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文化空间的系统构成及其相互关系

2013-10-11 03:32彭文钊
关键词:克拉斯先例表象

彭文钊

(大连外国语学院俄语系,辽宁大连116044)

一、文化空间与认知空间:虚拟的现实或现实的虚拟

文化空间,又称民族文化空间,是文化在人的意识中的存在形式,是由意识表现的文化,是文化在其承载者意识中的存在。克拉斯内赫等学者认为,所谓文化空间实质上讨论的是意识并且首先是大众意识问题,它包含着某一民族—语言—文化共同体成员的共同意识,是全体成员现有及潜在的有关文化现象的认识的总和。民族文化空间可被视为一个民族情感信息场,它既是虚拟的,又是现实的,是该语言文化共同体成员存在与活动的空间,并在与异文化现象的接触中显现[1]10-11

我们知道,从人类中心论出发,空间范畴有外部空间与内部空间之分。外部空间是人生存与发展所依赖的外部客观世界,表现为现实的物质空间;内部空间指人对外部世界的范畴化、概念化、语言化认知,表现为人对现实的感知、表象、概念、情感等意识存在,是一种虚拟的意识空间,可以在人的心智、精神及情感面上得到表达。必须立即指出的是,当现实进入人的意识时,那么,现实已经是经过人脑加工的现实,成为“人”化的现实,因此是一种“虚拟的现实”;人对现实的认识虽然属于人的智力活动,却不能脱离外部世界而孤立存在,因此是一种“现实的虚拟”,是为文化空间的本质特征。可以说,文化空间包括了该语言文化共同体所有成员认知空间的总和。认知空间是一种内部空间,表现人对世界的主客观认知,本质上是某种虚拟的心智空间。文化空间既然是现实性和虚拟性的统一,包含着社会文化域个体及群体对客观世界及自身潜在及现实的认识的总和,可以认为它包括认知空间。

基于对文化空间内外关系的综合考察,克拉斯内赫将文化空间的认知结构分为三层[2]:

1)个体认知空间,社会成员个体意识中存在的知识与观念的总和。

2)集体认知空间,某一社会文化域(以家庭、职业、信仰等尺度划分)全体成员共同拥有的知识与观念的总和。

3)作为某一民族—语言—文化共同体全体成员共同拥有的知识和观念的总和,克拉斯内赫称之为民族的认知基础。

民族认知基础КБ是文化空间的核心所在。它被定义为结构化的、具有民族标记性及文化决定性的知识与观念的总和,是某一民族—语言—文化共同体的全体成员必须知晓的[1]11。可见,КБ的构成涵盖了个体、社会及语言文化共同体三个层面,从个体与群体的关系来看,是个别与一般的关系,在抽象程度和可识别程度上存在差别。这样,个体的ИКП同时也表征了ККП和КБ的知识与经验,同时,后两者作为某种规范或定型,决定了个体经验的发展。

КБ作为语言文化共同体在文化空间的投射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文化空间的简化和最小化形式。需要指出的是,作为文化空间的核心,КБ不是对文化知识与观念总体容量的简单化,而是一种“质的简化”,即建立对文化对象物(культурный предмет)(Н.В.Уфимцева)接受与认识的恒定的常量。对认知基础的掌握与用使用该语言进行交际存在对应关系。要成为民族语言文化共同体的一员必须经过社会化过程。这一过程的实质和目的在于文化的传承,而文化传承的基本渠道是语言[1]11-12。这样一来,对民族语言文化共同体的研究就可以转化为对一个民族认知基础的考察。对认知基础的考察又可转化为对传承它的话语单位的界定、分类、描写和解释。

库德科夫将语言个性社会化过程看成是一种文化能力,而它的核心同样在于对认知基础的掌握。也许出于简化问题的考虑,他将КБ视为由民族性决定的和最简的、对文化对象物全部认识及必需知识的结构化总和[3]。这样,描写交际中显现的语言意识(языковое сознание)就可以分解为:1)描写认知基础的构成;2)厘定可以表征认知基础的话语单位;3)研究这些承载文化信息的单位之间的相互关系。这些单位最大限度地包含了文化对象物本质的、作为常量存在的知识和经验。

二、认知基础的基本单位及其相互关系

克拉斯内赫、库德科夫等几位学者将那些可以进入认知基础作为文化空间核心部分的单位定义为心智事实单位(ментефакты)。这一概念的界定建立在现实与意识相互关系的基础上。这里,学者们借用了俄罗斯心理学和心理语言学派关于意识与现实相互关系的理论,维果斯基、列昂季耶夫、卢利亚等人的思想成果为文化空间研究提供了心理学层面上的理论支持。

简言之,他们认为,意识是人对现实表现的一种独特形式,是人心理表现的最高类型。现实是所有物质和理念的实在,包括现实存在的和想象的,属于意识又外在于它存在。现实与意识的相互关系可以归结为:意识进入现实。二者不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如果说意识是现实的表现,那么意识的内容就是现实的理念面。这就如同鱼缸、水和鱼的关系。鱼离不开水,但鱼不是水。如果把鱼缸比做意识,把水比做现实的理念面,那么鱼就是 ментефакты,换句话说,ментефакты 实质上是意识内容的成分构成。

ментефакты 可以从不同方面进行划分和系统研究。例如,按照信息性—形象性特征,可以将ментефакты 分为三类现象:知识、概念和表象。所谓表象,是对现实各种联系与关系的主观表现,这一主观表现具有情感性(А.М.Шахнарович,Н.М. Юрьева)。进入文化空间的 ментефакты正是那些广义的表象群组。这些表象包括表象自身、形象以及对它们的评价和伴随意义。表象本质上具有形象性和主观性,既可以是集体的,又可以是个人的。形象性、功能补偿性、情感色彩和评价性是表象的重要特征。

表象可以分为个人表象和社会表象两类,在每个人身上表现为个人性和社会性的统一。一方面,人具有集体意识,包括借助传统或社会共识形成的信仰、观念;另一方面,每个人都有个体意识,包括借助经验或理智形成的思想和形象。个体意识与集体意识相互支撑、相互补充。社会意识代代相传,为社会成员所共知。社会意识作为“完善”认识的独特形式,它的内容、功能和再造为社会所约定。它是一个多层级的行为、思想和价值观系统,执行两大功能:一是确立社会秩序,规范个体行为;二是保证社会成员之间成功交际,为他们提供符码进行社会交换、命名以及划分社会生活、个人及族群经历的各个方面[1]12-15。

按照统一性与多样性、原型性与原型空缺①作者在这里将原型理解为某一事物的统一的、虚拟的原初形象。两大对立标准,可首先将作为表象的 ментефакты分为先例现象和定型两大类。

先例现象又可分为先例情境、先例文本、先例名、先例话语。

先例现象的特点具有统一的、独一无二的原型形象。先例现象的界定源于卡拉乌洛夫先例文本概念。先例文本就是这样一种他人话语,如果说文本在内容、体裁、主题、篇幅、使用频度等方面存在差异,是人们生活的一部分;那么,那些由于广为流传而为群体所共知,体现为文本形式的先例文本作为“他人话语”就是“广义的词的文化现象”。卡拉乌洛夫提出识别先例文本的三条标准:1)它对某一语言个性的认知与情感具有特定意义;2)并为该语言个性所处群体(前人和同时代人)所共知(超个性特征);3)在话语中可多次复现。符合以上三条标准的文本即被认为是先例文本。先例文本的范围因此被界定为俄罗斯、苏联及其他国家的经典作品和民族创作精品,主要包括经典文艺作品、古代神话、传说、圣经、民间创作及部分政论文本等[4]。

克拉斯内赫等学者将符合以下三条标准或特征的现象界定为先例现象(ПФ)[1]16:

1)为本民族—语言—文化共同体所有成员熟知(具有超个性特征);

2)在认知层(认知和情感层)实现;

3)在某民族—语言—文化共同体成员的言语中反复出现。

先例现象众人皆知的原因在于,该语言文化共同体成员都对该现象有共同的、至少是最小化的知识储备,在接受和理解过程中,就会激活与之相适应的接受常量。因此,在每一先例现象背后都存在着该民族成员必需的和共知的接受常量或观念认识,特点是“公开透明”,作用是引人比附联想,以达成相互理解。先例现象在言语中的复现可能是潜在的,但一旦出现,就不需要特别的解释和注释就能在交际双方建立共知基础。先例现象可以被言语化,也可以是非言语产品。前者包括各式各样的言语思维活动的产物,后者可以是绘画、音乐、雕塑、建筑等艺术作品。这里,我们只讨论可言语化的先例现象:先例情境、先例文本、先例名、先例话语。①参见 В.В.Красных,“Этнопсихолингвистика и лингвокультурология”,М.,2002,с.44 -108.

1)先例情境(ПС),指的是某种理想化、规范化的情境,引发相应的伴随意义,其接受常量(ИВ)作为区别性特征进入认知基础КБ。先例话语或先例名可以成为先例情境的能指,例如Ходынка作为先例情境指向1896年,尼古拉二世加冕,霍登场(ходынское поле)发生人群踩踏致死事件。Ходынка因此成为先例情境,用来形容场面 混 乱 而 危 险 的 地 方。如 Надо уходить,здесь будет Ходынка.,先例情境由此言语化,指向的正是其接受常量。除此之外,一些非先例现象也可成为先例情境的能指标志,例如яблоко,соблазнение,познание,изгнание,源于《圣经》中亚当、夏娃受到蛇的诱惑偷吃苹果被上帝发现而遭到驱逐的情境。

2)先例文本(ПТ),可以界定为:言语思维活动完整而自足的产物;一种多级述谓单位(полипредикативная единица);一种复合符号,各成分的意义之和与其含意并不相等;为该语言文化共同体受过中等教育程度的任何成员所熟知。通过与先例文本相关的先例话语或先例名,先例文本可在交际过程中多次复现。先例文本在认知基础中以接受常量的形式存在。在交际中实现的并非先例文本自身,而是与之相连的接受常量及其伴随意义。先例文本的来源主要有文学作品、广告词、笑话、政论文等完整自足的文本。例如《Война и мир》,《Евгений Онегин》,《Мать》等。

3)先例名(ПИ),与先例文本或先例情境相关的一些人名,前者如 Печорин,Обломов,后者如 Иван Сусанин,Стаханов。先例名作为符号在交际中并不指向它的实指(人),而是指向该先例名的区别性特征集。它可以由单个成分构成,例如 Ломоносов,Кутузов;也可以有多个成分表达一个概念,例如 Павлик Морозов,Баба Яга等。

4)先例话语(ПВ),是言语思维活动的复制产品;是对民族认知基础中已经存在的内容进行复制和再加工的产物;是一种完整而自足的单位,可以是述谓的,也可以是非述谓的。作为符号,其成分意义的总和与其全部含意并不相等:含意总要比简单的字面意义宽泛。先例话语自身及其意义(字面意义和深层含意)总和进入认知基础。对语言文化共同体的成员而言,先例话语在他们的言语中总要重复出现。各种引文例如 Кто виноват? Что делать? Не спится,Няня! Ждем- с! б 或 谚 语 例 如 Тише едешь, дальше будешь.均可成为先例话语。与其他先例现象不同的是,它在言语中的复现具有潜隐性,既可以是源文本的完全重复,又可以是将已经具有先例性的词语或句子等根据规则重新组合,形成个人话语。例如 Я тебя породил,тебя и убью.,其先例文本是果戈理的小说《Тарас Бульга》,先例情境为父母杀死自己的孩子,先例名为 Тарас Бульга。

先例文本和先例情境在认知基础中以接受常量的形式存在,需要时,即可被言语化。①此前,克拉斯内赫曾将这种存在方式称为现象学认知结构ФКС,与之相对应,先例名和先例话语以ЛКС和ФКС形式存储。参见Красных,1999.它们在交际中的实现既可通过言语手段激活其接受常量的方式,又可以通过某些细节、标志或先例现象的象征的激活方式实现。谈到先例现象的区别性特征,克拉斯内赫和库德科夫有类似的看法,认为它们是一个多层级的复合系统,借以与其他专有名词相互区别。区别性特可以进一步分解为:1)外部特征,2)性格特征,3)先例情境特征。在文本中执行称名功能和符号功能[5]。

定型现象则十分复杂。自利普曼引入该概念以来,学者们在社会学、心理学、认知科学、民族学、语言学、民族语言学、民族心理学、民族心理语言学等领域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

在克拉斯内赫和库德科夫等学者看来,定型作为表征认知基础的基本单位,不同于以往占主流的定型研究的定位。他们认为,多数学者将定型——стереотип 作为社会促动语境下的某种行为或行动模式。在由特定的交际需要或意图决定的情境下,该模式与特定因素(例如民族)决定的行为策略(тактика и стратегия действия)选择相关。这样,定型就被看做是一种符号,表现为一种由该社群、民族、社会文化体实体化了的言语固着物,是对某一行为定式的集中表现。定型由此被界定为该民族的交际单位,是为满足交际需要为使用的某种具有典型的促动功能的交际单位,通过它,可以使语言个性形成相应的交际动机(В.А.Рыжков)。同样,在普罗霍罗夫那里,定型被定位为言语交际定型,起着模式、范型(образец)、规则(канон)的作用。索罗金也认为,定型是某种标准(стандарт)或规范(норма)。标准作为定型的属概念被视为在社会或社会心理层面的某种符号或(和)工艺模式;规范作为定型的属概念则被视为该模式在语言和心理层面上的实现[6]。

克拉斯内赫等学者对此有不同的理解。在他们看来,定型是对现实某一片段的某种表征;是在语言个性意识中现实世界典型片段的表现的结果,形成固定化的心智图景;是世界图景某一片段的某种常量成分。定型作为表象分为两个层次,即作为某一情境下的定型和作为表象本身,换句话说,它 不 仅 是 (канон),还 是 某 种 尺 度(эталон)。前者是某种行为定型,与前述对定型的理解类似,后者作为表象定型,从所指内容的角度,是作为意识存在的(概念)世界图景的某一片段,是某种表象形象(образ- представление)。它是某种心智图景,是由社会民族文化特征决定的某种稳定的、最小化的、某一事物或情境的恒常观念[1]18-20。

可以认为,克拉斯内赫等人对定型的理解偏重于民族心理学方向,将其定位为某种语言意识内容。基于对定型概念的社会性和心智性考察,克拉斯内赫将其分为两类:行为定型和表象定型,表象定型又可分为两类:形象定型和情境定型[7]266-271。

既然先例现象和定型都属于 ментефакты 所属单位,它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克拉斯内赫认为,虽然表象定型与广义的先例现象有重合之处,但定型在一系列变量上与先例现象相对别[7]266-271。

(1)作为认知结构的存储方式。我们知道,知识与观念都以认知结构的方式存在:语言学认知结构(лингвистический КС,- ЛКС)和现象学认知结构(феноменологический КС,- ФКС)。先例现象要么仅以ЛКС、要么以ФКС和ЛКС的认知结构类型存储,分别涉及先例名、先例话语、先例文本和先例情境问题;而定型首先以ФКС形式存在于意识中,在某些与先例现象的交叉地带,例如与先例名和先例情境(кто последний / Вы последний 与定型 очередь)的交界处,定型也可能出现ЛКС的存储方式,但这是在它的边缘地带,或者说,定型在意识中以被ЛКС环绕的ФКС形式存在。有一点是清楚的,定型不能仅以ЛКС形式存储。关于先例现象与定型的区别性特征问题,克拉斯内赫等学者的思想也在不断发展当中,稍后,与其他 ментефакты 的系统成分的区别一并给出。

(2)先例现象具有社会的、民族的、综合性特征,而定型永远是属于民族的。在那些跨语言、跨文化的先例现象中,存在不同的定型现象,在基本模式相同的情况下,也会在细节方面存在某些细微差别(例如先例情境 очередь 中的不同行为方式,中国游客一定对俄罗斯秩序井然的排队现象记忆深刻)。

(3)先例现象与定型的交叉地带。分析表明,在形象、情境甚至在最抽象的层面表象定型和先例现象存在广泛的交界地带,例如情境定型和先例情境:Ходынка—— толпа,паника。而在定型分类内部,行为定型和情境定型也存在互相交叉,例如情境定型 транспорт指向 билет,这时,行 为 定 型 指 向 身 边 的 乘 客: Передайте /Пробейте,/ Прокомпостируйте,пожалуйста。

基于对二者区别与联系的综合考察,克拉斯内赫将先例现象与定型之间的关系图示如下[7]:

图1

在定型和先例现象之间,还存在两类ментефакты 所属单位:神灵(д хи)和神造物(артефакты)。前者在神话学中称之为“神话角色”,例如 водяной,русалки,леший,кикимора,домовой,черт等等;后者在民间文学中通常指那些童话世界中神奇的事物—предметные реалии,例 如 живая и мертвая вода, молодильные яблоки,избушка на курьих ножках,ступа Бабы Яги, теремок, ковер - самолет,шапка -невидимка,меч - кладенец 等。

应当指出,神灵作为 ментефакты 表象单位虽然没有统一的原型形象,但其中存在某种共同的、可最大化地充实与展开的情感—信息观念,作为某种恒常的表象形象,存在于文化空间中。神灵观念对不同地区的人而言意义也不尽相同。例如,домовой—家神对于偏远地区的人们有重要意义,但对城市人而言,它的影响就不那么显著。可以认为,存在这样一些具有普遍性的俄罗斯神灵,是交际双方不用特别提到就能心领神会的。

神造物是第二现实(相对于作为第一现实的客观世界)——通常是童话世界的事物。神造物可能在现实生活存在对应物,例如镜子,也可能完全是虚构的,例如飞毯。

这样,先例现象、定型、神灵和神造物就构成了作为表象的 ментефакты 的四种系统成分。那么,它们之间该如何相互区分呢?基于统一性、形象性和有无原型性标准,可以对四类认知基础的系统成分作如下区分:

1)先例现象既有统一形象又有原型形象。统一的原初形象可能会以多种面貌出现。例如俄罗斯著名儿童作家米哈尔科夫(С.Михалков)笔下的 дядя Степа形象的作为区别性特征的接受常量既可以是警察,也可能是个大个头儿。在儿童诗集《Дядя Степа,дядя Степа——милиционер》中,дядя Степа就是个高个子的警察叔叔,十分和蔼可亲,在俄罗斯家喻户晓。作为先例名,дядя Степа就具有了这两个接受常量,例如:

— Стой! Куда на красный! Вон видишь–дядя Степа стоит!

— М - м! ...Тогда стоим.

Самым высоким игроком турнира оказался центровой китайской команды. Он сразу полюбился зрителям, которые бурно приветствовали каждый выход на площадку китайской дяди Степа!(Гудков,1999b:133)

先例现象只能进行复制,不能创造。正如画册永远也成为了画作本身,仿作永远也不能与原作相提并论一样。

2)神灵既没有统一形象,也没有原初形象。形象多元化是它的特征。例如леший可以是:一棵老树,小老头,比树还高的男人;домовой 根本就看不见,可以以不在家的任何一个人或动物形象出现;русалка,生活在水里,通体透明,可以年轻姑娘的形象上岸等等。虽然形象多变,但本民族成员还是会形成某一恒常的形象想象。某些神话人物构成了作为 ментефакты 单位的神灵与先例名 之 间 的 中 间 地 带。例 如 Иван - дурак,Василиса Премудрая,它们一方面毫无疑问地属于先例名,另一方面由于多面性与神灵单位有共同之处。例如,Василиса Премудрая,还可以是Василиса Прекрасная, Елена Прекрасная,Марья Искусница等。

3)定型和神造物没有统一形象,但有原初形象。二者的区别在于:

神造物的原初形象建立在形象性质和(或)性 能 增 生 的 基 础 上。 例 如 скатерть -самобранка,ковер - самолет= 事物 + 附加性能;избушка на курьих ножках= 事物 + 附加特征+附加性能等。

定型的术语本身 стереотип 就包含了事物的多元性质,它是一种集合的原初形象。与神造物性质和性能增生不同,定型是一个事物特征与特性压缩到最小程度的过程[1]21-23(首先保证认知和分类特征)。

综上所述,克拉斯内赫、库德克夫、扎哈连科等学者基于以维果斯基、列昂季耶夫、卢利亚等人为代表的了俄罗斯心理学及心理语言学派有关意识与现实,知识、概念与表象,表象与形象的思想与方法,尝试建立俄罗斯文化空间理论与实践体系。在文化空间结构中占据核心地位的是认知基础。他们将构成认知基础的系统成分定位为ментефакты,并把它分解为四类:先例现象、定型、神灵和神造物。可以说,他们的研究侧重考察俄罗斯民族心理模式、定式、定型的言语化(вербализация)及非言语化实现,心理学和心理语言学是他们的理论依据。从方法上看,联想测试同样是这一派学者的基本研究方法,在材料上,将《俄语联想词典》作为其语料依据。他们代表了俄语语言文化学的民族心理语言学研究方向。

[1]КРАСНЫХ.Гудков[M].Захаренко,2004.

[2]В.В КРАСНЫХ.Виртуальная реальность или реальная виртуальность?(Человек.Сознание.Коммуникация.)[M].М.,1998.

[3]ГУДКОВ Д Б. Прецедентные имена в языковом сознании и дискурсе[G]//Материалы ΙX Конгресса МАПРЯЛ.Братислава,1999 г.М:ИПО“Лев Толстой ”,1999:120-125.

[4]КАРАУЛОВ Ю Н.Русский язык и языковая личность[M].М:Наука,1987:216 -217.

[5]刘宏.外语教学中的先例名现象[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3,(11):25-29.

[6]В.А.РЫЖКОВ.Регулятивная функция стереотипов;Ю. А. Сорокин. Отечественные исследования по массовой коммуникации [G]//Знаковые проблемы письменной коммуникации. Межвуз. Сб. Науч.Трудов.Куйбышев,1985.

[7]КРАСНЫХ В В.Стереотипы:необходимая реальность или мнимая необходимость [G]//Материалы ΙX Конгресса МАПРЯЛ.Братислава,1999 г.М: ИПО“Лев Толстой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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