不就是一次考试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次是超常发挥，下次也不一定有这运气，毕竟你的实力是所有老师和同学都看得到的。”宋清月的安慰让萧逸听起来是那么刺耳。

但他仍然微笑道：“我不是为考试的事情，我是为自己曾经犯下的一个错误而难过。”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宋清月正瞪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还好，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淡然地说：“每个人都会犯错误的，自己能意识到并及时弥补就不错了。”

她身上透着的那股灵气，再一次让萧逸感到了危险。夕阳的余晖一寸一寸地裹住了他们，萧逸突然很想告诉宋清月他的秘密，也许这样的秘密只有宋清月会相信。他迫切地需要有人倾听，他已经压抑得太久了。

但是，万一宋清月不是他的同类，不是盗梦者呢？于是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04

圣诞节那天，忽然一声尖叫打破了教室的平静。

先是林晓月，然后是顾贝贝，然后是黄娜，接着班里许多女生都开始大声吵嚷起来。女生们以男生难以理解的夸张表情在传达着她们的惊喜，抑或惊诧……

因为她们的课桌里躺着精美的圣诞礼物，且都是她们昨天晚上在心里祈祷想要得到的礼物。

林晓月的脸涨得通红：“这个八音盒，我想要很久了，居然……居然真的拥有啦！”

“是的，是的！这套安东尼的漫画我也祈祷好久了，就是没攒够钱买，居然成为了我的圣诞礼物。”顾贝贝简直要哭了。所有的女生都开始讨论着，她们讨论得出的结论是，圣诞老人是真的存在的！

教室里如煮开的沸水一般，男生们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兴奋的女生们。早课显然无法进行了，就连平时刻苦认真的学习委员也不知所措地看着女生们，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这些神秘礼物的出现使得这个班上的同学们觉得有必要认真过一场圣诞节了。窗户玻璃上被班长贴上了可爱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贴纸，教室门上喷着“圣诞快乐”四个大字。女生们的脸颊由于兴奋而变得如苹果一般，她们尖叫着，拥抱着，仿佛这个节日真的是关于幸福的，关于礼物的，关于愿望的。

许多男生也跟着起哄凑热闹，萧逸却没有心思融入其中。只有他明白，这些礼物根本就不是神秘圣诞老人送来的，而是……盗梦者！

因为他熟知盗梦者的超能力，进入别人的梦境或者潜意识，获得他们的愿望，然后制造所谓的神秘事件迷惑人心。可是，这个和自己一样，拥有盗梦能力的人是谁呢？他一定是这个班里的同学，因为盗梦者只能进入熟悉的人的梦境和潜意识。

紧接着，萧逸被闪进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名字吓了一跳：宋清月！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宋清月的座位，正撞上宋清月回头对他微笑的眼睛，大而明亮，还有一丝得意的神色！

难道，她真的是和自己一样拥有超能力的盗梦者？！那么，那个秘密一定被她知道了！萧逸的心跳加快了，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水。

05

萧逸的脑袋嗡嗡作响。他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教室，冬天的寒气钻进了他的衣领，但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这一切都变得讽刺而可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眼看到宋清月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因为宋清月真的和自己一样：会盗梦！

两年前，枫叶小学的萧逸还是个学习成绩非常差、令老师和父母都无比头疼的问题学生。他自卑而敏感，不主动与人交往。但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萧逸发现自己有盗梦的超能力，他能进入别人的梦境和潜意识，获取别人的思维。

由于好奇，他盗取了学习委员顾晓的梦境，同时也获得了顾晓的部分思维。正因为如此，他才以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优异成绩考取了这所市重点中学。但是令萧逸没有想到的是，考试后不久，新闻就报道有个十二岁的男生由于成绩不理想而离家出走，始终未归。这个男生就是顾晓——他们班上最有希望考取市重点高中的优等生。

萧逸一直努力在寻找顾晓，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他把这个秘密刻在了中学里的第一张坐过的课桌下面。他也曾告诉自己，等找到顾晓的时候一定要还回他的思维，再凭自己的努力成为一名真正的优等生。但是顾晓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萧逸屡次获得年级前三、班里第一的好成绩，各种赞美和羡慕汹涌而来，他便不再期待能找到顾晓，甚至希望顾晓永远不要再回来。

可是，宋清月的出现，一切似乎都在朝着萧逸无法预知的方向前进：她坐了自己记下秘密的课桌，她的成绩很快超过了自己，她实现了班里女生们没有说出口的愿望。

接下来，也许她要做的就是告诉所有人：优等生萧逸在上小学时是个学习成绩超级差的问题少年，他只是盗取了同班同学的梦境和思维，才考取了现在的重点中学。

那个上午的时间过得无比缓慢，那是萧逸上中学以来唯一的一次逃课。他不敢再回到教室，不敢面对老师和同学，更不敢看到宋清月！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不是获得所有人的认可和赞美，而是做最好的自己。”宋清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似乎她总能准确地找到萧逸所在的位置。

萧逸回过头，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女生，好看的眉眼，自信的神情，精灵一般。

“你全部都知道了？”萧逸的声音里满是挫败感。

“是的，这就是我转到这个学校的原因——找到你！”

“只因为我们是同类吗？”

“我才不愿意和你这种虚伪的人成为同类，我只是想要找回我表哥，他叫顾晓，曾经在枫叶小学和你是同班同学。你盗取了他的思维，让他考得一塌糊涂，姑父把他关在房间里两天都不让他出来。他原来成绩那么好，承载了我姑姑和姑父的全部希望啊，你却给他们如此重的打击！”宋清月由愤怒变为悲伤，眼泪一颗接一颗地落下来，把萧逸的心烫得生疼。

“对不起……”萧逸的声音绵软无力，寒风一阵一阵地往他的领子里钻，真冷！

“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他失踪两年多了！”宋清月尖利的声音划过空气，萧逸听到了心碎的声响。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一定不会再做那么蠢的事情了。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需要进入你的梦境，提取表哥的那部分思维，你我都熟悉他，既然我们能盗梦，也许我们还有远距离的感知能力。我找你找了这么久，你必须帮助我。”宋清月擦干眼泪，冷冷地看着萧逸。

06

星辰孤单而明亮，像镶嵌在天空里的眼泪，在噩梦里奔跑的少年脚步凌乱，他陷在自己的恐惧里无法逃出来。

爸爸失望的目光，妈妈无可奈何的眼泪，这些都让他的心疼痛不已。

他想起了那个沉重的夜晚，爸爸还在客厅里大声地呵斥着：“平时成绩那么好，怎么到关键时候掉链子！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们这么努力地培养你，容易吗？”

他已经被关在房间里两天了，绝望和恐慌像汹涌的海水，漫过他的心脏，带着苦涩的味道。他最终没能坚持下去，意志脆弱得无法再承受一丁点儿责备。忽然，他冲向窗口，对着漫无边际的黑夜流下了冰凉的眼泪，接着，一个单薄的身影从十九楼坠向了陌生的大街。

“不——”宋清月的眼睛终于睁开了，惊恐地看着萧逸，下午的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落下浅灰色的阴影。

“怎么了？”萧逸担忧地问。一开始他觉得，让宋清月潜入自己的思维不靠谱，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了，怎么可能从自己的思维里找到顾晓的蛛丝马迹，可是宋清月此时的反应让他觉得，似乎已经有了顾晓的下落。

“他跳楼了……”宋清月的声音像被水浸透了一般，带着湿漉漉的沉重。

“什么！”萧逸的脑海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萧逸，我不会放过你的！”宋清月红着眼圈看着萧逸，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怎么会这样？萧逸不知所措地看着宋清月，还抱着一丝幻想：“或许是哪里出错了呢？盗梦本来就属于超能力，我们还不完全了解这种能力，或许哪里存在问题呢？你刚才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萧逸，你不用再说了，我要去报警！”宋清月没有理会他的话，转身离开了。

萧逸的脑海里一片混乱。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困境，也许从明天起，校园里会流传着另一个传说——优等生萧逸原来是个间接杀人犯！

这太恐怖了！

他看着宋清月消失在远处的背影，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中……

07

“你居然还在这里睡觉！”小胖踢了萧逸一脚，“我们班已经乱成一团了，老师同学都在找你，你居然躺在这里睡觉！”

萧逸努力睁开眼睛，思维却仍然陷在刚刚的梦境里——白色沙滩，蓝色海浪，飞起又落下的鸥群，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奔跑在沙滩上，脸上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那是顾晓！失踪了两年多的顾晓！

“宋清月呢？”萧逸弹坐起来，毫不理睬小胖的责备，只是焦急地寻找宋清月。

“你关心她干吗？她说肚子疼，请假回家了，倒是你失踪了一下午……”不等小胖说完，萧逸迅速朝学校跑去。

他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里，抢走了班长手上的班级通讯录，然后飞奔出了校门。

两年多了，萧逸从来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充满了力量。

眼睛红肿的宋清月被他莫名其妙地拖出了门。她正在纠结该如何告诉姑妈和姑父那个悲伤的消息。这两年，他们几乎被过度的悲伤摧毁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被塞进出租车时，宋清月才找到一个可以喘气的机会。

“我知道顾晓在哪里了！”萧逸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些兴奋。

“什么！”宋清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走以后，我把曾经与顾晓同班时的所有细节都回想了一遍，大概是用脑过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着时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顾晓在彩虹湾，就是离市中心最近的那片海域，以前我爸妈带我去过。那个地方很偏僻，去的人不多。这个梦境很清晰，我相信这一定是预示着什么！”

半小时后，萧逸和宋清月到达了彩虹湾。

海风带着鱼腥味扑面而来。萧逸循着自己梦里的情景，带着宋清月翻过许多块大礁石，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小的渔村。

几间简易的破房子，被木栏栅围了起来，栏栅上晒着湿漉漉的渔网。有个少年正在晾晒鱼干，他皮肤黝黑，透着健康的颜色。萧逸和宋清月走过去时，他咧开嘴憨厚地笑了：“你们是要买鱼干吗？”

的确是顾晓。虽然他晒黑了，长高了，也壮实了，可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如此熟悉。宋清月死死地盯着他那张脸，失声哭了出来：“表哥——”

顾晓似乎不记得宋清月是谁了，有些无措地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女生，搓了搓衣角。萧逸也吃惊极了，记忆里的那个学习委员顾晓，总是穿着纯白的衬衫，言语不多，对每个人都很温和。他几乎无法把他和眼前的少年画上等号。

“阿南，谁在跟你说话呢？”这时，从房子里走出来一位老伯，他脸上爬满了皱纹，笑容却很慈祥。他在看顾晓时，眼神里充满了温暖。

“阿爸，我……我不认识他们。”顾晓跑到老伯面前。

“阿爸？”宋清月和萧逸同时看向老伯，老伯一愣，显然没料到这偏僻的小渔村怎么会来了两个孩子。

“老伯，他真的是您的儿子吗？”宋清月不甘心地问道。

“这一天还是来了……”老伯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淌出了泪水。

08

原来两年前，顾晓在被爸爸锁在房间里待了两天之后，绝望地跳出了窗口。

原本以为生命已结束的他，却意外地落在了一辆经过的载鱼车上。可是在掉下来时，他的脑袋磕到了车挡板上，醒来后，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孤独无依的老伯收养了他，给他取名叫阿南，从此他便在彩虹湾的小渔村过着渔民的生活。

老伯没有挽留顾晓，他希望他能有更好的生活。

“萧逸，谢谢你帮我找回表哥，虽然我曾经那么恨你。”再次回到学校后，宋清月和萧逸握手言和了。

那一刻，萧逸心里突然轻松了许多，再也不用承担那么沉重的秘密了。他期待那位叫顾晓的新同学能早日来报到。

冬日的阳光下，窗边的少年嘴角泛起了明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