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拼原始欲望

林夕

音乐人黄告诉过我一件事。有失恋女子夜电黄，痛不欲生，要死要活，总而言之，就是要自杀。

黄也不多问那些男女间纠结的内情，只请彼女出来叙叙，叙了再谈。叙会地点，是一家开得很晚的食肆，属越晚越热闹的夜宵胜地。

彼女起初有点愕然，最终还是楚楚可怜地答应了。

两个人在人声鼎沸中，自然不可能开口就声讨负心男如何失德败行，黄先点菜，点了一尾清蒸苏眉。

寒暄几句后，彼女正欲诉苦，苏眉上桌，吃了再说吧，这是黄的策略。待整条苏眉吃到只剩下一排白骨，二人齐呼过瘾，彼女饱食，烦恼远抛，再也提不起劲诉苦，更休说轻生。最经典的金句是：“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死了就很可惜。”

这个故事，不是教人如何劝轻生者回头，因为属非常个别的案例，万一钱不够，吃不起海鲜餐，或者对方不懂吃，不贪吃，这场美食救生剧，还是演不成。

至今记忆犹新，只因从此不敢再用形而上的东西，煽动一个人的生活动力，有些人有些时候，碰到某些问题，只要让自己暂时回到口腔期，如婴儿只要口中有个类似奶嘴的物体含着，一切好办。

旧情难忘，生死关头，被一条鱼打垮，原来不过是原始欲望的一场比拼较劲，有喜感，也有伤感处。