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黄蓝灯 台湾经济很“闷”

■ 张玉冰

近日，台湾行政部门“经济建设委员会”公布了今年9月的景气对策信号(又称景气灯号)。同人们的预料相同，该月的景气对策信号仍然是代表“景气趋缓但仍需密切观察”的黄蓝灯。从2012年9月开始至今，除了今年6月代表景气稳定的绿灯昙花一现外，台湾经济整体状况已经连续12个月呈现代表景气趋缓的黄蓝灯。事实上，纵观近30年来的台湾经济，景气对策信号共有4次陷入景气低迷的蓝灯。前3次蓝灯经过景气趋缓的黄蓝灯后，最快1个月就能转换为景气稳定的绿灯，最慢也只经历了4个月的等待就转换成绿灯，并且很快就进一步提升为景气热络的红灯。但这次自2011年11月开始出现的景气低迷的蓝灯，在连续10个月后的2012年9月转为景气趋缓的黄蓝灯，接下来竟又连续12个月(至今年9月)均未出现转向景气稳定的绿灯的迹象，等待时日之久可谓前所未有。景气持续如此之长时间的低迷，台湾经济怎能不“闷”？只是更让人们忧心的是，经济到底还要“闷”多久？

台湾经济现状及主要问题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台湾经济近年来持续呈现衰退走势，即使台湾当局不断推出林林总总刺激经济的振兴方案，但在岛内外瞬息万变的政治经济环境影响下，始终难挽颓势。

一、经济成长每况愈下

台湾行政部门“主计处”今年5月对第1季经济成长率的初步统计为1.67%，与今年2月的3.26%的预测值相较，几乎是大幅下挫了一半；而全年经济成长率预估亦从2月预测的3.59%，大幅下修为2.40%。8月，第2季成长率进一步下降到2.49%，预测全年成长率仅为2.31%。10月，该机构公布的第3季的经济成长率更低达1.58%。经济成长率的一再调低使年初刚上任的行政部门负责人江宜桦直言，“台湾经济很‘闷’”。

从台湾经济的需求面看来，影响经济成长高低的两大块——内需与外需，近年来均呈现出弱化态势。1988至1999年的12年间，台湾年平均经济成长率达到6.6%，绝大部分都是依靠内需增长的贡献。2000至2011年间，由于内需贡献大幅下降，台湾经济成长率大幅下滑。只不过由于外需贡献超过全年经济成长率的一半以上，在2000至2007年和2008至2011年这两个期间中，年平均经济成长率仍然能够保持4.4%及3.3%的水平，尤其在后一期间，外需(主要指净出口)扩张的贡献超过75%。反观近两年，岛内内需呈现停滞甚至负增长，而欧美和日本等台湾主要出口市场低迷不振，使得台湾外需成长乏力。

以今年第3季的数据来看，外需方面，虽然化学品、电子产品、塑橡胶及其制品等出口增加，但受到矿产品及光学器材出口转呈衰退影响，产品及服务输出仅成长了1.7%。内需方面，虽然今年在修正证所税政策发酵下，股市交易热络，并带动交易服务消费扩增，但整体就业形势仍未见大幅改善，15到24岁失业率高达12.6%，接近全球青年失业的平均值，年轻人失业人口已超过10万人次。实际薪资增幅有限，连续两年的月平均薪资均徘徊在42000元新台币左右，面对飞涨的物价，整体消费意愿难以明显提振，民间消费仅微幅成长1.6%。资本形成则因为一般企业投资力道仍然疲软，半导体主要厂商资本支出增幅趋缓，实质仅成长了1%。虽然在年初有不少人预期今年台湾经济会比往年有所好转，但在并不乐观的全球经济形势包围下，岛内政党恶斗不断，施政难以有效推动，人人惶惶不安，人们实在不知经济好转动力可以从何而来？

二、“二高一低”问题突出

在经济发展踟蹰不前的大环境下，台湾社会近年来出现“高失业、高房价、低薪资”的所谓“二高一低”现象，不仅劳动阶级面临薪资退化的困境，连过去被视为高所得族群的医师、工程师、会计师等职业都受到影响，从蓝领到白领，台湾百姓的劳动与报酬均不成比例。据美国劳动部统计，全世界劳工薪资都在正成长，但台湾则相反，2007至2010年期间，台湾的薪资负成长甚至是全球最高。台湾行政部门“主计处”2013年2月所做的调查显示，台湾2012年实际平均薪资仅为45016元新台币，比2011年减少了1.6%，甚至与14年前的1999年43037元的实际平均薪资相比也无太大变化。

薪水不涨，房价却一路高歌猛进。2010年7月，台北市二手房均价为51万元新台币/坪(3.3058平方米)，而到2011年6月，就涨到了58.3万元新台币/坪，涨幅为14.3%。同一段时间里，新北市的二手房均价由23.7万元新台币/坪，涨到27.5万元新台币/坪，涨幅高达16%。“股市不涨、薪水不涨、房价不跌”，让台湾百姓陷入对经济和政治的双重信心危机中。

三、经济政策难有收效

2009年10月22日，时任行政部门负责人吴敦义提出“庶民经济指标”的主张，认为现有的“国民”所得和物价指数等统计指标，无法贴近民众的感受，因此要推动庶民经济，就是要从台湾民众生活的直接感受出发，处理有关经济议题。例如，台湾相关部门编列的统计指标，包括股价指数、餐厅生意、航空货运业务，以及货柜车数量等，应该包含能贴近民众生活的数据在内，以便实时深切反映“庶民”的生活。因此，所谓“庶民经济”就是一切利人利己的经济政策，都要以“人”为出发点，以“人”为本。然而，庶民经济虽基于“苦民所苦”，但在经济低迷、所得偏低、房价偏高等经济因素的负面影响下，庶民对于“庶民经济”政策普遍无感。

台湾新一届行政当局以“去忧解闷、活络经济”来提振台湾经济景气为施政的主要目标。为刺激消费、提振投资、活络经济景气，台湾行政部门针对扩大消费支出、提振岛内投资、激励创新创业以及修正证所税等四大面向，拟订了13项立即行动措施，后又以“加速经济发展、缩短城乡差距、完善长照制度、协助青年圆梦”等四个方案，作为拼经济主轴下的“四个支柱”，以期突破当前经济形势。然而就目前情况来看，这些看似稳当的提振经济政策实际收效欠佳，并未及时有效地打破岛内“闷”经济的格局。

四、自我松绑方能打开“闷”局

国际经济预测机构的调查显示，2013年欧元区已结束创立14年以来最长的衰退，开始恢复正向成长，全年经济成长表现也将优于去年。环球透视机构(Global Insight)及中国社会科学院的预测也表明，全球及中国大陆的经济成长率在今年均有好转的趋势。据此预测，深受外部经济变动影响的台湾在今年的整体经济成长率“保2”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20世纪70年代，台湾机会遍地，台湾企业家单打独斗闯天下，开拓出一片广阔天地，也成为华人世界的骄傲。然而今天的台湾，黄金年代已经远去，尤其相较于祖国大陆改革开放后取得的巨大成就，台湾经济发展模式的优势已渐行渐弱。在全球化、大开放的今天，如何把握时代脉动，再创台湾经济的高峰？自我束缚无疑是当前台湾经济社会发展的最大桎梏，而唯有松绑，才能打开“闷”局。

表1.台湾主要研究机构2013年经济成长率预测表 单位：%

从外部环境来看，全球经济整合已逐渐成型，经济体之间签订了大量的自由贸易协定(FTA)。世界贸易组织(WTO)最新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今年7月底，全球各经济体间已形成575个包含双边互惠自贸协定的区域贸易协议(RTA)，其中的379个已经在运行。尤其中国大陆在9月正式挂牌上路的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展现出中国大陆推进经济全面自由化和加速国际接轨的决心，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如果台湾无法融入区域经济整合或是与其他经济体签订自贸协议，则必定将被迅速边缘化并面临严峻挑战和威胁。

在岛内，台湾当局近年来也在尽力改善其“国际处境”，为企业打造具有竞争力的“国际地位”创造有利条件。近年的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台纽(新西兰)经济合作协定、两岸服务贸易协议以及刚刚签订的台新(新加坡)经济伙伴协定，后续与美国的贸易暨投资架构协定(TIFA)进化版乃至于自由贸易协定，参与美国主导的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以及与欧盟的自由贸易协定等等，这些都在帮助台湾企业走出去，试图实质拓展台湾在全球的经贸版图。然而，虽然行政部门已于8月初宣布“自由经济示范区”启动第一阶段计划，但有关租税优惠及资金流和人流进一步松绑的部分，还须待第二阶段“自由经济示范区特别条例”才会有具体进展。换句话说，已经喊了很多年的“自由经济岛”目前还是空中楼阁，尚看不到实行作为，更遑论发挥影响。再加上朝野的政治僵局，执政当局行事过于谨小慎微，在野党“逢中必反”、对很多协议和两岸经济整合步骤具体推进的政治杯葛等等，台湾已经错失了许多可善加利用的机会。如果整个社会朝野的非理性思维不能改变，既会挡住外来源头活水，又会困住本身经济活力，台湾恐怕真的会变成一座围城、孤岛，到那时候就追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