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和善待当面批评

文|宫春科

海瑞骂皇帝，是历史上有名的事件。这里的骂，不是真骂，而是直谏。谏也就是批评，只不过批评的对象是上级而已。海瑞批评皇帝，言辞激烈，甚至因为了解皇帝的残暴性情，而准备好了棺材。结果，暴君嘉靖暴怒之后反复阅读了海瑞的批评奏章，并没有杀海瑞。下狱后的海瑞，在得知嘉靖皇帝驾崩，自己将被释放之时，却没有为即将到来的自由欣喜，反而为被他“痛骂”的皇帝痛哭流涕。在这场批评与被批评的较量中，一个看似愚忠，一个看似昏庸；一个不计生死敢说真话，一个颜面扫地、暴跳如雷真生气。但最后嘉靖皇帝没有当商纣王，海瑞也幸运地没有成为比干。因为在反复读过海瑞的奏折后，嘉靖领会到海瑞为江山社稷着想的真情真意，最终用不杀之恩回报了海瑞的真心。要知道，封建皇帝们的颜面万分金贵，拿得起，放不下。所以，嘉靖皇帝能如此对待海瑞，而性格刚烈与当时官场风气格格不入的海瑞能做到三品大员，实属幸运之至。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无论是谁，都会有缺点，都有可能犯错误。如果没有当面的批评，只会让错误缺点被漠视甚至是纵容，最终导致缺点膨胀，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才有“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之说。从古到今，社会的发展，个人避祸求进，都需要当面的批评。对于受批评者而言，能否领会到批评者的真情并回报以真情，事关成事与败事。视批评者为大敌，容不下任何劝谏性意见，就是人们常说的“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最终都会因为拒绝真心的批评而身陷危局。

然而，实施批评的人总是要承担风险的。当面的批评更容易得罪人，其后果轻则遭人误解，重则丢官丢命。相反，拍马、献媚、表扬却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哪怕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可那些听到了溢美之词的人又怎么会伸手去打笑脸人呢！所以，很少有人会因为表扬了别人而吃大亏的。批评别人则不同。古代，像比干一样爱批评王上，最终获罪惨死的人并不少见，而像魏征、海瑞这样敢于直谏的人，少之又少。不可否认，趋利避害的本能会让人们从心底里不愿意批评他人。看到了别人的缺点错误却不提出批评，顶多就是贻误人耽误事，与自己又没多大关系；批评人则会得罪人，得不偿失。权衡利弊，明哲保身，很多人都会选择以自己的利益为中心，宁愿贻人误事也不愿得罪人。

我们应当看到，那些敢于对错误的人和事提出批评的人，往往能从大局出发，不顾个人得失。能做到这一点，最起码讲，他对人、集体、社会以及被批评的人，都是爱之深、情之切的。否则，他何苦冒着得罪人、遭打击、受报复的风险去干这没有回报的事情呢。当然，他提出批评的角度、立场、方法可能会偏颇，但对于错误和不够正确的事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敢于当面提出批评，这一点是应当充分肯定的。这比那些对错误放任自流甚至推波助澜、开会不说背后乱说、当面不讲背后却造谣诽谤的人，要光明磊落得多！我们对批评者的批评意见，可以辨别、考察、检验，可以辩证地去接受，但首先必须倾听，倾听批评中饱含的善意，并以真情回报真情。决不能置若罔闻甚至由此而生嫉恨报复之心。

在日益普及的大数据时代，信息更多，节奏更快了，人与人之间交流的渠道方法也越来越多，但面对面、心连心的空间和时间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少，能够听到当面批评之声的机会也相对少了很多。因此，当面批评更显得弥足珍贵，更需要呵护和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